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
一个亦天铃与程墉重逢的故事。
松倚苍崖
发表于4个月前
侠隐阁/侠之道 - 亦天铃x程墉
同人衍生 - BG - 短篇 - 完结
第1章 破镜-上
"哎，那个灯笼，对对对，就挂在那里，再靠下一点。
“今天是初几了? 离吉日剩不下几天了，不知道来客那边.....
“那喜字得写得再大一点，还有那个炮，老刘!老刘!我说”
穴灌寨中一片张灯结彩。几个主事的副手忙得脚不沾地，来回穿梭着指挥寨众装点大堂，准备几日以后窃天坞即将迎来的一场空前盛大的成亲仪式。
然而这仪式的主角却并非那被窃天坞一众女子惦念数年的穴摧寨现任寨主程塘，而是寨中的一名兄弟，名唤沈别一一更确切地说，叫琼别。
这一切皆开端于七年前侠隐阁端午举办的四艺大会。那次大会为期不过短短数日，却为两对出身于坤龙门和窃天坞的佳偶玉成了好事一琼英琼别，以及云狐吴区。多年过去，江湖风云一如既往变幻无定，两对佳偶之间的情意却是历久弥坚时机既到，双方首领特为此事亲自出面商议了一番，最终指派穴摧寨承办这场成亲仪式
因着此事，穴摧寨众忙着操办仪式事务忙得不可开交，连带着使得向来静谧而低调的穴摧寨近日以来也洋溢着空前热闹和忙碌的气息。与此同时令狐锦命人飞书一封，传信于仍随着段雷烈行走江湖的飞雪龄狐及其手下弟子韩凝速速回寨，为即将成亲的云狐打点妆衰衣物。可巧的是，拿到这封信的时候，跟着段霄烈出走江湖且出身于坤龙门的花悦也在场，听闻此等喜讯，遂要求随白狐寨的两位师徒一同前来出席仪式，共襄盛举。由此，三人暂别段雷烈及其他同门，踏上回寨的路。路上又决定由飞雪岭狐先行回寨，率领白狐寨协助穴霍寨一同料理事务，韩凝和花悦则转路西安府，采买各项用物。
……………………
"程寨主，龄狐姐姐捎了话儿给您，说是有位故人登门，请您回寨一叙。”一道娇柔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正望着苍茫的秦岭山脉出神的程埔
故人?程闻言怔忡了一瞬。自从五年前回到寨中继承寨主之位，这些年来他守着这处墓穴，扶助了一批又一批的难民及失去估特的孩童在自己的寨子里安身立命、休养生息，事务繁忙到他几乎与外界完全断了往来。除了自幼所在的这处寨子里的兄弟，于他来说可以称得上“故人”的，怕是只有在侠隐阁时结识的那三两好友。却不知，如今可是哪位好友得了那结亲的喜讯，特地挑这个时候过来?
是南兄吗? 还是......
“嗯，走吧。”
按捺下心里无从寻究的思绪，程埔跟着白狐寨女回到了穴摧寨中。甫一进门，便见到正坐在大堂里的一众白狐寨女子嬉笑打闹，好不热闹
“小塘，过来。
欢歌笑语中程塘听见了飞雪岭狐的声音，放眼望去，正坐在众女中间的裘笑霜正朝着自己招手，"你看谁来了。
....
