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闭了闭眼, 她始终没有流露出脆弱的一面,顾家女眷可不是什么深居后宅的无用妇人, 她更是当家主母。
片刻后,苏容放开了顾行舟,夫妇二人数年未见,却仿佛没有一丝的生疏,苏容笑了笑, 眼底有晶莹闪过:“我夫君,还如当年一样,是我心里的盖世英雄。”
能活着活来, 就是她的英雄!
即便不去追问,苏容也能明白顾行舟这些年经历了非人一般的遭遇。
一家子团聚片刻, 顾老爷子头交代了暗卫几句话,这便道:“都回去歇着吧, 一切等到明日再议。”
顾家人又寻回了一个。
真好!
老爷子仰面,望着镇国公府上方的星辰,会心一笑。
苏容与顾行舟回房,夫妇二人阔别多年再重逢,自是有太多话要说。
***
顾行舟每晚都需要泡药浴。
但因着今日特殊,他在焦灼等待苏容被救出宫,所以,也就耽误了。
下人搬入药浴所用的澡水时,苏容一下就明白了一切,她拉住了顾行舟的手,右手小拇指少了一截,原本宽厚的手掌也宛若枯竹。
到底受了多少苦,人才会被折磨成这般?!
苏容吞咽了几下,吩咐下人:“你们都退下吧。”
这座庭院伺候的仆从,皆是老国公爷安排的心腹,自是不可能会泄露出苏容已经回府的消息。
苏容与顾行舟是夫妻,是知己,更是肝胆相照的盟友。
她与他之间太过熟悉了。
苏容的指尖揉了揉顾行舟的手,仰面时,眼底盛满了泪,却笑着说:“阿舟啊,你我夫妻也算是经历了一场大劫,这今后必定有后幅呢,我伺候你泡浴吧。”
她凡事都会往好的方向去想。
素来是顾行舟的一盏明灯。
顾行舟太过消瘦了,脱衣时,身子就是皮包骨头,苏容看着他身上遍布的新旧伤痕,她握紧了拳头,对上顾行舟深邃的幽眸,发誓说:“阿舟,我曾经说过,我的人只能我来欺负,你定会替你报仇!”
她是个有血性的女子。
顾行舟笑了,他没什么体力,想要养好身子绝非一朝一夕的事,嗓音沙哑:“好,我家阿容最是厉害。”
苏容破涕为笑。
他总喜欢夸她。
还如少时一般。
***
今夜,乔宁没什么睡意。
她看过不少话本子,坊间不少话本先生杜撰过公婆的故事,让她对公婆的过往更是好奇。
顾远琛平坦在床榻外面,身下已经铺了凉席,屋内虽摆了冰鉴,但盛暑天还是热的,他闭着眼,衣裳敞开稍许,整个人看上去宛若沉睡了过去。
但他对身侧小妻子的动静一清二楚。
顾远琛只躺在床榻边沿,给乔宁留了足够的地方,让她可以翻来覆去。
成婚数日了,顾远琛已经笃定乔宁不曾用过香料,那丝丝缕缕的女儿香,就是她的体香。
大抵是盛暑的缘故,顾远琛越想忽略那股体香,就越被无形中撩拨。
乔宁又翻了个身,终是没忍住,托腮看着顾远琛萧挺的侧颜,嘀咕道:“听说,当初是母亲先追求父亲,也仅仅追求了三个月便得手了,好似与咱们情况差不多呢。”
乔宁语气中,带着明显的骄傲。
好似能在三个月内就拿下了顾远琛,是她值得炫耀的荣光。
顾远琛反正也无心睡眠,这便也睁开眼来,若非担心乔宁夜间睡不好,他也不会装睡到现在。但今晚这个法子显然行不通了。他老感觉小妻子还在长个头,不能耽搁了睡眠。
顾远琛淡淡斜睨了乔宁一眼。
今夜闷热,乔宁的薄裳散开,露出里面嫣红色兜衣,上面绣着荷花花苞,刚好令人想入非非。
“母亲与父亲成婚后没多久,就怀上了我大哥,阿宁觉得,你几时能怀上咱们第一个孩子?”顾远琛故意找茬。
乔宁:“……”
两人的矛盾,又绕到了圆房这桩事上。
乔宁眨了眨眼,她倒是机灵,也学会转移话题:“母亲算是脱离困境了么?”
顾远琛漫不经心应了一声,既然能将母亲从宫里救出来,便不会再让母亲涉险。此时,年轻男子的目光又落在了小妻子身上。
乔宁顺着顾远琛的视线垂眸一看:“我身上的衣裳,皆是夫君大婚时命人给我准备的。夫君为何总盯着看?”
