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想法一向很大胆,苏锦见他有点走神,叫了一声:“霍总!”
“苏锦,我突然有个想法。”霍一宁揉了揉额角,因为这个想法也是昨晚才跳出来的,他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实施细节,但他觉得现在是个机会。
“霍总,你说。”
“你看,现在咱们虽然开通了阴间服务,可以与阴司建立联系,但这个反应速度还是太慢,而且用的方法也比较传统。现在是资讯时代,这消息一来一回,有时候都得十来天,确实太慢。如果说可以做到网路或者是手机信号联通阴司,一方面可以加快我们的工作效率,另一方面,对于一些紧急的,事关重大的资讯也能做到及时沟通。那样,对我们双方都是有利的。”
苏锦还没听完霍一宁的话,便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她知道霍一宁一向敢想,但这一回那是真敢想啊。
“你的意思是,让阴司的网路覆盖我们这里?这估计很难。之前,我跟他们做技术的聊过,目前阴司那边在技术上还有一些短板,连整个阴司地府都还有不少地方做不到全网路覆盖,更何况是覆盖人间。哪怕只是咱们这间公司,都不太可能。”
苏锦在专业上否定了这种想法。
“你们专业上的东西我不太懂,如果说阴司的技术还达不到,那咱们现有的技术能不能做到与阴司的某一个部门联通局域网,只在极少的范围内做到资讯即时互达?”
苏锦想了想,“这倒是可以一试,但要跟他们的技术部门沟通,这事光咱们说了不算。而且,就算可以做到,泰山王也未必同意。”
“那你赶紧跟阴司联络,就说判官普法这事,虽然很难,但我们会着手安排,努力配合阴司的工作。但也希望阴司考虑到我们中元文化的难处,我们有必要建立更快更高效的沟通管道,以提高彼此的工作效率。”
霍一宁本来还想着找不到机会呢,哪知道机会就这样送上门来了。
昨晚听到那鬼身上的手机响时,他就生出了这样一个想法。现在开通的阴司服务,还只能传信,那边回不回,不一定。
如果能连通网路,或者是开通电话,那将多一项业务,可以给有需要的人直接提供与逝去亲人的通话服务。
交代完苏锦之后,霍一宁开着车从技术部出来,路过南城根街。
江以沫刚好从曲天明的早餐店里吃了午饭出来,曲天明不只做早餐的手艺好,做菜的手艺也不错,江以沫这三年可没少吃曲天明做的菜。
打着饱嗝走了没几步,就听到曲天明在叫她,回头见曲天明穿着围裙笑盈盈地追上来,“妹子,手机忘拿了,一会儿又得四处找。”
江以沫才想起来,刚刚吃饭把手机放桌上了,说走就走,还真忘记拿了。
“老曲,谢啦。我回去眯一会儿,这吃了就犯困。”江以沫说着打了个哈欠。
霍一宁是被曲天明那一声‘妹子’给吸引了注意力,扭头看到街边的江以沫,下意识地把车放慢了速度,这才又看到曲天明。
现在他觉得曲天明似乎也有些眼熟。
虽然南城根街他也经常路过,保不齐之前真有见过,但这两个人凑在一起都面熟之后,霍一宁就觉得没那么多巧合。
他把车停在路边,看着江以沫回了花店,又在车里坐了几分钟,这才下车往江以沫的花店里走。
江以沫弄了把摇椅放在花店里,平时没事的时候坐在上面摇一摇,也蛮舒服。特别是睡午觉,往那上面一坐,不到三分钟,准能睡着。
她习惯性在睡午觉的时候给门上挂个铃铛,只要有人推门进来,铃铛响起来,她自然也就能醒。
今天她才挂好了铃铛,坐到摇椅上还没来得及闭眼呢,推门的铃铛声就响了起来。
她赶紧起身,这才发现来的是霍一宁。
“先生需要什么花?”江以沫像平常接待其他顾客那般询问道。
霍一宁扫了一眼这花店,面积不大,花也不算多,进门的花架上放了几束包好的郁金香,一束纯白色的郁金香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是什么花?”霍一宁指了指花束。
“郁金香。先生买花是送女朋友,还是长辈?”江以沫问道。
霍一宁扭头看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江以沫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吃了饭,脸上有东西没擦干净,下意识地想伸手擦嘴角,却见霍一宁突然朝他伸出手来。
没看懂这是要干嘛,就见霍一宁的掌心到了她鼻子的位置,手掌正好挡住半张脸,露出一双眼睛来。
他这是在干嘛?
江以沫在心里嘀咕。
“我们见过。”霍一宁说。
“是。之前在王姐的家里,还有,谢谢你帮我打燃了车。”
江以沫有点尴尬,是他瞎吗,这么半天才想起来之前见过。
霍一宁的手并没有放下来,他看着那双灵动的眼睛,在手掌挡去了半张脸后,仿佛更有一种熟悉感。
“那个,先生,你看喜欢什么花,我送你,就当谢谢你今天帮我打燃了车。”江以沫被他看得浑身难受,而且这个动作也颇为奇怪。
她一边说着,一边稍稍退了一步,离着霍一宁的手也远了一些。
霍一宁这才把手给放下来,随手指了一下刚刚那束白色郁金香,“就这一束吧,多少钱?”
