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尸体自己处理。”
“我都死了怎么自己处理??”
“诈尸诈起来啊!”
少年一天不犯浑就浑身不舒服。
女孩笑盈盈地往他脸上掐了一把,“游嘉远你神经病啊!”
-
与此同时。
得知今天晚餐要在自家店里解决的祝顺意,狠心抛下篮球场上那堆兄弟,滑着滑板,以每五分钟摔一次的速度赶回了店里,一身狼狈地喊他妈往锅里加多点辣椒。
“加那么多辣椒干什么?辣死人了拿你命抵?”
祝妈穿戴着围裙,拿着个记账本往祝顺意脑袋一拍,瞧见他那手臂又多了块淤青,用脚猜都猜到是玩滑板摔得,简直无力吐槽,“你啊你,下次能不能戴个护具啊?你看看你这摔得一身青的好看吗?”
男子汉,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
让他戴护具?纯纯是想拿漏勺挖汤喝,白日做梦!
祝顺意拿起个小番茄就往嘴里扔,正准备说“不可能”,瞧见他妈那个猜到他又要装逼的眼神,立刻嬉皮笑脸地过去搂着她的肩膀说:“嗻!小的知道了!下次一定戴好护具!”
“要是不戴呢。”
“那就不戴呗嘶——”
脑子又被拍了下,祝顺意松手抱头,祝妈白眼翻上天懒得搭理他了,转身就往后厨走。
喻夏从补习班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祝顺意跟被警察逮捕一样抱着头的奇怪场景。
第5章 脸红05
亭鸢巷离繁春路并不远,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汀岁欢和游嘉远收拾完行李,赶过去串串店时正好夜里七点半。
祝顺意家的串串店装潢极具国风特色,原木色的桌椅,白墙深灰地板,似灯笼的吊灯。
至今开了有五年,是祝家的全部心血。
今天来店里吃饭的人格外多,几近座无虚席,还有人愿意排队在门口等。
两人本以为位置会在大厅,没想到祝顺意直接喊他妈包了间房,让他们四个人在里面谈天说地,就连果盘都比vip还vip,造型堪比泰坦尼克号里的轮船,而且据说这水果还是他祝大少爷亲手洗的。
“那切呢?不亲手了?”游嘉远一手屈臂搭在桌沿上,一手拿着叉子叉了个猕猴桃,正准备大剌剌往嘴里送,祝顺意及时喊停,语调和脸上都尽显得意:“欸欸欸!你手上这个就是我切的!”
稀奇。
游嘉远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上面不仅有皮,皮上还有毛,这他妈吃了不得变美猴王?
目光一瞥旁边正拿着叉子找水果吃的汀岁欢,忍笑把自己手上的猕猴桃递过去,“吃吗?这个营养高。”接着腹部就被祝顺意送了一拳头,他单手捂住腹部弯着腰笑:“君子动口不动手啊祝顺意。”
“我不是君子,我是小人!”祝顺意把他手里那个切失误的猕猴桃接过来,换叉子叉了块西瓜给他吃,接着扭头就把猕猴桃往喻夏那边递,只是实在忍不住笑,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吃,吃吗?这个营养可高了。”
喻夏白眼翻上天,差点回不来,“果然是小人啊你祝顺意!一堆毛营养能不高吗?!”
汀岁欢在旁边吃着西瓜,忍俊不禁。
没一瞬,四个人默契地笑成一团。
“行了啊行了啊,再笑我赶人了啊!”祝顺意还是要点面子的,起身拿起一大把荤素就往锅里放,注意到餐边柜上放着几罐百威,用下巴指了指,试图怂恿游嘉远,“好几天没见了,是不是男人啊?是的话就喝点啊?”
为了来吃串串,游嘉远出门前特地换了件宽松的黑色T恤,很简约,什么图案都没有。
他懒散靠着椅背,双手自然垂落在大腿间,冷白肤色下手臂青筋明显,顶上灯光垂直落下盖在他蓬松的碎发上,使眉眼处覆盖着一层淡淡阴影。
啤酒。
他其实原先不太爱喝,总觉得很苦,根本没法理解那些喜欢把酒当水喝的人。
后面因为他身边有个酒鬼,为了陪她喝、帮她喝,不得不学会“吃苦”这项技能。现在练出来了,又是在放假的时间段,这不得喝点吗?
“喝啊。”少年眉梢挑动,笑容语气尽显嚣张,“你行不行?”
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祝顺意哪经得起这种挑衅,一听这话,直接把六罐啤酒全抱过来了。
喻夏一看,目瞪口呆下又十分持疑,“哇祝顺意,就你那两杯倒的酒量你确定?不行别瞎逞能啊!不然我真怕你今晚喝死在这里!”
“看不起谁?”祝顺意冷哼,“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小趴菜了!”
喻夏猛点头,“确实,你是现在的小趴菜。”
祝顺意:“我再给你次机会,你有本事再说一次!”
