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夸赞着长得真好看时,他垂着眼眸看向这些人,睫羽在光线下显得几分剔透,交错于他紫红色的瞳仁间,隐隐绰绰。他本就是深邃立体的五官,即使面色稍许苍白,气色并不好,且眉梢自带淡然的意味,但他弯起唇角时,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晕和了这股冷淡。
费佳连忙阻止了老奶奶的动作,神情举止礼貌又显得乖巧,“不需要这些,心意我领了,我不过是举手之劳,能帮到你们就好。”
甚至还有羞红脸的小孩子们摘了好多小野花递给他,其中就有之前他救下来的那个女孩,费佳接过小花朵,附身耐心询问:“妈妈怎么样了?”
救这个女孩也许并不是一时兴起,费佳的身体先心思一步就救了她,看见女孩哭着找妈妈,他胸前的项链便隐隐发烫。
是你在叫我救他们吗…?
即使脑海里寻找不到关于她的那些记忆,但费佳潜意识在告诉他,鹤里就在他的身边,这块红宝石项链里承载着他们之间的联系。
于此,他深刻的认为,她一定还活着。
之后突如其来的异能也有了解释。
这么理解认为的费佳,眼底色泽变深。
“嗯!谢谢大哥哥,妈妈现在好多了,正坐在椅子上歇息。”
顺手便揉了揉小女孩的头顶,费佳直起身,不经意回头,看到有几个路过的JK在拍着他,他不在意的抿唇笑了笑,然后目光寻觅到了不远处,那位穿着砂色风衣双手插兜正看着他的太宰治。
两人视线交汇后,费佳似乎意识到对方有什么话想说,便告别了周围热情的居民们,走向了太宰治。
“有什么事吗?”
费佳与太宰治的身高大差不差,因此两者对视后,几乎处于平视状态,费佳的语气仅仅是在询问,丝毫没有夹杂任何情绪,略显平淡。
不过听到了刚刚这位俄罗斯人对小孩子和老人态度这么好,面对他时,太宰治莫名感受到了双标的意味。
思索着直接问对方异能的问题是不是不太恰当,但太宰治实在是憋不住,于是索性问出:“你认识中原中也吗?”
“……”看见太宰治一脸纠结着不像之前遇到的从容状态,费佳觉得新奇极了,明明对方前天还是一派针对他的模样。但费佳没多想,习惯性作出好脾气的回复:“我知道他,怎么了?”
“那么……”
太宰治忽然紧逼对方视线,凑前一步,两者之间的气氛变了,似乎有些微妙的紧张起来。
靠近时,太宰治才注意到,费佳的细微表情都控制的很好,甚至没有下意识的反应,瞳仁都未曾晃动,像个假人。
不简单。
四周的声音在此变轻,只响起太宰治真心想询问出的――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的异能也是操控重力么?”
操控重力,是鹤里的项链给予他的能力。
费佳感受到太宰治犹如实质般无影遁形的目光,但他向来善于伪装,因此没有泄露任何声色变化,而是思索着,轻松回应:“是很像,但这异能有什么问题么?”
与此同时,不远处看到太宰治与费佳对峙的江户川乱步,慢悠悠走过来,他眼镜还没摘,只是目光多停顿了一些,心里便浮现出一些不可思议来。
江户川乱步直截了当的站在太宰治身后,对着费佳说出:“你是不是失忆了?”
他向来不喜欢别人探究他的隐私,因此费佳蹙起眉头,看向出声的江户川乱步。
只一眼,不知为何,费佳知晓这位武装侦探社鼎鼎有名的侦探,但当今日如此面对面站着时,他心底浮现出一些怪异的感觉。
似乎对方不应该是这种样子,应该是……
再想下去他的额头又作痛起来,像是一张细密的网在收紧,却是怎么也道不明原因。
“…失忆?”
太宰治瞬间看向江户川乱步,低声询问,“真的?”
得到江户川乱步点头回应的太宰治又开始头脑风暴。
同样的失忆、操控重力异能…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果然还是要多观察观察,不能让人跑了。
感受到太宰治示意自己多透露一些推算出来的信息的江户川乱步,则是出乎意料的困扰起来,“看不太清啊,不过应该是个好人吧。”
得到认可的・好人・费佳莫名感受到了太宰治看着他的视线愈发古怪,他几乎维持不住淡然模样,再次蹙眉询问:“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下意识话语在舌尖上绕了个弯的太宰治,笃定了一个想法,便轻松说着:“怎么样,真的不考虑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吗?”
对此,费佳只是笑了笑,意思明显。
直到忙碌完的警方以及谷崎润一郎过来询问太宰治他们要不要继续去调查时,太宰治出乎意料的对着费佳说出:“不忙的话,跟我们一起吧?”
费佳有些反感,刚想拒绝。
游戏外。
“好!一起!”
