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气压的鹤战斗力更是翻倍,根本不需要乙骨忧太一番唱念做打的配合,一个人也大杀特杀,横扫千军如卷席,将原本还理直气壮要赔偿.赔礼道歉的学生家长联盟,冲得片甲不留。
这件事最后是以“霸()凌方的学生向受害人乙骨忧太道歉”为结局落幕的,而夏目沙罗则是被卷入.受到了惊吓的无辜路人。
听得乙骨忧太大受震撼,夏目沙罗为夏目家特级演员鹤起立鼓掌。
不愧是鹤中战斗机的丹顶鹤形态!
也不知道已经尘埃落定的这个插曲到底是好是坏。
一方面,的确让同样蠢蠢欲动的人群被震慑;另一方面,有“能成功挥刀吓退六七个同龄的男孩子”这样的光荣事迹,乙骨忧太步了伏黑惠的后尘,被归入了“不好惹的问题少年”分类。
从某个角度来说,通常被认定为纯粹懵懂的学生,反而比成年人更加恶劣和危险——因为他们还不懂得克制,也不在乎,或者说不够明白自己的行为会造成什么影响。
本能地慕强攀比,却又恐惧未知,害怕特立独行的存在,所以企图把自己伪装成“大家应该会喜欢”的模样,和大多数人抱团在一起,排斥不合群的异类。
为了不成为唯一可怜的异类,每个人都会极力向主流标准靠拢。穿最流行的衣服,遵守同样的规则,跟着做一样的事情……这些都是证明自己的“投名状”。
有时候,或许一个人被欺凌.被孤立,并不是因为他不好,而是因为他不同,他成为了被白羊群选中的“黑羊”。
曾经,乙骨忧太就是这样的黑羊。
想要摆脱这种困境,只有两个方法:要么顺从地改变自己,将本身捏造成被期待的样子;要么锻炼自己,挣脱开羊群与羊圈的束缚,去更广阔.充满不确定和危险的世界。
如今,他选择了后者。
根本没有精力去在乎同学们偶尔躲闪和异样的目光,乙骨忧太全身心都专注在鹤丸国永的教学上,只恨时间太少,时间太快。
鹤丸国永如他所言,的确是一位非常严格的老师。
在剥离平日生活中挂在嘴边的“惊吓”之后,当他伸手握住刀,神色冷凝下来,鎏金色的奇异眼眸流转着不可思议的辉光,就仿佛换了一个人。
他是天生的剑客——不,乙骨忧太甚至有时候会觉得,站在他面前的鹤丸先生就像一把绝世的名刀,正如他的名字一样。
鹤丸国永洞悉关于刀的一切。
他托除妖师那边的熟人,为乙骨忧太寻了一把不错的太刀,每天给乙骨忧太布置的任务,也是刚刚好卡在乙骨忧太濒临极限的那一线。
每天的日常训练几乎次次都榨干了少年体内最后一点气力,让他晚上有时都等不到夏目沙罗来敲门,就自己先不小心倒头昏昏睡了过去。
但这样严苛的训练带来的成果也是显著的,乙骨忧太能明确感知到自己一点点的进步,欣喜地愈发努力去完成那些要求。
鹤丸国永也很满意:沾着枕头就会累到睡着的人是没有力气做坏事的!
不过乙骨忧太不太明白,为什么每次实战训练的时候,鹤丸国永从来不用他腰间的佩刀,只会用练习的木刀点到即止。
是他太弱小了,还不够资格吗?
