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住在五楼的那三个男孩很快就以故意杀人罪被逮捕了。
陆怡晴把A打昏迷这件事因为属于正当防卫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在警方问及她为什么要突发奇想地去顶楼的时候，陆怡晴柔声回答：“我只是想上天台吹吹晚风，误打误撞罢了。”
回来之后，公寓负责人仍旧是满脸的心如死灰——因为住在一楼的那对小情侣正紧张地拉着他问东问西，还问他们的水箱有没有事，租金能不能再降低一点。
嗯，也对，如果是有能力负担这座城市里寸土寸金的房租的人，何必来M公寓租房呢？
等电梯的间隙期间，陆怡晴看了他们一眼。
“我说，这栋公寓除了我们就没人住了，估计都没人敢来住了，不然租金就算我们便宜点呗！”
公寓负责人说：“谁说没人住的！她不就是吗？”
他指向了陆怡晴，后者比他先一步地收回目光。
“就算这样，那也只有两户人家呀。”小情侣仍然不依不饶，“她说不定在这里住了很久了呢？我们可是才搬过来的啊！”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陆怡晴走进去，迟了十几秒摁电梯按扭，她假装低头在手机上回消息被耽搁了。
“谁说的？”公寓负责人忍无可忍，“三楼明明前几天也搬进来了住户，还是在你们后头呢！”
陆怡晴按下了按钮，电梯门缓缓地合上了。
她想，小赵买了车后应该给所有人都买了喜糖才对。
因为她之前去二楼的时候，那个寡居老人的门口，也放着一包喜糖。
但一楼的这对小情侣似乎没有收到过她的喜糖，也不知道她的存在。
陆怡晴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将近凌晨。
小赵给她发消息说把好吃的点心挂在她家的门口之后就跟她道了晚安。
至于C——
在她给他发了他的三个舍友出事的消息之后，他反而没了回音。
似乎与之同居的三个舍友是个杀人犯这件事不值一提。
不过——
仔细想想，这一整栋楼似乎都住着杀人犯呢。
新闻上抢劫女性的罪犯也在这个时间点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因为最近他不再出来作案，所以警车在城里巡逻了一周毫无所获后。
不过这个罪犯只是劫财，没有劫财也不会刻意地伤人或者威胁什么的，所以很快就没人再记得这条新闻了。
陆怡晴某天下班回家，路过一家购物中心，她刚想进去买两盒红豆饼，突然就看到C拿着个什么东西走进了购物中心。
然而没过多久，他又出来了。
她眨了一下眼睛，他的手里拎着的那个东西就消失了，显然不是来购物的。
于是陆怡晴等他离开后，这才起身向购物中心走去。
购物中心的一楼都是珠宝首饰和化妆品的大牌专柜。
陆怡晴看了一眼，恰好看到了那天C给小赵送的暖房礼物的香水牌子也在其中。
几个柜姐正聚在一起抱怨。
“买了又退货，这叫什么事啊？”
“就是说啊，充大款也要分分场合吧？”
“这其实算好的了。我还碰到过有个奇葩，网上买了假货非说是实体店买的，还说专柜卖假货呢！”
……
陆怡晴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向二楼的小吃街走去。
只不过没过两天，陆怡晴出门上班的时候，看到C正在搬家。
她弯起了眼睛，难得地向他打招呼：“早上好。”
C被吓了一跳，他转过身后才看见她，但他的表情不似放松，反而更紧张了。
“……早上好。”
陆怡晴看着他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搬上车，搬得脸红筋涨的，其中那个罗姆克雕像因为不好打包，所以等下要拿专门的车来拉走。
她问：“你要走了吗？”
C点点头，不说话。
陆怡晴有些遗憾地道：“好吧。”
她想，真可惜，她难得碰上了一个还会发信息提醒她的危险处境的人。
——不过也好，他是个及时止损的聪明孩子呢。
她弯起眼睛，向他微笑。
“那么，再见啦。”
她转过身，向公寓里走去。
C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她。
“姐姐，等一等。”
陆怡晴回过头，看到C的表情有些紧张，他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姐姐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对吧？”
陆怡晴不明所以：“知道什么呢？”
C愣了一下，抬头观察她的表情。
陆怡晴始终都是笑吟吟的。
于是他把剩下的话咽进喉咙里，转而松了一口气：“……没事了，再见。”
