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瀛听罢笑笑:“爱卿言重了,此事来龙去脉朕大致已经了解了。”
他眼神在两人之间打量几眼,有种道不明的意味:“至於……唉,朕明白你们这些儿女情长,罢了罢了,随你们去吧。”
温乔笑道:“多谢陛下。”
齐瀛无奈地看她一眼,又继而说:“正巧,三月皇家围猎,爱卿既然回来了,到时就随朕一同去练练身手吧。”
孟珩依旧眉眼平淡:“臣遵命。”
倒是温乔有些好奇:“皇家围猎?臣女可以去麽?”
齐瀛愣了愣,随後又笑:“自然。没想到丫头你还对围猎感兴趣?”
温乔脸不红心不疼,张口乱说:“是的,臣女很早之前就对此十分向往了,总想去看看,没想到眼下就有机会,真是难得。”
出了宫门,孟珩走着走着突然转头看她。
温乔被注视着有些莫名的心虚,便开口问道:“怎麽了,将军?”
孟珩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无事,不过觉得你谎话的功力又见长了。”
第39章 戏弄
近日, 温乔过得十分充实。
自从那一天和孟珩回来以後, 之若就整天八卦她和孟珩之间发生了什麽,不眠不休地吵着自己跟她讲。
小丫头的好奇心总是格外强烈。
他爹本来想好好说教她一番的,结果在看到孟珩时到嘴的话给硬收了回去。
温远从没想到他家女儿能做得出千里寻夫这种事情,也从没想到她有这麽大能耐能让孟珩都护着她。
温慕北得知温乔回来的消息, 也赶忙赶回来见她,还一直逼问这些日子去哪了。
温乔看他不得答案不罢休的模样,也就不隐瞒, 直言说是去找孟珩了。
温慕北听後十分失落的样子, 一边是他最喜欢的姐姐,一边是他最崇敬的将军,他心情很是复杂。
而自从回城以後,温乔也还真记得之前孟珩许诺她教她武功的事情,经常往将军府跑, 一日都不曾落下。
屏姝走到大厅来问道:“怎麽不见乔乔?”
温远摇摇头,无奈说:“那孩子今一早就出去了, 这几日隔三差五地往将军府跑, 真不知羞……”
屏姝掩嘴轻笑:“这孩子啊, 跟过去那安静性子相比还真是变了不少, 不过, 她不再像之前那般把自己一个人闷在屋里, 我倒是很开心。”
坐於一旁的温远也苦笑:“是啊, 只要乔乔能健康快乐,我就什麽也不求了……”
*
将军府。
之若跟在温乔身後, 看她小姐轻车熟路地就下了马车走向将军府,小声说:“小姐,这样会不会不符礼范啊……我们……”
温乔回身打断她的话:“停。这话你都说了第六遍了,听都听的腻了。”
“可是……”之若丧着个脸,没办法啊,不管第几次来,她都觉得无法习惯。
温乔没理会她,朝着里面走去了。
门口的两个守卫早就对温乔的造访见怪不怪了,此时也是如往常一般朝她说道:“温小姐,将军在後花园。”
温乔到後花园的时候,孟珩正在那里站着,背对着她,似乎在看什麽。
这些日子,她多多少少也被孟珩教了一些体术,心下一动就计上心头。
她屏气凝神,朝着那个背影闪去,眼看手就要碰到那人衣衫,却是在只差一寸的位置,见得他身形微动,并未转身,只是声音仍不具起伏地说:
“我不曾记得教过你偷袭这种手段。”
温乔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毫不在意地将之背在身後说:“这不叫偷袭啊,这叫战略性行动。”
孟珩转身来看她,又来了,无赖。
他兴许已是习惯,没多说什麽,走到一旁将那石桌上的长剑扔给她。
温乔稳稳接住,这把剑的重量还是有些重的,还好之前孟珩教她练过体术,不然她还有些拿不住。
剑身很长,银白的剑鞘在日光下折射出光,剑柄上悬挂的剑穗让温乔一眼就认出这是孟珩的随身宝剑。
她有些讶异:“这不是将军的剑麽?将军给我剑做什麽?”
孟珩将手负於身後,立在那里朝她说:“今日学剑。”
温乔抬头:“不学体术了麽?”
那人看她一眼便说:“你如今的程度尚且足够。”
温乔点头,试着将剑从剑鞘里拔出,随着拔出的动作剑锋磨过内壁的声音显得清脆空灵。
她握着剑柄,正想抬头问孟珩怎麽开始学时,那人已不在原地。
而是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後,一点没让人察觉得就从背後环住了温乔的手臂。
一手包住她握着剑柄的手,一手端着她另一只手。
温乔完全没想到孟珩会以这种方式教她剑术,一时间有些慌神。
她动了动身子,却被身後的人抓的更紧,孟珩声音在她头顶上传来:“专心。”
声音清淡而简短,和他主人的性格一脉相承。
温乔轻咬下唇,她倒是想专心,只是这靠的太近,她根本没办法专心好麽!
