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颜今天腿脚慢,她过去的时候许明珠已经被周解放从河里捞出来了。没看到讨厌的人的第一现场, 那颜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腿:“不争气啊不争气。”
但她也知道她今天不争气是因为上午为了拿牛羊肉废了翻功夫,这会儿身体已经在慢慢虚弱了。她撑着一口气, 看着湿答答的周解放抱着湿哒哒的许明珠小跑着往知青院的方向来。那颜看着两个湿答答的人,怕水蹭到她身上,下意识的就往旁白呢避了一下。
虽说这会儿也还没下雪,可河里却也是挺凉快的,这么一身湿答答的,看着都冷,她可不愿意蹭了一身水还得洗衣服。
结果她不动还好,一动就吸引了许明珠和周解放的注意。
许明珠虚弱的拉了拉周解放的衣袖,周解放停下脚步,两个人同时停下了那颜面前。两个主人公停下来,身后跟着一大串看热闹嘀嘀咕咕的人也跟着停了下来,不仅停下了脚步,连嘴里讨论的声音也都跟着停了下来。
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两方是有矛盾的,甚至有脑洞大一些的还在猜许明珠跳河是不是和那颜有关系。
果然,许明珠下一刻就开口了。她嘶哑着声音问:“那颜,现在你满意了?看到我差点死了你满意了?”
‘嚯’。
一群吃瓜队员几乎是第一时间扭头看着那颜,眼中充满了警惕,好奇,嫌弃,担心。各种复杂的情绪充斥着吃瓜人的眼睛和脸,都在想那颜会怎么应对,许明珠跳河是不是和那颜有关系。
那颜也知道许明珠和周解放的意思,这是要把屎盆子扣在她头上呢。许明珠和周解放打着好算盘,那颜也不是任人算计的,她又不是没长嘴。
活了两辈子,跟人吵架她就没输过!
穿越前的人娱乐项目多,不出家门都能看电视看小说看电影刷小视频,各种科普手段都见过,除非是天性特别单纯或者是特别直的人,要么各个都是鉴渣鉴表鉴绿茶小达人。但现在的队员和知青吧……不是那颜想要冒犯,但比起后世的人来说相对也是要见识的少一些,淳朴善良,容易被人牵着走。
那颜瞬间戏精上身,很快就想好了要怎么收拾这俩神经病了。
“瞧你这话说的,关我什么事儿啊。不就是看到你跟人告白不成还被人拒绝了么,我又不是故意要看到的,你这样污蔑我就过分了吧。”
两个女人,一个刚跳了河脸上惨白身上还往下滴水看着人不忍,一个长得好看又打小身子弱,蹙着眉头都让人看着心疼,有感性一些的都恨不得上前去给她拍背安慰她。唯一不同的就是一个咬牙切齿,一个一脸不解。
那颜脸上摆着一副费解的模样,似乎是真的没想清楚为什么许明珠能把这事儿怪在自己头上。
作孽啊。
有立场不坚定的队员立马倒戈,又用警惕的眼神盯着许明珠。但这不是回合制的游戏,还能让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一轮一轮的来。那颜从来都不讲武德,继续道:“你喜欢人家,也得看看人家喜不喜欢你吧,你因为人家不喜欢你就发疯,跟个疯狗一样见着人都要攀咬一下,得亏我刚才听到别人喊有人跳河了出来看看,要不然你背地里抹黑我我都不知道呢。”
“姑娘家的名声有多重要许知青你不清楚?我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凭什么要因为你一时的不高兴就搭上个逼死人的名头?”
“你心里不高兴就要拿跳河来威胁人,这污名要真落我身上了,我是不是也得去跳河来自证清白?”
说打这里那颜冷笑一声:“许知青身体好,跳一回河上来也中气十足的,我这身体跳一回河命都得搭上。你想要扯遮羞布,不要带上无辜的人。”
那颜说话语速快,她声音好听吐词清晰,哪怕语速快也跟珠子掉在玉盘里一样清脆,一点都没影响到吃瓜人听清楚她说的话。但这在周解放和许明珠看来就是她跟炮仗一样一句接一句,不愿意让他们开口。
她心虚!
许明珠逮着那颜‘心虚’的空隙,厉声骂道:“我呸,我冤枉你,我跟聂听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要不是你这个狐狸精勾引他,他早跟我在一起了。”
她的语速比那颜还更快:“我下乡之前聂伯母都叮嘱我,说让我好好看着聂听,让他不能随便在乡下找对象。”
那颜嗤了一声:“所以你就是这么看着的,不让聂知青在乡下找对象,你就把自己送上门?”
