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参观民居的时候与本地人的交流不可避免, 下午时留在家中的大多数是一些上了年纪的本地人,他们其中大部分人对阿云的到来显得很忌讳,总是坐在屋子外让提索赶紧带着她离开。这点倒是和现代有些相似呢……因为是老年人,阿云对此就不是很在意了。
民居看完后就是聚落中心,这里也是刚才为阿云举行仪式的地方,最中心是木质瞭望塔与石头长屋, 长屋后有一个刻意规整出来的圆形广场,大概有篮球场那么大。这里就是用来全村人集会吃饭的场地了, 最中心还有已经烧黑的木头火堆。
“聚落里, 平时没有什么可以玩的,阿云也许会和我一样觉得无聊。”带阿云到处乱转时, 提索觉得有点闷,因为不知道要介绍什么, 好在阿云只是想了解了解地形更多的她也不问。
在广场看完后,提索就让阿云爬到了他背上,背着阿云窜到了长屋旁的瞭望塔上,虽说是瞭望塔,但并不是那种顶端带个小屋子的瞭望塔,这个聚落中的非常粗糙。他们选用了五根非常非常长的整根原木料,这原木料大概得有10米之高。
然后互相靠拢呈三角形,稍微做了地基,随后木料与木料间横着绑有藤蔓,可以踩着这个像爬网梯一样上去。提索背着她朝上爬时整个瞭望塔都在微微晃动,阿云很紧张,双手双腿都紧紧夹着提索:“我们干嘛爬上来!”
“因为这是聚落里最好玩的了。”
对你来说这个是攀爬架吗……不过也好,在瞭望塔上能更好观看整个聚落的格局。在这上面提索顺便将聚落西侧的取水地,和火房都指给她看了。
火房是贴着岩壁建造的,也更有可能是直接在岩壁洞窟中建造:“那就是我为阿云偷火的地方。”
阿云也还记得那个惊世骇俗的下午……她看着远处的火房感觉一丝微妙的好笑:“现在那里也有人把守吗?”
“嗯,随时都有人在,阿云想去看也可以。但是他们不会允许我们进去的。”
因为早已掌握生火的技巧,阿云倒对火房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执念。在瞭望塔上逗留几分钟,提索就带着她回到了地上,至此聚落中的观览活动就算是结束了。
“……”
“……”
两人站在广场边上,四目相对。现在两个人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回家去造桌子吗?阿云又觉得不对劲,都来到一个全新的环境了,她也许应该找点新鲜事情做……可提索是一个不觉得聚落是个有趣地方的人,所以没办法带她做些什么
此时阳光仍旧充足,整个聚落都笼罩在金灿灿的雨林日光中。
换做还在洞窟居住时,阿云一大早就会拿上武器出门找吃的,等找完食物回来时差不多已经接近日落,再生个火这天就算是结束了,虽然每日行程都非常枯燥,可的确可以让人没有空闲休息。
也多亏日复一日的高强度训练,阿云现在可以说是被迫习得一身本事。
但来到聚落后很明显,她不需要再为食物的事情犯愁,主母那意思看起来是只需要她出主意帮助新生儿,其他都由别人负责。甚至不用再每日保养武器,基本上日常生活所需的东西聚落中都有现成的。聚落中划分工作非常明确,母负责提供建造、医疗、培育新生儿等工作,猎手则是对外的一切。
阿云有点迷茫,意思是说她现在其实可以……想怎么休息就怎么休息?也不对……
“提索,如果主母发现我对聚落没有任何用处,我是不是会被赶出去?”她像做贼靠近提索,小声说道“我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在雨季行走,我就是怕热而已。”
提索的鼻子皱了一下,像是要露出笑容,可被他憋回去了:“我知道,阿云是天生不害怕冷与雨水。”
“可阿云也许能想出办法,帮助新生儿。”
这个倒是的……但也不确定百分百成功:“我要是帮不了新生儿,提索会觉得失望吗?因为我没有那么厉害。”
他摇头:“阿云愿意来帮助新生儿,已经足够了。”
阿云觉得有点开心,提索从来不会对她施加任何压力……就在阿云准备略过这个话题时候,她惊觉不对劲,提索故意漏掉了“如果没有用处,是不是会被赶出去?”这个问题没有回答:“我帮不了新生儿会被赶出去吗?”
“阿云!要不我们现在去看看新生儿?”提索咧开嘴露出笑容,耳朵也讨好般扑棱起来,这个样子她一看就知道……提索是真的故意不回答她。
“也就是说我会被赶出去?”