江以沫拿了个小手提袋给霍一宁装好花,双手递上,“不用钱,算我送你的。”
霍一宁钱包都掏出来了,听到这话,挑了下眉,“我送给女朋友,你送我,算怎么回事?”
江以沫瞬间尴尬。
送你就收着,我管你送女朋友,还是送丈母娘。
“行吧,68。”她只得道。
霍一宁掏了一张一百的,江以沫赶紧回头拿零钱来找,而霍一宁也再扫了一眼这间小花店,花桶里还放着些淡绿色的花,看花朵像是玫瑰,但他还真没见过绿色的玫瑰。
“这是什么花?”他又问。
“碧海蓝天!”
江以沫拿着找他的三十二块递上,“玫瑰里极罕见的品种,用以象征永不老去的爱情。下次,先生可以给女朋友买这种花。”
“永不老去的爱情?寓意很好,但,你信吗?”霍一宁弯腰拿了一朵起来,凑到鼻底嗅了嗅。
“信,当然信。爱情肯定是永不老去的,会老去的不过是人而已。先生慢走!”
江以沫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伸手拿过了霍一宁手中的花,手指正好碰到了对方的皮肤,她的手指有点凉,这是天生的。无论冬天还是夏天,都是这样。
不知道为何,霍一宁突然就想起那鬼的手来,似乎也是这么凉。
第17章 故意整你?你不配!
陈老爷子下葬之后,相关的身后事也都办理妥当。
陈家老大想得那些古董字画,又不愿意掏钱,只得另想办法。陈家老二倒是选择了阴间服务,但这玩意就跟开奖一样,中不中奖全看运气。
陈家老二给霍一宁打了电话,询问老爷子有没有回信,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花了不少钱,但想办的事情却没有办成,任谁都会觉得这就是个坑。但人家一早就说明白了,不一定会有回音,这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其实,霍一宁也想着手解决这个问题。毕竟,能理解的人觉得阴间的事,活人没办法做主,但不能理解的,只当是中元文化收了钱,但却没办事,或者是没办成事,这也影响他们的口碑。
夜色已沉,江以沫照例离魂去阴司地府上班。
今天去得晚一点,因为刚出门,就接到泰山王的电话,让她来阴司前去一趟法相寺,法明和尚那里有东西让她带回来。
背着手飘飘乎乎的就去了法相寺。
深山幽林处的法相寺,在夜色之中,仿若有淡淡佛音传来,听得让人陶醉。
江以沫微微有点上头,晕乎乎地就到了大门外。法相寺,她是进不去的。好在那法明和尚已经等在外面,见她到来,便道:“辛苦莫大人走一遍。”
江以沫赶紧双手合十,学着那和尚的动作还礼,“大师客气。不知道,有何物让我带回阴司?”
法明一伸手,便把躲在门后的老鬼给扯了出来,江以沫一看,这老鬼不是三年前她从曲天明身上给拽出来的那位嘛。
都说地藏王当年发下宏愿,地狱不清,誓不成佛。江以沫不知道过往的历史长河里,地狱是否清过,但现在的地藏王已经成了佛。
这深山古寺中供奉的就是地藏王菩萨,而那作恶的老鬼在菩萨跟前三年,想来也早已化去邪恶,这才会送回阴司地府,重渡轮回。
江以沫挥动手中的判官笔,判官笔就幻化成了一条长鞭,那长鞭颇随她的心意,不用她开口,也不必她挥动,便自己飞过去绑住了老鬼。
江以沫朝那法明和尚再次双手合十,便拉住长鞭一头,飘着离开了法相寺。
路上,老鬼问了一句:“莫大人,你这法器可有说道?”
江以沫不想跟这老鬼说话,所以便没有搭理。
判官笔虽然是判官法器,主要用途是书写判决文书,但每个判官的判官笔碑身其实都不一样。
通常来说,既为法器,自然是自己生前重要之物。她不一样,她连判官的位置都是继承的,所以法器也是继承老祖宗的,是一条长鞭。据说,这长鞭曾随老祖宗征战沙场,是兵器。
像齐霄的判官笔是一把长剑,这其实让江以沫有点意外。她一直觉得齐霄生前就是个公公,公公最常拿在手里的不是拂尘嘛,怎么会是长剑?
江以沫虽然不明白,但也不会随便去打听人家生前之事。死后能做判官的,皆是生前于国家和人民有功之人,所以,不管是拿长剑还是拿拂尘,齐霄生前都不是坏人。
老鬼见江以沫不理他,便自顾自地说道:“我记得,罚恶司从前有位老判官,手里的法器便是这长鞭,活着的时候曾经征战天下,英雄盖世。所以,他手中的判官笔,便法力超强。莫大人,说句您不爱听的话,那日,你要是没这判官笔,你还真拿不住我。”
江以沫停了下来,“老鬼,若不是老板交代路上别把你给打得魂飞魄散,你当我真那么好脾气?赶紧走,已经误了我上班的时辰,再在路上跟我哔哔......”