“也不是?虽然对待乙骨君的确还不需要太认真,但非要说的话……因为只是练习而已吧?刀又不是工艺品,是为了杀戮敌方或者守护重要之人而诞生的。”
鹤丸国永回答他时,右手便松松搭在了腰侧的太刀刀柄上,用一种极难得的沉静口吻,含着些微笑意,矜持且骄傲地陈述。
“这把刀只会为了沙罗而挥动哦。”
斩杀所有阻挡夏目沙罗的敌人,守护将他从死寂沉睡中唤醒的主人——这就是鹤丸国永目前存在的意义。
………………
…………
……
跟成绩还不错又专注于训练的乙骨忧太不同,眼见着定期考越来越近,夏目沙罗再没有理由和时间摸鱼了。
每天放学,乙骨忧太被鹤丸国永抓去练习,她就灰溜溜地跟在伏黑姐弟身后,老老实实参加伏黑家庭私塾的突击强化班。
这么一来,晚饭自然也顺便要在伏黑家解决。
毕竟有那么一大桌人,为了减少伏黑津美纪的负担,夏目沙罗害特意把万能女仆拎过来,帮忙制作晚膳的料理。
认为能从甚尔先生身上学到很多东西,伏黑津美纪倒是挺高兴的。
为此感到不爽的只有伏黑惠。
但考虑到,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监督,总比让那个危险的男人随意行动要好,虽然看伏黑甚尔还是哪哪都不顺眼,他还是忍了下来,姑且不欢迎也不反对。
可伏黑甚尔就是有一万种方法,凭真本事,惹毛自己本应该最冷静理智的亲儿子。
似笑非笑的眼神也好,不适时宜的哼笑也罢,应该说,但凡他出现在夏目沙罗和伏黑津美纪方圆五米以内,就差不多是在伏黑惠的警戒线上反复横跳。
然而偏偏当事人的两位都完全不在意,这让伏黑惠在(并不知情的)父子斗智斗勇中的难度,陡然单方面上升了一个等级。
比给夏目沙罗补习还让人头疼。
批改了自己给夏目沙罗出的模拟卷子,让她先自行试着订正一下,伏黑惠见时间差不多,便合上书起身,打算去给自己泡杯咖啡,顺便给对方找点休息用的零食。
冰箱里蛋糕好像昨天已经吃完了……不知道上次的饼干还有没有剩。
他进了厨房,本是想问问伏黑津美纪有什么吃的,却发现弥漫着甜香的厨房里并没有熟悉的身影。
“下午茶的话,桌上有牛奶巧克力蛋糕和玫瑰花茶,一人份——咖啡自己泡。”
还是那身黑猫图案还缝了蕾丝花边的少女心围裙,伏黑甚尔俯身靠在料理台上借力撑着,唇齿间夹了一根烟,但并没有点燃。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眉眼中夹杂了些许不满足的神色,又懒洋洋地耸耸肩,一如既往热衷于逗海胆。
“毕竟我可没有给男人服务的兴趣。给钱也不行。”
面对伏黑甚尔的垃圾话,伏黑惠已经能熟练做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并只提取有效信息,以维持冷静理智。
直接无视了对方,只当那人不存在,他弯腰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杯子,自顾自开始用咖啡机冲泡咖啡。
但伏黑甚尔是那种被冷落无视就会被打击的人吗?
伏黑惠身边会这样的,可能有且仅有乙骨忧太一个人沾了边,而且目测在变坏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太冷淡了啊,小鬼,真是一点都不可爱。难怪小老板会更亲近乙骨那小子。”
伏黑甚尔漫不经心的低语,让伏黑惠的手顿了顿,没能及时按下暂停键。香浓的咖啡自杯中溢了出来,流到桌面上,令洁净的料理台染上污垢。
但下一秒,伏黑惠毫不迟疑地开始善后,伸手用抹布擦干溢出的咖啡,就好像那瞬的停顿只是错觉一样。
再把咖啡放到牛奶巧克力蛋糕和玫瑰花茶旁边,他端起托盘,准备转身离开。
身后是伏黑甚尔饶有兴味的轻笑。
“作为这段时间玩得还算开心的回礼。惠,不要总想着当圣人,有时间也看看你自己的眼睛啊。”
“人都是有欲()望的。想要占有,想要夺取,想要填满对方的目光和身体……对吧?连诚实面对欲()望的勇气都没有,不战而败,未免也太像个自欺欺人的胆小鬼了。”
“——变得更贪婪一点,如何?”