提索耳朵耷拉了下来:“阿云为什么总是问,如果没有帮助肯定会赶走你,但哪又怎么样?我们继续回洞窟啊。”
问题就在这里,进入聚落后那股意外的松弛感让阿云不太想离开这里了,她虽然不擅长和很多人相处,可自己到底是来自安全社会的人,一堵厚厚的高墙和专门的治安维护队伍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她打定主意了,无论如何都要继续留在聚落之中,这样对她对提索都是好事。对于她来说生命安全有了极大的保障,而提索也不用那么麻烦的频繁往返洞窟与聚落,外猎期间他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
“提索,我想一直留在聚落里,这里对我来说很安全,你也不用担心我了。”提索对聚落没有太多好感,他现在应该只是处于责任感在为聚落做出贡献,听见她这样说肯定不会太开心吧。
也的确如阿云料想那样,提索表情变得有点复杂:“阿云觉得聚落很好吗?可是在这里,你必须按照他们所说的做,阿云之前告诉我你不想来聚落的。”
“是的,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对不起……”
提索喉咙中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阿云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像是低低的咆哮声,总之这肯定不是体现正向情绪的手段,她慌忙抬起手安慰提索:“但、但是我们才认识的时候,你也想带我来聚落呀。”
“不对,那时候我觉得你肯定会死在外面。”
阿云现在明确知道那个咕噜咕噜声音代表什么了,代表愤怒。提索语气变得很干硬,眉头紧蹙:“我不知道阿云来到这里,就会喜欢这里。如果知道我就不带你来了。”
“也没有到喜欢的地步……”
提索看着面前比他低好几个头的阿云,她此时满脸惊慌,双手试图抓住他的手臂安抚,可他现在就是不想让阿云碰触,所以不停躲避她伸过来的手掌。
不太清楚心里这种感觉是什么,他有些生气,的的确确是在对阿云生气。可为什么?就因为她想待在聚落里面吗,提索知道自己可能有些蛮不讲理了,可他害怕阿云在聚落中待久了,也会变得和其他人一样无聊。
也不是,更多的是害怕阿云认识其他人,然后不再需要他。但这种“害怕”为什么会体现为对阿云的愤怒?
“提索!提索你为什么生我的气啊?”阿云终于抓住了提索的手腕,她摇晃几下显得很慌张“或者这样,我在……我在聚落附近,很近的地方住呢?在材料厂那边,或者更过去一点的地方造个木屋。”
“不用。”提索声音闷闷,他还在试图摸索清楚那股莫名的愤怒“阿云,为什么我会那么生气。”
我怎么知道啊!阿云感觉冷汗从额头上滑下:“因为提索讨厌聚落,所以我也应该和你一样讨厌聚落。”
“不对!”提索忽然提高音调,阿云为了让他小点声不得不开始拉扯,试图跳起来捂住他的嘴巴:“小声点,附近有人吧!”
两人就这样在石头长屋后的广场推搡了好几分钟,最后阿云终于累了,她气喘吁吁地盘坐在地上,耷拉着肩膀抬头看向还很精神的提索:“到底为什么生我的气啊。”
“在聚落里面,你就不需要我了!”提索双脚微微分开战立,双拳紧握,脖子哽得壁纸,看起来就像是在玩具店里面耍无赖的毛孩“我生气!”
“我不是和你住在一起吗为什么不需要你!”怎么又提这种事情啊,阿云发现提索意外的很没有安全感,快三米的个头里安全感只占了一个指甲盖。
“不知道,就是感觉。”提索声音忽然变低,人也忽然鬼鬼祟祟,那双眯起来的重瞳左右看来看去,贼眉鼠眼的“但是,我是聚落里最好的猎手,没有人比得过我。”
所以呢?
