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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很快确实也没多久,等到鹌鹑养殖场的新生鹌鹑开始陆陆续续下蛋的时候,大队长就安排人去公社接新知青了。
大队长从接到通知开始就在心里骂骂咧咧,他好歹还是在心里骂,但不少队员就在面上骂了。骂上头领导不做人,看他们大队条件好一些就把人全往他们大队安排。
“这些知青干活干活不行,咋就全安排到咱们队里来嚯嚯咱们了?”
知青也是有人头粮的,有些知青真是挣的工分连自己都养不活,都得倒欠队里的粮食,这可是触动她们的利益,这让他们怎么能不生气。
“小颜知青,我不是说你啊,你别往心里去。”
厚脸皮到从不对号入座的那颜:“……。”
她微笑:“没事,我有妹妹养。”
队员们:“……。”
说的也是,虽然小颜知青也挣不到自己的人头粮,但她妹妹挣得多,去年她们有补助,分的粮食就算少也够她吃。今年补助没了,但小玥知青进了鹌鹑养殖场,一天十个工分,她的工分应该可以裹上两姐妹的口粮。再说了,哪怕是工分不够,那家姐妹有家里补助,还有烈士抚恤补助,所有知青挨饿也饿不着她们,倒欠的事儿也不会出现在她们身上。以他们对那家姐妹的了解,那家姐妹就算是工分不够要倒欠口粮,她们也能拿钱补上!
“小颜知青,我听小玥知青说要入冬了你又得开始补身体了?”
那颜依旧笑眯眯的点头:“是啊。”
见她承认,问话的队员立马说道:“我家有只不下蛋的老母鸡,是芦花鸡呢,你要不要去瞅瞅看看要不要换?”
“这个我不太懂,等回头下工了我让那玥去您家看看。”那颜一点都不在乎让人知道她不会做饭的事情,知道她不会做饭不会伺候人还省的有人惦记她。虽然打之前她小小的惩戒了一下一些队员之后确实是没有人敢再往她们面前凑了,但这不还是得以防有人贼心不死么。
“那行,那我就在家里等着。”得了准话的妇女喜笑颜开,也不等人问就竹筒倒豆子一样说:“我这次跟卫婵换了两只鸭子,回头等鸭子长大下蛋了就做一些咸鸭蛋给我闺女送去,她打小就爱吃这口。”
旁边的人纷纷恭维了她几句,那颜也微笑的坐在旁边听着,时不时的看一看说话人的面相,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她们这些人都是坐在村口等着大队长他们把知青接回来看一手热闹的,这两天三个蛋蛋回山里姥姥姥爷家去了,那玥聂听祝芙黎得上工,以至于居然没有人跟她一起玩。当然她倒也不是非得有人陪着,毕竟上午她还上了一趟山呢,也就是现在她也好奇新知青,所以才跟过来凑热闹。
这会儿村口真是人多的不行,那颜估计不上工的人可能都来了,显然是都好奇新来的知青长啥样。
“诶,那个跟大队长一个车的不是卫延吗,就穿军装那个,他怎么回来了,你们有听卫婵说吗?”
“那个是卫延,哎哟喂,真是他啊,这都变得快不认识了。”
“猪毛,快去找你卫婵姨,说你卫延哥回来了。”
听到热热闹闹的议论声,那颜也顺着众人的视线看了过去,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大队长身边的军装青年。在见到他脸的那一刻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
“哦豁……。”
有点意思啊。
等她再看到卫延身后的那个军装男人时,她整个人‘嚯’的一下站了起来。
第53章
那玥下工回来觉得她姐有点奇怪, 干活的时候频频走神就算了,帮忙清理鸡内脏的时候还把鸡屁股丢进装鸡肉的盆里,把鸡翅膀丢到了装辣椒梗和茄子皮的厨余盆里。
那玥都懵了, 要知道她姐虽然不会做饭, 但是对入嘴的东西是很小心的,她没看见就算了,要是看见了哪里有点不干净她都能擦擦洗洗,这种错误对她来说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看着走着神走着神还时不时抬头面色复杂看着自己的姐姐,那玥实在是忍不住了。
“姐,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那颜看着那玥表情不仅复杂,还特别恍惚,她张了张口想要说话,但嘴一张开又闭上了。她沉默的摇摇头:“没什么, 就是在想些事儿。”
她能说什么呢, 难道要她直接告诉那玥, 说——我今天看到你未来老公了吗?