“求你别给了,因为你再给的话我可能会说十次。”喻夏双手合十,虽笑但真诚,“真的你别喝了,而且我电话费快没了,我不想拿最后这点钱给你叫救护车,怪浪费的。”
汀岁欢从进来包间之后嘴角就没下去过,这会正笑得眼睛弯弯地看着他们两人斗嘴,突然接收到祝顺意投来的目光,笑容一僵,随即更深,耸耸肩,手指着旁边一直盯着自己看的那个人,“不好意思,这里还有个小趴菜……我的话费只够帮他叫救护车的,要不……你求求喻夏充点钱帮你喊?”
桌子底下的黑色板鞋,在女孩说完那句话之后,碰了碰那双白色的帆布鞋。
汀岁欢笑容可掬地朝少年看过去,少年上扬着嘴角,浑身有着不可一世的张扬,“谁是小趴菜?”
“你。”
“我是谁?”
“游嘉远。”
女孩尾音还未消散,紧跟上的是祝顺意欠揍的嗓音:“你是谁?当然是我孙子啦!”
真他妈煞风景。
游嘉远笑着,拿起一颗带壳的花生就朝祝顺意扔过去:“死远点!”
喻夏:“支持!”
汀岁欢:“支持!”
祝顺意:“我靠,不带你们这样的啊!”
他们之间,能建立起四人友谊的源头其实可以说是——
两两最先相识,而后互相介绍。
因为除了汀岁欢和游嘉远从小就认识,其他的认识的时间线都不尽相同。
汀岁欢是初中认识的祝顺意。
那会游嘉远正好和祝顺意一个班,两人玩得好,游嘉远就把祝顺意介绍给她认识了。
后面汀岁欢是在准备升初三的那个暑假,被柳蕊扔去英语补习班的时候认识的喻夏。俩女生很投缘,初次认识就约着下课去小卖部买东西吃。
买到第三次的时候,两人回家路上撞见——游嘉远和祝顺意站在一家音乐工作室门口,看别人敲鼓弹吉他。
那时候汀岁欢拉着喻夏跑上前,问他俩在那看什么。
祝顺意脸贴在玻璃窗上,很是羡慕地说:“他们好酷啊,我以后也想有个自己的音乐工作室。”
游嘉远站在旁边点头:“我也想。”
两个女生没太接触过音乐器材,也对这方面没太大的兴趣。
喻夏吃着棒棒糖,无聊开始观察起那两个男生,扯扯汀岁欢的袖子,问他们是她的好朋友吗?
棒棒糖纸太难撕开了,汀岁欢边低头卖力地撕扯,边点点头说:“对呀,那个身材有些壮壮的,穿着条纹上衣的叫祝顺意,那个身材高高瘦瘦的,穿着……穿着什么来着?”
她努力回想着,眉毛蹙成微微的八字,一瞥旁边突然挨近的黑色裤子,正想描述出来,身前溘然盖下一片阴影,手中的棒棒糖也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抽走。
她抬头,只见少年替她挡住午后灼热阳光,侧脸线条流畅,正以一种很认真的口吻向喻夏做自我介绍。
“我叫游嘉远,三点水的游,嘉奖的嘉,远山的远。”
少年声音干净清冽,似早春露水。
眼眸明亮清澈,莫名给人一种很阳光、很踏实的感觉。
接着游嘉远低头,替汀岁欢将糖纸撕开,递给她后,自然接过她挂在臂弯的补习袋子说:“走了,回家吃饭了。”
那时候的喻夏,可能是时常偷偷摸摸看言情轻小说和漫画的缘故,总是会因为一些画面,而联想出一些青涩又美好的事情。
所以当她站在原地,看着游嘉远紧握汀岁欢的手腕,看着女孩的裙摆轻轻擦过少年的黑色裤腿时,突然就脑补出一本关于他俩的言情小说,还是那种不带狗血,平平淡淡的。
“唉。”
耳边骤然传来一声叹气。
喻夏回头,见对方是穿着条纹短袖的祝顺意,问他怎么唉声叹气的?
只听祝顺意说:“你不觉得咱俩很像单身狗吗?”
这个人好像不太礼貌,怎么刚认识就骂人?
喻夏:“这还需要用像这个字吗?咱俩不就是吗……”
看来都不太礼貌,骂的比他还狠。
祝顺意语塞:“……兄弟,你有点意思……”
喻夏:“姐妹,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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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串串,四个人吃到接近晚上十点左右才结束。
没喝酒,不是不敢喝,而是吵到一半祝妈进来了,以一句“高中生不准喝酒”把那几罐啤酒全收走了,只留下一扎百香果汁给他们。
离开店之前,祝妈送了他们三个人一人两包正宗的火锅底料,唯独祝顺意没有,他手一伸,说:“妈,我的呢?”
“你的?”祝妈揽着他的肩膀,伸手一指后厨的方向,“呐,你去后厨看看吧啊,里面那个绿色的、大的垃圾桶里应该有剩的,你翻翻看能不能凑出一包来。”
三个人站在门口那无情嘲笑。
祝顺意:“您可真是我亲妈啊!”