“阿云肯定是要挑好的吧。”
我又不是来聚落里面挑西瓜的……
第63章
主母也的确是说到做到, 接下来三天都完完全全让阿云熟悉聚落,没有人忽然过来打扰她。地形什么的抵达聚落当天下午她就已经完全摸透了,剩下的时间就是和提索待在他家里面搞装修。
提索有时候早上或者下午会被其他猎手叫走去做事, 阿云就一人留在家里敲敲打打,按照之前拟定好的计划, 她先将洞窟中的工具桌还原在了提索的窗户下面,自己的小工具和小材料也码好放了上去。
因为雨季已经完全过去, 窗户和大门完全不用关闭,正午阳光正好时整个屋子里都算非常亮堂。屋内多了两个较大的木筐用来放置提索的杂物,地板他们两人也一起清理了, 提索在清理过程中比较抗拒, 因为他搞不懂地板有什么清理的必要, 总之还是被阿云按头打扫了。
现在整个室内变得非常整洁,床、柜子、木筐、桌子、两把椅子, 基础设施已经全部齐全,包括屋外的空地阿云也稍微除了下草,把比较占地方的兽皮之类的东西移到了外面放着,顺便重新做了个更大的石窑。
今天一大早起床后,提索同样也被族人叫走了。阿云因为没事做,就简单吃了点屋子里面存余的食物, 然后就坐在桌子前摆弄东西,这是她来到聚落中的第四天, 大概很快就会有人来找她了。
等时间接近中午时, 阿云被叫去了长屋,来带她过去的从外形上看来也是母, 体型可能算是聚落中比较矮小的,一米八多一些。
深色的长发看起来非常毛糙, 用棕色的细藤胡乱绑在脑袋后面,身上披着比较薄的兽皮,但兽皮只挡住了□□,露出了上半身非常明显的女性特征,在特征正中间,画有一个红色小点,名字从发音推断大概哇本。
这还是阿云第一次接触到聚落中的年轻“女性”,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用女性指代与她有相似特征的人……
“主母今天需要我去做什么?”在前往长屋的路上,阿云试探性与哇本聊天,可哇本显得非常紧张,比她还要紧张,总是嗫嚅着她听不懂的东西,眼睛也不敢看她。
现在放在阿云面前的有两个选择,沉默不语跟着哇本前往长屋,或者积极聊天改善印象。
“不要,害怕。我不是怪物。”阿云还是勉强勉强自己开始积极聊天了,如果以后要在聚落长住,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在这些本地人之中至少混个“那个畸形儿其实还挺好相处”的印象。
“……可你长得好丑。”哇本终于说了句她能听懂的,虽然内容非常令人感伤“你雨季来时,我也在屋子里面。很可怕,以为要被怪物杀死了。”
拜托,当时差点被杀的是我。阿云的表情一时有些控制不住:“那时候是为了帮提索,我不是想吓你们。”
也许是发现能够顺畅交流,话语中也没有任何敌意,哇本明显放松了下来,开始偷瞄阿云的脸,看了好几次还是说:“眼睛真的好奇怪,你能看见东西吗?”
“能。”
“耳朵也很短,是被野兽吃掉了一半吗?”
“不,出生就这么短。”
“你很小,皮肤也很淡。是平时吃不到东西吗。”
“平时吃很多东西,多亏了提索。”
“我可以摸一下你吗?”
“可以。”
说完哇本就停下脚步,阿云发现她耳朵竖起,瞳孔也变得细细,这算是一种“兴奋”的表现,介于才认识哇本不久,阿云觉得她的兴奋中可能还夹在着一点点恐惧。
哇本伸出手小心翼翼放在了阿云的胳膊上,上下搓了搓。随后她发出惊呼:“好软!和新生儿一样!你好奇怪!”
阿云尴尬笑了几下,她的胳膊相较才穿越过来时早就健壮不少,可惜在这些野人眼里还是软趴趴,不过哇本对她的态度明显有了转变,没有才见面时那么紧张了。
“主母今天想让你见见新生儿们。”哇本在摸够后继续带着阿云朝长屋进发“这个雨季非常不好,很不好,我们失去了很多新生儿。主母和大家非常伤心。”
……在这方面,阿云的确是想要提供帮助,可她本身未婚未育,对小孩的知识也只停留在过年时见到过的自己亲戚家的小孩,聚落里的小孩身体素质总体来讲应该还是比较高的吧?只是格外的怕冷,就像提索那样已经算成年态的,到雨季冻一冻也十足够呛。
几分钟后,哇本和阿云来到了长屋门口,今天里面没有很多人,算上哇本与主母就4个,在门口处就能隐约听到小孩子嗫嚅的声音。
“你来了,先看看新生儿吧。”主母让哇本站去一旁,然后带阿云来到了长屋最里面,之前的石台已经被移走,取而代之的是用兽皮以及一些看起来比较绵软的植物构成的超级大婴儿窝,里面摆放着8个巨大的婴儿。
真的非常巨大……阿云瞠目结舌站在婴儿床旁边朝里面瞧,她是第一次近距离观看本地人的小孩,这些小东西非常丑,比猴子还要丑,肤色也很深。
提索才出生时也这么丑吗……她忍不住开始幻想。
“这些是活下来的孩子。”主母显得忧心忡忡,抱着手在阿云旁边来回踱步“很快,在雨林温度最高时,我们会引来新的新生儿,我希望都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