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
所谓的机缘巧合,是可以人为造出来的呢?
第28章 脸红28
飞樵北的前一天晚上, 游嘉远在汀岁欢家里吃饭,刚吃完林慈就给游嘉远打了通电话,说自己就不和他一起去参加游明礼的婚礼了。
虽然游明礼也给她寄了结婚请柬, 游明礼也参加了她和肖韫川的婚礼, 但她总觉得还是有些尴尬的,而且学校那边也正好有事情要忙,所以这次,就只能让游嘉远跟着汀家一起去了。
“嘉远,待会我会转给你去参加婚礼的份子钱,到时候你去银行取出来拿个红包包好,交给……交给你爸或者那个阿姨……没看到他们就交给记账人就好,你跟着你柳姨一起,柳姨知道的。”
“还有……你作为哥哥,可以去商场里给你弟弟买点玩具或者衣服当见面礼……”
屋内没开冷气,摆放在客厅位置的电风扇摇头晃脑得呜呜呜地转,那有节奏的“嘎吱”声听着就知道有些年头了。电视机开着,里面的综艺笑声虽然吵闹, 但却突然间驱散不了存在于夏日里的冷空气。
一开始为了做事方便,游嘉远开了免提, 此时对话全传入耳朵里, 叫人一时沉默着无法进行下一步动作。
汀岁欢和柳蕊对视一眼,前者眼神里写满了惊讶,后者还算平静。
随后两人都望向游嘉远,只见他神态一如平常地在那接着收拾碗筷, 语气也十分自然, “您怎么知道有个弟弟?”
林慈:“上个月刷朋友圈,看到你爸发了条关于生日的, 我以为你也看到了。”
朋友圈?那怪不得了,虽然他也有账号,但他还没习惯用这个软件,几百年不点开看一次。
碗碟之间的碰撞声清脆无比,游嘉远一一叠放好,“没,他多大了?”
“十岁吧。”
这么大了?还以为是游明礼和那个阿姨的孩子,游嘉远这才意外地挑挑眉,“好,我知道了,您和肖叔叔吃饭没?”
“吃过了,你呢?
……
后面母子两人随便闲聊了几句,他就把电话挂了放在一旁,正想去厨房洗碗,转头就见汀岁欢一直盯着自己看,边拿走她手里的那双筷子边说:“看什么?我脸上有洗洁精能把筷子洗干净?”
柳蕊摇头笑了声,转身去了客厅。
“不是啊。”汀岁欢视线跟着他,“不过也可以是,现在好多男的都好油腻哦,你就不一样了,清爽的跟洗洁精一样!”
“……”游嘉远语塞。
我谢谢你啊。
后面他往厨房走,她也走。他洗碗,她就站在一旁守着他洗碗。
游嘉远本来就有些烦躁了,这会被一直盯着更是直接浑身不自在,干脆把碟子扔泡沫水里看过去,“汀岁欢,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啊?”汀岁欢摇头晃脑,“没有啊,就单纯的想看你洗碗。”
这什么癖好?
游嘉远:“洗碗有什么好看的啊?”
汀岁欢:“好看啊,你洗碗的样子简直能把我给帅死!”
马屁精啊你,真会看准时候来安慰人,游嘉远无语又想笑,懒得搭理她继续低头洗碗让她看个够。
洗完碗之后,柳蕊这次记起跟他俩说买的明天下午两点多的飞机票,让两人今晚收拾好东西就早点睡,怕明天堵车,所以要早点起床出发。
这话特别点名爱睡到中午才起来的汀岁欢。
两人表面上乖巧应好,实际上十一点多的时候又溜出家门去了趟音乐工作室——
其实一开始是游嘉远觉得心情烦躁,想自己去一趟摸摸鼓的,但今晚汀岁欢就跟长他身上似的,他去哪她就去哪,阴魂不散的。
不过游嘉远清楚,她这脑袋瓜子里,此刻肯定是怕他因为那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弟弟,和游明礼要结婚的事情而情绪低落,或者可以说是……怕他因为那些事情而想不开……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他就连上个厕所她都在门口守着,这谁他妈还好意思上,上个厕所都上的憋屈死了,毕竟一进去就得先让马桶开始冲水然后速速解决啊,没解决完就接着冲啊,一心两用啊。
等一出来,他就能看到那张单纯无害的脸顶着笑容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
简直比看到鬼还刺激。
-
假期的文创园会比平时热闹些,有家台球室里正在搞娱乐比赛,传进音乐工作室内的喧闹声不绝于耳。
两人下了一楼,游嘉远走去打开音响,随后坐在架子鼓前的鼓凳上,垂落在□□的手上拿着鼓棒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偏头看向汀岁欢时,整个人显得有些懒懒散散的。
汀岁欢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黑色抱枕,视线直白地盯着他手上的那两根鼓棒.