顾远琛骨节分明的手缓缓伸了过去,看似无意间的触碰,一触即离。
“我的眼光自是极好的。”
他是意有所指。
衣裳的确是他亲自准备,但他并不知道,这些衣裳穿在乔宁身上会如此好看。
又或者,是人太过好看的缘故。
早知小妻子如此之香,他就不该让乔宁苦追了他三个月。
他应该早早就缴械投降。
顾远琛谋划了数日,今天夜里终于迎回了母亲,事情算是顺利圆满,他总觉得,应该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既然小妻子与他一样,皆毫无睡意,那不如一起珍惜这良辰美景。
顾远琛握住了乔宁的手,知道她的心思都在父亲母亲身上,他故意引着她一步步进入正题。
“阿宁,手感如何?”
顾远琛抓着乔宁的手,仿佛想教她,该如何撩拨才对。
乔宁一愣。
思绪当真从公婆身上,一下就跳转到了眼前。
无疑,顾远琛的身段堪称完美。
他年轻健硕,又常年习武,身上每一寸肌理皆仿佛蕴含无尽力量,除却脸上与脖颈之外,身上的肌肤甚是白皙。
乔宁被绕了进去,看着顾远琛的胸膛呆了呆,潋滟的眸子仿佛会发光。
“甚、甚好,很是丝滑。”
她半点不否认,她也喜欢极了顾远琛的皮囊。
顾远琛十分满意这个回答,他抓着乔宁的手打量了数眼,语气不明:“阿宁这手也生得极为好看。来,阿宁继续,为夫完全属于你,阿宁不必客气。”
乔宁:“……”
她的手被捉住,仿佛下一刻就要干出惊天地泣鬼神的荒诞事出来。
“唔……”
顾远琛忽然一个翻身,逮住美人朱唇的同时,又握着她的手继续胡闹。
门外月影婆娑,破碎的靡靡之音荡了出去,不甚明显。
似是隐忍,又似是畅快。
流云听不太清晰,也搞不清到底需不需要守夜。
小姐与姑爷成婚这样久,还没正经圆房呢。
许久,流云已经靠在廊庑下打了一个打盹儿,还做了一个迷迷糊糊的梦,这便听见屋内传来摇铃声。
“方才,可是小姐与姑爷召唤?”她有些不解,这阵子以来,屋内可从未叫过水。
两人守夜小丫鬟点了点头:“流云姐姐,方才屋里的确召唤了。”
流云这才放心去推开房门。
扑面而来的石楠花的气味,让流云面颊一热。
她心中窃喜,这又垂首走向床榻,却见榻上并无狼藉场面,而自家小姐正用花露净手,她身上裹着一件睡裙,雪峦隐约可见,面颊涨红如染胭脂,媚眼如丝,眼梢还似有尚未褪去了/情/潮。
“小姐,您可需沐浴?”流云问道。
乔宁无力的摇摇头,擦拭了手,又折返床榻,一下就躺了上去,像是不久之前受了不少苦头,抱着一只软枕,背对着外面。
流云:“……”
姑爷一人去了净房。
流云纳闷极了,端着铜盆出去,花露水中浸泡着一件嫣红色兜衣。
“……”
到底是圆房了?还是没圆房?
这都过去好一阵了啊,按道理,也该正式礼成了。
顾远琛心情甚好,从净房出来时,去桌案旁饮了两盏凉茶,这便上榻将人圈入怀里,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附耳提议说:“明日再试试其他法子,为夫倒是觉得,这事可以花样百出。你若不会,为夫慢慢教你。我再命人给你多物色几册风月话本,阿宁可以多多进益,学无止尽。”
乔宁:“……”我谢谢你啊。
***
翌日,乔宁醒来时,顾远琛自是照往常一样,已经去了校场习武。
流云脸色讪讪的行至榻前,领了一俊俏护院进来,这护院很是面生,男生女相,颇为英姿飒爽。
“小姐,这位是……”流云亦不知该如何称呼了。
乔宁也纳闷,这护院好大的胆子,岂敢踏足她的卧房?
而就在苏容开口时,乔宁才猛然惊觉,母亲竟易容了,她完全没瞧出来。
乔宁刚要开口喊人,苏容先一步道:“少夫人,属下苏苏给少夫人请安。”
乔宁一下就冷静了下来。
母亲虽回来了,但决不能暴露身份,她也配合道:“苏苏,你……可真俊。”
乔宁给流云使了一个眼神,她想单独与母亲待一会。
她自己是孤儿,所以,对顾远琛的母亲十分亲切。
流云一出去,乔宁就自己捯饬好自己,又亲自给苏容递了盏茶,可她轻颤的手,一下就被苏容察觉到了。
“好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苏容接过茶盏,好奇的打量着乔宁,就见她的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活脱脱就是煮熟的螃蟹。
乔宁眼神躲闪,揉着手腕的动作子自带一股娇态。
“母亲,我……我无事的。”
苏容:“……”
她好似明白了什么,笑道:“丫头,你老实告诉我,你与逐风圆房了么?”
