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不时也传出些响动,似乎是人走过的声音。
看来孟朗倒是没说谎,太子为了逮她,还真是费尽心机了。
她猛然间想起,此次白马寺之行,虽然是邢可萍先提起,可是后来积极促成的却是孟文辰和沈清城。孟文辰是太子的伴读,这样想的话,那沈清城的站位也就不言而喻了。
怪不得萧景谦要她搞垮沈家,这个突然来到怀庆府的沈家还真的是迷雾重重,竟然跟太子有关。
她定了定神,思索了一下。
太子这个时候应该是刚刚回到京城不久,而且萧景谦跟她的婚约他肯定已经知道了,相隔了这么短的时间他就有了动作,恐怕不止是为了儿女之情这么简单。
难道,他们准备动手了?
上一世太子把她架上断头台那是五年之后的事情了,这一世难道是有什么突然事件让太子不得不先下手为强,欲夺去兵权......
再想下去,邢雨菀感觉有些浑身发冷。
太子是褚君,将来的帝王宝座势必是属于他的,而萧景谦之前也提起过,皇上的龙体一日不如一日,最多不会超过两年,如此说来,太子应该是不急的,这两年慢慢培植自己的势力,等到等级之后改朝换代才是正道。
是什么让他不惜下这么大的功夫抓她去京城?
第173章 身后主子
难道是,皇上的心意有变,他不得已只能......
“邢小姐,烦请快些,夜深了莫耽误时辰。”孟朗在外头敲了敲门提醒道。
邢雨菀应了声:“知道了。”
皇上的儿子众多,能干的也不少,可是有能力争夺皇位的却不多,算上太子一个,还有手里有部分兵权的十二皇子萧景豪,在加一个身份成谜的萧景谦。
如果皇上想要把皇位另外传给他人,都不足为据,只有这两个人才可以让太子如此慌张。
上一世中,十二皇子萧景豪结局很是凄惨,他的母妃是西越的公主,太子登基之后他联合了娘舅那边的势力意图逼宫,可是还没打到京城里,就被人发现七孔流血暴毙在房间里。是谁下的手不得而知,后来胡乱找了个宫女砍了头顶事。
邢雨菀越想越觉得心乱如麻,如果皇上属意的人选是萧景谦,那么太子这个投鼠忌器很可能就是已经察觉了黑甲军的情况,黑甲军远在南蛮,唯一可能暴露的地点,就是邢府的暗卫。
她不能坐以待毙,如果被送到了京城,免不得又是跟前世一样的下场!
今日出门的时候,她特意把萧景谦给她的那枚翠玉锦鲤的扇坠带在了身上,扇坠是扁圆形,倒是跟压裙子的玉佩别无二致。
最关键的是,这个扇坠在夜晚会发出莹莹的亮光。
邢雨菀不再迟疑,把翠玉锦鲤放在地上,抄起旁边一根顶门的木棍就砸了上去,顷刻间扇坠化为一堆碎渣。
从衣服上私下十几片薄纱,在碎末里来回揉搓了几下,沾上荧光的玉粉,从窗外轻轻飘出,没有惊动到任何人。
做完这一切,她又接了水把地上打扫干净,这才慢慢的踱了出去。
孟朗果然还抱着臂膀等在外面,看到她出来随口问了句:“刚刚是什么声音?”
“天太黑了,眼睛不好摔了一跤。”邢雨菀也不看他,见他没有阻拦的意思,慢慢的走到了船舱外的甲板上。
“外头冷,邢四小姐还是先回房吧,晚饭您还没有用呢。”孟朗跟了出来,站在她身后轻声的说道。
甲板很高,邢雨菀几乎可以看到半个怀庆府,邢府的方向已经全部黑透了,没有人点灯,北市那边倒是还有一两盏灯亮起,估计是生意好的商家,舍不得上了门的生意。
正在环顾间,一名影卫奔了过来跟孟朗报告到:“公子,主子已经到了,请您带邢四小姐到他的舱内议事。”
“知道了,下去吧。”孟朗挥挥手。
黑衣人抱拳离开悄无声息,一点足音都没有。
这轻功,虽然不及刘婆婆,但是跟纪管事倒是没差了。
孟朗上前一步抱拳道:“邢小姐请跟我回舱里吧,主子一贯不喜欢等人。”
船舱还是跟来时一样空无一人,不知道那些影卫藏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出现。
孟朗推门进入的时候,萧景誉正坐在一个金光玉砌的雕花大床上,手中捧着一壶酒,自斟自饮着,目光也已经有些涣散,想来是喝的有些多了。
“主子。”孟朗拱手行礼:“邢四小姐已经带过来了。”
闻言,萧景誉忽的转头,看向邢雨菀的方向,眼睛危险的眯起。
她皱眉,被这种目光打量的有些不舒服,“太子殿下。”
“菀儿......”萧景誉楞了一下,或许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邢雨菀作如此打扮,一时有些怔忪,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挥了挥手道:“孟朗你先下去吧,——不管屋子里有什么响动,任何人不得进入,船一直开到京城的护城河,直入宫内太液池。”
孟朗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转瞬就消失不见:“是。”
舱门被重重的关上,逼仄的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还有一屋子的酒气,整个空间的温度好像都上升了起来,萧景谦感觉浑身都有些发热,眼光倒是烧的亮晶晶的,直直的盯着邢雨菀。
“菀儿,你见到本太子,竟然不行礼么?”
