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幽仙祖对修真界的修士们只有利用之心,二十年前的仙魔大战,是天幽仙祖伪造出来的。
琉焰圣吟听从陆织许的吩咐,以梦姨的记忆为媒介,制造出了盛大的幻境,让修真界的所有修士都了解到了天幽仙祖的真面目。
天幽仙祖口中的正义,全都是虚假的,他所做的一切根本不是为了修真界的太平,他为了一己私欲,宁愿牺牲上万修士的性命,任凭那些修士家破人亡。
打压魔族,也只是因为天幽仙祖需要信仰的力量贯清,而不是为了修士,那些魔族人,并非真的作恶多端。
开始,有一些修士不相信,觉得这是魔头谢白屿解除封印后为了逃脱围剿而使用的蛊惑人心手段,但梦姨带着他们看到了天幽仙祖的兽园,里面各种畸形的灵兽让修士们纷纷恐惧,深感作呕。
之后,梦姨抓到了天幽仙祖的一些同样是神族罪人的属下,天幽仙祖已死,他们只好坦白,并将天幽仙祖让他们收集的贯清拿出来,作为证据。
天幽仙祖的形象全然崩塌,成为了修真界的罪人。
围剿魔头谢白屿的事情,渐渐搁置,不再被修士们提及。
原本听从天幽仙祖的修真界宗门们,进入了势力重组。
其中,修士们新的利益瓜分,与魔族人也牵扯上了关系。
魔族人离开了深渊后,被一些想要拉拢谢白屿的宗门们讨好,竟出现了魔族人进入宗门中修炼的奇特状况。
修士们与魔族人接触了,才发现并不是每一个魔族人都罪大恶极嗜血成性。
人有好人坏人之分,魔族有好魔坏魔之分,不能一言以蔽之。
而魔族人的一些特长,是修士们所需要的,比如兽族擅长打造法器,毛绒绒的兽族在修士中大受欢迎。
谢白屿解除封印后,没有出现魔族和人族打的天昏地暗,天下血流成河的惨状。
没了天幽仙祖的撺掇,修士们不敢围剿谢白屿,对谢白屿恭敬畏惧。
陆织许很满意。
要不然她跟谢白屿的道侣大典估计得推迟,她不想在打打杀杀中举办道侣大典,影响美好的心情。
现在事态步入平和,正是准备道侣大典的好日子。
绯色桃花林缀满柔软花瓣,落英缤纷。
不远处,清澈瀑布流下,水花溅起明亮璀璨的淡金色天光。
溪水从桃林间穿梭而过,悠悠娆娆。
水面上倒映过一男一女的身影。
“这里很好看,但是不太适合举办道侣大典。”陆织许与谢白屿在桃林中并肩而走,她的裙摆划过地面的桃色花瓣,杏眸打量四周,轻声细语地与谢白屿侧首交谈着。
听到陆织许的话,谢白屿的眼底略微思索。
他不经意间蹙了下眉,带着不解。
这些日子,老婆和他到过许多地方,每次老婆看了之后,都觉得不满意。
既然觉得好看,为何不适合举办道侣大典?
老婆的心思,为何这样。
不过......
这天下还有许多地方,老婆一日不满意,那就继续挑选下去,只要老婆在他身边,去哪里他都甘之如饴。
谢白屿望向陆织许,薄唇轻启,低沉道,“老婆喜欢这里的风景,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几日,再前往下一处地点。”
陆织许点头,很赞同谢白屿的想法,“我们先找个地方野餐吧。”
陆织许对谢白屿眨了眨眼,谢白屿心领神会,他从虚空中拿出陆织许放在他虚空中的东西。
有食盒,话本子,小毯子。
陆织许寻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既能看到桃花,也能看到瀑布,接着,她从谢白屿手中接过东西,将毯子铺在地上,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糕点和饭食。
“坐吧。”陆织许坐下来,仰眸对谢白屿露出笑容。
谢白屿乖顺地跟着陆织许坐下,他静静地坐在她的身旁,并不吃东西。
陆织许感受到他冰凉的漆黑发丝贴在她的衣裙上,她看谢白屿,他漆黑的眸幽静地望着她。
陆织许忽然想起在山洞中,少年谢白屿就是这般模样,总是安静地陪伴在她身边,仿佛只要看着她,就很满足。
人外少年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寂寥气息,仿佛她是他在黑夜中遇到的唯一明亮,除此之外,再无他人为伴,陆织许咬了口油炸酥饼,对谢白屿提及,“你不去找你母亲么?”