穿过层层衣香鬓影，程塘走到了飞雪岭狐面前，也看清了“故人”的身影。
是楼烟雨。
多年过去，楼烟雨容貌性情一如往常，见到程埔也仍像在阁中那时一般，大大方方地屈膝一拜，笑道，“多年不见，程
少侠过得可好?"一切都好。多谢楼姑娘。” 随后探询地看向楼烟雨，”.....可是听了结亲消息，特从阁中而来?程塘点头，楼烟雨摇头，“不瞒程少侠，我已离阁回家一年有余。在家呆得久了实在憋闷，所以.....我前些日子出外游历，到了晋中那处时偶然听得喜讯，这才决定前来一叙，凑热闹。
程埔闻言颔首笑了，“如此，欢迎楼姑娘。
“程哥哥，听说你刚才去看山了? 下次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呀?“小埔弟弟，何时再来白狐寨聊聊天啊，好久不见，姐姐可是十分想念你呐~'”唉，小埔现在已是寨主，兰姐，便不要这样打趣他了罢一”
“哎呀，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嘛~”
白狐寨的姑娘们围了过来，簇拥着飞雪岭狐和程埔叽叽喳喳地说笑起来。见此，楼烟雨不再多言，只是伫立一旁静静地观察程塘。
五年过去，程塘身量又高了些，也更加壮实了些，当年眉眼里本就不多的稚气早已脱尽，言行举止却一如往昔那般稳重
而克制。一他真的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寨主了。楼烟雨心下欣慰，却亦有着些微的怅然。只是不知，如今的他，是否已经....楼烟雨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留在阁中生活时的那段时光。那年与冥宫一战后，段霄烈带着大批师长和弟子自阁中出走，此举导致阁中青黄不接难以为继。为此，本该结业回家的她便留了下来，一边与净师父一同教授剑术，一边协助后进弟子完成各种差遣，陪着侠隐阁一起度过了最为艰难的几年。
只是，同为大家闺秀的楼烟雨，和前些年的萧芊菱境遇也可谓一般无二一一在这于阁中迁延的时光里，催促楼烟雨回家定亲的信件如同雪片一样纷至沓来。那些信上写了什么不得而知，然而惯以笑脸迎人的楼烟雨的笑容一天天蹈淡下去，眉头也锁得越来越紧，却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最终万般无奈之际，楼烟雨拜别全阁师徒，回到了九华山的家中，与家中长辈选定的一家豪门定下了亲事。
对方家庭对楼烟雨这般大家闺秀的性情容貌、学识出身赞誉有加，没见几次便与楼家长辈议定了成亲之期。然而楼烟雨终于难以忍受这样的境遇，竟然做出了一个完全不符合闺秀风范的举动一一夤夜私逃。
楼烟雨的私逃并非世人经常遐想的那样，与某一个不知名的毛头小子逃离家乡、私定终身，而是真真切切地，一个人背弃了显赫家世与近在咫尺的荣华，义无反顾地离开了楼家，也割舍了世间富贵之家的女子常走的那场，嫁人生子的轮回离家不久便有侍女发现了楼烟雨失踪的消息并上报。楼父闻知大怒，痛斥楼烟雨的行径令楼家上下蒙羞，随即派出全部下人四处寻人，誓要将其擒回家中。
耳闻身后牵狗骑马寻她而来的家下人的声势越发浩大，楼烟雨别无选择之下不顾夜路危险，连夜爬上了九华山，寻求冰清剑派的庇护。
冰清剑派掌门人白琼衣曾受侠隐阁莫大之恩，见到楼烟雨，忙不迭地将她亲迎进门，热情招待了几日后寻个间隙，悄悄将楼烟雨一路送到了距九华山数十里之外的位置，彻底摆脱了楼家的追踪。
为了自己，竟劳动冰清剑派掌门亲自奔波，楼烟雨心下甚感不安。临别之际正不知如何致谢，却听到白瑞衣主动开了
“楼姑娘，佛家有云，人生七苦有二，爱别离，怨憎会。
楼烟雨未解何意，抬头看向了白琼衣。
"爱而不得相守，与不爱却不得不日夜相对，皆是一般无异的苦痛。我与启洛也曾经历过前者之苦，既已脱离苦海，又如何能见如今的你经历这后者之苦而袖手旁观?“白瑞衣脸上满是温润的笑意，“纵然你是楼家的女儿，然而这人生的路子要怎么走，以及这样的亲事，究竟要不要结，”说到这里将手搭在楼烟雨的肩上用力按了按，“楼姑娘，比起楼家家规、长辈意愿，你更应该考虑的，是自己的想法。就像......我和启洛那样。
