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皇叔——暗香【完结】
时间:2023-12-27 14:40:48

  顾清仪知道这个时空能读书的只有士族子弟才有这样的殊荣,但是没想到拓跋狄出身王帐,居然也不识字。
  大概是顾清仪的惊愕太明显,拓跋狄抿抿唇低声说道:“我爷娘走得早,我只会认东胡字。”
  顾清仪听明白了,这孩子爹娘死得早,就算是东胡王帐子孙,没有爹娘庇护的孩子,就像是浮萍一样没有依靠。
  难怪他一身凶性,若不是这样的性子,只怕也不能长大。
  “官话跟谁学的?”顾清仪早就听出这群人里就拓跋狄的汉话最为纯正,其他人都带着口音。
  拓跋狄:能说为了刺探情报,抢夺晋人粮草才学的吗?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怕说出来女郎因此厌恶他。
  顾清仪:?
第64章 真是太笨了
  顾清仪瞧着拓跋狄沉默不语的模样,心里想着自己这是触及别人的伤心事了,毕竟不能读书入学总也不是令人高兴的事情。
  她有意培养自己的一支劲旅,领头之人自然重要,她瞧着拓跋狄可以先试一试。
  没读过汉书好啊,这样她不管他教他什么他都不会怀疑,若是换做一个读书识字之人顾清仪反倒是束手束脚。
  这个时空教育垄断也是朝廷与士族治理臣民与邑户的一种手段,况且现在纸张还并未大肆使用开来,且质量出众的纸张造价昂贵,所以很多书籍还是笨重又难以携带的竹简所书。
  书籍的传承基本上全靠人工誊抄,费时又费力,印刷术要在唐朝才被发明出来,因此书籍的传承是十分珍贵的。
  如同纸张一样洁白的拓跋狄,对上空有理论没有实践的顾清仪,这让她心里十分的兴奋。
  她完全可以将后世兵书讲给他听,也不怕他会怀疑质疑她,她的很多奇思妙想放在任何一个读过书的人身上绝对会露馅,但是拓跋狄不同。
  他不懂汉家文化,这竟成了最大的优点。
  “想学识字吗?”
  拓跋狄听到女郎依旧温和的声音,猛地抬起头,连规矩礼仪都忘了,就这么怔怔的望着她。
  “……想。”许久,拓跋狄听到自己干巴巴的声音挤出来,夹着他按捺不住的剧烈心跳,整个人就像是被裹在剧烈焰火中焚烧。
  生怕回过神,这不过是自己的臆想。
  “以后,每天清晨操练过后抽出一个时辰随我识字吧。”顾清仪看着拓跋狄紧张地宛若石化的样子,眼中笑意更甚,真是怪纯真的。
  “……是。”拓跋狄觉得自己嘴巴干干的,他想要说出感恩的话,但是自己笨嘴拙舌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直到女郎打马离开,他也没能吐出一个字。
  真是太笨了。
  “狄哥,女郎跟你说了什么?”仰保等女郎走远了这才敢凑上来询问一二,眼中带着艳羡,那可是女郎啊。
  这诡异的称呼,让拓跋狄的嘴角抽了抽,他不许他们称他少主,他们也不肯叫他的名字,于是仰保自作主张叫他狄哥,所有人都跟着叫起来。
  拓跋狄看着仰保,“话怎么这么多,今天开了多少地了?”
  仰保:……
  知道狄哥不会说,仰保也不敢再问忙灰溜溜的回去举起锄头。
  拓跋狄也拿起自己的锄头,用力刨向有些硬的土地,原本漆黑的前路,因为女郎这话,似乎也露出几分光明来。
  他一定好好学,绝对不会辜负女郎的期望,等他识了字,就能为女郎做更多的事情了。
  顾清仪却不知道拓跋狄心中所想,等她纵马回了坞堡,眠春等人一颗心这才落下来,战夏举着一封信笑着说道:“女郎,惠康来信。”
  顾清仪眼睛一亮,伸手接过来,信封上圆润厚重的字体,是她阿父亲笔没错了。
  进了厅堂坐下,靠着凭几拆信,看了几行,顾清仪的眉峰就微微皱了起来。
第65章 这就有点难办了
  信中的消息不外有三,第一件是好事,李茶英要回安定郡,顺便来探望她。
  第二件就是傅家否认傅兰韵跟贺润笙的私情,甚至于傅家为了取信于人,对贺润笙避之不及。
  当初傅元令之所以讲出玉瓶的事情,就是为了这个结果。贺润笙为了傅兰韵把她踩进泥地里,她又不是普渡众生的圣母,自然要把真相说出来,还自己一清白。
  但是也没想到傅家会做的这么绝,如此可见上品士族对庶族的鄙视,即便是略有松动,骨子里还是十分蔑视的。
  看到信中阿父所言贺润笙在惠康的处境十分不妙,她唇角勾了勾,傅家与他划清界限,又与顾家解除婚约,再加上自己与皇叔订了婚事,贺润笙的处境能好才怪。
  第三件事情便是青州战事告急,这一点让顾清仪有些意外,她记得史书上记载刘伯根身死,王弥带众藏入深山,这一战朝廷胜了。
  但是具体过程却是不知,不过这里没有刘伯根只有刘益,没有王弥只有王森,事情走向发生改变也是有可能的。
  以后不好说,但是眼下皇叔绝对不能败,皇叔失利,对于顾家而言绝不是好事。
  可她,远在鹘州,什么都帮不上,只能静等消息。
  这就太磨人了。
  将信收好,顾清仪看着眠春问道:“汪正信那边可有动作?”