感动无比的鹤里意识到可以让费佳马甲此刻正大光明地靠近官方主角团们,约等于即将拥有几位新队友,激动搓手手的鹤里毫不犹豫输入:“可以。”
于是便愉悦地加入了他们。
游戏内。
表情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不知为何还是跟着太宰治他们走的费佳,深吸一口气。
就当是借助他们找到那位红兔子了。
*
这次地震对于日本岛民来说,其实并不异常,他们习惯于这种场面,但异常的是,当日全球新闻汇报,在日本部分地区地震的同时,全世界各地的部分地区都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生了地震,震感有大有小,这几乎是万年难遇的可怕现象。
像是一种不详的预兆。
但生活还得继续,目前日本网络上最多人讨论的就要属“红兔子”了,话题居高不下,但这次红兔子没有给出会选择这几人上名单的原因,因此大部分人都是对此抱着负面的态度。
而在话题“地震”下,几组照片悄无声息的火了。
那是几个来自横滨的JK发的随手照,照片里说是一位异能者,但因为长得太好看了,还救了不少人,下方评论好多想知道对方是谁的。
[1L:“是外国人吧!”]
[2L:“明天就去横滨度假――!!”(冲刺)(咆哮)(到处爬行)]
[3L:(抓住2l)(打晕)(塞进麻袋)(拍拍手)(潇洒地抢了横滨的车票)]
[4L:“组团去横滨。”]
[5L:“组团+n”]
[……]
直到这组照片被不同的人看到了。
在一处灯光靡靡,像是被分割成两处不同区域的酒吧,一边的许多人喝得烂醉如泥,浑浑噩噩地发着酒疯,肮脏、混乱汇合着嘈杂音乐,显得不堪。
而另一小块区域格外干净,沙发在灯光下呈现紫红色,只有一位坐在上面玩着扑克牌,身穿小丑特色的奇装异服,有着银发的男子正在摇头晃脑,他的笑容奇妙,惹得周围人都不敢靠近。
偶尔有人想过去搭讪,却被其他人拉走,低声嘀咕着:“别去送死,那个家伙不好惹。”
玩了半天牌,感到无聊的果戈里索性拿着手机,漫不经心的网上冲浪。
然后就刷到了“地震”话题下面的这组照片。
他的神情浮现出些许空白与僵硬,反复盯着照片许久,才大笑出声。
接着他毫不犹豫拨通了费奥多尔的电话,果不其然被对方挂了。
毫不气馁的果戈里独自喃喃起来:“背着我在做好事?”
真没想到你是个好人呢!
于是果戈里在讨论下面意外乖巧的留言:[568L:“在横滨哪里?我好买车票。”]
顺带的把这些美丽照片发给了不肯理睬他的费奥多尔。
几乎下一秒,费奥多尔的电话来了。
“……这些,是什么?”
对面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语调平平,显然暗藏危险。
第11章 文豪末路11
松北仲子此刻心跳得极快,像是要蹦出嗓子眼一般,她眼睛睁大到了极致,呼吸颤抖着,显然是兴奋至极,但迥异的是,她额角渗出汗液,坐在椅子上的紧紧握住两边扶手,以至于用力到指关节发白。
而她正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电视里所回播的场景――
“议员?!议员!”
令人发笑的是,上一秒还在与市民招手的真田室部议员,下一秒就脸色发青倒地不起,周边混乱不堪,嘈杂无比,但摆设好的摄像机镜头却一晃不晃,完整记录下了这戏剧性又可怕的场面。
电视屏幕一闪,似乎被人换了频道,而下一刻就是新闻里主持人严肃播报的关于“红兔子”所说的名单,继真田议员去世,其余五人中已经不幸遇难四位,剩余一位失踪。
最后失踪的人被详细连带着照片显示在了电视屏幕上。
那是一位看上去显得又老又年轻,极其矛盾的女性,她五官端正,像个和善的人,但眼睛里沉沉,似乎饱经风霜。
失踪者为:松北仲子。
看到此处的松北仲子本人,咧开嘴大笑了好几声。
比起电视里对她的担忧,她却显得从容极了,如果忽略她用力攥紧扶手的动作的话。
兴奋是因为这些人果然死了,但隐含的紧张却是因为,她似乎正在和一位魔鬼做着交易。
时间回到一年前――
当时的松北仲子因为父母的原因,加入了一个民间神秘的教会,父母早已魔性般的虔诚于这个传行不久的教会,对此松北仲子的第一态度就是:绝对有问题。
但父母的意思是,她不加入就要与她断绝关系,这个意思竟然是教会的理念,教会崇尚“对外封闭”,非本教人员不与来往。
被迫加入的松北仲子,至此开启了可怕的一年时光……
教会会有专业的传教士宣读教会的“真善美”理念,并加以洗脑,还要求信徒聚集在一起,不许分开。
初入教的松北仲子无法接触到教会的高层,但只待在初层的她已经隐约感受到不对,教会每月都有替主教为世人带来真理的行为任务。她身边的信徒完成的任务不可被他人知晓,松北仲子是一次偶然间翻阅到的,字迹已不清晰:烧毁■■3人,他们会得到真正的启示、饲养■■为不洁,已经拿■剖开■■的■■,献给主。
陷入恐惧的松北仲子想要逃离,却被发现了,然后留给她的是 ……成为教会里最底层的,供以男性成员“修行”的存在。
腐烂如同肮脏恶臭的淤泥,彻底陷入池沼,腥臭不堪与密密麻麻的洗脑语言,她浑浑噩噩的度过,一直到被献上那位教主的身边。
就是……真田室部!
