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殊萩毫不遮掩自己的目的:“这么多年不见,我都快记不得我老大长什么样子了,你站着别动,我给你画个画像。到时候,就算我忘记了也可以托其他局里人找。”
突然,话到一半,沈殊萩打量了林桉屿许久,觉得不对劲,说:“对,还差个短发和冲锋衣。上次裴老狗那个冲锋衣应该还在我这儿。”
没等林桉屿反应过来的空儿,沈殊萩快速给她安排上了冲锋衣和短发,以及一副可以盖住大半张脸的墨镜。
一切准备就绪,林桉屿光速摘下墨镜:“在屋里,我干嘛带墨镜啊。”
沈殊萩一把抢过,重新给她带了回去:“墨镜是灵魂,你和老叶以前全靠墨镜续命。”
说完,像是意识到自己说话有点不妥,他说:“呸,什么你和老叶,是我老大和老叶。”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林桉屿问:“你们为什么叫叶浦岚叫老叶,叫宋掠叫老大啊。”
不是说叶浦岚才是总队长吗?
沈殊萩一边摆弄着林桉屿的头发,一边说:“我、裴老狗还有我老大是同级。当初老叶和顾老狐狸作为主要负责人,去我们警校选人的时候,压根就没看上我们,单单把宋掠选走了。”
林桉屿:“那你们怎么进的国际刑警队?”
“我们是第二年入的,”沈殊萩不在意地拿起画笔,说,“是我老大亲自选的我,厉害吧。”
“厉害厉害。”林桉屿敷衍道。
林桉屿小心地问:“那叶浦岚是怎么死的?”
沈殊萩沉默半响,回答:“在捉毒|枭的时候,不小心被杀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事儿,沈殊萩表情难过得厉害:“老叶警校毕业那年,他的母亲得了重病,为了赚钱给母亲治病,就在国内刑警和国际刑警之间,选择了工资更高的国际刑警。国际远没有国内安全,他每年都需要跟各种亡命之徒搏斗,所以练就了一身好武艺。”
“也是因为这样在他合同期满的时候,国际刑警队用非常好的待遇留他,可是他却拒绝了。”
林桉屿问:“是他母亲的治病钱攒够了?”
沈殊萩:“不是,他的母亲在他进入国际刑警队第一年的时候,就过世了。他回国是因为宋掠。”
林桉屿有些吃惊:“为什么?”
沈殊萩:“宋掠的爸爸和哥哥都是缉毒警,后来在一次任务中暴露被毒贩残忍杀害了。宋掠当警察,就是为了把杀她爸爸和哥哥的毒贩捉拿归案。”
“后来,担心宋掠回国后会在捉人的时候冲动受伤,先他一年合同到期的老叶毫不犹豫地回国当了缉毒警。”
“他总是说,如果他先一步回来冒这个险,宋掠回国就不用冒险了。”
“可是谁知道,在他殉职的一年后,我老大还是失踪了。”
林桉屿一时间有些难过得说不出来话。
就在她出神的间空儿,手机突然“噔噔”响了两声。
是孟岐让给她发的消息。
【林桉屿你在哪儿?泽城分局的同事提前来了,所有人都在局内院子里迎接,快回来,就差你了。】
立刻,林桉屿呆滞的眸子瞬间睁得老大。
她立刻起身:“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沈殊萩不紧不慢地拉住她:“有什么事儿,比我画画还重要?”
林桉屿扒拉下他阻挠的手:“真的有急事儿,等我忙完回来,再给你当模特。”
沈殊萩:“不行,那我好不容易给你做的造型不就废了吗?”
林桉屿撒谎说:“我不拆。”
“那也不行,”沈殊萩想了想,“算了,反正我这人画画对模特的动作没要求,你这张脸在这里就行,走吧。”
这次轮到林桉屿懵了:“去哪儿?”