  “这两日跟几个匠头多有往来,昨日送来的一批账目奴婢几人看过了,都是前几年的,竹简入账要查清委实不易。”
  一车车的竹简送进来,只是单纯看完都要花费很多时间。
  顾清仪冷笑一声,这汪正信果然狡猾。
  知秋此时说道:“女郎,难道就任由汪正信那小人蹦跶不成?奴婢觉得,倒不如直接带人抄账,届时查出账目有误,还能跑了他。”
  顾清仪轻轻摇头,“目的不是杀了他,而是让他为我所用,汪正信在鹘州多年,对周遭的事务十分了解,我们初来乍到,有这样的人能用也能省很多心。”
  “只是这人不可信,如何能用?”
  “以利驱之。”
  不是贪财吗?
  那就用钱好了。
  几个婢女面面相觑,一时想不明白女郎要做什么,但是也知道女郎既然有了主意,那汪正信必然手到擒来。
  顾清仪现在知道青州战事不妙,越发觉得时间紧迫,没时间跟汪正信周旋,就道:“传我的令下去,新建一坊陶坊,从邑户中招募会烧制陶器的之人。”
  信冬道:“那怕是招募不起来,匠户都是受官府管辖。”
  顾清仪倒是把这一茬给忘了,匠户都是在官衙有记录在册的,想要私有就得经官府同意,将匠户的户籍挪到顾家邑户名下才可。
  匠户不能私下买卖。
  这就有点难办了。
  顾清仪初来,跟本地官员没有多少往来。
  往前说,在顾氏封邑下做官的官员,理应受顾家管辖,但是因为先帝的缘故,顾家示弱,所以封邑的官员多是朝廷委派,因此……
  没有提拔擢用的自己官员,做起事情来真的是束手束脚。
第66章 匠头开会
  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走官路不通,顾清仪看着信冬,“去把居队正请来。”
  信冬应下,很快居阳秋就急匆匆赶来了。
  他正在督促部曲开荒,忙的是团团转,眼看着一片片的荒田开出来,不管是邑户还是部曲脸上都带着大大的笑容。
  毕竟,开出十亩荒,就有他们的一亩永业田,这谁能没干劲啊。
  关键是,开荒期间,女郎管两顿饭。
  虽然不是干饭,但是半米半汤再加上野菜团子能吃七八成饱,比在家吃的还好,偶尔若是开荒打点猎物回来,女郎还会给大家炖肉汤喝。
  如今,女郎来的日子虽短,但是在邑户跟部曲的名声却是大涨。
  居阳秋心中也是服气,他也有干劲啊,毕竟这里头也有他的田地。
  永业田啊,能传子孙的。
  “女郎,传属下来有什么吩咐?”居阳秋浑身都散发着积极向上的信息,他们是顾家世世代代的家奴,顾家越好,他们自然越好。
  “我想开一处陶坊,烧制些陶器往外卖,也好给坞堡增些进项。如今匠户难得,若是去官府交涉难免落人把柄,只能让居队正带人出去寻找。并州去年大旱流民日益增多,顾家邑户还未满额。”
  居阳秋一愣,随即一喜,是了,顾家以前邑户不足是忌惮先帝。现在女郎与皇叔联姻,新帝年幼不掌朝政,顾家邑户自然也该查漏补缺。
  现在他们开荒缺人,太缺了。
  能安置流民还能寻找自己要的人才,又能增加邑户,扩充顾家的实力,他跟冯温茂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有人就能开更多的荒地,有地就能种出更多的粮食,有了粮食就能养活更多的人,能编制更多的部曲,顾家的实力就越来越厚。
  “属下这就去,女郎放心。”居阳秋行礼退下,脚步匆匆带着兴奋。
  顾清仪忙着陶坊的事情,另一边汪正信也正在跟几位匠头密会议事。
  日头还未落,外头开荒的部曲与邑户忙的热火朝天,偏僻的小院子里,汪正信备好酒菜等着几人到来。
  石坊的石匠头石化进门扫了一眼,笑呵呵的说道:“汪庄头今日相邀真是诚意十足啊。”
  这样一桌酒菜置办下来也不少钱,有酒有肉,邑户们一年到头都未必能吃上一顿肉呢。
  油坊的侯匠头侯伟跟着走进去落座,斜靠着矮几面色沉沉。
  后头还有木坊的林匠头与秀坊的钟匠头。
  钟匠头是个女子,自己一桌独坐一旁,瘦削的面颊,微抿的唇显得人有些刻薄。
