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长——树延【完结+番外】
时间:2023-12-27 17:11:59

  “喝东西吗?”邹风把钥匙随手撂在一旁,抬步往厨房的方向走,拉开冰箱,隔着半阖的移门,回头看了她一眼:“荔枝味汽水?”
  夏思树视线扬起看他,邹风:“有次体育课,在学校超市踮着脚要拿这个?”
  她点头。话落,一瓶玻璃瓶装的荔枝味汽水已经递到她面前。
  汽水是那种老式包装,紧紧扣在瓶口的铁瓶盖。
  夏思树握在手里,感受着瓶身传递过来的丝丝沁凉。
  约半分钟后,邹风从抽屉里找出来一个启瓶器,走到她跟前,伸手握住瓶身的上半部分。
  两人的指尖有短暂触碰,“嘭”地轻一声,瓶内的二氧化碳气体沿着凉气散出来,气泡上涌。
  夏思树睫毛微动,仰起头喝了口。
  “用帮忙吗?”邹风开了瓶同样的汽水,撂下启瓶器,在她身侧的沙发位置坐下。
  他手腕搭在膝盖上,拎着汽水侧过脸看她:“就刚才那个。”
  夏思树摇了头,冰凉的荔枝味气泡水在口中微涩泛甜。
  她抬头看了眼窗外广袤静谧的天空,暮色沉沉,只说自己能应付。
  ―
  邹风的生日在九月八,那天刚好是周六,下午没课。
  天有些阴,多云的天气,有些闷热的燥意。
  因为国际部那边没课,所以周逾上午就已经往颐和公馆过去了。
  江诗起得晚,准备的生日礼物忘记带到学校这边,只能中午课结束后,回玛斯高尔夫那边拿一趟,拿上后再直接打辆车到颐和公馆,夏思树陪她一块回去。
  “诶树儿,看见群里发的没?”下了车,江诗边往自己家的方向过去,边翻开群消息:“我以为这几个都得下午才过来,没想到这么早,Apex都玩上两把了。”
  夏思树弯唇:“没事,我们总不可能是最后过去的。”
  邱渡垫底,外国语今天下午五点才结束。
  前两天就见他在群里吐槽学校制度反人类,半天假都请不下来。
  几分钟后,两人走到独栋花园别墅区前,夏思树坐在门口的马路圆墩上等她,江诗进去拿礼物。
  原本两人的计划是直接从学校走,所以身上的联高校服都已经在学校换了下来。
  气温舒适,夏思树只穿着件浅灰色对襟薄开衫,宽松的休闲牛仔裤,头上另外多戴了一件黑色棒球帽,发丝随微风荡漾在她身后,打扮随意,休闲的一身。
  就这么随便在衣柜里拎出来的两件,等江诗从家里出来的十分钟,夏思树被前方道路上,开车路过的一个年轻男人降下车窗搭讪,问能不能要个联系方式。
  夏思树当时正嚼着薄荷糖提神,刷着连连看,听见声音她从手机上抬起眼,看了他一秒,礼貌地弯下唇:“不能,我哥管我管得有点严。”
  江支闵有些想笑:“你哥哥?”
  夏思树点头,敷衍地“嗯”了一声。
  不等他再说什么,又重新低下了头,棒球帽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清瘦下颌,拒绝的意思明显。
  才只聊了两句话,江支闵正打算再说点什么,江诗抱着一个盒子从台阶上下来,见他把车停在那,出声喊了句:“小叔叔?”
  “......”
  江诗走到他车前:“你在这干什么,有事?我爸妈这会不在家,估计得晚上才回来。”
  夏思树也重新从手机上抬起头来,看了眼江诗,又看了眼车内的年轻男人。
  江支闵又看了夏思树一眼,朝江诗问:“这是谁?”
  江诗:“我朋友。”
  江支闵点了下头:“也是联高的?高三?”
  她:“嗯。”
  阳光虽弱但刺眼,夏思树微曲着膝,手机揣回开衫的衣兜里,默不作声地看着叔侄两个人聊着天。
  直到最后江支闵看了两人一眼,“你们是要去哪,带你们一程?”