“陪你去忙啊。”
林桉屿盯着说完就走的沈殊萩的背影:“警局门口你进不去。”
转头,警局门口,沈殊萩与一脸疑惑的门卫大爷四目相对。
大爷:“你哪位啊。”
沈殊萩回答的坦荡:“杀人未遂,被抓来审讯的。”
大爷回头看了眼身后一身冲锋衣,带着墨镜的林桉屿,然后将目光收了回来。
他问沈殊萩:“你好像不是我们警局的啊。”
“你误会了,我是杀人未遂的那个,”沈殊萩示意了一下身后的林桉屿,“她才是你们警队的警察。”
说完,不等大爷说话,沈殊萩自顾自地走进去。
身后的林桉屿觉得自己穿着这一身,特别别扭,她努力盖住自己的脸,伸手给大爷展示了一下自己警察证的封面后,就走了回去。
独留毫不知情的大爷独自疑惑:?
走到警局大厅,沈殊萩一眼便看到了屏幕上播放着的宋掠的录像。
感叹了句:“真不愧是我老大,就是牛掰。赶紧录下来。”
说着沈殊萩拿出手机,对着屏幕一阵乱拍。
沈殊萩以前是警察,林桉屿自然是不担心他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你先逛着,我去办公室了。”
“你哪里也别想去,”沈殊萩无理取闹,“你还欠我一幅画呢。”
“我什么时候……”林桉屿话到一半,连忙将没有说出口的话收了回去,她讨价还价,“画完就一笔勾销?”
“嗯。”沈殊萩挑眉,说道。
“好。”
林桉屿思忖着,她想着反正只是迎接同事而已,又是下班时间,应该没有人穿正服吧。
可是,不巧的是,她刚走到后门,便看到穿着清一色警服的孟岐让他们。
林桉屿下意识转身就走。
沈殊萩将胳膊搭在林桉屿肩膀上,彻底阻挠住林桉屿的想要躲闪的后路。
沈殊萩:“跑什么啊。”
林桉屿:“换警服啊。”
“迎接什么大领导吗?不是的话,穿什么警服啊,”沈殊萩说,“我老大以前,就很少穿警服,她说穿警服查案,挺吓人的。”
林桉屿都要哭了:“可是我现在不是宋掠啊。”
“走了。”沈殊萩好像没有听到林桉屿说话,他拖着林桉屿向前。
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向人群打招呼:“赶得挺巧,等我吗?”
沈殊萩的声音很大,排成一排等待的孟岐让他们目光很整齐地看过来。
在看到林桉屿的那一刻,江霭琛和顾北知惊得待在原地。
无声中,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宋掠!是宋掠!
这个打扮是宋掠。
原本还在抱怨说他堂堂一个法医界大神,竟然还要沦为一个摄影师的裴景戟也不由得怔在原地,他蹙眉,不着痕迹的盯着江霭琛和顾北知。
林桉屿透过墨镜,看清他们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后,她尽量稳住自己的表情。
这个沈殊萩,大少爷日子过惯了,就不知道做人不能这么张扬吗?
就在林桉屿出神,想着应该如何应对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路况的她,笔直地撞向了大树。
“嘭——”
一声有力又稳当的碰撞声。
“啊——”林桉屿疼得蹲下身子。
没等她缓过疼痛的劲儿,旁边的沈殊萩哈哈大笑起来。
“林桉屿,你也真够笨的,有树你都敢撞!”
时间静置了几分钟,见到没人回答自己,沈殊萩有些慌了,他立刻蹲下:“你没事儿吧你没事儿吧,撞个树而已,你不会晕了吧。”
立刻,林桉屿缓缓睁开眼,看着逐渐变清晰的那张熟悉的脸。
像是感受到疼痛,林桉屿伸手摸了摸略有些泛着点点血渍的额头。
她说:“没事儿,托你的福,还健在。”
沈殊萩没料到她的转变:“啊?”
什么还健在啊!
