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可萍有些雀跃的兴奋：“就后日。”
后日定了下来，邢雨菀决定明日在出府一趟，去看看她的印刻店。
十几日没来，南市到还是一片萧条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变。
邢雨菀今天出来带着当归和小核桃，当归瞧着处处都新奇，反倒是在北市留恋了许多时间，只是为了出行方便，她和当归两个人都做了男装打扮，于是北市就出现了三个大老爷们一起逛胭脂水粉和珠花铺子，当归兴头大得很，不过难得出来一次，当归又刚刚为了燕回的时候闹了个不开心，邢雨菀正想寻个机会好好补偿一下她，如此也便随了她去。
被人指指点点也就这一会子，反正也没人认得出他们来。
倒是小核桃臊的脸颊通红，直闹着要去别处，可是自家小姐在这里他还得时时看护着，可把他难受坏了。
“小......少爷，”小核桃忍受着一屋子的大姑娘小媳妇对他指指点点的，都快哭了：“我就在门外等你们好不？保证在你的视线范围内！”
当归噘嘴嗤他：“上次是谁跟我争对少爷最忠心来着？这会让你陪小......少爷逛逛珠花铺子都不愿意，咱们少爷可是有孝心的人，这珠花也是买给夫人的，你臊个什么劲儿！”
果然，她这么一说，周围指指点点的人变得少了。
儿子给母亲买珠花，这倒还真说得过去。
第155章 店内乾坤
邢雨菀用扇子遮着嘴笑，当归这丫头实在是个鬼灵精，可是该认真起来的时候却也绝不含糊，前世她一心扑在如何取悦萧景誉身上，倒是没有留意到身旁这个小丫鬟。算起来当归也到了快要说亲的年纪，一想到她要亲手把当归嫁给别人，邢雨菀心中就生出那么一股子不愿意来。
自家聪明伶俐的丫鬟，一定要给她挑个好的。
好的一时半时也找不到，那便就先留一阵子吧，等找着好的也不迟。
好容易挑好了珠花，也到了用午膳的时间，几个人在馆子里用了些，这才去了南市。
“这位公子，可是需要买印篆刻？”
“公子到我家铺子看看吧，才入手的上好的籽料。”
“印刻篆刻，价格低廉，童叟无欺！”
才刚刚一进南市，不少商家已经纷纷走出来吆喝生意了，整整一条南市的街道，只有邢雨菀一行三人姑且算是“客人”，而且是看起来有几分文质彬彬的客人，上到老板下到小二，几乎全员出动推销自家的印刻和籽料。
何老的墨香轩在靠近巷尾的地方，邢雨菀几乎是刚一露头，何老就立刻冲进人群把人扒拉了出来：“去去去，这是我家公子，才不买你们那些个烂货。”
有人一听惊讶道：“何掌柜，年前你就说你的铺子盘了出去，竟是这般年纪的小公子盘下来的？”
整个一条巷子的印刻店没有五十也有三十了，大家都赔的吊蛋精光，只有何老不但没有赔钱，反而把铺子和籽料全部盘了出去，收回了本钱不说，还能几乎在熟悉的地方工作，每天清清闲闲却拿的是掌柜的工钱，怎么能不让人羡慕？
