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有些警惕地跳下床,她衣服还都没换,穿得严实,趴在猫眼上看外面。
看到走廊里站着副导演,还有个背对她这边的人影,应该是梁云N。
她听到了他们的笑声。
过了一会儿,有人来敲她的房门,是梁云N。
程诺对他虽然已经没有萌动的感情,但也不至于就生出防备,开了门,看他一只手里端着一瓶红酒,另一只手手指间夹着两个高脚杯。
他对程诺笑笑,推门的手却是不容置疑的,“屋里说。”
程诺有些疑惑,还是放他进来。
他进门以后却没往里走,而是贴着门看外面,看了一会儿,才走到床头柜边把酒放下,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
梁云N问程诺:“你之前跟江枇熟吗?”
程诺在脑子里翻译了一番,才把江枇这个名字跟那个副导演对上号,摇摇头,“不认识。”
梁云N又问:“这两天他对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行为举止?”
程诺依旧摇头,不过她好像有点明白他意思了,“他看上我了?想追我?”
“追”字说得比较委婉,这些片场情缘哪有走心的,程诺想到那个副导一脸横肉的样子,有些恶寒。
梁云N开了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不多,也就一平底,他习惯睡前喝两口。
他晃着杯子醒酒,“可能吧。”
程诺的戏份预计两周就能杀青,她并不想在这段时间惹任何是非,但也有些无语,“我看起来挺好欺负吗?”
梁云N:“也有些人,是野心比较大。”
程诺:“野心大也找个高枝啊,一个副导演有什么好巴结的。”
梁云N看向她因为愤怒而表情生动的脸,问了句,“我算高枝吗?”
程诺和他对视,直到他端起杯子喝了口酒把视线隔开,她才说:“梁老师,你可别骄傲,先拿个影帝大满贯再说高不高的事。”
梁云N笑了笑,“好。”
他虽然带了两个杯子来,却并不打算让她碰酒,自己那杯喝完了,看看时间,又给自己倒了杯,不急着喝,反而拿起剧本来背词。
都后半夜了,程诺已经困了,问他能不能回自己房间去勤奋,别在她面前卷了。
梁云N:“我现在走,他可能还会来。我再过一个小时走,他之后应该也不会来了。”
程诺思考了一下,有理。
她还挺信任梁云N的,把他手里自己那份剧本抽走,“咱俩的本子不一样,你别看乱了,要不你坐着眯会儿吧,我一小时后叫你。”
她说完,给他拿了件大衣搭着腿,又调了个闹钟。
屋里的空调嗡嗡作响,制热效果却很一般,窗边还有个热油汀,给房间里提供了一些小功率的温暖,催得人昏昏欲睡。
说要守着闹钟的人,自己反倒先盖着被子迷糊过去了。
梁云N看着程诺的睡颜,不知道该不该高兴她这么放心于他。
时间过得真快,程诺的一小时闹钟响起来,她闭着眼摸出手机关掉,卷了卷身上的被子,继续睡。
梁云N替她把大灯关了,只留一盏台灯,从她房间离开。
程诺什么都没听见,一觉睡到天亮,才被手机震动吵醒。
是陈长风发的消息,还有他在伽市机场的自拍照:“我来了,真不管我啊?”
程诺到底不忍心让他白跑一趟,发了招待所的定位给他,发完依旧困顿,跟他说自己要睡觉,就又继续迷糊了。
这次陈长风识趣了,没有再打扰她好眠,到了招待所,听说剧组已经包了这里所有房间,就到附近的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大饭店等着。
程诺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该吃午饭了,她今天没有戏要拍,可以休息调整,才会如此放任自己睡懒觉。
看到陈长风发来的照片,他已经吃上了,她也觉得有些饿,套上衣服去找他。
白天的伽市日光足,春季温度适宜,她只穿了件棒球服,手插在兜里走去那家饭店。
店里人不多,陈长风在里面显得尤为扎眼。
程诺走到他对面座位上坐下,从筷子笼里抽了一双一次性筷子,先插了个小笼包吃。
陈长风抬头,看到她随手扎的马尾辫,像看到了高中时候起晚了来不及梳洗就去上学的那个她。
他给她舀了碗汤:“昨晚几点结束的啊?”
程诺:“两点收的工,不过那谁去找我喝酒了,三点多才睡吧。”
陈长风听她语焉不详地说起那个人名,立马心领神会她说的是谁。他咬着牙,用手掌捂嘴咳了一声,摊开手掌给她看,“瞧见没?”
程诺看他手上空空如也,“瞧见什么?”
陈长风:“我的心尖血。”
程诺不理他,起身走到一旁的饮料柜里拿了包当地特色的奶饮料,然后坐在窗边板凳上,喝着饮料看天上飘过去的云。
陈长风不记得从哪里看来的句子,现在脱口而出,“你看云的时候很近,看我的时候很远。”
程诺咬着吸管,终于正眼看他了:“你来干嘛啊?”