没有回应这番话,伏黑惠走得头也不回。
收回凝视背影的目光,伏黑甚尔翻身靠在料理台上,点燃唇齿间衔着的那根烟。烟雾缭绕中,尼古丁带来了永远不会失约的快()感。
那句无人倾听的.梦呓般的低语,也融进那股呛口的白烟中。
“……不够贪婪的家伙,是活不下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甚尔式亲爹教育。
其实是察觉到惠惠潜在的自毁倾向,随时做好了用死亡去保护津美纪和沙罗的打算,所以想用沙罗做诱饵,让惠惠变得更贪婪,变得想活下去而已。
沙罗:客串演出要加钱的,我很贵(?)
入V后没存稿,每天现写真的好卑微……等我五一攒出存稿,应该就可以稳定更新时间了。
今天也是努力日更了的好咕咕!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卡塔库栗sama.越期棠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吾爱欢欣18瓶;菇菇不好吃.轻松熊的假日.日暮苍山远5瓶;马甲日抛.阿门.牧尘1瓶。
33.
第033章
从在夏目家跟万能女仆意外遇见,听到伏黑甚尔说“那是另外的价钱”开始,伏黑惠就把对方的存在连同其所有发言,都默认了丢进垃圾桶的标准结局。
在他的视角里,这是个危险又轻佻的男人,永远一副散漫的.万事不挂心的嘲弄模样,从头到脚,简直挑不出一样让人舒心的地方,全是值得讨厌的毛病。
但意外的,伏黑惠感受不到他对自己的恶意。
当然没有说对方是个好东西的意思——事实上,在热衷于撩拨伏黑惠.喜欢看海胆生气这方面,伏黑甚尔几乎跟五条悟和鹤丸国永不相上下,并列第一,且默契地把第二名甩至百米开外。
可那最多最多,也只是同另外两位第一差不多的恶趣味发作。
甚至于,伏黑惠意外发现,这个男人会更注意保持和自己的距离。
五条老师和鹤先生都是毫无距离感的家伙,不管是日常生活里的言行举止,还是刻意为之的惊吓作战,他们都视社交默认的安全礼仪于无物,勾肩搭背.贴面摸头这样亲昵的行为就像呼吸一样正常。
甚尔先生却不会。
看似频繁在他的忍耐底线旋转跳跃,可细细数来,不过就是些引人遐想的小动作或细节,二人别说肢体接触了,连像今天这般的单独交谈都是很少发生的。
但伏黑惠的潜意识中,总觉得伏黑甚尔好像就在身边不起眼的角落里,沉默地.漫不经心地观望着一切。
黑豹吗?鹤先生举的例子的确贴切。
可好像对方这种状态,并没有狩猎前的凝肃,也不是潜伏中的紧绷气息。
非要说的话,倒是点像玉犬趴在他身边晒太阳的样子。
因为需要看护之人就在身边,也没有危险,是非常安全惬意的氛围,所以能够放心在暖融融的阳光下化成一滩,只偶尔撑开眼皮确认一眼,懒洋洋地晃晃尾巴。
……算了,拿玉犬跟甚尔先生做比较,太对不起无辜的影式神了。
不过就算是观望,大概也是受鹤先生的雇佣,在守卫沙罗吧?只是他在沙罗身边的时候,偶然会跟那个人对上视线罢了。
伏黑惠试图抹去对方这一次的恶作剧在脑海中留下的痕迹,但伏黑甚尔的那些低语,就仿佛被缠绕了什么不详的诅咒,在耳畔一边又一边地回响。
【人都是有欲()望的。连诚实面对欲()望的勇气都没有,不战而败,未免也太像个自欺欺人的胆小鬼了。】