“一天到晚净说废话。”祝妈又说:“赶紧的,送完他们回去就早点回来把你那作业写了,再过两天可就要开学了。”
祝顺意举止大剌剌的,两手揽着游嘉远和喻夏的肩膀,带着两人转身,仰头喊:“知道了妈,我们走了啊。”
游嘉远伸手握住汀岁欢的胳膊,“我们走了,阿姨再见。”
汀岁欢和喻夏笑盈盈地异口同声,“阿姨再见!”
“诶,好,路上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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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清夏日的夜晚风里燥热不止。
天空此时呈深灰蓝色,月圆,被几朵碎云围在中间。
这条名为“繁春路”的老街极具怀旧特色,街道两边的饮食店铺几乎全是老字号,再往里走些,等路过行道树,不仅能看到饱经风霜的老居民楼、纵横交错的电线,还能看到杂货铺,和一到晚上就出没的走鬼档。
有些人气高的走鬼档,还会在旁边摆几张木桌子和塑料椅,很多好这口的人经常踩着拖鞋就来坐下吃东西了。
所以这块地方,运气不好碰到城管,买完东西追车或者边走边吃的事情不是没发生过。
四个人勾肩搭背地走着,闻着食物香气也没有半点想立刻坐下来点一份的想法,因为这火锅实在是太胀肚子了。
祝顺意皱皱鼻子,“这钵钵鸡闻起来是真香啊,但我已经撑了个肚歪,改天来试试吗?”
汀岁欢点头,“行啊,但我明天和后天都没空出来诶。”
喻夏伸长脖子看过去,“为什么啊?”
游嘉远了如指掌,“她还有三张卷子,一本习题没做完,再过两天就开学了。”
同时沉默半分钟,突然哀声一片。
祝顺意:“靠,那我也没空了啊,我还有一堆。”
喻夏:“唉,一样,挑夜灯写吧……”
“唉,只能这样了。”汀岁欢低头,目光不由被紧紧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吸引。
游嘉远的手生得很漂亮,骨节分明,修长,冷白肤色下青筋明显,简直就是手控的福利。
看着看着,她没忍住,用指尖轻轻划了一次。
许是这一划弄得他很痒,她能感觉到手腕被攥到有些些疼,但她没感觉到少年此刻内心的暗涌,正想和从前一样说“要不,游嘉远你帮我写吧”,脑袋就突然被他屈指一敲,沉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别做梦,这次自己写。”
第6章 脸红06
汀岁欢这个人有拖延症,不管做什么事情,只要不到火烧眉毛那一刻,就永远不会有所行动。
这个症状,还经常在写作业这件事情上发作。
曾经在初三寒假的时候,她为了能一晚上抄完一本语文书上的单元词语,还喊游嘉远帮她实践一下什么叫:头悬梁和锥刺股。
当然,这个头悬梁的忙可以帮,锥刺股就算了,因为游嘉远怕自己下手没个轻重,搞不好把人给弄没了。
再想吃席,这席也不兴这么吃。
有了那次,后面汀岁欢经常拿着作业往他家里跑,和他待在同一间卧室里,挤在同一张书桌前奋笔疾书。
只是这写着写着,那支原本握在汀岁欢手中的笔,总是会跑到游嘉远手里去。
一只劲瘦修长的手,握着一只外壳有布丁狗印花的中性笔,尽量模仿着她的字迹。
因为她实在是写不动了,而游嘉远又总喜欢在假期刚开始那几日先把要动脑子的搞定,不用动脑子的都留在假期尾声和她一起写,因此完成的速度自然会比她快很多。
完成之后这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拿起手机就坐在旁边悠然自适地打游戏。
汀岁欢简直羡慕嫉妒恨!心里不平衡,看不得他这么舒服,一下硬气地把他的手机换成中性笔。
只是没几秒,在他皱眉之际又变回蔫了吧唧的样子,趴在桌子上撇撇嘴,软声软语地说:“游嘉远,你帮我写吧……就这一次。”
他不答应,她就拿出独家杀手锏——
离开椅子哼哧哼哧地跑去一楼,拿扫把上来卧室强制性帮他打扫卫生,而且只打扫他所在的那一块地方。
他脚在哪,她就扫哪。
他去哪,她就跟去哪。
只要他一回头,就会看到跟个小尾巴一样的人粘在他屁股后头,简直十分无力又觉得好笑。
游嘉远忍不住了,转身,虚叉着腰居高临下看她,“汀岁欢。”
“怎么啦?”她抬起头,就这么笑盈盈得,满眼期待地盯着他看,一点都没有觉得怕自己惹人烦的心理。
接着一双手盖在她脑袋上胡乱揉了一顿。
游嘉远确实不觉得她烦,只是觉得有些蠢,怕再磨蹭下去得通宵才能写完了,只好投降笑着说:“写,我帮你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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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汀岁欢除了睡觉,其他时间基本上都是抱着作业在游嘉远那过的。
因为他都是一个人住,密码也给她了,所以出入很自由。
这中间,他们还抽空去了趟祝顺意家把曲奇接回来。
两人一狗待在屋子里差点没把游嘉远家给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