心想距离上一次看他敲鼓,好像已经快过去两个月了,此时突然间有些想看看……
“游嘉远,我能看你敲一次鼓吗?”
在灵活指间中转动的鼓棒一顿,没多久,游嘉远问道:“你想听什么?”
想听什么……
汀岁欢耸耸肩,“我不知道我想听什么诶,要不你擅长哪首你就敲哪首吧,可以吗?”
闻言,游嘉远若有所思,从兜里拿出手机来开始低头翻找着鼓谱。
大约一分钟后,他将手机放在谱架上,抬下巴示意汀岁欢走去柜前将平板拿下来。
等他调整好坐姿,等她回到位置上打开平板软件,两人同时抬眼目光相撞。
“哪首?”汀岁欢漾起笑意,眼里闪着光。
游嘉远被感染,低声笑道:“love story。”
这首英文歌是汀岁欢最喜欢的其中一首。
听到这个,她在输入名字时都有种难以言说的兴奋,“好啊好啊!游嘉远我给你当乐迷!”
等准备就绪,等前奏响起,少年逐渐放松身体进入状态,沉浸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
他单脚踩着大鼓踏板,鼓棒游刃有余地敲击在嗵鼓和踩镲上,跟着开唱时笑容散漫地望向汀岁欢,眉梢轻挑,音调低沉,嗓音稍稍偏向烟嗓:
“We were both young when I first saw you”
“I closed my eyes and the flashback starts”
“I\'m standing there”
……
少年种种神情,和每一个动作都同样十分自如,且浑身散发着不可一世的张扬和锐气,包括手臂上因敲鼓凸显出的筋络也尽显张力十足。
他是闪着光的,在做每一件热爱的事情上时。
这让汀岁欢恍然想起儿时的那个午后,想起那个拿着鼓棒跑回家的小小少年,他莽撞,又果敢。
如今小小少年长大了,虽然记忆已经褪色开始泛黄,但她想,那个时候的他,脸上也肯定如此般一样洋溢着永不磨灭的希望,并且,他就是希望本身。
对了,她特别喜欢沉浸在音乐世界里的游嘉远,因为她觉得,只有这个时候的他,才是真正的他自己。
是自信的,张扬的,是这个世界无法驯服的。
等曲终,鼓停,最后一个音节消散在空气里。
汀岁欢放下抱枕,趁此机会问他:“游嘉远,你小时候的那两根鼓棒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呀?”
这个问题先是让游嘉远愣了愣,而后像是想起有趣的事情来,他将身子转过去面向她,眉眼挂着笑,“我说是从垃圾桶捡来的你信吗?”
汀岁欢摇摇头,“不太信……”
“真是从垃圾桶捡来的。”在有关音乐的事情上,游嘉远一向不爱拿这个开玩笑,“就在那家音乐机构门口的矮垃圾桶里捡的……我那时候路过,看到有个老师出来扔东西,其中有两根就是鼓棒,我心想我这么爱音乐的人连鼓棒都没有,你一个有鼓棒的人还这么财大气粗地把人家给扔了,这多不合适啊,这不就是单纯的想让我眼红吗?”
汀岁欢惊呆了,“然后你就跑上去捡起来了?”
“对啊,现成的不捡白不捡啊。”游嘉远刚说完,就见汀岁欢做出嫌弃的表情,接着只听她说——
“咦……怪不得你上次打架会捡垃圾往人卷毛嘴里塞,合着这爱好是从小养成的啊,游嘉远,你真是深藏不露啊!”
游嘉远站起身走过去,“谁爱捡垃圾了?别瞎说啊。”
“我可没瞎说,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又赖我了。”
“可不就是你自己说的嘛。”汀岁欢起身跟过去,后背倚着木柜子,突如其来一句:“那你现在心情怎么样啊?”
看吧,猜得没错吧,她就是怕他因为游明礼那事儿影响情绪。
游嘉远将鼓棒放好转过身去,抱臂用一侧身子倚着木柜子,鼻腔里发出声哼笑,“我在你心里就这么脆弱?”