酒壶中的桂花酿已经喝完了,他倒了倒,有些不悦的将酒壶扔到一边。
“咚”的一声,陶瓷的酒壶撞击在船舱的隔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邢雨菀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太子殿下若是有召见,大可以发一道懿旨到怀庆府来,何必如此?”
萧景誉咧嘴笑了一下:“发懿旨?你肯来才怪!你这丫头,斗心眼我斗不过你,还不如直接把你带到我身边来,死死的锁在这里,日日里只能见到我,不许见别人.....”
“殿下你醉了。”邢雨菀又往窗户的方向挪了挪。
“是啊,我是醉了。人生难得几回醉?母妃不要我,父皇也不待见我,就连你宁愿去个无权无势的燕王府都不愿意当太子妃,你们都喜欢景谦,他到底有什么好?我有什么不如那个书呆子?!”萧景誉情绪有些激动,冲着邢雨菀扑过来,一把把她按在船舱的小小拐角里,眸色深的能把她吸进去。
“菀儿,你告诉我,我有什么不如他?!”
邢雨菀尝试着挣扎了下,却换来萧景誉更加用力的禁锢:“你别想逃!这艘船里里外外都被我的人牢牢的防护着,不可能有人来救你的。”
浓郁的酒气夹在着热烫的气息,猛地扑面而来,邢雨菀不由得偏过头去躲避,却被萧景谦捏着下巴强硬的掰了过来。
一时间,四目相对,呼吸相闻。
邢雨菀沉下眼眸不看他:“太子殿下,男女授受不亲,请您自重。”
“那景谦如此抱着你的时候,你会不会也说一句‘男女授受不亲,请自重’?”萧景誉手上略施了点力,如愿的看到她因为疼痛本能的皱眉。
“应该是不会的吧?你们已经定亲,况且,你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邢雨菀猛地抬头,满眼惊愕。
“惊讶吗?好奇我怎么知道的?”萧景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的笑意,他更靠近了些,用自己的胸膛挤着邢雨菀,重重的压着,轻抚着她细软的发丝:“菀儿,你以为我这么多年的太子,当的容易吗?父皇想要废了我,兄弟们想杀了我,没有母妃护着又不能自保,别说太子,我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第174章 姐妹情仇
“菀儿,景谦就是那个鬼面阎罗对不对?”他的唇已经快要挨上她的。
邢雨菀抵着他的肩膀,微微拉开一些距离:“太子殿下,你既然知道我跟燕王殿下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何必又将我掳了来?”
萧景誉笑的狡黠:“你猜,我的七皇弟,会不会要一个失了贞的女人?”
邢雨菀心头巨震,陡然间愣住。
“我倒是不在乎的,父皇的妃子也照样在我的榻上起不来床,文辰也不是一样?男子和女子终究是有些不一样的,女子的忠贞是她一辈子的标签,可男人总是觉得别人家的媳妇儿漂亮。我也是如此......”他喃喃着:“菀儿,我也是个男人,我也有能力占有我喜欢的女人,七皇弟他哄的父皇开心,想要传皇位给他,这不公平。”
邢雨菀反问道:“这世间哪里来的公平?”
“世间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太子殿下您可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萧景誉大着舌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如何?终究还是一败涂地了。”他忽然间抬起头来,目光中透着阴狠和凌厉:“七皇弟他得到了父皇的宠爱,总得付出点什么这才算公平,菀儿你说,是也不是?”
邢雨菀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小腹上,有一团热烫的东西顶着她,经历了两世的她,何尝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萧景誉有些难耐的在她身上用力蹭了蹭:“菀儿,你就这么心甘情愿的帮他?为什么就不能帮帮我?既然你不愿意帮我得到权利,那就帮帮我得到你的身体吧......”
“刺啦——”
衣服的破裂之声将邢雨菀的意识唤醒。
已经破碎的白纱格外的好撕,萧景誉几乎是轻轻一扯,就撕下来一大片。
他的本意是去脱下的,看着手上的白纱有些微微发愣:“南蛮的冰蚕丝?景谦他对你倒是肯花心思。”
袖子被扯下来一半,露出莹白细腻的小臂,在月光下好似在发着光。
萧景誉的眼睛里似是燃着两团火焰,情不自禁的抽气,猛地扑了上去握住邢雨菀的肩膀:“菀儿,你本来就应该是我的!只是被景谦抢了先而已,我不在乎你已经跟景谦有了肌肤之亲,我可以不在乎的!”
他眼中酝酿的的风暴如排山倒海,饶是邢雨菀此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眼前人的眉眼是熟悉的,她曾经日夜描摹进三年,后宫里的每一个绵绵长夜,每每午夜梦回,他的笑容都是她的日夜企盼,可是他终究是吝啬赋予她。
眼看着他的唇就要落下,邢雨菀大喝一声:“太子殿下!你忘记了一直对你倾慕有加的六妹妹了吗?!”
