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
“不是吧，林宿。你约我吃饭就约在快餐厅？”张越一脸嫌弃的说。
林宿把桌子上的一瓶乌龙茶推到他面前：“你以为我是找你叙旧呢？两荤一素, 营养均衡，有什么可挑剔的。”
张越拧开瓶盖喝了口乌龙茶，道：“不是叙旧，你约我做什么？就为了让我营养均衡？”
林宿低着头吃着盘子里的饭菜，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得，我就说会被你看穿，阿姨非不相信。”张越叹口气，“阿姨也不想想自己儿子是做什么的，不过你放心，我什么也没说。”
“张越，你是有什么把柄在我妈手上吗？怎么她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林宿不解。
张越尴尬的笑笑，说:“我也是纯属好奇，想看看是何许人也降服了我们林大帅哥。”
“现在，好奇心满足了吗？”
“好奇心是满足了，可我的心却被伤着了...”张越用手捂着心脏的位置，夸张道，“ 我最好的朋友和我暗恋多年的女生竟然在一起了，哎...”
林宿踹他一脚：“够了啊，我可不信你的鬼话。大晚上的还在朋友圈秀恩爱。”
“你不仅不安慰我，竟然还踹我。”说着，张越还了林宿一脚。
两人彼此相视一眼，笑出了声。
走出快餐店，林宿拍了下张越的肩膀：“抱歉，张越。之前是我想太多了，我应该第一时间和你说的。”
“这事翻篇了，再说我可要生气了。快上班去吧林警官，去为人们服务。”
“走了。”林宿刚走两步，又停下了，他转过头，道：“不要再给我妈打小报告。”
张越无奈的笑笑：“知道了，林警官。”
林宿刚到警局，就被沈长云叫去了办公室。
沈长云盯着他看了又看，问道:“最近忙什么呢？班都不好好上了。”
林宿说:“没忙什么。”
沈长云又问:“江海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林宿答:“时间久远，线索太少，我还在努力查。”
“云城警局抓了一个珠宝抢劫犯，你过去看看有没有可突破的点。”
“好。”
林宿开着车来到云城警局，隔着玻璃看着审讯室里的男人。
十年过去了，已经无法从外形去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当年的凶手。
“我能问他几个问题吗？”林宿对着旁边的民警说。
民警:“去吧。”
林宿走进审讯室，仔细观察着对面的男人。他个头不高，身形微胖。脸上的皮肤不太平整，额头处有几个脓包。
“你叫李卫国，今年31岁，水城人，对吧。”林宿说。
李卫国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答:“对。”
“长期居住地，是在水城还是云城？”
“云城，我和我老婆结婚后，就一直生活在云城了。”
林宿静默了一会儿，问:“你的眼镜呢？”
李卫国怔一下，从进来到现在，他是第一个注意到他眼镜的问题。这对一个深度近视的人来说，这种问法其实更像是一种关心。
“逃跑的时候，丢了。”
林宿看见李卫国的一双手在灯光下又油又亮，问:“手这么油，抢珠宝的时候抓的住吗？”
“我...我...我不是抢...”李卫国突然站了起来，激动的说，“警官，你是好人。我偷的珠宝已经全部还回去了，你能不能放了我？我老婆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直觉，又是直觉。直觉告诉林宿，他应该有难言之隐，才做了这种事。但不管怎么说，错了就是错了。
“这个，我说了不算。”
林宿确定李卫国不是他要找的人，站起身走出了审讯室。
民警问他:“你怎么知道他戴眼镜？”
林宿:“他双目突出，鼻梁上有长期戴眼镜的压痕。还有，他和我对视的时候，眼睛没有聚焦。”
民警问:“戴不戴眼镜和他抢劫有关系吗？”
“没关系。“
民警:“......”
林宿说:“对了，偷了逃跑和抢了逃跑的性质还是不一样的，两者定罪量刑的标准也不一样。这点你们还是要确定好。”
民警说:“他明目张胆的抢劫，在场的很多人都看见了。”
林宿问:“你确定吗？我刚才和他谈话，他说的可是偷...”
