可是,最终衙门还是判了她死罪。包括被逼害人的谢姨娘和跑了被抓回来的魏管事也都是死罪。连一个知情不报的姨娘也被判了流放。
岳云珊出殡那天,李茂生想来送前妻,却被岳家拒绝了,岳夫人反问,“不是你说的吗?我们岳家
的事与你无关,云珊和你就当不认识。”
李茂生摆脱了下人,冲到棺木前大哭,“娘子,为夫对不起你啊,对不起孩子啊。”但是,马上就被人拖走了。
岳氏夫妇因为李茂生来闹事白天就心烦了一回,结果傍晚李家的几个妾室又跑来门前哭,说是公子要打发她们了,为了岳家小姐。所以她们来求岳家为她们说句好话,还说她们几个一向对少夫人恭敬,不该受那些作乱的姨娘牵连。
岳氏夫妇这下真怒了,真当岳家女儿心善,一家子就都好欺负了。当即,岳夫人让管家撵了人。再叫管家带了200两银子去了李家,说是李家要打发的妾室跑到岳家闹事,岳家慈悲,给她们落脚处,每个20两,把李公子剩下的10个妾室都跟李家买过来。
当地买妾的均价也就是20两了,200两银子买这10个,价钱也算公道。
李公子反正也不想要这些妾室了,索性就让管家把她们都带走,连身价银子都不要了。她们当中有人明知道谁对少夫人不满,却从来没跟主子说过,互相遮掩欺瞒,也是让人生厌。况且,她们还在人家出殡的日子里,还跑去生事,没能好好送成娘子的李公子愈发讨厌妾室了。
妾室们不想走,但是李公子不见她们,于是,岳家管家就劝慰她们,“你家公子心情不好,你们就去给我家小姐守灵,你家公子看你们对亡妻恭敬,说不定就接回你们了。”
那10个妾室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暂住在岳家,可是岳家夫妇讨厌她们,不用她们给女儿守灵。倒是找了牙婆,让全部领走,嫁给深山里的光棍汉。至于李公子执意不要的身价银子,每人10两给牙婆做辛苦费,另外10两给她们自己做嫁妆。
姨娘们一听牙婆要带走她们另嫁他人,都嚎哭起来,牙婆就训斥,“主子恩典,让你们平头正脸给人做正妻,还赏赐一人10两做嫁妆,何其仁慈,哭什么!”有要闹起来的,牙婆才不怕,立刻有彪形大汉上前把人都捆了,拖出去了。
这些人嫁入深山里,就再也没了出来的机会,在吃糠咽菜、日日劳作的辛苦日子里,慢慢地消磨了颜色,变做个村妇。
三个死囚行刑前的晚上,李公子去探监,只看了谢姨娘,问了自己不明白的事情,“本公子待你不薄,你被家人卖作歌女,因为不会讨好客人挨打,是我为你赎身,好吃好穿养着,你为何与下人偷情,本公子哪里不如那个下人了?”