楼烟雨讶然，"我原以为冰清剑派既与楼家渊源甚久，白掌门定会劝我及早回去面见家父，再做定夺。却不想白掌门竟肯与我如此交心。说到此处，却好似瞬间悟了一般，明快地笑了起来，“谢过白掌门，以后应当何去何从，我现在.....已经有答案了。
白琮衣闻言欣然，又鼓励了楼烟雨一番，方才告辞分别。随后，楼烟雨踏上了前往穴寨的道路。她还有个想要再见一面的人。即使什么都不会改变，她也仍然想在一别多年以后，亲眼去看看终南山的风光，看看与木师父手艺全然不同的机关工巧，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韩师姐回来了!”突然一声雀跃的高呼从门外传来，打断了楼烟雨的思绪。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年纪最小的灵狐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除了韩师姐，还有一位大一哥哥也来了!程哥哥，他说他是你的师兄哦一
"哎呀呀，穴摧寨竟是如此热闹。”灵狐的声音未息，阴阳怪气的声音便紧随其后地传来，“哟，这不是小塘吗? 五年过去，看来现在小塘的身量跟你师兄我也差不多高了呢。一嗯?小烟雨，你也来啦?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师见我真是惊壹得很呐，呵呵呵......
"花悦......师兄?
见到来人竟然是花悦，程塘和楼烟雨皆是又惊又喜，连忙走上前去，对着花悦以及紧随而来的韩凝行了一礼，“师姐，花师兄，多年不见。
"楼师妹，好久不见了。师弟，辛苦了。”韩凝一开口，语气仍是冷冷清清。“我们已经把该买的东西尽数备齐，明天我和花兄会负责迎接和安顿坤龙门来访同道，你只管放心。
程塘点头，“多谢师姐。
“所以岭狐姐，”韩凝的目光越过程塘，直直看向飞雪龄狐，“何日举办仪式?
”呵呵......小凝啊，我知道你心里着急。”飞雪岭狐笑着起身走了过来，安抚地拍了拍韩凝的肩膀，“但是现在段师父那处仍是一点消息也没有，纵是担心，也毫无办法。不如安心留在寨里，待仪式过后，我们再去与他们会合——
“师姐，岭狐姐，你们可是有急事要办?” 听出韩凝语气略带焦急，程塘出言询问，"若是用人，我也.....“
“小塘。”飞雪岭狐对着程壤摇了摇头，“目前坞主给姐姐安排的最重要的任务呢，就是协助你一同安排好与坤龙门联姻的事情。值此关键时刻，你我不应分心。至于其他事情，待仪式举办之后再说不迟。
“明白。
"好了，”飞雪龄狐拍了拍手，“算算日子，坤龙门的同道明天差不多就能到了一一诸位，今天到此为止，早些回房歇息，明日响午还要准备迎接来宾。届时不可贪睡不起，失了礼数，在外人面前丢我窃天坞的颜面!
"是!“
“小塘，你留下来，姐姐有话问你。
“……好。”
众人领命四散而去，大堂里只剩下了飞雪岭狐和程塘二人。
“岭狐姐，何事?“
飞雪岭狐笑吟吟地看着程塘，“小塘啊，小烟雨当真是个勇气可嘉的姑娘，不是吗?”
“……”
"你当真认为她是四处游历时偶然听了消息，才来到咱们窃天坞的?
“……”
“你是怎么想的?
“……”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一点其他的想法也没有吗?“或者，姐姐寨里也有几个飞雪岭狐看着程塘，笑容渐渐收敛，小狐狸，对你这程寨主也着实在意得很。若是愿意....“
“......不用了"多谢岭狐姐。”程塘闭上了眼睛，“小塘啊，”飞雪岭狐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如此，当年姐姐要你把握住自己的青春年华，你为什么......就没能抓住机会呢?
程塘闻言沉默了
是啊，为什么呢?