何老闻言也是高兴的斗眉毛：“那可不，我家公子可是个爽快人！以后大家都是邻居了，和多多照应着我家公子些，有了生意也好分给你们些。”
“算了吧，你们自己能有生意就算好了。”人们摆摆手纷纷走开了。嘴里嘟嘟囔囔的几乎都是今年印刻生意的难做，赔钱赔的心灰意冷。
何老领着邢雨菀进了自家的墨香轩，刚一进门，邢雨菀就闻到了一股清香扑鼻的梅花香气，大眼一扫，就在柜台上看到了一个精致的陶瓷瓶子，白色的釉面鸦青色的纹理，勾勒出一种异域的花纹出来，神秘而有魅力。瓶子里插着几株腊梅，香气盈盈，充满了整个铺子。
邢雨菀点头道：“何掌柜倒是雅致。”
“我这哪里是雅致啊，本身咱们做印刻生意的，牌匾上又挂着墨香轩三个大字，若是客人进店了没有闻到一丝香气，这可不好。小老儿家后院里恰好开着一片梅花，没有经过人工的修剪，倒是开的格外肆意，小老儿每天早晨来开门的时候都折几枝带着，插在着瓶子里自己闻着也心旷神怡么不是......”何老还在柜台上放了一个红泥小火炉，上面温着一个小锅，锅里盛着水，还放着一瓶清酒。
闻着花香品酒，这何老倒还真的挺会享受。
“陆公子您看，我把这墨香轩的格局重新布局了一下，您瞧着怎么样？”何老引着邢雨菀到处看着，不时介绍一下自己这样摆放的用意，籽料和书法邢雨菀自己就是行家，何老自觉不能班门弄斧，便挑着自己擅长的说了。
邢雨菀跟着一路走着，倒是真觉得这布局暗含着玄机。明明不大的铺子，原来那样摆放也无不可，只是太过中规中矩，没有自己的特色很难让人印象深刻。
尤其来这里刻章的，几乎都是附庸风雅的文人，文人最讨厌千篇一律，何掌柜是用几个橱架左右参差的摆放着，人从门口进入的时候，一抬眼便可以看到第一个橱架子上摆着的品相最好的那枚鸭血石，紧接着从入口进入，变会跟着何掌柜摆出的路径总动，不但可以把店里的商品展示个遍，而且也延长了客人在店里相看的时间。
“很好，何掌柜果然有经验。”邢雨菀点着头，慢慢的细看着，她补充道：“小核桃去北市买刚刚我们看到的那种小彩灯来，就是当归刚刚看上的那一种。”
说道小彩灯，刚刚没买下来当归可是吊了半天的嘴，一听到小核桃要去高兴的要蹦起来：“小核桃，那个桃粉色的最好看了，买桃粉色！”
“少爷？”小核桃征询着邢雨菀的意见。
桃粉色是好看，不过太过女儿家，她买彩灯是用来提亮高价物品的，可不是给女儿家玩的。
邢雨菀淡淡道：“买白色和黄色的，各十个，速去速回。”
“知道了少爷您放心吧。”小核桃接过了钱就要往出走，却听得邢雨菀在身后补了一句：“记得给当归买几个桃粉色的！”
当归原本沉着的脸立刻喜笑颜开道：“小.....少爷，我就知道你疼我！”
邢雨菀作势要掐她的脸：“是啊，爷最疼你了，要不我去回禀了母亲让你给我做个通房可好？”
这一番大闹，看的何掌柜一阵恶寒，一身的鸡皮疙瘩都快掉到了地上。
明明是两个清清秀秀的小公子，可是一个闹着想要那种娘儿们才喜欢的桃粉色小彩灯，一个还说要他做通房......