陆怡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继续搬东西，突然意义不明地开口：“罗姆克的魔鬼雕像传说只要掠夺女人的财富就能祛除霉运，但这个传言究竟是如何流传出来究竟是为了向作为妻子的女人复仇，还是单纯地觊觎她们的财产而捏造出来的合理理由呢？”
砰的一声，C的东西被吓得全部掉在了地上。
而陆怡晴只是心情很好地向他挥挥手。
“再见咯。”
她步履轻快地走回自己的车，心想。
A提醒她外面有危险尽量不要外出，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不过自从C搬走后，那个喜欢深夜挑选路人劫持钱财的抢劫犯，也从此销声匿迹了。
陆怡晴看着新闻头条更新的版块，弯了一下唇。
她的gal game 通关了。
＊
因为楼顶的二次供水箱出了事故，所以公寓负责人不得不安排人员去更换新的，翻新房内装修，以及发布新的租房广告。
陆怡晴本来不想搬出去的，反正对她使用水影响不大 ，更何况尸体和若干的人体组织应该早就被清理干净了。
但考虑到这样子的她格格不入，陆怡晴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搬出去，总之先到酒店里暂住几天。
小赵向她提议道：“陆姐你可以跟我住在一起呀，反正四楼以下的供水设备在地下室，不要担心那个。”
陆怡晴注视着她：“那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小赵笑眯眯地说，“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再说了，我也有工作上的事情想要请教你，怎么是麻烦呢？我们这是互相帮助嘛！”
陆怡晴说：“那好吧。”
于是当天晚上，她简单地收拾了点东西来到小赵家。
小赵对她的到来抱有极大的热情，她买好零食，准备好投影仪，还买了新的睡衣，打算跟她来一个“girl night”。
客随主便，于是陆怡晴只好跟她一起窝在沙发上看那部三流烂俗的爱情片。
概括一下，就是一个女人爱上了搬来隔壁的邻居，为了追求他，女人做了很多事来吸引他的注意力，在某一天的派对上，她终于鼓起勇气表白，却发现男人早就结婚了。
后来女人在多重失意打击下喝醉酒后跑到马路边上嚎啕大哭，不幸出了车祸，她临死前，男人这才终于得知了她的心意。
剧终。
陆怡晴看这部电影看得昏昏欲睡，而小赵却看得热泪盈眶。
这直接让她幻视当年还在上小学的时候看过的一部著名的海上遇险的文艺爱情片，到最后所有人都泪流满面地散场的时候，她才被隔壁座位的人拍醒。
不过她现在已经是个成熟的成年人了，她已经不会问出“船终于沉了吗”这样的蠢问题了。
电影结束后，小赵拿着餐巾纸一边擦眼泪一边说：“真的太好哭了，呜呜。”
陆怡晴问：“你很喜欢这个女主角吗？”
小赵应该是为了她的死才哭的吧。
“不是啦！”小赵说，“是因为她无疾而终的、不为人知的卑微的爱啊！陆姐，你理解这种感觉吗？就是你这一生都为了他而做尽傻事，他却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错过了——你难道就不会难过吗？”
陆怡晴：“……我会考虑换一个人。”
“那是因为陆姐你还没有遇到一个你愿意托付终身的人，等你遇到了，你就会懂这种感觉了。”小赵绞尽脑汁地想着语言，“就是……嗯……怎么说呢？当你看到他的时候，在这黑白的世界里，他就是唯一的一抹色彩。”
陆怡晴问：“所以，你已经遇到了？”
小赵闻言，脸上腾地飞起一道红晕：“是啦，有机会的话，我会带他来给你看的。”
她说着，蹦下了沙发。
“好啦好啦，我们先去洗漱吧。时候不早了，该准备睡觉了。”
陆怡晴想，同城，很近，遇到危险也从不向其求助的男朋友。
如果有机会真的能看到他的话，一定会很有趣吧？
第二天，陆怡晴和小赵一起开车去上班。
小赵极力邀请陆怡晴坐她的新车试试体感，她是个少女心爆棚的女孩，座椅套、地毯、车载香薰、贴纸、摆件和挂坠一个不少。
陆怡晴有种坐到后排座椅的冲动。
副驾前摆着的两个尖锐的天使摆件看着就不是很安全的样子。
如果安全气囊弹出来的话，这两个天使摆件完全可以砸穿她的头骨。
小赵看了看，似乎看出来了什么，她不好意思道：“这个，也是我男朋友送给我的啦，因为他说这样就可以代替他时时刻刻看着我，再加上我很喜欢，所以就放在那里了！”
陆怡晴沉默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简直是一桩未遂的谋杀。
到公司了之后，小赵不急着解车锁，而是掏出了一盒巧克力递给陆怡晴。