  汪正信瞧着人全了,不疾不徐举起酒杯,“如今女郎归来,坞堡大变,以后大家的日子可都不好过了,先饮此杯,望我们摒弃前嫌,同心协力。”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端起酒杯却未入口,林匠头首先开口说道:“这几日坞壁之外处处在开荒僻田,粮仓内的粮食可是日渐减少啊。”
  石化听到这话冷哼一声,“到底是富贵地长大的贵人,不知道当家的难处。距离夏收还有些日子,粮仓存粮岂能这样挥霍,今年天气炎热,灌水浇地就是个大问题,地里收成如何谁敢保证。”
  “就是这个道理,女郎操之过急了。一群邑户,征发劳役本是应当之事,偏还要吃好喝好,不识民间疾苦啊。”
   今日四更送上,加更两章,感谢大家支持,么么哒小可爱们。
第67章 消失的粮种
  汪正信三言两语就激起大家对女郎的不满,归根结底,粮仓的粮食若是夏收丰收,这些存粮做一笔假账最后都会落到他们的口袋里。
  但是现在女郎拿出去用了,就触动了他们的利益,心中自然不满。
  钟自珍微垂着头没有说话,她一个秀坊的匠头,又是女子,在他们中间一向是垫底的存在。
  何况秀坊的存在有些尴尬,庄园没有主子在,每年拨到秀坊的银钱着实不多,勉强周转还不够用。更何况分利之时,这些人也常会以秀坊不出力为由,只给她极少的一份。
  现在女郎到了鹘州,四坊之中反而是秀坊的前景最好。
  但是汪正信这狗东西也想到了这一点,这几日她就察觉到有人暗搓搓的跟着她,这是怕她投靠女郎出卖他们。
  此时听着他们如何对付女郎,钟自珍心里有点烦躁,但是又不敢暴露出来,只能静静坐着聆听,偶尔也会附和一两句。
  汪正信说的倒是自大,但是也不想想女郎到来之后做的事情,没急着将四坊查个底朝天,反而是开荒纳田,招收部曲,尤其是那些东胡奴个个身材高大,又对女郎忠心耿耿,看着就令人心颤。
  最要紧的还是永业田,开荒就有永业田,这对邑户们的诱惑太大了,短短数日,她每次出门的时候,总是能听到妇孺对女郎的感恩之言。就连秀坊里的绣娘也对女郎赞不绝口。
  汪正信还以为自己多厉害,没发现邑户们的心已经偏向女郎了。
  也是,他这人什么时候把邑户当人看了。
  自然也就不在乎他们想什么。
  汪正信他们商议一通,最终也不过是确定由各坊给女郎诉苦,希望女郎多拨钱粮,由此牵制女郎。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好办法,他们这些人下奴,依仗的不过是女郎对匠坊经营不懂罢了。
  除此之外,女郎手中有顾家部曲,还有一支皇叔的人马。他们这些匠头也只能只敢做点小动作,不外乎就是仗着女郎不懂经营之道,徐徐诱之,让她放松戒备,继续信任他们罢了。
  但是,钟自珍却觉得事情不简单,可是她也察觉不到哪里不对劲,总觉得心中有些发慌。
  林匠头那日跟儿子商议过后,就没打算跟着汪正信一条路走到黑。
  归根结底,他们做匠头的不能插手后院之事,也就无法左右女郎心思,跟女郎对着干与他们没多大的好处。
  但是就这么投诚,又怕女郎并不看重他们父子,因此这才想着等汪正信这些人闹大,女郎急于灭火时他们父子再投诚,那才是雪中送炭,分量自然就重了。
  一桌酒席众人却心思各异,酒足饭饱散后,只等着女郎传召,他们也好进行下一步。
  然而等来等去,足有小半月了,也没见女郎召唤,除此之外,听说女郎还要建陶坊,这些人就坐不住了。
  女郎这是什么意思?
  汪正信等一干人火急火燎的时候,顾清仪看着消失在掌心的稷米,生怕被人发现端倪,她立刻袖手藏起手掌,看着眠春几个说道:“再去拿些稷米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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