江以沫一抬手,那老鬼便举起双手求饶。
路上这段小插曲很快散去,江以沫到了阴司地府把老鬼给交到了阴律司。其实,她很奇怪,为什么会是交到阴律司。
当然,她也没有多问,赶着去罚恶司办案。
审结完一天的案件,正好是零晨三点。江以沫伸了伸懒腰,想着这几天把时差给倒一下,习惯了之后,以后争取早上九点起来,然后去开店。
毕竟,还得生活。
从罚恶司出来,看着阴司地府灰濛濛一片,她打着哈欠叹了口气。
判官、阴差修来生,她这个生判官修的是今生。哎,要是今生能修个家财万贯多好,修什么桃花岛啊,又不能吃,又不能喝,没意思。
正要往七殿外面走,秦九从外面进来,他们总算是在七殿里打了个照面。
“莫大人!”秦九双手一拱,十分恭敬。上回要不是人家帮忙,陈老爷子他还拿不回来,搞不好这回得罚一年的俸禄。
“哟,秦九啊,今天倒是闲啊,没四处拿魂?”江以沫也就随口那么一问。
秦九一脸苦相,“莫大人,别提了,今年怪事多,全让我给赶上了。”
“怎么,勾魂又遇到厉害的了法师了?空手而归?”
“莫大人,那倒不是。哎,你自己出去看吧,我正愁这事怎么给上官报呢。”秦九叹了口气。
江以沫也是心生好奇,便道:“那就带我去看看,什么了不得的事,还把你给愁成这样。”
江以沫说着往外飘,秦九也跟着飘了出去,就在七殿外面,江以沫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嘿,这可真是怪事。
七殿大门外,霍一宁就站在那里。别说是秦九和江以沫觉得怪了,就连七殿值守的阴差也纳闷呢。
江以沫还没过去,就听到值守的阴差问霍一宁,“我说兄弟,你怎么又来了?既然没到死期,你说你总跟着无常跑干嘛?”
霍一宁淡淡地应道:“不怪我,是你们的无常自己搞错了,走这么远的路都没发现,到了七殿门口见我进不去,才反应过来。这样的员工,也就你们阴司地府敢用,要在我那里,早让他滚蛋了。”
秦九正好听到这话,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你......老子明明勾的是姓王的那个,怎么走着走着就变成了你?你老实说,是不是你搞了什么邪门歪道,故意整我。”
霍一宁这才回头,就见江以沫在不远处,嘴角还带着个丑得有盐有味的笑。
“故意整你?你不配!”霍一宁这话虽然是对秦九说的,但眼睛却完全没有看秦九,目光都落在江以沫身上。
秦九本来就郁闷,十天内,他居然把同一个人勾回来了两回,而且都没有到死期,他要不是阴司第一倒楣蛋,他都不信。
“你再敢说一句屁话,看我不抽你!”秦九此刻也不管他是不是跟老板有关系,这么倒楣的事落他头上,他连叫屈都找不到机会。
就在秦九扑腾着要上前揍霍一宁的时候,江以沫拽住了他,然后把他拽到一边,询问道:“先跟我说说情况吧,你都认识他,总不会勾错了没发现吧?”
“莫大人,我真是冤枉。我今天是去益都勾一个叫王铁锅的魂。这王铁锅五十八岁,车祸而亡,我一早就在事故路口等着。眼看着车子撞了,王铁锅一命呜呼了,我便过去索魂。一切都很顺利,没有一点问题。但是吧,等我带着王铁锅的魂魄回了阴司,到门口就进不去,我再回头一看,后面就跟着那位大爷......”
说到这里,秦九还回头瞪了一眼霍一宁。
“这么说,你魂没有勾错,中途被谁给掉包了?”
“莫大人,不可能。我那勾魂索好好的,既没断,也没坏,掉包是不可能的。我觉得,肯定是那小子在人间使了什么法术,迷惑了我的眼睛。我就搞不懂,他一个大活人,没事就往阴司地府跑,这是想死想疯了?刚刚他那样,看见了吧,我真想让他回不去人间,反正他也想往咱们这里跑。”
秦九还气得不行呢,江以沫听起来也觉得很是蹊跷,便又问了一句:“秦九,你可有半句虚言?”
“莫大人,我要有一个字是假的,我是这个......”秦九伸了一下中指头,言之凿凿。
第18章 这么丑,想忘也很难
江以沫见秦九也不像是说谎,而且这么短时间里霍一宁再次被勾错魂,这种机率就不可能有。
这事,可能另有玄机。
她走到霍一宁跟前,“还记得我吗?”
霍一宁白了一眼,“这么丑,想忘也很难!”
“所以,你每次来阴司地府,其实都记得上一次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