陆怡晴不明所以地看向她，她冲着陆怡晴笑出了两个圆圆的酒窝。
“这是我给陆姐你买的幸运巧克力，吃了之后你以后就会超级幸运，一帆风顺，顺顺利利，再也再也不会碰到之前的倒霉事啦！”
陆怡晴弯起了眼睛，她接过了巧克力。
“借你吉言。”
第16章
最近陆怡晴的工作很快就开始空下来了，因为项目前期的文件工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至于那个顾总，他来去都是行事匆匆，看来对这个项目非常重视（当然，根据办公室同事们的八卦，他是想在这个公司站稳脚跟）
于是她在进入办公室后，施施然地给自己泡上了一杯卡布奇诺，加六块糖，然后打开电脑开始摸鱼。
总之，她今天的心情还不错。
然后，这位传说中一直很忙的顾总终于出现在了大办公室。
他今天穿着合身的黑色条纹西装，戴着一副无框眼镜。
他一进办公室就开始宣布：“这个项目过几天要出个差，我需要一些同事随行，大家都没问题吧？”
说完他就开始点人。
陆怡晴把自己尽可能地缩在工位旁边的富贵竹后面，但是没用，怕什么来什么，顾总偏偏就点了她。
……该死的卡布奇诺。
陆怡晴无言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以示鼓励和肯定的微笑。
……他不会以为他这样很帅吧？
陆怡晴攥紧了马克杯。
午休时间，陆怡晴把糖分过载的卡布奇诺全都倒给了旁边的富贵竹，一脸阴郁地在水槽边洗杯子。
这个时候，她的身边突然站过来了一个人影。
陆怡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是那位顾总。
她继续洗杯子。
“小陆，可以这样叫你吗？”顾总笑眯眯地问，“你今天下班之后有空吗？”
陆怡晴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顾总有什么吩咐？”
如果是上次那个男的告状成功而要让她加班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递辞呈的。
“就随便问问。”顾总笑眯眯的，“晚上你要是有空的话，大家就一起聚聚呗，吃个晚饭。听你的组长说，你向来不喜欢团建，嗐，我知道，饭局上总有男的劝酒，女孩子们确实都不喜欢。不过你放心好了，这一次有我在，保证不会让那些男的喝酒抽烟。”
他顿了一下。
“你组长还说你喜欢吃甜食，你知道刘记吗？我们今晚上那儿吃去，那里的老师傅做起甜品来可是一等一的好。”
陆怡晴可有可无地点了一下头：“好。”
话已经给到了这个份上，再说不去就不礼貌了。
于是下班之后，陆怡晴开了车，跟了群里共享的位置往饭局走。
整个大办公室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车，所以有两个女孩子要蹭陆怡晴的车。
虽然都是在一个公司的，但因为部门太多，所以连脸熟都没混上。
其中一个戴着眼镜，话不太多，不擅长交际的，另外一个则活泼得多，她长得也漂亮，身材又好，是办公室里必不可少的氛围组。
上了车后，眼镜妹妹就一直缩在后排，低着头摁手机。
至于氛围组美女，她一上来就大大方方地坐上了陆怡晴的副驾。
陆怡晴看了她一眼。
她笑眯眯地回望过去：“陆姐，你不会介意吧？虽然说副驾驶是男女朋友的专座，不过我听他们说陆姐你还没有男朋友呢，所以陆姐不会生气吧？”
陆怡晴收回目光：“不会。”
只不过她在那个座位下面藏了两把美工刀，但愿这姑娘不是什么豌豆公主，不会发现它们。
“我就知道嘛，陆姐你人这么好，肯定不会介意的啦。”氛围组美女冲她眨眼睛，“不过陆姐这么漂亮，居然也没有对象吗？”
陆怡晴专心开车：“嗯。”
“为什么呀？是不想谈吗？还是不喜欢男人呀？”
等红灯的间隙，陆怡晴看了一眼她。
她笑吟吟的，但脸上没有那种八卦兮兮的表情。
就像是在很随意地跟她聊天一样。
于是陆怡晴开始套用万能公式：“没遇到合适的。”
这是一个百分百必定准确的回答。
因为“合适”这个概念太大太空了，男方如果长得矮可以不合适，长得胖可以不合适，甚至上厕所不掀马桶圈也可以作为不合适的理由。
氛围组美女听了之后一合掌：“那这样吧，我到时候给陆姐介绍你介绍一个，怎么样？”
还没等陆怡晴拿出另一个“工作很忙”的万能公式，她就先一步地开口：“他个子高，身材也好，还有八块腹肌，是个画家，有一家私人画廊——我跟你们说，简直就是女孩子们心目中的完美男神！”
坐在后排的眼镜妹妹突然插话：“私人画廊？那他肯定很有钱吧？”
“是呀。”氛围组美女笑眯眯地道，“画画本来就很烧钱嘛，有的颜料动辄标价成千上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