神经全被男人身上清淡的玉兰香给扰乱了,从手背传来的温度,暖暖的却不是很烫,是刚好让人很舒服的温度。
她很没出息地觉得口干舌燥。
不是都说北国大将军不好女色,清心寡欲麽。
那这个距离是什麽情况,温乔开始有些承受不住孟珩的‘亲密’。
随着身後人的移动,温乔也跟着将手里的剑舞动起来,不过动作略显僵硬,不难看出她心不在焉。
因为紧张好半天她才忍不住憋出一句话:“将军让我自己试试。”
声音太不自然导致都有些变调,身後的人却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太不经掩饰,传入耳中有种蛊惑人心的作用。
温乔一转头,就见孟珩松开了她的手,唇角微微勾起,一脸纯善地笑望着她。
只一秒,她就明白,她被耍了。
兴许是有些怨念,她开口道:“将军做这样的事未免不太好。”
男人此时离她有两米远,脸上是一副君子模样,端着如沐春风的淡笑,不急不缓道:“这是战略性行动。”
……
温乔哑口无言,她突然觉得孟珩的无赖程度比起她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前她的理想是织一张网,将这人一点一点吞入囊中,可逐渐的,她开始发现,这角色有些颠倒。
她才是会被蚕食的那一个。
若说孟珩以往对她是平淡的态度,那现在可以说是很热情,虽说这热情里戏弄的成分居多。
可她也不好意思直说,因为每次都是她先起了戏弄的心思,结果被尽数还之。
很是应了那句古话:自作孽不可活。
之若在一旁看傻了眼,她第一次这麽近距离看到孟将军调戏她们小姐。
用到‘调戏’这个词好像有点不太好,可是好像没有更贴切的形容了。
孟珩轻轻看了卫昀一眼,卫昀十分会意地拖走了一旁看得脸红心跳的小侍女,他已经明白了自己是个电灯泡的事实。
以及,温小姐把自己搭进去了还浑然不知这件事。
*
温乔的确很聪明,孟珩只是在一侧指导,她也能很快地领会到其中的要领。
再加上,以前在281大学没少打架,这剑术和打架共同点都是为了揍人,她是这麽理解的,所以自然学起来就很快。
某一天,将军府。
“清风诀,十三式。”孟珩轻念出口。
温乔随即做出剑招,清风诀是孟珩教给她的一套剑法,招式简单易学,但只要精通熟练之後,也是十分厉害的一套招法。
这些天来,她早已练熟,出剑利落,动作流畅自如。
“十七式。”
她再次一个转身,手上银剑一挥就直指着男人喉咙,脸上轻扬着笑。
路过的小婢女看见这一幕差点没把手上的果盘给倒翻了去,她简直是被吓坏了,将军大人何时被人用剑指过,这温小姐简直是不要命了。
这麽想着的下一秒,就见将军眉眼不变,淡淡道:“这里,应该再近一寸。”
小婢女还未缓过神,却又见将军抬起手上的树枝,手腕轻转一个挑上,就将温小姐手里的剑挑飞。
那人立在那里,脚未动分毫,伸手接住了半空落下的长剑,另一只手将女子拉入怀中,手贴剑柄,用刀背抵着她脖子,轻言:
“还是太大意。”
温乔咬牙,脸上有可疑的微红,有些懊悔自己被他钻了空子,不甘心道:“下次不会了。”
孟珩闻言才放开她,脸上挂着淡淡的温和笑意。
两人靠得如此之近,动作亲密到小婢女红着脸赶紧跑了,一边跑还一边想,难怪卫侍长叫她们不要靠近後花园。
真是太难为情了。
*
除了每日朝着将军府跑,温乔有时也会去四福寿看看。
夫人们自从离了王府後,就越来越放飞自我,虽然很大一部分都是被温乔教育的,不过她们身上自认卑微,妄自菲薄的认知越来越浅,这让温乔很有自豪感。
她不是女权主义者,也没有太大理想去改造这个社会,只不过是随心所做,给予这些可怜的女人们一点指路光。
至於要不要跟着这光走,那是她们各自的选择。
金灵韵如今将四福寿的经营管理的井井有条,客人总是络绎不绝,生意火爆。
时常有同为做生意的商人来到这里,私下悄悄询问老板是谁,得到的回答都是这十七位夫人。
不过这日,温乔来的这日,说来也巧。
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秦沉墨。
来者想必也是听到了传的沸沸扬扬的传闻,同道中人,自然想来会会这个劲敌。
秦沉墨一副长者姿态,五官长得很是刻薄,一看就是做生意的,和他儿子秦如风除了那双桃花眼如出一辙以外,基本没什麽相像。
此时,他敛着眉头在与金灵韵说些什麽,二楼的温乔望见这一幕,心下一动,问向一旁的齐夫人:“秦如风在哪?”