谢姨娘死到临头,还是怕的,“公子,救救我,奴婢不相死。我什么都没干,
我没害夫人,我只是,害怕,没揭发他们而已。真的。”
可是李茂生对她是否冤屈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姨娘为何背叛,“回答本公子的问话。”
谢姨娘死心了,想一想,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了别人了的?大约是被陶姨娘欺负,可是公子却轻易地为了陶姨娘的撒娇放过她开始。
“……起初,我被人欺负……那次,我就伤了心……后来,魏管事帮了我……家里十几个姨娘,就是没有少夫人的时候,一个姨娘每月平摊下来也就陪公子两回。像我这种性子笨,不会争的,一个月里有时候都侍奉不了公子一回。不得宠的姨娘日子不好过,想喝口粥都要自己拿钱给厨房大娘。我又不像有的姨娘有娘家贴补着。有一次,我被她们几个欺负得狠,就跑到废旧的院子里哭,魏管事可怜我,后来就暗中帮我,我们俩就好了。”
听完了谢姨娘的描述,李茂生算是彻底明白了,家里姨娘多了,管不过来,所以人心变了,他也无法察觉,出事是必然的。
而此时,顾青正在愁眉苦脸地养胎,在意识里大骂系统:
【你给我安排的好任务!我还要怀胎十月,一朝分娩?我可是个黄花大姑娘呢!】
系统装死中。
第18章 从此萧郎是路人6
顾青一开始还没意识到,在这个任务中还要分娩一回,看着肚子大起来,她很有些郁闷,不过好在岳夫人来到她临时藏身的地方来照顾她了。
女儿母子平安就是岳夫人此时最大的事情了。而岳老爷虽然人还在云州,但是已经在申请调离了。
他们藏身的地方是离云州一百里外的一个小城,顾青既然假死,就做好准备,一开始来到这里就隐姓埋名,自称寡妇顾氏。岳夫人过来照顾女人,用的也是假名姓,甚至,家里的几个下人也都用了假名,顾青平时不出门,对外瞒得死死的。
“女儿啊,要不就说你是本家侄女,过继给我家的。”岳夫人对于女儿用顾青这个名字,不太赞成。
“娘,你想,我如今假死,就不能跟咱家再有什么关系,哪怕一丁点儿的联系,将来都能露出马脚。要说是本家侄女,李家发现了,到岳家本家一查访,就什么都明白了。不如说是远房亲戚,也不用解释,他们也无从查起。娘,以后云珊、珊儿,都不能叫了,您试着一会儿叫我青儿。”
岳夫人勉强接受了女儿的新名字,但她并不知道,这才是人家的真姓名。
数月后,顾青产下了一个男孩儿,岳夫人喜得合不拢嘴,让人给还在云州的岳老爷报信,岳老爷第三天赶来,一下马车,就来见妻女,还有孙子。
是的,孙子。
岳老爷想好了,等到了琼州,就说亲女病故,收了养女顾青,并招赘了女婿,但是女婿死了。至于顾青的孩子,自然是姓岳了,名字嘛,岳老爷早就想好了,就叫岳安,不图他大富大贵,平安就好。
抱着孙子的岳老爷都不肯撒手,被岳夫人笑话过好多回。岳老爷一点不在意,对小婴儿说,“安儿,爷爷带你去琼州。好不好?”
岳夫人叹气,“琼州可是个穷地方,被人称为‘穷州’,就没有更好的地方了?”
“我一刻也不想在云州待着,那鬼地方害了女儿,如今亲女变成养女,若不是他们坏了女儿的名声,何至于改名换姓活着。现在有位置的就是琼州,大西县,那里缺个县令。大西县是不富裕,但是那里民风淳朴,好管理。先过去,以后有了好地方,再想法调任吧。”岳老爷为官清廉,对他来说,富庶和穷困的地方差不了太多。
而顾青在盘算着,岳云珊的丑是报了,剩下的就是养大孩子了。哎!这一次的任务要好久才能完成啊,怎么也得十几年。
等安儿四个月大的时候,全家人从两地
分别动身,赶往琼州,路上两拨人汇合。岳老爷把原先下人大多都打发了,只留下几个最忠心的,反复叮嘱,小姐已经“死了”,现在的小姐是老爷的养女,婴儿是老爷的孙子。
三个月后,一行人抵达了大西县,一赶到衙门,就被那破败的场景给惊呆了,这里是真穷啊!
就连师爷、衙役都是些瘦弱之人,因为这清水衙门太穷,没油水,所以有本事的、身强体壮的也不想来。
县官和家眷的住处,就在县衙后面,上任县令休整过,虽不至于破败,但也是很旧的院子了。
一家人不管主子、下人,自力更生,在加上衙役帮忙,终于把院子、屋子收拾好了,晚上新官上任的岳老爷请师爷吃饭。
40多岁的邢师爷是一个秀才,考了多年的举人,也没考上,上一任县令招募师爷,他就来了。说起大西县的贫困,邢师爷就好多话,“咱们这个地方,倒是没什么大灾大难,可是就是土地贫瘠,打不下多少粮食。有些人家生的孩子多了,养不起,就卖给人牙子,贩卖到外地去做奴仆。所以我们这里常被笑话是奴仆之乡。穷,就养不起读书人,县里多少年没出过一个举人了。”
岳老爷直到第二天早上吃饭时还在发愁,人民贫困这可怎么办?