陈长风:“想你了,想你想得难受。”
程诺:“难受就别想了。”
陈长风:“好狠心一女的哇。”
程诺心里其实已经在笑了,面上却不显,“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就这样。”
陈长风去拉她的手,她躲开了,脑袋转着看向四周。
这里的确不是什么适合说话的地方,程诺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回住处了,陈长风沉默着跟在她身后,小心观察着她的表情。
通过观察,陈长风发现她挺漂亮的。
她拿着房卡刷门,余光看到他盯着自己笑,终于也憋不住跟着露出笑意来,“你笑什么?”
陈长风先把她推进屋里去,关上门才贴过去紧紧把她抱住,头埋在她颈肩用力吸一口气,闻到属于她的味道,小声告饶:“我真得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别不理我。”
程诺觉得脖子痒,推了他一把,没推动,只好任由他抱着,“你哪里错了?”
这个问题陈长风说出口的时候就想到她会问了,但他一时居然没想好到底是哪里错,“我应该是错得比较离谱,太多了说不清,你可以点出来,哪里不对点哪里。”
他说完,把她垂在两侧的手给拉起来,拉到自己后腰上让她抱着自己,接着又低下头垫在她肩上,“你不想我吗?”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期待,程诺很想恶意地摧毁他的期待,说自己根本不想他。
可又不想违心地把他推开。
于是收紧了在他腰上的手,钻进衣服里对着他的腰侧用力拧了一把,“想我你怎么不找我?”
陈长风冤枉,他明明找她了,但他知道现在不能和她讲理,他说什么都是没道理的,最好就是闭嘴。
闭嘴的方式有很多,他选择让他最快乐的那种。
他坐到床上,把程诺抱在自己腿上坐着亲。
她高高在上,低头去咬他嘴,他仰着头,老老实实认罚。
原来恋爱中的情侣是会有肌肤饥渴症的,要抚摸要亲吻,要紧紧贴着对方,听到彼此咚咚的心跳才舒服。
外面阳光虽然好,屋里却有些背阴。
一腔热火的陈长风在上衣被程诺解开拉下的时候,胳膊上冷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程诺倒是穿得好好的,皮质的棒球服外套都还在身上,衣料贴着他的皮肤时能听到他不自觉的嗯哼声。
陈长风两条腿岔开坐,程诺跪在他身前腿间的空位置上,嘲笑他:“你练这一身肌肉,还那么怕冷啊?”
陈长风听到这话,显摆他的胸肌,绷起来让肌肉跳动两下,“怕冷跟身材有什么关系。”
程诺:“你看那些男明星男模什么的,练了身材都要展示,冬天也不穿几件衣服。梁云N冬天还拍跳水的戏呢。”
陈长风不高兴了:“这种时候,能别提煞风景的人吗?”
他们自从恋爱以后都是住在陈家,偶尔偷偷摸摸地亲一下,像这样两个人待在封闭的空间里还是头一次。
程诺觉得有些好玩,把陈长风的皮带从腰上解开抽出来,拿凉凉的金属锁头在他的胸口扫过,一派天真地问他:“嗯?哪种时候啊?”
第38章 如果
陈长风发现了, 程诺好像对他的皮带都特别感兴趣,总喜欢给他解开。
程诺要把他的手绑起来,他配合着把手腕送到她面前, 懂事地说:“不用这么麻烦,你想干什么我都会听话的,绝对不反抗。”
程诺已经把皮带一圈一圈绕过他的手, 收紧,扣上。
她坐到他旁边, “我就是想把你捆着。”
就只是这样, 没有其他的了。
陈长风赤膊对着空气顶了顶胯,无语地问:“不是吧姐姐, 你把我脱成这样, 不做点什么说得过去吗?”
程诺:“所以把你捆起来了。”
陈长风两只手向里转一圈,然后这样那样,试着去解开这个看起来并不复杂的绳结。
居然!解不开!
他一边尝试一边问她:“你这打结手法够专业啊, 没事偷着看什么高级影片了?”
程诺:“拍戏的时候看到过老乡绑猪脚,学会了。”
陈长风:“……聪明蛋,真是会举一反三。”
刚刚还旖旎的气氛因为“绑猪脚”的游戏被迫中止, 陈长风试了很久, 结果越挣越紧了。
他认输,举起手来:“老婆, 解开!”
好像他们在一起没两天,他就突然喊她“老婆”了,他脸皮厚叫得出口, 程诺每次听到却还是会有些不自然。
终于, 她看到他手腕磨红了,替他解开锁扣放开了他。
但她依旧觉得这个游戏好玩, 所以她又如法炮制,把他脚踝也给绑到一起了。
陈长风:“我已经找到窍门了。”
程诺:“嗯?”