别逗了, 这谁能信啊。哪怕是那玥知道她的本事, 晓得她能看出别人的命盘, 可她也同样知道, 这个世界她有五个人的命盘是看不出来的。这五个人分别是她自己, 那玥,那莳, 那年和聂听。
以那玥的逻辑,一定会说——你都看不出我的命盘,怎么能知道对方就是我的未来老公呢?
事实上她也挺奇怪的, 明明她都看不出那玥的命盘,按道理说跟那玥有关的人她应该也是看不太出来的, 但她怎么就在对方的身上看到了他和那玥结婚生子,子孙满堂幸福一生的场景呢。
还给她生了俩调皮捣蛋的小外甥。
真是见了鬼了!
因为这个事儿对她的冲击太大,所以她连知道卫婵的养子卫延是祝芙黎未来丈夫这事儿都忘了,要是换了平时她高低得跟那玥八卦一下,毕竟那玥嘴严,跟她说过的事儿只要交代了她别说出去,那都会烂在她肚子里。
但她现在是没有这个心情了。
那玥却更担心了,都想过来摸摸那颜的脑袋看看她是不是生病了。
但她刚动,厨房门就被敲响了。
那玥顿了一下,犹豫的看了她姐一眼,见她姐抬头看着厨房门的方向,她还是转身去开门了。厨房门打开的那一刻,她愣了一下:“请问,你们是?”
这年头谁敲门敲厨房门的啊。
站在门口的是两个穿着绿军装背着包裹的青年,领头的那个看起来挺严肃的,身后的那个脸上则是带着笑:“同志你好,请问你是那年的妹妹那玥同志吗?”
“是。”那玥点点头,想到对方可能是那年的战友,于是扭头看她姐。
那颜看着打头那个人,脸色更复杂了,但基本的礼貌还是在的,她微笑着过去请人进来坐下喝水。倒也不是她不讲究硬是要在厨房招待人,而是对方是俩大男人,她总不能把她们领到她或者是那玥的房间里去吧?
哪怕里面有个是那玥的未来老公那也不行!
“你们好,我是那年的战友,霍别云。”
身后的男人也赶忙介绍道:“我是卫延,我也是荣兴蔬菜大队的,这次回来是探亲来着。”
有个惜字如金的霍别云在前,卫延显然就要热络的多了,他立马介绍自己时本地人,试图打消那家姐妹的紧张感。但他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两个不在状态的姑娘没有一个人是紧张的,那玥在惦记她姐的身体,她姐那颜这会儿心情还复杂着呢。
怎么说呢,总有一种想要拱自家白菜的猪上门了的感觉。
那么问题来了,她该怎么对待这个人。
但显然这里暂时没有她发挥的余地,因为卫延又叽叽喳喳地开口了:“我和那年是同一个营的,这一次我回家探亲,那年就让我和我们连长来看看你们,顺便给你们带点东西。”
说着他左右看了看,那玥立马把平时不怎么用的桌子支起来:“放这里吧。”
“谢谢你们,辛苦你们了。”
那颜在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之后也开始正常营业,她拿杯子倒了两杯红糖水,又装了些点心零食放在桌子上,眉眼弯弯:“霍同志,卫同志,先坐下喝点水吃点点心吧。这些都是自己做的,还请两位不要嫌弃。”
“不会不会,怎么会嫌弃呢。”卫延立刻摇头,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一些:“是那玥同志做的吗?”