“这得亏是聂知青他妈妈不知道,要是知道了还不得给气死,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这话一出,吃瓜群众都没忍住喷笑出声,这可不是引狼入室吗?其实大队也经常会有争吵,鸡毛蒜皮的事情更是不少,两个姑娘为了一个小伙子吵架,两个小伙子为了一个姑娘打架的事儿也不是没有。
那颜也有些不高兴,虽然许明珠追着聂听跑这事儿不少人都知道,但刚才跟许明珠争吵她也顾及着聂听的名声没把他秃噜出来,谁知道许明珠那么不讲究,居然就这么大咧咧的把聂听给拎出来了。
许明珠被气了个倒仰,都顾不上自己冷的直哆嗦,强调道:“我和聂听从小一起长大。”
“你这是把周知青忘了?怎么,我可是听说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有不少,多得是家属大院的人一起玩到大,倒是聂知青也就是跟你们相处了一段时间,一块儿读了不到一个月的书,这就是是从小一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
那颜笑的更加纯然无辜:“莫不是家世不好的,都不配跟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吧?”
许明珠僵住了,周解放苍白的脸黑了,听到消息赶过来的聂听脚步也顿住了,吃瓜的队员都不再说话了,全都震惊的看着说出这话的那颜。
显然,虽然这是事实,但是能把这话说出来的人也是真心不多。
这可真是……单纯实心眼啊。
可惜不管是许明珠还是周解放都不那么认为,在周解放严肃的让那颜跟许明珠道歉的时候,许明珠已经从周解放怀里跳了下来张牙舞爪的往那颜身前扑。
那颜在这一瞬间想好了一百八十种干翻许明珠把她撂倒在地的办法,但是想到她往自己身上扣的屎盆子,想到她接下来就要虚弱的两天,她决定换个方式教许明珠和周解放做人。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
她踉跄着往旁边避了一下:“怎么,戳破了你的心思就要打人?你污蔑我的时候我也没说要打你啊。只需你说别人就不允许别人说你了?你敢做还怕别人说?”
许明珠眼珠子都红了。想到聂听对她的冷漠和不待见,想到她几次看到聂听和那颜一起说话,想到她家里的情况,她家里说让她一定要攀上聂听,如果没有聂家帮忙,她家就完了。
明明之前还是好好的,虽然聂听之前也是不待见她,可好歹和周解放还是朋友,说话也从来没有说的那么刻薄过。可自从下乡之后就变了,不,应该说打聂听和那家姐妹一起留在常州市一段时间之后就变了。聂听变的刻薄了,对她更不耐烦了,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家姐妹,都是因为那颜!
新仇旧恨都堆一起了,许明珠恨不得挠花那颜的脸。离得近那颜都能看到她那修剪的尖利的指甲,有那么一刻她都不禁在想许明珠是不是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
“要不是你,要不是你聂听怎么会不答应我,我喜欢他啊,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他。”
如果她不嫁给聂听,她该怎么办?她家会被打成坏分子,她也再也不用想什么前途什么未来了。她只想好好活着,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为什么那颜要出来阻挠?
不过那颜已经决定不跟她玩了,主要是她快撑不下去了。她连连后退几步,眼睛里有惶恐有茫然:“我又不是聂听,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你就算是打死我,不喜欢你的还是不喜欢你。”
“你一门心思的倒追都没追到人就证明人家是真的不喜欢你,你拿我出气有什么用……啊。”
看着被许明珠抄起砸过来的铁锹,那颜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样眼一闭就往下倒,倒下前手指还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看热闹的队员也吓了一跳,连忙躲开怕被殃及。
那颜没倒在地上,因为队里的小孩儿听到有人热闹看都过来了,这会儿看到那颜要摔倒连忙冲过来要扶住她的俩蛋蛋和毛蛋垫了底,抓住铁锹的聂听捞了个空。
那颜紧闭着眼尽量减少自己的重量不把三个蛋蛋压坏了:“……。”
蛋啊,这次就先委屈你们了。
第33章
那颜和许明珠一场撕逼, 最后一战成名是聂听。
两个女知青因为他吵架,一个跳了河,另一个被吓得晕倒了过去, 这事儿他要是不解释清楚, 非得一辈子都背着这个锅,往后还能影响政审。
他知道那颜是真的遭了无妄之灾,本来这事儿就跟那颜没关系,是他自己不喜欢许明珠,可许明珠却偏偏觉得一切都是那颜的错。他都想不通许明珠是怎么想的, 要说他跟那颜关系不错,可跟那玥的关系也行啊,就连祝芙黎和前院的葛云魏霞跟他的关系都要比许明珠跟他的关系好,许明珠到底是怎么觉得他是因为那颜才不喜欢她的?