何掌柜叹息了一声，真是断袖情深啊！
不过他对于这位陆公子的才学倒是很佩服的，断袖也就断袖了吧，照常给他结工钱就行。
“陆公子，不知你要买彩灯是作什么用途？”
邢雨菀淡笑着解释道：“何掌柜，我走了一遍，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陆公子但说无妨。”何老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还作了个揖，弄得邢雨菀有些不好意思，忙转了个身避开了他的礼。何老的年纪少说也有知天命了，比她父亲还要大些，着实不想受长辈的礼。
她解释道：“掌柜的，你经营这印刻行当多年了，那我想问个问题，如果进来了一个一看就是家境殷实的年轻公子，你要给他介绍那种籽料？”
第156章 生意之道
何掌柜想都不想的道：“自然是碧玺、水晶、老坑玻璃种，这种公子一般不差钱，而且又重面子，等闲的籽料定然是看不上眼的。”
“没错，如果进来的是一个长袍的书生，靠卖画为生，你又会介绍何种籽料？”邢雨菀反问道。
何掌柜已经有些懂了：“自然是质地不那么好的了，或者干脆就是别人刻了印剩下的边角料，质地好些，价钱却便宜。”
“对，但是这些都建立在你何掌柜是以个有经验的好手，若是生手小二来了，既不熟悉籽料又不晓得揣摩客人的喜好，而且客人在店里一时半会看不到自己心仪的物品，多半都会转身离去，进店的人数和买卖成交的人数相差甚大，这可不是做生意的道理。如今买印刻和籽料的人少，我们更要珍惜每一个进门的客人，争取每一个进门的人都要买一个东西回去，这样才能慢慢提高收入。”
邢雨菀指着门口的那一块鸭血石继续道：“这一点何掌柜就做的很好，把醒目的东西放在醒目的位置，如此质地纯良的鸭血石，即使不买也会吸引客人驻足观看，有的甚至进店来看。这是买卖做成的第一步，若是屋子里也用这种方式把客人留住，那生意自然滚滚而来了。”
何掌柜听得眼前一亮，拍手道：“对呀，可不就是这个理！去年来买印刻的人还多的时候，我就一直发愁，很多人进店看看就走了，原来是没有对上他们的眼缘，若是对每一种顾客都投其所好，生意肯定好！陆公子您就说吧，应该怎么拾掇！”
“达官贵人以左为尊，左边这一排橱架子都摆放品质和质地较好的料子，一会我的小厮买了小彩灯回来，再筛选其中拔尖的几个籽料，在旁边摆放上小彩灯照亮，让客人一眼就能看到。右边这一排就摆放质地一般和边角料，放的密集一些。”
话正说着，小核桃就回来了。
他的教程快，南市和北市又只隔着一条街，他扬了扬手中的彩灯道：“少爷，您看着可还成？”
“很好。”
当归一把接过桃粉色的彩灯提在手里，爱不释手。
何掌柜和小核桃两人按照邢雨菀说的，把橱架子上的籽料重新摆放了一遍，又用彩灯把那枚鸭血石、几块寿山石和碧玺都用白色的彩灯装饰了，瞬间提高了档次。
“掌柜的，原来这块鸭血石标价多少？”
何掌柜刚刚才整理过账簿，记得很清楚：“三百两银子。”
“改成一千两。”
何掌柜连忙阻止：“陆公子，您做账看籽料都在行，可是这定价您可一定要听小老儿的，三百两都已经无人问津了，一千两......估计能把客人给吓走喽！”
其实这块鸭血石无论从通透度和纯净度来说，都算是精品中的精品，从前在后宫的时候她也是见过不少奇珍异宝的，像如此质地的鸭血石却从来没见过，一千两银子的叫价其实并不很高，况且，她是知道今年将会有一个籽料亏空的，价格势必会加的更高。
“没事，你听我的就是，赔了都是我的，你的工钱不会拖欠。”邢雨菀说道。
“陆公子这话就见外了，我是您雇的掌柜，自然也是希望能帮您多赚钱些，不然这工钱我拿着也不安呐。罢了，见公子这样的笃定，一定有其深意，小老儿这就去改了标价。”
“不忙。”邢雨菀又指了几块其他的籽料，一一提了价，让何掌柜分别改了价钱。
几个人忙活了一天，终于把店铺重新规整好，店铺看起来比其他店铺也亮堂了许多，看起来很是喜人，尤其是黄昏的时候，其他店铺都是乌漆墨黑的一团，只有墨香轩莹莹透亮，很是抢眼。
将将要闭市的时候，也有许多商家看到了墨香轩的变化，说道：“这位小公子，店面弄得好看是好看，可是近年来这印刻生意着实难做，你花了这么多成本，想必收不回来的，别白费心思了。”
也有人附和道：“是啊，年前还有几个上京赶考的穷书生来逛一逛，年后这萧条的样子，看着我那一屋子的籽料不能变现，心痛啊。”
甚至还有人询问道：“这位公子，你还收籽料么？不若把我家那些也都收了去吧，实在是赔不起了，变点现银好做些别的买卖。”
邢雨菀眼珠一转，问道：“这位大伯你那一屋子的籽料多少肯卖？”
这位展柜的一听有门，忙拉着邢雨菀的手就往自己的店里头走：“公子你先看看，我这些籽料可都是话大价钱买来的，现在真的是耗不下去了，便宜些给你便罢了......”