“怎么说呢……有一点吧!”汀岁欢歪头,“要不怎么没见你哭过呢。”
“没哭过不就代表不脆弱吗?”
“不啊,在我心里没哭过的人,一般内心都有脆弱到别人碰一下就会碎掉的地方,和我这种泪失禁相比起来,也只是强忍着不哭而已。”
这话说得头头是道的,让人找不出一点破绽来。
游嘉远侧头抵着柜子,下颌线显得更是利落,他垂着眼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倏然眉眼柔和,嗓音也变得轻缓了许多,“汀岁欢,那你觉得我心里最脆弱的地方……是什么?”
嗯……
这个她怎么会知道呢?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诶……
汀岁欢稍稍抿唇,眉毛也蹙成微微的八字,“你游嘉远脆弱的地方,我汀岁欢怎么会知道呀——”
“那你想知道吗?”
尾音还未落下,就被强制打断。
汀岁欢脸上茫然,双唇微微张开,意外发现他此刻的神情竟变得严肃起来,就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十分深沉,又像是十分炽热。
夜色弥漫,喧闹声不止。
霎那间,那种坐在篝火旁被烈火炙烤的错觉好像又来了,只不过此刻是火伞高张的夏季,和那夜寒风刺骨的冬天比起来简直迥然不同,甚至还要热上好几十倍。
不过这种热,不全来自于夏季自然——有一大半,都来自于他。
你想知道吗……
不知道为什么,汀岁欢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脆弱的地方是有关于她的……
“算了。”
热意有了下降的迹象。
汀岁欢眨了眨眼,游嘉远离开柜子,习惯使然让他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听着很是无奈,“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
“那走吗?明天还要早点出发去机场,再晚点回去我怕不够你睡的了。”
“怕什么?在飞机上也可以睡呀。”
“我是怕你赖床。”
“那你可以叫我起来啊。”
“那还是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起床气有多严重……”
什么嘛?!她一个弱小的美女子难道还会对他这种大高个重拳出击吗?简直开玩笑好吗?!
汀岁欢拍开他的手,氛围又变回去了,“造谣犯法!”
“行行行。”游嘉远不和她扯了,再晚点回去他怕他自己都起不来了。
等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灯一关,门再一锁好,两人就搭车回巷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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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两人都早早的起了床,只不过这人起是起来了,但魂依旧在那张床上躺着的。
去机场的这一路汀岁欢简直要困晕过去了,因为一想到要参加婚礼,就兴奋到凌晨三点多才睡着。
这光是快五十分钟的车程里,她就靠在游嘉远肩上睡了整整三十分钟,都差点把人游嘉远给睡成高低肩了。
一下车,游嘉远就发信息给林慈问有没有给他买保险。
汀岁欢无语至极到想吐血,“有没有那么夸张啊?我不就在你肩膀上睡了三十分钟吗!至于把你给睡死吗?!”
“不好说,因为你脑袋太沉了。”
“游嘉远!你说谁脑袋沉!”
“汀岁欢啊。”
这俩孩子又来了,唉……
柳蕊笑到险些扶额,“咱要吵能不能进里边吵?在门口吵真的有点丢人了。”
哼!
汀岁欢白了游嘉远一眼,就挽着柳蕊的胳膊一身轻松地往里走了。
游嘉远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身边的那两个行李箱,再感受下单肩上的背包重量,一看那两人轻松的背影……
啧,我倒也想哼,但没处给我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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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安检之后离登机还有点时间,三个人此时坐在候机厅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只是聊着聊着汀岁欢总是会四处张望一下。
本来游嘉远还很疑惑她到底在看些什么,可等看到蔺泽出现的那一刻,很好,他心里的不爽直接达到了喜马拉雅顶峰,合着这四处张望全是为了那个木头!
蔺泽走过去他们那,乖巧地朝柳蕊叫了声:“阿姨好。”
柳蕊很是惊喜地站起来,“蔺泽?这么巧啊,你也去樵北吗?”
“是的阿姨,我趁着假期回去看看我奶奶。”蔺泽笑容难得腼腆。
汀岁欢见他只带了个背包,疑惑道:“你就带这么点东西回去吗?”
就是啊,怎么不把家也一起打包去樵北然后永远别回来了,游嘉远心说完就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