沈殊萩疑惑着:“林桉屿,撞了个脑袋而已,你怎么就像变了个人?你以前可不敢这么和我说话的!和你说话呢。”
沈殊萩在后面念叨,而林桉屿像是没听到一般,起身走到人群。
林桉屿的脚在裴景戟身边未落稳,一量大巴车便稳稳地开进了后门。
江霭琛没有空儿管她没有在排队,反而走到裴景戟身边的行为。
不多时,停下的大巴车上,走下来十几个年轻的男人和女人。
他们精神饱满,每一个人都充满了稳健的鲜活儿气。
一看就是常年锻炼的结果。
泽城的负责人名叫荣泷,是个年仅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他走下车,友善的与江霭琛握了握手。
“江队,很荣幸,这次是和你们交流经验。”
江霭琛面无表情的回握上去。
注视着这一切的林桉屿,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问:“什么情况?”
裴景戟斜眸看了她一眼,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说:“泽城和北海进行比赛,赢的人可以参加帝都年度总结。”
林桉屿:“哦。”
裴景戟打趣:“看你的兴趣好像不大。”
“嗯,”林桉屿如实说,“确实没什么兴趣。”
以前总会的时候,她都恨不得找条缝躲起来,就连所有人都盼望的上台发言的机会,她也都会交给江霭琛。
更别提这次让她自己努力去争取参加总会的机会了。
裴景戟使着坏:“你知道你失踪后,去帝都交流学习的同事们,每年必打卡的景点是哪里吗?”
林桉屿随口问:“哪里?”
裴景戟:“你的办公室。”
!!
林桉屿倏地瞪大眼睛,她不敢相信地盯着他:“逗我玩呢吧。”
裴景戟没有正面回答她:“你不在的这三年,你的办公室都快被参观的你的粉丝们盘出浆来了。不信,我可以找人拍张照片给你看看。你的办公桌,现在油光锃亮,还能反光。”
一向淡定的林桉屿此时也绷不住了:“他们参观我的办公桌干嘛?”
“在他们心里,你是神,”裴景戟说,“你说他们拜你能干嘛?”
“他们有病吧,我又不是死了!”
林桉屿的话没收住,所有人的目光再次看过来。
躲在墨镜后面的眼睛无奈地闭上。
站在他们旁边毫不知情的沈殊萩,好奇问:“你怎么死了?”
林桉屿没有说话。
像是注意到他们,泽城刑警队队长荣泷问:“这几位是。”
江霭琛一一介绍:“这位是裴景戟,我们警局的档案管理员。”
荣泷明显是认识他的,他惊了一秒:“裴景戟不是总部的那个法医吗?”
江霭琛:“是他!”
荣泷不敢相信地问:“他在北海给你们当档案管理员?”
江霭琛:“是。”
像是察觉到裴景戟身边的沈殊萩也大有来头,他问:“那位是谁?一头棕毛那个,你们请的摄影师?”
“不是,”江霭琛介绍道,“他是沈殊萩。”
“沈……”荣泷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我擦,那个全国顶级画像师?”
他不是消失好久了吗?
全国警局找都找不到他。
荣泷:“他怎么在你们这里。”
“他在我们警局门口开花店。”不知道何时凑近的顾北知回了句。
“一个全国大名鼎鼎的画像师干嘛开花店啊。”
荣泷刚说完,便顺着之前的声音看过去,还没等他从沈殊萩开花店的事情中震惊出来,在看到顾北知的那一刻,又没忍住爆了个粗口:“卧槽,顾北知?”
“认识我?”顾北知微笑着。
荣泷冒着冷汗:“您开玩笑,现在在职的警察哪有不认识您的啊。”
荣泷说完,还不忘小声问江霭琛,“他在北海,也是档案管理员?”
“不是。”江霭琛肯定回答。
荣泷松了一口气:“今天交流会,总部派他来监督的?”
江霭琛:“不是。”
“那他来干嘛?”荣泷不敢相信地问,“总不能是路过串门吧。”
“不是。”
江霭琛问一个问题答一个问题的性子,彻底把荣泷急得不行:“那他到底是来干嘛的。”
“来参加比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