谢白屿的母亲还活着,只是天幽仙祖死后,她就不见了踪迹。
陆织许想,谢白屿的母亲跟谢白屿联手杀死了天幽仙祖,谢白屿的母亲还妥协不再毁掉这个世界,大概算是有点亲情吧。
虽然谢白屿说不在乎这个世界的旁人,但就这样让陆织许心安理得地彻彻底底忽略谢白屿的母亲,陆织许觉得不太好。
原著中,谢白屿是要寻找父母的。
谢白屿现在因为她发生了变化,不再去在乎什么抛弃他的父母,但陆织许看着谢白屿孤寂的,眼中只有她的样子,她心底泛着细微的担忧。
她未对谢白屿说,她有时候会想,谢白屿对她的喜欢会不会太多了。
还没有用读心术试探这件事,读心术就结束了。
“不需要。”谢白屿的回答简单,他垂眸望着陆织许,目色静谧漆黑。
陆织许若有所思地咬了口油炸酥饼,慢吞吞说,“我还想着道侣大典也许可以请你的母亲来呢。”
谢白屿指尖擦了擦陆织许唇角的油渍,他幽幽说,“老婆与我的道侣大典,最好没有旁人在场。”
陆织许:“嗯?”
她示意他说下去,没了读心术,她就得听谢白屿直接说出真心话。
“道侣大典是我与老婆之间重要的事情,我讨厌那些蠢货打扰。”谢白屿阴森森道。
陆织许不生气,耐心地说:“可是道侣大典是为了让旁人知道,你我结成了道侣。”
“如果没有旁人在场,那这道侣大典就跟我们平常的相处一样了。”
谢白屿抿了抿双唇,他垂首,凑到陆织许的耳畔,呼吸灼热,烦闷转为厮磨的啄吻。
陆织许匆匆推开食盒,防止还未吃完的糕点被打翻。
谢白屿搂住她的身体,将她抱到腿上,他吻她的睫毛。
一下又一下,蜻蜓点水,带着折磨的酥麻。
谢白屿抬起陆织许的下巴,正要吻上去,一道妩媚的声音笑着响起,“哟,我来的不是时候。”
陆织许的心怦怦跳动,认出这声音是谢白屿那强大的母亲,谢白屿的目色暗下,冷淡薄凉地抬眼。
卫新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一棵桃花树上,她手扶着枝干,眉眼在桃花瓣中显得靡丽。
谢白屿横抱起陆织许,陆织许察觉到他是打算直接离开,陆织许扯住谢白屿的衣领,“等等,我有话要说。”
谢白屿顿住,他侧开眼眸,肩膀紧绷,带着不情愿,但听陆织许的话。
陆织许动作轻轻地抚了抚他的胸膛。
谢白屿抱着陆织许,他身量高挑,黑衣冰凉,阴鸷漠然,但低着眼睫,对怀中的少女一片乖顺。
看着这一幕,卫新烟的眸色微动。
“您为何来这里?”陆织许问卫新烟。
既然过来了,肯定是有事情寻找谢白屿,陆织许心中想。
先了解是何事,至于答不答应,那就看谢白屿的心情。
“我来祝福一下你们。”卫新烟弯眸,妩媚轻笑,“以及,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陆织许愣了下,疑惑追问。
谢白屿冷漠对卫新烟道,“我和老婆的事情,不需要你打扰。”
卫新烟望着天空,想到丰鹿的死,她目色有一瞬的惘然若失。
接着,她跳下桃花树,抬手为谢白屿和陆织许做了一个幻境。
“上古巨魔的力量是强大的,我做不到向你这般重塑世界,但虚假的重塑,还是可以做到的。”
卫新烟声音中的慵懒蛊惑消失,浮现迷惘不解,“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是否真的能在一起,放心,不会伤及性命。”
“......”