那颜蹙了一下眉。
那玥也蹙了一下眉。
“卫延。”
卫延立马抬头挺胸立正:“到。”
霍别云歉意的看向那玥和那颜:“实在是抱歉,因为那玥同志的手艺真的是太好了,我们有很多战友都尝过那玥同志制作的零嘴和下饭菜,都对那玥同志有些好奇。”
听他这么说,那玥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自己的手艺还行,但是南越军区那么大,里面的人肯定都是卧虎,而且还有神秘的炊事兵,她其实并不觉得自己的手艺在南越军区能出挑的。因此她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更多的还是把霍别云这话当成是客气话。
霍别云显然也看出来,他抿了一下嘴,没有再解释,而是侧头看了卫延一眼。
卫延就跟满血复活一样把他和霍别云带来的东西拿出来放到桌子上:“这些都是那年准备的,其中好多都是我们那边的海货。那年说你们很喜欢吃,所以就托我们多给你们带一些。”
这也是凑巧了,本来那年是要寄过来的,但是他刚好要回家探亲,同行的还有一起来这边看朋友的霍连长。霍连长虽然看着面冷,但却是个热心肠的人,听到那年要寄东西,就说他帮忙带过来,让那年省下那笔邮费。
有人帮忙,那年自然欢喜,又因为霍别云就是他的顶头上司,平时相处惯了知道他是什么性子,所以毫不犹豫的就把所有要寄的东西都给了霍别云和好友卫延,还拿出一百块钱托霍别云带给那颜和那玥。
作为大哥,那年是不会厚此薄彼的,属于那莳的那一份就得自己寄过去了,总不好再麻烦人家半路下车。
当然这是后话了,但那玥听到有海货之后立马眼睛都亮了,她立马邀请到:“霍同志和卫同志帮忙带东西辛苦了,晚上留下来吃饭吧,刚好我们换了只鸡,正好晚上可以做海鲜鸡煲。”
卫延的眼睛也亮了,但他还顾及自己的连长,连忙扭头看过去。
霍别云点头:“好,那就辛苦那玥同志了。”
“那我回去和我娘说一声,我们晚上就不回去吃了。”
卫延说着转身就要走,下一刻就被那颜拦住了:“卫延同志,你去把卫婵婶子叫过来,咱们一起吃,正好我们也叫两个相熟的人。”
卫延有些犹豫,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点了一下头就往外走。
他们是不能拿人民群众的一针一线的,到时候他和他们连长的饭钱肯定是要给,既然都是要给,他把他娘的饭钱也结了就行了。
他很快就走了,那玥也撸起袖子准备做饭,那颜正准备过去帮忙烧火,就看到霍别云先坐在了灶前的小凳子上,熟练的开始生起了火。
那颜:“……。”
你没了!
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在霍别云命盘中看到的没错,这个狗男人就是觊觎她妹妹的美色。她想想,对方是怎么‘哄骗’她年少无知的妹妹的来着?
哦,对,就是帮忙干活,然后写信过来请那玥帮忙做一些吃的,收集一些山货,这么一来一往的,联系就建立起来了。
想到这里,那颜眼前一黑,有心想要把这个骗走自己妹妹的大猪蹄子赶出去,又想到命盘里的那玥跟霍别云结婚之后日子过的很幸福。
霍别云家里三代单传,按照一般的小说电影里大概是要拿团宠宝贝蛋剧本的,但他没有。
这就要从他父亲霍显和母亲云薇说起了。
霍显和云薇是青梅竹马,两个人家里都是红色资本家,打仗那会儿都是把家里的家产全捐给了国家抗击外敌,自己还投身军营上了战场的,可以说两个人的感情是非常的好。
但云薇却在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
具体不算复杂,就是云薇为了掩护百姓离开躲避危险的途中早产,为了避免婴儿出生后的啼哭声把敌人引过来伤害百姓,她脱离了队伍。等霍显他们找到她的时候,刚出生的小婴儿奄奄一息,而云薇身体都开始发硬了。
霍显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哪怕他知道这不怪霍别云,但战争胜利国家安定之后他看到这个酷似妻子的儿子还是忍不住想要逃避。这种逃避来自多个层面,既有痛恨自己没有早日找到妻子,也有痛恨敌人恨不得把所有的侵略者挫骨扬灰,更有对这个意外到来的儿子迁怒。
如果自己第一时间找到妻子就好了。
如果没有侵略者没有敌人就好了。
如果妻子没有意外怀孕就好了。
如果……死的不是妻子就好了。
霍别云,从他的名字里就能看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霍显永远和云薇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