民警说:“我在去确认一下监控。”
林宿调了一份李卫国的资料，返回水城。途中，他回想起十年前的那双眼睛。他记不清那双眼睛的外表，但他记得那双眼睛曾在黑暗中，目不斜视的与他对视过。
而且，目露凶光。
林宿回到水城警局时，天已经黑了。他把资料放到沈长云桌子上说：“沈队，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沈长云抿口茶:“我就知道不是。”
林宿一时语塞，几秒后问道:“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让我专门跑一趟？”
沈长云说:“你不跑一趟，我心里不踏实啊。万一要是了呢...”
“沈队，你当初要把他的资料调给我，我就不用跑这一趟了。李卫国今年31岁，十年前的时候也就是21岁，他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犯罪现场。”
“十年前的凶手武装的严严实实的，你怎么能确定他的年龄？”
“重点不是年龄，重点是21岁的李卫国正在南城上大学。”
“大学又不限制人身自由，他随时可以回来的。”
林宿拿起桌子上的资料，往后翻了几页，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说:“李卫国十年前在南城上大学时，参加了南城机械设备组装比赛获得第一名，你看看照片上的日期。”
日期正是江海出事当天。
“你别告诉我，李卫国领完好几万的奖金再跋山涉水的跑回水城去抢劫。”
这回，沈长云彻底没有底气了。但他突然想起上次咖啡的事，闷哼一声:“谁让你上次整蛊我的，我小肚鸡肠，报复你不行吗？”
林宿转身出了办公室，并送给沈长云两个字:“幼稚。”
“我明天请你喝咖啡。”沈长云在林宿身后喊，“江若家的咖啡。”
林宿听后，抿唇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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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若在店铺忙活了一下午，刚坐下休息了一会儿，收到林宿发来的信息:吃晚饭了吗？
江若回:还没，刚把店里收拾好。
林宿:你想吃什么？我买好去店里找你。
江若:都可以。
林宿:还记得沈队的“都可以”吗？
江若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回:我们店铺的附近有一家饭店，他家的馄饨挺不错的，等你过来了我们一起去吃。
林宿:好。
江若去更衣室换了身衣服，简单的补了补妆。走出更衣室，林宿的车刚好停在了门外。
明明中午的时候两个人才分开，不过才几个小时没见面，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是因为喜欢他，才会觉得见不到他的时候度日如年吧。
江若锁好门，说:“很近，我们走着就可以过去了。”
“怎么不喊我帮你一起整理店铺？”林宿问。
江若说:“你那么忙，再说这些都是我力所能及的，没什么难度。”
“谈恋爱最大的好处就是，男朋友可以随便支配。”
江若说:“不对，谈恋爱最大的好处就是，有男朋友可以陪着一起吃饭。”
林宿看江若一眼，夜很暗，但江若脸上一定是幅色彩丰富的画面。
两人绕过商业中心，停在拐角处一间又细又长的饭店前。饭店面积不大，所以在外面额外加了几张桌子。
江若冲着里面喊:“大爷，还有馄饨吗？”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走出来，看见江若，喜上眉梢:“是你啊，过年回来了？”
“嗯。回来了。”
“这位是？”大爷指了指林宿。
“我...男朋友。”
“诶，这小伙子真俊。快坐吧，我这就去给你们包馄饨去。”
江若问林宿: “坐里面还是坐外面？”
“我听你的。”
“那就坐外面吧，敞亮。”
林宿问:“你经常在这吃饭吗？”
“嗯，除了外卖，就是这里。”
“那些饭店都没有去过吗？”林宿指了指周围的饭店。
江若摇了摇头。
林宿:......