就算没有那颜, 他也看不上许明珠好吗?嚣张跋扈, 恨人有笑人无, 那起子算计都写在脸上了, 偏偏还一副全世界就她最聪明的模样, 这是打量别人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呢!
他们家确实是有些权势, 可也是长辈父兄们在战场拼杀出来的, 是他奶奶捐了所有的家产换来的。他家从大伯到他哥哥他姐夫一共五个烈士, 小叔也被炸弹炸断了腿,只能坐在轮椅上, 到现在都还没有结婚。家里人用命挣来的荣誉,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往上抹黑。不是聂听看不起许明珠,而是他知道, 像是许明珠这样的自己要是真的跟她在一起了,她绝对能扯着聂家的旗号在外面做恶事。
他从始至终就没有考虑过要跟许明珠在一起, 后来对许明珠的行为更加厌恶。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聂听更是对许明珠厌恶透顶。他这一次再也没有顾忌对方是女孩子,没有顾忌他妈和周解放,直接跟大队借了大队广播,开广播把他和许明珠周解放三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一五一十的说清楚,顺便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自己和那家姐妹会走的更近一些。
整个荣兴蔬菜大队的人和过来走亲戚串门子的人都立在原地竖着耳朵听广播里的声音,虽然现在广播喇叭质量不好,时不时的还会发出‘哧啦’声,但这一点斗没有影响荣兴蔬菜大队的人吃瓜的心情,真是一个个的都听的入了迷,偶尔还能骂周解放和许明珠两句,还能同情一下聂听和那颜这俩倒霉蛋。
倒霉蛋之一的那颜原本还躺在炕上装昏迷呢,后来实在是太疲累了,装着装着就真的睡了过去,以至于聂听的广播她连一句话都没听到,全程都靠那玥的录音重播。
“以上,再次声明我和许明珠知青并没有任何关系,被她喜欢上是我倒霉,那颜知青更是倒霉。”
“我聂听,永远永远永远也不会跟许明珠在一起,也希望许知青和周知青两个人有自知之明,不要再来打扰我,打扰我身边的人,你们自以为的深情除了能感动自己之外,只能恶心别人。”
永远两个字他说了三遍,着重表明自己的态度。
“最后,占用大家的时间实在是抱歉,在这里我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等到喇叭关掉,那‘滋啦’的电流声也没有了之后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一声尖利的惨叫从知青院里传出来,像是划破了荣兴蔬菜大队的天空之后队员们才像是被按下了什么开关,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开始聊这事儿。
有人实在是看不下去,拍着腿一脸痛心:“真是造孽啊,看看把聂知青给逼的,一个大老爷们被逼成这样,真是什么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可不是,听说小颜知青还差点被许知青拿铁锹打了?铁锹那玩意儿也是能往人身上招呼的?小颜知青身体多弱啊,哪能挨得了一下。”
“我家皮蛋去看了,现在还没醒呢。”
“老钱不也去看了,说是受惊了又气急攻心,还给她开了药呢。”
老钱就是队里的赤脚医生,平时给人看病也有一手,十里八村的人都会来找他看病。因为他医术好,收费还没有医院贵,大队的人对他都很信服。
“也得亏毛蛋兄弟三个给他垫了底,要不然摔一下还不知道得躺多久。”
“哎,这是真的造孽。你们说说许知青,人家聂知青不喜欢她她还死皮赖脸的追着人家,防别的女同志跟防贼一样,张口就是跟聂知青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的天啊,要是一起长大就得结婚,那队里的孩子不都得乱套,也真是不知羞。”
“诶,你们还真信聂知青和小颜知青说的话啊,没准就是聂知青就是真的和小颜知青有一腿,把许知青逼的跳了河呢。”有人有不同意见:“我可是听说聂知青家里条件很不错,住大院的呢。大院子弟,谁不想攀上他,那可是金龟婿。”
这人话音刚落,就注意到身边一直叽叽喳喳讨论的人都不说话了。他磕吧了一下:“怎,怎么了?我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