陆织许在冰凉空旷的昆吾宗大殿内行走,她抬眸,望见掌门之位上坐着的男人。
男人闭着眼睛,面容苍白俊美,眉眼带着阴鸷凉薄,他漆黑的衣袍染满了鲜血。
他漆黑的发上,锋利的犄角裸露在空气中,身后有粗壮坚硬的鳞片尾巴蜿蜒,浑身带着邪魔的残忍气息。
“谢白屿......”陆织许声音微哑,带着哽咽,走到谢白屿的身边。
察觉到身旁有人过来,谢白屿撩起眼皮,他的目色漆黑至极,竖瞳阴森布满杀意。
他本是会无条件杀死靠近他的人,但他看了一会儿陆织许,接着,面无表情地落下苍白修长的手,不言不语,侧过眸子。
陆织许看到谢白屿这副模样,她心脏带着撕裂一样的疼痛,眼眶红红,安静地抱膝坐在他身边,陪着他,即便他不再说话,不再拥有理智。
离开深渊后,天幽仙祖竟准备了第二个封印法阵,谢白屿因为封印法阵,失去了理智,成为了嗜血的怪物。
天幽仙祖没有得逞,他被失去理智的谢白屿残忍杀死。
之后,谢白屿大开杀戒。
天下血流成河。
人们惧怕谢白屿这个怪物,憎恨他,辱骂他,围剿他。
但他强大恐怖,无人能制衡他。
陆织许不想让谢白屿再杀戮下去,她在谢白屿被封印的时候,从耀武扬威的天幽仙祖口中得知了谢白屿在兽园中的经历。
天幽仙祖曾一片一片挖下谢白屿的血肉,来研究他血肉中的力量。
对外,天幽仙祖称他将谢白屿收为徒弟,要让这魔皈依正道,实际上,他将谢白屿当作畜生对待。
谢白屿经历了这些,却还保持着理智,并没有在离开兽园的时候直接屠戮修真界,他其实是不想滥杀无辜。
修真界每死一群人,陆织许都会追上谢白屿。
他的怪物真身庞大,陆织许差点被他的一个爪子碰到,她没有在意,用灵力飞到了谢白屿的身上,她轻柔地抚摸他的犄角,对着他失去理智充满血腥狂暴的兽瞳露出笑容。
谢白屿的怪物真身空洞地看了眼陆织许,接着,他转过眸子,继续进行漠然的杀戮。
他没有伤害陆织许。
修士们死在他的爪子下。
陆织许却知道,谢白屿这般狂躁地杀戮,最难受的,是他自己。
他总是不想让她看到他有着嗜血的一面,不想让她见到他的怪物真身露出恐怖残忍的“丑陋”样子。
如果他现在拥有理智,知道他的怪物真身背着她,让她看到这些血腥杀戮,他该会有多么失落伤心。
趴在谢白屿怪物真身背上的陆织许对谢白屿咬咬牙,大声说,“你若是再杀戮下去,我就回昆吾宗,对我那死去的未婚夫沈青辞守活寡。”
谢白屿的怪物真身忽然停住,陆织许差点以为他恢复了神智,但他的巨大兽瞳依然充斥着空洞的杀戮血腥。
他没有继续杀戮,或者说,他不想杀戮此处的修士了。
谢白屿的怪物真身飞到了昆吾宗。
谢白屿本想杀了昆吾宗的修士们。
昆吾宗的修士们鸟惊兽骇地四散而逃。
昆吾宗空空荡荡。
谢白屿的漆黑爪子封锁了昆吾宗,他化为人形漠然地坐在昆吾宗的主殿,凭借本能禁锢陆织许。
陆织许没有害怕,她只是心疼谢白屿。
陆织许就这么陪着没有理智的谢白屿在殿内空坐了数日。
她可以用灵力代替睡眠和吃东西。
谢白屿一直坐在冰凉的主座上,陆织许觉得他可能会不太舒服,她就吃力地挪动谢白屿的身体,让他躺下来。
谢白屿任由陆织许折腾,只是没有什么理智。
陆织许渐渐地将谢白屿挪到了她在昆吾宗的洞府,每日扶着他活动活动,睡觉的时间到了,就让他躺在床榻上,为他盖好被子。
陆织许甚至想,就这么一边修炼着一边陪谢白屿也好。
如果他一直没有恢复理智,那她就一直陪着他,就当是看管着他,不让他去杀戮。
期间,梦姨和方左来劝说过陆织许。
“听那些神族后裔说可以将谢白屿送到神族,由上古巨魔一族们关押。”
“陆姑娘,他已经没有理智了,他的往后余生,只会保持如此,你即便一直陪伴着他,也无用,而且很危险。”
陆织许脸色带着苍白,但杏眸中的光亮不减。
“反正都是没有用,那还不如让他留在我身边。”
陆织许镇定自若地说,“他现在越来越听我的话了,再过些日子,他就能变成我身边的超酷挂件。”
送走梦姨和方左后,陆织许摸摸谢白屿的脸庞。
她为他梳了发,整理好衣服。
甚至还很有闲情逸致地在他的犄角和尾巴上用绸带打了蝴蝶结。
谢白屿的眼珠跟着陆织许的身影转动,他漆黑的双瞳犹如冰水中的墨玉,幽幽静静的,映衬着陆织许的身影。
“虽然我照顾着你比较麻烦。”陆织许拿出一个话本子,一边看这个早就读了许多遍的话本,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但是就这么把你扔到上古巨魔的领地,让别人关押着你,感觉我好恶毒哦。”
“你放心,我是你老婆,我不会随随便便抛弃你的。”
“我还没跟你说过童话故事,现代的童话里总是会写一些奇迹。”
陆织许放下话本,凑近谢白屿,轻轻亲了下他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