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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夏槐拉着杭南跑了好远,一直跑到电梯口,眼看着电梯迟迟上不来,她又拉着人跑向安全通道。
一进入安全通道,手上突然传来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脚步也被迫停止。
季夏槐抬头,撞进杭南深邃的眸子里。
他还没说话,季夏槐突然察觉到什么一般,抢先开口,“你先什么都别问,先让我问。”
杭南的眼眸里倒影出跑得略显狼狈的自己,季夏槐用另一只手捂住咚咚作响的胸口,给自己打气。
她的声音有些颤意,说不清是因为刚才跑得呼吸不匀还是其他,她问:“杭南,你最近为什么不联系我?是不是在躲我?”
杭南眼睫微微轻颤,片刻后轻声回答她:“不是躲。”
季夏槐双眼清透如镜,直勾勾地盯着他继续问:“那是什么?”
她的眼神坚定,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越是这样光明磊落,杭南就越觉得自己心底那点心思阴暗可耻,他苦涩地笑了出来,在对方直视中败下阵来,“真的要我说吗?”
季夏槐点头。
杭南视线终于不惧地望了回去,轻声道:“因为在嫉妒,但又怕吓到你所以在拼命克制着心里的贪念,可不论我多么努力终究是忍不住地想要试探自己在你心里到底占有几分分量。”
他的手终于忍不住来回摩挲着她的脸颊。
许是他指尖的茧过分明显,季夏槐只感觉脸上划过一阵痒意,脑瓜子也开始有些晕晕乎乎的。
她迷茫开口,“什么?”
“槐槐,看来我只是个再俗套不过的男人,即便明知你与霍隽已经再无可能,可我还是忍不住会想,从前没有我的日子里,你和他的过往是怎样的呢?他知道你不喜欢气球爆炸的声音,知道你不喜欢啤酒的味道,见识过你的喜怒哀乐,参与过你的青春年少,这些...都是我错过的。”
季夏槐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杭南的一面。
那双好看的眼睛里这会儿满是落寞,可它们曾经那样的熠熠生辉。
“我无可抑制地把自己摆在了被比较的位置,并在心里暗暗祈祷天平能朝着这端倾斜,”杭南低下头,“所以我退了一步,希望能欲擒故纵地搏你一点关注,可我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我盼望着你的答案,又害怕得到你的答案。”
季夏槐忍不住想要出声,“杭南——”
杭南微微摇了下头,示意她先别着急,继续道:“我曾经自诩有些才华而心高气傲,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也不惧任何事情,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是自己目光短浅。”
他将自己的整颗心剖开,摆在面前人眼前,“槐槐,我是真的害怕,害怕你只是因为我对你的关心而感激,害怕你只是因为我救了你一次而无以为报,害怕比起我这个人来,你在意的...更多的是这条胳膊。”
季夏槐这下终于忍不住了,也不管他还要说什么,插话道:“杭南,你真的好过分!什么叫比起你这个人我在意更多的是那条胳膊?你把我当成什么样的人了?我要是不在意你我能特意叮嘱小宝夜里你万一发生什么事第一时间告诉我吗?我能大半夜照顾发烧的你吗?我能在这几天你不联系我的时候心里一直患得患失吗?”
杭南有些茫然,喃喃开口,“大半夜?发烧?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没印象...”
季夏槐有些生气,“真是可恶啊,我做了好事你竟然都不知道,谁让你那天逞强喝酒,半夜里烧起来,全身都是滚烫的,吓死我了!”
杭南努力地回忆着那天夜里的情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以后再也不要做好事不留名了,好委屈啊!”季夏槐扁了一下嘴巴,“算了,仔细想想好像你比我委屈得要多,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
她突然双手捧住杭南的脸,语气也一改刚才的愤然,温柔的像三月刚消融的春水,“那你现在听好了,我和霍隽已经完全过去了,如你所想我和他没有任何的可能性,他确实参与了我的一些过去,所以了解一些你还未了解到的领域,但过去是有限的,未来的日子是无限的,你参与到的以后只会比他只多不少。你会知道我不喜欢气球爆破声,不喜欢啤酒的味道,不喜欢皮鞋划过大理石地板的声音,不喜欢黑板擦和黑板摩擦的声音,不喜欢早上七点的闹钟,不喜欢晚上零点过后的手机提示声,不喜欢吃葱不喜欢吃蒜,不喜欢世界上所有的香菜田~”
季夏槐说着说着险些把自己逗笑,她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天平早就朝你倾斜了,你如果没有察觉到那可能是我倾斜的角度不够明显,以后,好,我会继续努力,但你也有问题,你怎么能妄自菲薄?你该做的,是耐心地等待我的答复,虽然可能慢一点,但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最后,别害怕。”季夏槐摸着他的眉头,噙起浅淡笑意,“我在意你的胳膊,更在意的是你。”
最后这两句话她说得极轻,杭南却感觉落在自己耳边的声音震耳欲聋,他心头微动,忍不住反复确认,“槐槐,你说什么...?”
季夏槐却不再回答他,摸着他眉骨的手指弯曲向眉心移,脸上泛起淡粉色,然后故作镇定,恼怒地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杭南你真可恶!你明明听到了!总不能什么都由我来说吧!”
明明不是很冷,季夏槐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抖,尤其心脏更是止不住地砰砰乱跳,像有只找不到森林出口的小鹿在到处横冲直撞。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踩在了一朵云里,连带着人及思绪都除了轻盈只剩乱糟糟的一团。
直到被人抱在怀里,她才感觉自己终于落在了实地。
杭南感受着怀里的温度,轻拥着女孩子紧张得发抖的身子,突然感觉自己这段时间钻的牛角尖简直“不可理喻”。
“槐槐,我们在一起吧。”杭南拍着怀中人的后背,突然间轻声开口。
他没看见窝在他怀中的人刚刚放松下来的嘴角勾起一个坏笑。
季夏槐仰头,亮晶晶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狡黠,“我可不是那么好追的——”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带着一丝自己未曾察觉的撒娇之意,“不过,我可以给你个优先考虑的机会,怎么样?杭老师打算要不要啊?”
杭南眼眸微弯,其间皆是宠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