乔宁一噎,她脸上的表情已经给出了答案。
苏容饮了口茶,抬手遮唇,偷笑了片刻。
“不急的,你们还年轻,再等两年也无妨。”
苏容话音刚落,顾远琛就从外面迈入屋内,刚好听见这么一句。
再等两年?
他大概会疯的!
顾远琛身上皆是汗,湿透的夏裳衬托出胸膛的结实肌理,乔宁一眼看过去,呆了呆,这又仿佛想到了昨夜种种,又立刻目光躲闪。
而顾远琛昨夜得了甜头,此刻看着小妻子的眼神,仿佛已经可以拉出丝来。
苏容亲眼看着小两口眉来眼去,她索性起身,道:“咳咳……我去看看你们的父亲。”
是她多虑了,两个孩子好着呢。她原先还以为,以自家臭小子的性子,根本不会怜香惜玉,看来是她多虑了。
苏容一离开,乔宁刚要去给顾远琛准备换洗衣物,就被人从背后抱住。
男人垂首,埋在她颈间,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十分愉悦:“阿宁,今晨在校场上,我满脑子都是你。”
乔宁:“……”
怎么?就因为昨夜那样了,他就满脑子是她?
这……
乔宁当然不会质疑顾远琛的真心。
前世,他对着她的牌位,也能做到深情不渝呢。
这时,顾远琛将乔宁掰了过来,两人面对面,他一低头就触碰到了娇红的唇。
顾远琛的臂力极强,扣着乔宁的后腰,将她往前提了提,如此就能更方便亲她。
好片刻过后,乔宁被亲到双腿发软,神情涣散,她被抱起,趴在顾远琛肩头。
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动作,安静了许久。
***
容妃“死”后,乔婳还是没能如愿得宠。
她又费了不少银子,派人去宫外道观得来一枚丹药。
她已知晓这丹药的药效,自是不会轻易服用,直到笃定可以见上帝王后,这才将丹药吞服。
这一日,康元帝正处于盛怒之中。
因着,他已收到南蛮书信,不出意外的话,使臣早就该抵达京都。
使臣没有抵达,那便是出意外了。
那么,使臣去哪儿了?
顾行舟呢?!
康元帝虽已经坐在龙椅上,但还是厌恶一切失控之事。他甚至觉得,一旦让顾行舟得了喘息的机会,他这个帝王也不是对手。
康元帝一腔怒意无处可撒,终于想到了乔婳,这才命人将她叫来。
乔婳着一袭半透纱裙,眉心描了象征着富贵的牡丹花钿,她体内的丹药已经开始发挥作用,她自己也闻到了淡淡的幽香。
这气味或许不仅可以吸引男子,就连她也格外兴奋,一双漂亮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看康元帝。
“嫔妾给皇上请安,啊——”
乔婳话音未落,就被抓住了手腕,随即被拖至龙案旁,康元帝发了疯一般,挥开案上奏折,将美人直接摁在上面。
撕拉一声,价值连城的蝉翼纱被撕开。
乔婳没有尖叫,反而很快流露出媚态。
帝王此刻渴望她,她又何尝不是呢。
这个男人,可是她踏上权贵之路的垫脚石啊,宛若金灿灿的一尊神佛,是可以让她达成所愿的棋子。
在她眼里,帝王也只是垫脚石。
掌事太监领着众宫奴悄然退出御书房。
殿牖刚合上,里面就已经传出男女互相附和的靡靡之音。
掌事太监不免纳罕。
皇上素来注重修身养性,这是第一次如此放纵,还是在御书房。
此刻,康元帝的意识是清晰的,他甚至还在抽空寻思着顾行舟的去处。
他也很清楚的知晓乔婳用了手段,但他并不介意。
只要这女子可以取悦他,让他身心愉悦,那就是值得收集的女子。
这一场荒唐持续了一下午。
总算是让康元帝内心的憋闷燥郁缓解大半,但,南蛮使臣与顾行舟的下落,依旧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此事,务必要查出真相!
乔婳浑身酸痛无力,她不能白白辛苦一场,大胆的圈着帝王脖颈,嗔道:“嫔妾的衣裳都破了,总不能就这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