陈长风伸出手去,把脚上的皮带“吧嗒”一下就给解开了。
程诺:……忘了他还可以用手了。
陈长风看着程诺呆住的表情,躺倒在床上哈哈大笑,觉得她犯傻犯得太逗了。
程诺人一眼,不喜欢他这嚣张的样子,低头在他肚子上咬了一口,咬完又噗噜噗噜的在他肚子上用嘴吹气。
陈长风又疼又痒,侧转过身往后躲,腿屈起来,膝盖抵在她下巴上,保护自己的肚子。
程诺也侧躺下,抱着他的小腿隔着裤子在他膝盖上亲了一下,像个女土匪,问他身上带没带套。
陈长风是来道歉赔罪的,来前哪敢想得那么美,摇摇头,“没带,你这酒店不提供吗?”
程诺给他指了条明路,“没有,这边民风淳朴,附近也没超市能买,但是你可以去社区医院,有自助机领免费发放的那种。”
陈长风觉得程诺真有两把刷子,一次次把他挑起来,再把他的火拿凉水灭下去,灭完还挑,乐此不疲。
怪谁呢,怪他没出息,定力不足,人家亲他膝盖一口,他膝跳反射区往上走,不该跳的地方乱抖擞。
陈长风用手用力支撑着床坐起来,不怎么结实的床板嘎吱嘎吱响了好几声。他被这声音刺得皱起眉头,进屋这么久,终于认真打量了屋内的陈设,然后眉头皱得更深了,“你这跟的什么垃圾剧组。”
程诺就知道他要嫌弃这里,她下床去,把所有取暖设备都打开,让陈长风能暖和点,别冻感冒了。
陈长风却对她的工作环境产生了质疑,听说她在片场都是在梁云N的房车上补妆和上厕所时,很懊恼自己前几天和她冷战,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他给助理打电话,让他立马安排两辆房车,一辆程诺用,一辆就留这给剧组工作人员用。
吩咐完了,又拉踩了程诺经纪人几句,“你那个什么安娜怎么这么不专业,不跟着你就罢了,后勤都没给你安排好。”
程诺安静地听他抱怨,等他说完了,她好像丝毫没被打断的不满,续上了之前的节奏,手从他裤管往上钻,摸摸他的小腿肚,“这么好,你帮了我,我要怎么谢你呀,需要我也帮你吗?”
陈长风这么些年帮她做的事可不少,凡是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在他们之间根本谈不上一个谢字。
她说得好听,要帮他,无非是她想拿他取乐。
陈长风这次很硬气,拍掉了她的手,“我才不去什么社区医院。”
程诺想做什么事的话,询问不代表商量,只是客气的通知。
嘶啦――
他裤子的拉链被她拉开了,手却没拿走。
陈长风头铁地坚持了五分钟。
五分钟以后,他骂骂咧咧地飞快穿好衣服,拿着证件,打开导航,问她:“社区医院在哪里?”
程诺笑得趴在枕头上,歪着头看他:“你问地图啊,问我干嘛?”
陈长风:“你不是知道吗?”
说完,他又觉得不对劲,跪过来压着她的背,跟她咬耳朵:“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你领过啊?”
程诺白他一眼:“我领了跟谁用啊,你想我跟谁用?”
陈长风亲她脸上一口:“我谁都不想。”
他松开她,真的去社区医院了。两公里的距离,这里打不到车,他跑过去的。
他连买套的经验都没有,更别提用什么免费自助机领取了,一向厚脸皮的男人,在医院门口的机器上看着说明提示文字,被人来人往地打量时,难得脸红了。
还好这个不是很麻烦,刷了证件按个按钮就行。
陈长风弯腰拾起来那个粉色纸盒,塞到衣服口袋里,又跑了回去。
快跑到酒店的时候,迎面遇到了梁云N。
梁云N正要去拍戏,他穿着卫衣运动裤,看起来挺年轻的,一点没有陈长风吐槽的“老人味”。
而梁云N也看向了他,毕竟他外形还挺出挑的,看起来也不像是本地的人。
梁云N觉得他有些面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还以为是哪个新人演员,以前可能合作拍过戏。
陈长风没跟他打招呼,趾高气昂地跑走了,给梁云N莫名傲慢的感觉。
陈长风确实没空搭理别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口袋里那一盒小东西,肾上腺素本就因为跑步飙升,脑子里那点腌H想法更让心跳逐渐失去规律。
他走的时候没拿房卡,回来只能敲门。
站在门外的时候他还不太确定,程诺会不会戏耍他,让他这么跑出去买东西,回来却不让他进屋了。
事实证明,是他以小人之心度老婆之腹了,程诺不仅给他开了门,还是裹着浴巾来开的门。
他傻站在门外,像唐僧路过盘丝洞,不敢进了。
程诺拉了他一把,“冷死了,有风。”
他才赶紧进屋关门。
她的浴巾是自己带来的,粉蓝色的绒绒材质,围在身上看着很柔软,把她衬得也很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