  “行。”江诗点头,拉上夏思树:“把我们带到门口就行,我们再打车过去。”
  这边门禁管控严格,外来车辆进不来,从这里到门口得走好几分钟,更何况她现在还得抱个礼物盒子,身上是一件做旧的咔叽布连衣短裙,并不方便。
  就这样,夏思树前两分钟刚拒绝过这个年轻男人,现在被江诗带着,又坐上了他的车。
  或许是江诗在,车上的两分钟只沉默地过去,谁都没说话,直到把两人带到大门出入口。
  江支闵看了眼江诗,又看了眼夏思树,握着方向盘笑笑:“下次再见了,小朋友。”
  说完,便重新升上车窗,开着那辆梅赛德斯,行驶到道路主干道上。
  “这是我小叔叔,自己在外面开了家公司。”江诗把礼物盒随便往脚底一撂,拿出手机叫车,等车的几分钟工夫,从包里抽了支烟出来点,随后吐了口烟才叹气:“我怎么感觉他看上你了。”
  夏思树视线移到她脸上。
  “他以前也是联高的。”江诗无奈地耸下肩,眼角眉梢漾出点笑,又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是他们那一届的风云人物,花心得要死。”
  只是个小插曲,夏思树也不觉得未来会再和这个年轻男人产生什么交集。
  等到两人打车到颐和公馆的时候,邹风那会正在前厅,跟周慈和邹鸢那些长辈们在一起。
  听闻邹风的母亲今天也从苏州过来,今天部分过来的宾客也是因为她这边的关系。
  夏思树有些想象不出,她和夏京曳,两人在同一个场合出现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氛围,在场的人又该有些什么反应。
  颐和公馆除了一处大门,还有处侧门,距离她和邹风住的那栋洋楼更近些。
  周逾在群里分享了位置,贴心地分享进来攻略,要是不想跟前头的那些见都没见过的叔叔伯伯阿姨们打招呼,就直接从这个侧门溜进来。
  这正合夏思树意,防止无意中撞见公馆内的人,她只打算在他们住的那栋范围内活动。
  原本夏思树就在这没太多存在感,何况今天来的客人这么多,邹风才是那个众星捧月的主角。
  两人直接从侧门过去,走过那个带秋千的侧庭院石子路。
  见那棵盘根错节的老银杏下停着辆黑色轿车,和正常的车牌不一样,上面挂的车牌是白底红头字,路过时,夏思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好像是军区的。”江诗悄声说。
  夏思树收回视线,点了下头。
  那群人正聚在一楼的侧厅,邹风不在,一群人简直要闹翻天。
  见两人从门外,周逾撂下Apex的手柄,看她们:“差点以为你俩迷路了,过来一趟这么久。”
  “没。”江诗把手里的包和礼物盒撂到沙发上,在扶手上坐下,“回了趟家,礼物忘了拿。”
  “哎哎哎怎么样。”周逾立马转身,对着身后的几个人乐得不行:“我就说她礼物是忘了带。”
  “......”
  侧厅位置虽没迎客厅大,但也有六七十平米的样子。
  里面游戏机,还有些位搭建起来的乐高以及各样的高达玩具,看起来更像是邹风的游戏室。
  年轻的少男少女们聚集一起,总免不了热闹嘈杂。
  夏思树环视一圈,发现大部分人她都是不认识的,于是只找了个还算清静的角落坐下,戴上蓝牙耳机,听着歌,看着他们闹在一处。
  其中有个穿牛仔裙的高挑女生,夏思树觉得似乎有些眼熟。
  直到盯着想了好一会儿,她才靠着那头栗棕色卷发,在记忆里翻出来,是和邹风同一个学习小组的那个女生,那回下雨天,她第一次去国际部,撞见过。
  可能是盯得太入神,对方似乎也感应到。
  她回过头,撞上夏思树的视线后,神情温柔地和她笑了笑。
  而夏思树能感觉到,那是一种真正发自心底的温柔,和两面三刀的人不一样,像一壶炎炎夏季中,温温凉凉的白开水。
  她也朝她笑了笑。
  一群人直到玩到下午,直到日暮开始西沉,主角才从前厅姗姗来迟地过来。
  这些时刻总是这样的,处于最中心的那个人的事情反而更繁琐和累些。
  “哟,这谁啊。”周逾见邹风带了点笑的正从门口过来,朝他举起手中的啤酒罐,祝贺了声:“生日快乐!”
  侧厅内声音纷纷附和上来,欢声笑语:“阿风生日快乐!”
  “成年快乐!”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生日快乐!”
  ......
  侧厅落地窗被拉上大半,外头绿树成荫,遮挡住不少阳光。
  而夏思树当时觉得肚子饿,仗着坐的位置偏,光线暗淡,置身事外地拿起果盘里的一块雪梨咬了一口。
  只半分钟后,她就觉得身旁的空位,有个人坐了下来。
  夏思树缓慢嚼着梨子仰起头,邹风穿着件黑色薄卫衣,坐在她身旁距离三十厘米远的皮沙发上,手搭在膝盖上,微弯腰,正抬手将黑色玻璃桌面另一侧的启瓶器拿过来,开了瓶面前的酒。
  原本是偏僻一隅,瞬间因为这个人的到来变成了中心。
  有几人过来送生日礼物,邹风礼貌说谢谢。
  中间无人的时候,夏思树静静看着肤色冷白的那只手握着酒杯,邹风偏过头,看她:“喝过吗?”
  夏思树摇头。
  大概过来之前,邹风已经在前厅喝了些,有些不像他作风的,问了句夏思树:“要试试吗?”
  她看他。
  邹风勾了唇,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回:“反正是在自己家。”
  “......”
  看着磨砂玻璃杯中的淡粉色液体,夏思树望了他一眼:“会醉吗?”