道貌岸然在外以光鲜亮丽的形象露面,松北仲子几次想拿刀子捅入他的胸口,却被对方钳制住双手,嘲讽着:“背叛真理,你的父母同样会堕入底层。”
恶心、恐惧、崩溃与鲜血淋漓,不知道为了活下去又或者说为了父母,松北仲子做了多少有违人性的事情。在一个阴雨的日子里,她痛哭着跪在地上,蜷缩在教会室内的角落里时,这个房间明明被她上了锁,没有人能进来,却让她听到了脚步声。
那人悄无声息的蹲下。
“你想要这些人付出代价么。”
配合着室外淅淅沥沥的雨水声,那人的嗓音极轻,几乎与雨声重叠,不断洗刷着松北仲子,令她油然生出一种毛骨悚然感。
“……我想。”
这么回答的松北仲子,抬头时对方已经不见了。
之后事情便是她一直在伪装做一位好的□□,隐忍中靠着真田室部成功爬上了高层,收集了不少资料,放在她的房间里,再去看时,果然没了。
被一位不知道是谁,又会做什么的人拿去了。
直到“红兔子事件”开启,真田室部的名字被第一个宣读出来的那一刻,跪在象征着教会最高真理的雕像前,松北仲子似哭似笑地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渗了出来。
现在回过神来,松北仲子是被人打晕后带到这个有着电视的房间里的。
整个房间可以说得上是宽敞,她醒来后发现自己正靠在椅子上,睁开眼的刹那电视就被人远程打开了。
接着就是她所看到的,真田室部以及那四位高层□□的死亡新闻。
新闻结束后,肾上腺素激增,又因为对未知的惧怕,松北仲子额头渗出的汗水几近溢进眼缝,产生刺痛,她只好眯着眼睛观察着四周。
是一件装潢显得过于单调空白的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摆放了几张不规则排列的椅子,地板被擦拭得很干净,头顶的白炽灯照射,几乎能透过地板映出她的模样。
直到一声“咔哒”声传来,门被打开了。
鞋跟与地板敲击的声音随之传来,接着便是一位身形高大,一眼望去起身高码是190cm以上的棕发男性,对方五官平平,一双外国人般深邃的碧眼里带着笑意。
“看完了?”
松北仲子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头。
“有什么感想?”
男人如同上课老师提问一样,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松北仲子发懵。
“…很、很高兴。”她磕磕巴巴的回应。
对此,男人却是说着:“哦?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松北仲子艰难的干涩说出:“不知道…为什么?”
“当然是……你也是审判名单的一员啊。”
对方突如其来如同宣判死刑的语调让松北仲子脸色惨白。
但很快,那人笑出声:“开个玩笑嘛,你真信了?叫你来当然是大人希望你能为你、又或者说是为你身边的人,把这些真相公之于众。”
那男人拿着遥控板,再次回播了刚刚的新闻,这次他停顿在了摄像头转移到的公众愤怒恐慌的脸庞画面上,“你看,毕竟我也不希望我敬爱的大人被如此误解啊。”
松北仲子怔怔的看着电视里那一幅幅竟然在为死去的真田室部他们抱不平的愚民,她磨了磨后槽牙,抖着身,却是反问出:“如果…我不做的话?”
“我相信你会去做的。”
这道声音并不是来自进来的那位男人,而是从男人举起的手机里传来。
几乎是听到的那一刹那,松北仲子就想起了当初在室内阴雨天哭着时,那轻到了极致,令人发颤却又似救赎的声音。
她的声线一下子变得恍惚起来。
“是…”她会去做的。
*
把一桩事情了结的那位棕发男人心情不错地走出房间,他穿过一件书房,在书架上摆弄了一下书本,随之便是轰隆几声,整个墙壁翻折,呈现出一个黑漆漆的门。
男人走进去后,长廊的两壁有着幽幽的蜡烛灯,同样没有窗户,直到他拐了好几个弯,走到一处同样看不出区别的黑色门前,抬手有规律地扣响了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