第四十一章
“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吗？”江若问。
林宿吃一口碗里的馄饨, 点头:“不错，肉很鲜。还有点虾肉的嫩滑。”
“小伙子不错啊，我这里面确实放了点鲜虾。这样的做是为了解猪肉的腻。”大爷说。
林宿说:“不仅如此, 我猜您在馄饨皮里还加了些蛋液, 这样的馄饨再怎么煮, 出锅的时候依旧是完好无损的。”
大爷惊道:“小伙子你该不是厨师吧。”
林宿笑笑, 说:“还真不是，不过倒是会做饭。”
“姑娘你有眼光, 现在的年轻人会做饭的已经不多了, 你要好好珍惜啊。”
“大爷，您今天已经夸了我两遍有眼光了, 我怎么听着您其实是在变相的夸他呢。”
大爷哈哈笑了起来，说:“...都有, 都有...”
吃完饭，两人散着步原路返回，因为他们的车还停在江若店铺的门前。
走到车跟前，江若拉着林宿的手，忽然觉得有点不想分开。她把林宿外套的拉链拉开, 扎进他的怀里, 说：“好暖和啊, 谈恋爱的好处就是, 可以抱团取暖。”
林宿背靠在车门上, 哭笑不得：“我是供暖的, 你是取暖的。”
“你感受不到我的温暖吗？”江若问。
“衣服这么厚，当然感觉不到了。要不...你把你的外套拉链, 拉开试试...”
江若抬起脑袋，手指戳着他心脏的位置, 说：“林警官，你心里不怀好意。”
林宿点头：“我承认，我不仅心里不怀好意，行动也不怀好意。”
江若还未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林宿俯身吻住了她的唇，舌尖探进她的口腔，勾住她的舌头用力地吮吸着，温柔又热烈。她忍不住抱紧了他的腰，男人身体硬朗，让她将自己整个人都瘫在了他的怀里。
他们吻了许久，最后，她趴在他身上安静地呼吸着。
林宿拿下巴蹭蹭她的发顶，抱着她静了好一会儿。
夜很黑，一整排的店面门头灯早已熄灭。对面马路上，车来车往，车灯闪烁着偶尔从他们身上扫过。
这一刻，他们只想继续停留在黑夜里。即便是短暂的光，也有点多余了。
江若依依不舍的松开他，坐进了自己的车里。她开着车走在前面，林宿开着车跟在她身后。
她轻笑一声，自言自语：“谈恋爱的好处就是，有人护送着回家。”
到家楼下时，江若与林宿挥手：“我先上去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回到家，江若打开门，飞奔到阳台。林宿在楼下，背靠在车门上，好像在等她。
林宿冲着她摆了摆手，江若也冲着他摆了摆手。两人相视一笑，林宿开车离开了。
江若又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看着汽车尾灯消失在了黑夜里。她以为回到水城是为父亲等一个结果，可现在来看，她还等来了他。
那晚林宿说，他一定会给她一个交待的。
她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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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林宿接到了云城警局的电话。
“喂，是林警官吗？”
“是我。”
“我叫汪亮，下午我们见过面的。你现在能不能过来一趟？”
林宿听得出他的声音很着急，问：“发生了什么事？”
汪亮的语气更着急了：“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总之现在人命关天，李卫国要自杀，他指定要见你。”
“你们先稳住他，我现在往那边赶。”
水城距离云城大约有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夜晚车辆较少，虽说只用了一个半小时，但到的时候也已经后半夜了。
汪亮看见林宿，说：“林警官，你可算来了，我们为了稳住他，轮番上阵，口水都要干了。”
林宿看汪亮一眼，什么也没说，径直朝着审讯室走去。
审讯室内室外围着几个民警，见到林宿纷纷让路。
李卫国站在审讯室的角落，手里拿着一个东西对着自己的脖颈处，林宿看不清是什么，因为它已经被血浆覆盖住了本来的模样。
林宿问汪亮：“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铁丝。”
“哪来的铁丝？”
“我们也不太清楚...”
林宿走进审讯室，李卫国的目光看向他，顿了几秒，大概是在辨认他的轮廓。
认出来是林宿后，他激动道:“警官，你可算来了。他们这些人非说我是抢劫，可我没有抢啊。”
“李卫国，警察一定会秉公执法的，你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不要伤害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