【不要总想着当圣人,有时间也看看你自己的眼睛啊。】
受到了诅咒的蛊惑,他垂眼,在盛着牛奶巧克力蛋糕的光洁瓷盘上,看见了自己蓝得发黑的眼睛。
——原本静如止水的深潭被石子惊起波澜。
日复一日,只有伏黑惠.伏黑津美纪.夏目沙罗和鹤丸国永的长达六年的平静生活,在乙骨忧太的突然出现后,被催化出微妙的变化。
原本稳固的关系开始加速失衡。
可不管是夏目沙罗还是伏黑惠,都出于各自的原因,迟钝地忽视了这一点,还尝试在将倾的船上维持一切如常。
偏心的鹤丸国永不准备再点醒一个可能会拱自家小白菜的雄性生物,哪怕这次对面的那个叫“伏黑惠”。
而同样偏心的伏黑甚尔,选择将已经产生裂痕的梦境一脚踏碎,把快要追上自己那条轻视己身的不归路的孩子,以可口的诱饵拽回人间。
伏黑惠闭上眼睛。
………………
…………
……
终于品尝到想吃很久的牛奶巧克力蛋糕,夏目沙罗再一次臣服于万能女仆的绝妙手艺。
出于不知名的理由,这还是伏黑甚尔第一次做牛奶巧克力味道的甜品给她。尤其又配上玫瑰花茶解腻,就更古怪了。
牛奶巧克力的甜蜜填满唇舌,夏目沙罗咬着叉子,决定放弃思考,先吃再说。
刮下蛋糕沾满巧克力酱的小角,她没忙着塞进嘴里,先扭头表达了要替伏黑惠伸张正义的端正态度。
“甚尔又在欺负惠了吗?只有一块蛋糕。虽然很好吃,但还是太过分了!惠你等着,我这就去再偷一块蛋糕过来。”
顺便在厨房里磨个十几分钟的休息时间!
心动不如行动,夏目沙罗端起盘子就想跑路,却被伏黑惠握住了手腕,一下子动弹不得。
不想夏目沙罗和伏黑甚尔独处,少年迟疑着摇摇头,否决了她的提议。
“没关系,我本来也不喜欢吃甜食。”
准确来说,是小时候被五条老师胡乱塞过来的甜品吃得太多,已经从心理上开始抗拒甜味过重的东西了。
“我知道惠很少吃甜食。”
不明白伏黑惠怎么会觉得她不清楚他的喜好,夏目沙罗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但是‘有没有’和‘决定吃不吃’是两回事呀。惠总不能连尝的机会都被剥夺……而且这次的蛋糕真的很好吃!”
她强调蛋糕不可错过的美味,伏黑惠却将前面那句听入了耳。
【变得更贪婪一点,如何?】
【——惠。】
爱是诅咒。
少年用行动回应了诅咒的蛊惑。
轻轻拉下夏目沙罗捏着叉子的那只手,他张口卷走了叉子上的蛋糕,被夏目沙罗青睐的甜蜜立刻自舌尖蔓延开来,气势汹汹地要侵入这具身躯的全部感官。
那个曾经被女孩子唇上如初春海棠般夺目的艳所迷眼,却依然推开了送到嘴边的冰淇淋,又抿着唇叮嘱对方要注意不能和异性分享食物的伏黑惠,这次主动索取了本不属于他的甜。
“……太甜了。”
他低声说。
很乐意分享自己的快乐源泉,怕被说教才没有提出分食的夏目沙罗,看了看被吮吸干净的叉子,再看了看面色如常的伏黑惠,又试探性地刮下一小块蛋糕,举到对方嘴边。
“那惠还要吗?”
明明说着那样的话,伏黑惠却低着眼睛,再一次乖顺地含住了叉子,咽下平日很少尝试的甜品。
两个人一起分掉了这块牛奶巧克力蛋糕。
最后一口轮到伏黑惠。
夏目沙罗熟练地把蛋糕递过去,回收叉子,转而端起玫瑰花茶,打算压一压甜味的时候,玄关的门被叩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