邢雨菀手中现在只有从邢雨莲那里拿来的两千两银子，于是她在这家只挑了几个质地皆是上品的料子买下来，几块在平时可以值几千两银子的籽料，只用了三百两银子便买下了。
其余的商家一看也都纷纷效仿，邢雨菀也来者不拒，只挑成色好的买，成色差一点点的都不要，买完了就让何掌柜记档收入库中，暂时先不拿出来。
晚上回府的时候，邢雨嘉有些不放心的在后门口等着。
听到暗号敲响了连忙飞奔上去开了门，一脸的焦急：“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母亲都找你好几次了！”
邢雨菀一边疾步往自己的小院里走去，一边问道：“母亲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还不就是明天去白马寺的事情呗，今天大伯母跟咱们小辈儿们说了，可是二姐姐死活都不去，说是身子不好。她那个司马昭之心，全府都知道她是要留下来挖前朝的铜板卖钱罢了。从前就是她娘挖到的，估计是临终前告诉她埋藏的地点，正好趁着我们都不在府上，好闷声发大财呢！”邢雨嘉一说起来这件事，就一脸的愤懑：“真是没见过钱似的，而且那时埋在我们邢府地底下的，凭什么让她一个人拿了去！”
第157章 自有用意
邢雨菀安慰道：“你先别急，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但是具体哪里蹊跷我也说不好。我问你，你在外院还有多少人手？”
邢雨嘉一向对自己的姐姐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便如实答道：“除了老赵头之外，舅舅还留给我了一支暗卫，二十三人，平时都在邢家的铺子里和咱们府上做着下人的活计。对了姐姐，上次老赵头跟我说起，他发现邢府里除了舅舅的人之外，还有几个武功底子深厚，一看就是练家子。我思来想去，估计可能是燕王殿下的人。”
邢雨菀听了这句话沉了脸色：“不是，是沈家。”
“沈家？就是刚刚搬来的那个沈家？”邢雨嘉有些惊讶：“不会吧，我总觉得那些人对姐姐你没有恶意，而且跟我的暗卫遇上的时候也没有起冲突，我还一直以为是燕王殿下派来保护姐姐你的呢......”
这邢府里肯定有萧景谦的人，而且还不少，这一点毋庸置疑。
只是黑甲军的人虽然都有武功，但却不是单纯的手脚功夫，更多的是各种奇人异事，比如刘婆婆的轻功，纪管事的嗅觉，狗蛋儿和黑娃的眼睛。
邢雨菀摇了摇头：“你在燕王殿下身边呆过一阵子，你可知张挺的武功怎么样？”
说起张挺，邢雨嘉的眼里多了许多的崇敬之意：“张挺大哥可以算是我的师傅了，教会了我许多，功夫自然是深不可测的。”
“那你第一次靠近他的时候，可有察觉到他的武功底子？”邢雨菀问道。
邢雨嘉脸色一白，他明白姐姐的意思了。
燕王殿下的人，就算在邢府，也不会随意暴露自己的武功，这估计是一条铁律，所以暗卫看到的那些人，势必不是燕王殿下的人。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这邢府里燕王殿下的人不会比你的暗卫少，从前我不清楚，至少翻过年之后很多人都辞了工，大伯母不是又采买了一些下人进府嘛？我估摸着就是这一次，你的暗卫、燕王殿下的人还有沈家的人，一起进了府。”邢雨菀的眼睛骤然眯起一条缝：“开来燕王殿下要我帮他对付沈家还真的是有深意的，一个书香世家，竟然有这么多武艺高强的能人异士，怕是不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