明明那一年，在尚未熟稔的时候，有个同门便选择和他一起共度七夕，与他一起品茶，助他得琴。
明明后一年，在已经共同经历了那么多生死关头之后，还是那个七夕，还是那个同门，面对他时几乎冲口而出“毕竟我可喜一
他们之间的情意自初见起一路发荣滋长，却在本该开花结果的最后一年的那个七夕之前，被他亲手掐断，只余下一地的枯枝败叶。
”岭狐姐，”沉默半晌之后，程塘终于艰难开口，“是我......未曾尽力，也不够坦诚......我，没能让她知晓，我的心
营“小塘啊，”飞雪岭狐打断程塘，“在这里后悔，她可是听不到的。那些话，你要当面说给她听才行呀.程塘闭上了眼睛，随后转身看向了平时出门看山时的方向，“她走的时候说过......她会来寨里找我。如今......若她还愿意还愿意听我说......我会的。
飞雪岭狐看着程塘，无奈地点了点头。
………………
“亦姑娘，今天我确实需要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她抬起头，认认真真地看向他的眼.
“令狐坞主在信中说，他希望......我来接替穴寨寨主的位置。
......这样啊......"她显然也未曾料到此事，愣了一瞬，随即连忙笑着向他道了喜，“如此，恭喜程兄!
"所以.....不论将来世道如何变迁，以及你会走上怎样的道路，穴寨，永远都有你的一个位置。
”那我就不用担心死后葬在哪儿了。
他笑着点了点头，“能与重阳子共葬一处，可是十分荣幸的。"那么程兄，你的话，说完了没?”她的笑容犹未敛去，刚刚因听了喜讯而振奋的目光此刻变得带有几分探询的意味牢牢地锁在了他的脸上
他在心里几次鼓起勇气，却始终未能把那句藏了许久的真心话宣诸于口。默然许久，方转而说道，“亦姑娘...以后，别再为了救我，反而让自己涉险，好么?“
好
"我的话，说完了。
她的脸上笑着，头却慢慢低下去了。半响，她看着别处，轻轻说了声“那么程兄，咱们这就回阁吧。
..就下一次吧。回到阁中的程埔默默想着，七夕那日......一定要说出来
直到七夕那日他来到亦天铃房前看到了那扇紧闭的房门，他才知道，没有下一次了。亦天铃一早便同师妹师弟，一同去了南昌城执行阁中差遣。程面无表情地拿着机关木盒回到了自己的宿舍。见到程埔的表情，正在喝酒的南飞放下酒坛，挠了挠头"程兄，你怎么啦?”说着，南飞看到了程埔手中的那个机关木盒，“咦.....又一个木盒?见，你刚才是找亦姑娘帮忙解密去的?
"南兄，亦姑娘......不在。
“啊......啊? 亦姑娘天天都很忙，不在不是很正常嘛!程兄，你不、不用这么失落吧?“
"程兄，这盒子对你很重要吗?那你不妨晚点再去找亦姑娘。她和你朋友一场，肯定会全力帮你破解它的!"朋友......吗......
程塘听到这里，闭上眼睛，悲哀地笑了
“程兄，你刚刚的表情.....和亦姑娘一样钦!”南飞吃惊地揉了揉眼睛，“前些天我邀请亦姑娘喝酒，她那会儿也是这种表情.....
"是吗......那她，可有说过什么?
"南兄，我和程兄已经是最好的朋友了”嘿......这还用说吗? 同门三年，谁还不知道咱们三个之间的情分”亦姑娘说，早就破釜沉舟、石破天惊?
牢不可破，坚如磐石。
"啊对对对!呀程兄，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总之，知道你和亦姑娘成了最好的朋友，我一点也不意外，还替你们高兴!只不过亦姑娘表情看起来好像并没有特别高兴的样子......
“程兄，依我看呢.....亦姑娘可能还在气你给她下蛊之后把她扔在路上的事。虽然我知道你完全是一片好心，不过.南飞小心翼翼地想着措辞，“这样趁她不备时出手，下手是不是、是不是太重了点?你跟亦姑娘好好说说，她肯定会原谅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