齐夫人答道:“秦少在顶楼。”
温乔笑笑:“好,我知道了。”
说着就招招手让齐夫人低下头,在她耳边说了些什麽。
齐夫人点头後便下了楼,走到一楼金灵韵身旁把刚才那话传给她。
金灵韵先是惊讶,而後又看了看二楼朝她笑笑的温乔,这才收回视线朝秦如墨笑着说:“秦老爷随我来。”
秦沉墨有些意外,刚才还一副密不透风的样子,怎麽一下就变了。
跟着身前女子爬了很久的楼,秦沉墨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他毕竟是个老年人,经不起这麽折腾,不过好面子没吭声,心里倒是骂起这老板来。
等到了顶楼的一处房门前,金灵韵才对他道:“秦老爷,我家老板就在里面,请。”
秦沉墨冷哼了声,推开了门。
里面的人躺在那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门开也没睁眼只是笑着说:“红儿,你可让本少好等。”
下一秒,一睁眼,两人的表情一模一样,十分好看,大眼瞪小眼。
第40章 把戏
秦如风难得会出现类似於惊恐一样的表情, 毕竟谁能想到在扶阳招手呼风唤雨的秦家少爷唯一怕的人是他爹。
秦沉墨本来还蕴着怒气的脸在门开时, 看到秦如风的一瞬间只剩下震惊。
“阿风?”他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秦如风完全傻眼了,老半天才吐出几个字:“爹……爹啊……”
他像是下意识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十分慌张地不知怎麽办,脑海里却在这时突然闪过一张脸, 那是女子明媚如风的笑。
温乔!!!!!
秦如风也算是不笨,稍微一猜就猜到绝对是温乔搞的鬼。
平常人谁能上到顶楼来,就算是他爹也不可能不经过他的允许就上楼, 他好歹也是名义上的老板。
所以, 剩下的可能就只有是温乔故意的。
故意想整他!
这个女人,怎麽这麽可怕。
陷入自我沉思的秦如风还没想清楚,就被秦沉墨一把捏住了耳朵:“这是怎麽一回事,你又在给我瞎搞什麽事情?!”
“诶疼疼疼……”秦如风扭着身子痛呼道。
秦沉墨哼了声放开他,恢复了之前的肃然之色, 说道:“你给我好好说清楚!”
他虽然此前有听说一下闲言碎语,说四福寿的老板是秦家的公子, 但当时他只以为不过传言而已。
秦如风心里把温乔骂了千万遍, 但是也只能在心里骂, 说不出口, 因为之前说好帮她保守秘密。
他秦如风虽然不是个正经人, 但讲信用这一点是肯定的。
可即便如此, 凭他那点脑瓜, 却实在是编不出一个像样的理由,见他爹那眼神又不可能不说, 於是毫无底气地说了句:“孩儿最近……沉迷……经商……”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假,更别说他爹这种精明的人,简直连一秒都撑不过。
果不其然,秦沉墨冷笑着说:“你放什麽狗屁,从前我要你跟着我学经商,你不是偷跑就是耍赖,一整天除了花天酒地就没点作为!”
他气得喝了口桌上的茶水又继续说:“你到底为什麽在这里!你跟四福寿的老板什麽关系!”
秦如风真是欲哭无泪,他觉得自己已经被温乔耍得没脾气了。
正在此时,一道清脆的女声却突然响起:“当然是,合作关系。”
温乔从门外走进,一派悠闲模样。
饶是秦如风再讨厌温乔,此刻也免不得觉得她是个善良的人,在水深火热之际出手相救。
但这种感恩之情在下一刻就消失殆尽了。
他瞧见温乔微微上扬的嘴角,以及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知道她刚才一定在门外看戏。
想到这,秦如风就气上心头。
果然,善良跟她没什麽关系。
秦沉墨看到来人是个娇俏的美人儿时,有些意外,他上下打量了她两眼问道:“你是谁?”
温乔并不讲礼地坐下,没有回答,反而是朝秦如风笑笑。
秦如风承受不来她的笑,因为每一次看见她笑的回忆都不是什麽好的回忆,他转过视线就对他爹说:“爹,这位是温家大小姐,温乔,这四福寿真正的老板。”
秦沉墨脸上的不悦加深了些许,他是个生意人,还是个老奸巨猾的生意人。
脸面这东西对他来说十分重要。
眼下,见着自己儿子对别人如此顺从,心下自然就很不舒服,他皱眉看向秦沉墨:“你给我过来。”
秦如风看见他爹那表情,就知道他已经开始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