顾青让奶娘抱了孩子出去,跟父亲说话,“天下百姓,无非四种,士农工商。县里穷,是因为土地贫瘠,农业不兴。那或许可以想想别的,士、工、商。我们想办法,鼓励寒门子弟读书,发展工业、商业。而且,贫瘠的土地或许不适合种一般的粮食,但也不是不能种些别的。”
“可是师爷说,无法可想。”
“父亲,天下的事情,总要想办法才能解决,师爷说无法可想,才是最大的问题。这里的人就觉得他们天生该穷困,没出息,所以才不去想出路的。父亲不防多见见各行各业的代表,让他们去想办法。对了,我想起一件事,以前从古书上看过,葡萄适合贫瘠的土地,土地贫瘠,葡萄根就会往深处扎,反而能长得好。”这个是顾青自己以前在网上看到的,葡萄跟扎得深,能吸取到更多的矿物质,而且沙土透气,对葡萄生长好。
岳老爷对自己才貌双全的女儿向来疼爱,也觉得女儿读书多,有主意,很正常。
他让人传话下去,第二天见了士农工商代表。跟他们说了,希望大西县富裕繁荣起来,让他们想想主意,这些人听了个个都兴奋不已。
多少年了,一任又一任的县令,来到大西县,一看如此贫困,就劝人民安贫
乐道,然后官员们就只求不犯错,然后想办法往富裕的地方调任。很少有官员想过让县里富裕,不过这里土地贫瘠,百业不兴也是真的。
但是县令的想法,还是让他们有了动力,这些人回去之后,就在行业里宣传,说新来的县令要广招贤才,谁有法子让县里富裕,就聘谁当幕僚,还要赏银。
而顾青也让管家找了县里最会种田的人,让他试试能不能在县里荒废的无人耕种的沙地上种葡萄。
那人是个种田的好手,大家叫他老李头,听了顾青的话,老李头摇头,“小姐,咱们这里葡萄不稀罕,家家都会种的,所以不稀罕,卖不了钱,就是自家吃罢了”
“那卖到外地啊!”顾青一听家家种葡萄,更有兴趣了,说明这里的土地适合长葡萄的。
“路不好,咱们周围多山,到外地翻山越岭,葡萄又不耐放。过个几天就压烂了。”
“因为不耐放啊。也是。那咱们把葡萄做成耐放的东西不就行了?”
老李头一听,“葡萄能做成啥?”
其实,顾青在这个世界待了一段时间,发现这里的人不知道葡萄酒,也没有葡萄干。如果把葡萄做成酒喝果干,不就解决了不易存放的问题吗?
老李头惊讶了,“还有葡萄酒,什么葡萄干?”