萧景誉楞了一下:“薇姐儿?”
“对,在邢府的日子里,你们不是两情相悦的吗?你也喜欢她的不是吗?”
前一世的记忆里,他把邢雨薇宠上了天,不但给予完全的荣宠,甚至连帝王的尊严都不顾,亲自给她描眉上妆,羡煞了后宫众人。
如此这般的情谊,这一世难道一丝一毫都没有?
她不相信。
萧景誉似乎有些反应过来,轻笑着说:“是啊,薇姐儿,的确是个温柔的可人儿,你太聪明了菀儿......”
终究,萧景誉还是缓缓放开了她。
邢雨菀重重呼出了一口气,她赌对了。
萧景誉对邢雨薇毕竟是有情的,前世他就爱她爱的深沉,其他女人都不往眼珠子里放,今生怕是一样如此。
不是她太聪明,是她太了解他。
上一世那个一心扑在他身上的邢雨菀,曾经以他的喜好为自己的喜好,他喜欢鸦青色,她就把宫里的绯色纱帘都换成了暗沉沉的鸦青,他喜欢蹴鞠,她就穿上短打,像个小子似的在沙场里跟一帮男人赛蹴鞠,他喜欢邢雨薇......她也尽量去喜欢,甚至爱屋及乌的逼着自己不要在意自己失去的孩子,转而去喜欢邢雨薇的两个儿子。
现在想想,前世她活的何其脓包,何其悲情!
好在这一切,已经结束。
这一世的邢雨菀,不在对他有任何的期望。
萧景誉靠在仓板上,闭着眼睛:“菀儿,薇姐儿她比你温柔,比你娇憨,比你母家微弱,也比你更会讨男人的喜欢,种种条件来看,她都应该是我最喜欢的那个样子,她就像上天专门为我定做的太子妃一样,再也合适不过了。可是,我没有办法勉强自己爱上那个‘合适’,孟朗跟我说,你是一个祸害,娶了你,就得承担着你身后的樊家,就得跟皇权相悖,可是我偏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午夜梦回,无论睁开眼闭上眼都是你。”
“菀儿,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所以这辈子来偿还?”
邢雨菀面上不动声色,心头却似惊涛骇浪。
萧景谦曾经也说过,在梦中的时候梦到过跟上一世一样的场景,那萧景誉是否也是如此?
“太子殿下,不过是大梦一场而已,梦醒了还是要回归现实的。”邢雨菀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把被他撕下的部分尽力遮挡住。
“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萧景誉把头埋在膝盖里,声音有些听不清楚:“梦中的我,把你逼得下了大狱,上了断头台。樊家军暴动一举攻破了皇城将薇儿杀死在我的面前,两个孩子也死在我身边。那粘腻的热血和刺鼻的腥味即使是现在我时不时的还能闻到,菀儿你告诉我,如果是梦,为何会这么真实?”
原来上一世自己被逼得跳了涯之后,竟然还有这一段......
樊家军,终于还是被逼得反了。
一世英名,在史书上终究留下了乱臣贼子的骂名。
邢雨菀心下有些枉然,只能道:“太子殿下,若是再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你可还会那般?”
萧景誉猛地抬起头来:“若我是太子,我会尽力阻止父皇这么做。可若我已经登基,我就必须保住皇位,樊家军已经是心腹大患,不可不除。”
第175章 金蝉脱壳
邢雨菀点点头:“既如此,那我与太子殿下已经再也没有可能。我生下来就有这样的一个外家,这是我不能选择的。再况且正如太子殿下所言,我已经与燕王殿下有了婚约,还请殿下放下执念,眼下您还是太子之位,天下将来都还是你的。”
“天下是我的又如何?”萧景誉叹道:“一个人孤家寡人的在龙椅上一坐就是几十年,后宫的妃子代表了各方势力,各个都想着从我身上得到些好处,我在她们眼里就像一个个香喷喷的大饼,人人都想来咬一口,有谁会关心这个大饼喜欢让谁去咬?”
他猛然间站起来,盯着她:“菀儿,你就给我好不好,哪怕此生只能完完整整的得到你一次,我便也甘心了......”
邢雨菀脑子嗡的一声,飞快的又往窗户边移了两步:“太子殿下,轮辈分我是您的弟媳,您是太子至尊,怎可罔顾伦常?”
“伦常?”萧景誉伸手脱去自己的外袍,紧接着又去解内里的小衫:“早就已经没有什么伦常可言了,父皇眼看着是不行了,后宫里多少妃子怀的是我的孩子我也不知道,父皇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总归不是他的儿子就是他的孙子,也没有什么差别。他现在连坐起来都费劲,怎么可能让妃子受孕?菀儿,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跟我谈什么伦常?在皇家,伦常是太过廉价的东西,还比不上一个猫儿狗儿。”
他的眼神太过炙热,危险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