  邹风笑了:“得看你酒量好不好。”
  夏思树点下头,随后拿过那个酒杯,试着喝了一口。
  是一款利口酒,味道甘甜,酒精的苦涩被压在下面,夏思树感受了几秒,随后将一整杯一饮而尽。
  “这度数不算低,二十多度。”邹风提醒:“喝太快容易醉。”
  夏思树无所谓地放下杯子,小声道:“反正是在自己家。”
  邹风垂着头笑。
  随着时间推进,临着落地窗的那张台球桌上摞满了礼物,大大小小,贵重的有,便宜的也有,表示个心意的事情。
  连夏思树最先注意到的那个女生,也准备了一支作为礼物价格适中的派克钢笔,笔身上伟光正地刻着“祝学业有成”几个字。
  好像只剩下夏思树。
  邹风坐在她身边,没计较这回事的主动提,她也没开口。
  直到过去一会,周逾拖着一台CD机过来,问邹风收藏的那些碟片在哪?
  邹风撂下杯子,从沙发上起身,告诉他在二楼房间。
  周逾点了头,打算一块去找。
  “你想看什么?”周逾回过头,问江诗。
  江诗:“有什么?”
  周逾:“不知道,挺多的,实在不行你自己去挑?”
  “也行。”江诗点头,随即把头扭向一旁的夏思树,问:“你去吗?”
  夏思树愣了下,反应两秒,弯唇:“好啊。”
  她记得邹风房间内有一个收藏架,上面摆放着些各式碟片和唱片。
  夏思树上次去他房间时,还瞄到过几张Jay Chou唱片的签名版。
  四人踩着木制楼梯上了二楼,这条路夏思树每天都走,到还是第一回 和其他人一起,有种奇怪的感觉。
  路上,邹风走在最前头,上到最后一个台阶后,周逾顿了顿脚,见他还在往另一侧走,自己边转身拧门边喊他:“你房间不是这边吗?”
  房门并未锁,声音落,周逾推开那道门,随后“喔”了声:“这床什么时候这么少女了?”
  可能是那杯酒的缘故,夏思树思绪有些滞缓。
  这一瞬间还没产生随时被发现那层关系的危机意识。
  邹风站在走廊前侧,闻声回过头,嗓音淡:“换房间了。”
  而周逾正被换了些样子的卧室挑出点好奇,往里面走了两步,记得公馆内并没什么女孩,而他脑子转得也快:“别说是你那什么妹妹现在住这?”
  没等邹风说话。
  “你这便宜继妹也上高中?”周逾看了眼桌上的试卷和课本:“我一直以为是四五岁那种。”
  话说着,他随手想翻开桌面上的习题册扉页。
  那一瞬夏思树心跳忽地加快,想开口但来不及,又或者即便来得及,她也没有立场去阻拦。
  邹风刚走到门口,拧了下眉。
  而就在这时。
  离他最近的江诗突然“啪!”地一声,伸手率先按住习题册,拦住没让他动。
  ......
  四个人站在那,因为这有些夸张的举动而各怀心思地缄默了两秒。
  夏思树微愣,随后静静地看向江诗。
  而后者面色如常,只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周逾:“我们是来做客的,礼貌吗你就翻。”
  “哟。”周逾收回手,也不是就想看,只是稍微好奇了下,手比脑子快。
  于是努了努嘴,笑着往门外走:“不知道的以为你继妹呢。”
  “Girls help girls咯。”江诗随口扯:“而且我要是有个妹妹我开心死了好吧,省得小时候只能找你玩。”
  “能跟我玩就乐吧。”
  “不要脸?”
  “不要。”
  “......”
  两人拌嘴中,这点小插曲被揭过。
  卧室门重新阖上,夏思树也呼出了一口气。
  窗外的天已经有些擦黑,房间内,邹风收藏架的那堆碟片部分是绝版,或是有艺术价值,但因尺度问题,被划为三级片,目前市面上已经找不到了。
  十分钟后,周逾挑了一摞碟片和唱片下了楼,江诗只拿了那张Jay Chou的签名唱片。
  回侧厅的路上,四人的位置完全和过来时对调。
  两个挑得心满意足的人走在前面,夏思树手插着兜,沉默地走在最后位置,只和邹风隔着两步距离。
  因为刚才那几秒的紧张,她脖子上似乎是出了层薄汗,呼吸间,似乎还能嗅见刚才喝下去的那杯酒的甜涩。
  直到走到旁厅,周逾和江诗已经用半边手臂撞开门进去。
  门受力不匀地晃动,一开一合,直到邹风即将抬脚进去的前一秒,夏思树攥住他的卫衣,从他身后轻轻拉住了他。
  她还戴着鸭舌帽,五官隐在暗处,只能看见搭在颈旁的缕缕发丝。
  他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而后将身后那扇门轻声带上,合好。
  “怎么了?”邹风看着她,轻声问。
  夏思树的手还拽着邹风的卫衣,布料柔软,她不知道在垂眼想什么,一门之隔,里面欢呼声闷闷地传过来。
  昏淡的灯光下,夏思树缓缓收回手,有些驴唇不对马嘴地提:“我那屋灯泡好像坏了,有些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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