顾青仔细说了这两种东西,幸亏她以前没事的时候在网上学了自酿葡萄酒,还在出去旅游的时候,了解过葡萄干制作的过程,说起来头头是道。老李头很有兴趣,他一拍大腿,“要是这事能成,咱大兴县广种葡萄就有戏!只是说服农民不种粮食、种葡萄,怕有些难啊。”
顾青笑了,“谁说不要种粮食了?就算葡萄将来真能赚好多钱了,也不能当粮食用。粮食种植还是要保障的。咱们就把种不了粮食的沙地、荒地便宜买下来,建些个大型的葡萄园,请人来做工。然后酿酒,做葡萄干。卖到外地去。”
第19章 从此萧郎是路人7
顾青跟师爷说了想买荒地的事情,师爷说,“这还用买,我们这里有规定,凡是开荒地的都归开荒者所有。只是无主荒地多半是开不出来的,你就是白给,人家还不乐意费那功夫呢。小姐只管派人去开就是了,官府这里只要领个地契,交个契税就行。”
顾青这边聘了李老头和他的徒弟,帮自己买了三处适合种葡萄的大片荒地,围起来,建起葡萄园。旁人都笑话新来的县令小姐,贴钱、贴人,将来能有什么收成。又听说种葡萄,愈发笑掉牙了,家家都有葡萄,种了卖谁去呀?又不能存放,又不方便卖到外地,真是个傻小姐,亏得他爹养着这种败家女儿。
但是顾青不管,她这边葡萄园又是修园子,又是雇人,热火朝天地开始了。
不过,他爹那边的县学却不太顺利。
本来,一开始还是顺利的。县里的读书人和民众都大力支持兴办县学。岳县令的意思,县学要先办在县城里,让县城里的孩子都能读书。然后再往大的乡镇上办,让乡镇子弟和附近农村子弟也有机会读书。
听到这个好消息,有几个老秀才自告奋勇来当先生,连束脩都不在乎,只为了让县里能出些读书种子。他们只要想想将来有出息的子弟都是自己的学生,就觉得无限荣光,强过在富人家私塾里当个先生。
还有县里的富户,自觉地组织起来,愿意出钱捐给县学,以做助学之用。
只是这地方,不好找。按着县令的意思,要让县城的孩子都过来读书,那至少要个大宅院,才放得下,可是上哪里去找呢?
县里是没有这个钱的,让富户捐赠?人家也得愿意啊。
师爷倒是支支吾吾地说起,“倒是有个大宅子……”
旁边立刻有人打断,“不能说!”
等岳老爷了解之后,就不知该怎么办了。
原来县城里有一座无主的荒宅,原主人姓宋。三年前,宋家灭门案,嫌犯投案自首,是他家的一个下人,长期被主人虐待,一怒之下,趁着晚上夜深人静,杀了男女主子,还有他们的孩子。
这家没有其他继承人,下人散了,宅子就收归县里所有。县里缺钱,前任县令想卖了宅子,可是怎么都卖不出去,后来知道,宅子闹鬼。半夜老听见哭声,还有白衣女鬼出没。
岳老爷跟家人说起,“我倒是不怕的,可问题是,让孩子们在这宅子里读书,他们敢来吗?”
顾青问,“那父亲要不要劝告大家不必害怕?
”
岳老爷是个儒生,“子不语怪力乱神。”
顾青是穿越之人,对死亡的恐惧没有那么大,反正她死了,还回到系统,于是自告奋勇,“父亲,女儿觉得未必是真的有鬼,只怕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女儿愿意一探究竟,父亲让几个胆大的捕快跟着我,待我们捉住了装神弄鬼的人,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岳氏夫妇坚决反对,可是顾青也坚持,“我是县令的女儿,身份在这里,他们就会听我的。而且,我一个女人都不怕,那些男子自然羞愧,奋勇向前。县学一事,事关重大。造福人民的事情,上天神佛会护佑的。”
岳老爷其实也怀疑宅子里有人弄鬼,至于目的还不清楚,但是捕快们确实不大愿意去,硬是派过去,怕他们也只会敷衍。
“这样吧,我亲自前去。”岳老爷突然豪情万丈,女儿都不怕,做父亲的还怕什么。
“不行,爹爹是父母官!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爹不能去。”
父女二人争吵起来,最后岳老爷决定跟当地的驻军借100名兵士,随他们一起去。
这件事情秘密进行,准备了几日后,所有人聚齐,夜探宋宅。
岳老爷和顾青都做了短打扮,随着士兵进入宅院,几个胆小的衙役们就在院子门口守着。
先开始宅子里寂静无声,风吹树梢的声音都能让胆小的人吓着了,可是顾青一个女子毫无惧意,“怕什么,风声而已。我们做的是善事,神佛会保佑的!俗话说,邪不胜正,大家打起精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