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火车餐将就一下吧,好歹是热乎的。”聂听看向那颜的眼神里带着柔意:“你身体不好,吃凉的东西伤身体,要是有别的想吃的,回头回到了首都我带你去吃,或者我给你做也行。”
“想吃烤鸭吗?”
“还是想吃蛋糕?”
“上回我给你的那个巧克力我看你挺喜欢的,等回到首都之后我去首钢家属院找你,到时候咱们去友谊商店逛逛,看看你有什么喜欢的,我都给你买。”
那颜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聂听,你知道我喜欢什么花吗?”
聂听回忆了一下平时那颜的喜好,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桂花?”
“不是。”那颜摇摇头:“我喜欢有钱花,随便花。”
聂听愣了一下,然后‘噗嗤’笑出了声。
第71章
年二十七, 荣兴蔬菜大队的人开始赶大集。长岭县年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都是大集, 这也是为什么队里二十六就分肉分钱的原因。
分了钱才好逛大集嘛。
那颜三个人就背着大包小包的坐上了赶大集的牛车, 到了集里再找去县里的牛车。
长岭县没有火车站,但长岭县到市里也就两个小时的车程,每天都有车来往。
三个人买了汽车票挤上车。是真的挤,因为临近过年,一些家里富裕的人家也愿意坐车去市里买东西, 因此平时一天一趟的去市里的汽车变成了一天两趟,就这样没赶上的车的依旧是得继续等。
那颜运气好,那玥带着好运符,聂听本身就紫气加身, 哪怕挤得慌三个人也坐到了位置, 就是是最后一排, 挺颠簸的, 不过也没有办法, 她们来的算晚了, 刚挤进来没一会儿汽车就发动了。
大冬天的也不好开窗, 车子里的味儿重的那颜都反胃想吐, 她连忙摸出个手帕来捂着自己的口鼻。手帕带着的柠檬香很好的隔离了车子厚重的汽油味儿,那颜松了口气, 又从兜里掏出两粒橘子糖出来分给那玥和聂听,然后自己再吃一颗。
掺了天命珠空间里的草药做出来的橘子糖很好的缓解了心口的那股恶心感,那颜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那玥看了心疼, 她拍拍自己的肩膀:“姐,你靠在我身上休息会儿吧。”
另一边的聂听也心疼, 但他不能说让那颜靠在自己肩膀上这话,只能把那颜手里拎着的行李包拎过来自己抱着,让那颜减轻一下负担。
“不用了。”那颜摇摇头:“我闭着眼睛睡一会儿就行了,歪着脖子靠着你睡脖子还难受。”
那玥:“……。”
我长得矮对不起了呗。
她哼哼唧唧的,含着橘子糖的脸颊都鼓起来一块。看那颜已经靠着靠背闭上了眼睛,她也跟着一起抱着包闭上眼睛含着糖准备休息一会儿。
略微有些破旧的汽车一路行驶在颠簸的路上,那颜本来还想小憩一下,顺便整理一下天命珠里那些‘海底捞’带回来的珠子和古董的,但这车子实在是太颠簸了,那颜被颠了一下,差点磕到脑袋,最后只能木着脸一直捂着手帕跟着车子一路摇摇晃晃到市里。
好在市里的汽车站离火车站挺近,走路不到十分钟的路程,所以三个人坚持到下车之后只用略微休息一会儿呼吸一下寒冷又极其容易让人清醒的冷风之后就能往火车站的方向走。
聂听从兜里掏出请人买的火车票看了一眼,声音从围巾里头瓮声瓮气的传出来:“没买到卧铺,先上车到时候看看能不能补到票吧。”
“估计有点难。”
春运呢。
三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到了火车站,在候车室吹着冷风冻了两个多小时才等到晚点的火车,好不容易挤上车找到自己的位置之后那玥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有一说一,之前在汽车上虽然晕车晕的反酸水,人都晕出冷汗了,但是好歹汽车里人挤人还是很暖和的。可在候车室冷了两个多小时,她都快要透心凉了。
候车室里也不是没有炉子,烧柴火的炉子时不时的就会有火车站的工作人员过来帮忙添火,但那么大一个候车室就一个炉子,你说有点温度吧,好像又不多,你说没有吧,人家又确实是烧了炉子。
这会儿上了火车了,这温度虽然没比候车室高多少,但确实是要暖和一些。
聂听也冷的够呛,他把自己的行李放到座位上,然后拿起三个人的水壶:“我去装点热水,你们先休息一会儿。”
“放心吧,姐夫,我肯定给你看好坐。”
那颜朝妹妹翻个白眼,聂听藏在围巾里的嘴角翘的都快要藏不住了。他也没耽误,怕有人抢座两个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赶紧找到接开水的地方接了三杯热开水,拧上盖子之后又重新绕了回来。
“喝点热水暖和一下。”说着聂听还从军用书包里找出几块巧克力来,分了一块给那玥,剩下的都给那颜。他笑容温柔,眼睛里像是有星星:“这个能补充体力,你先吃一块,我给你剥点松子榛子。”
“不用忙了,我吃巧克力就行,冷的很,你别摘手套。”
“好,听你的。”
拿着一块巧克力一脸麻木看着那颜聂听的那玥同志:“……。”
突然就觉得饱了呢。
民政局呢,赶紧麻溜儿的自己过来给我姐和聂听办个结婚证吧。
她酸溜溜的从自己的军用书包里摸出两个饭盒出来放到桌子上,手在水壶上抱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的手指灵活了才打开饭盒。
一盒麻辣豆干,一盒混装的手工辣条。
那颜手指比那玥灵活多了,她摸出几根削的光滑的竹签子出来,戳到豆干上:“吃点零食,填填肚子,离晚饭还有一会儿呢。”
现在才两点出头,因为一直等晚点的车几个人也不敢出去买东西吃,中午都是拿带来的鸡蛋干糊弄了一下肚子。那颜都觉得委屈自己的肚子了,但是也没有办法,想要吃火车上的火车餐估摸着没有个三四个小时是不可能的了。
“姐,你包里还有水煮蛋。”
“冷的。”
“没事,我这还有个饭盒,你把水煮蛋放我饭盒里,我拿热水捂捂。”
这倒是个好办法。
聂听暖和了一下也来帮忙,三个人说不上手忙脚乱,但好歹是把六个水煮蛋都给用热水热了一遍。这种再次‘加工’过的水煮蛋说不上热,但好歹也不凉了。
六个水煮蛋,那颜吃了一个,那玥吃了两个,聂听吃了三个。吃了鸡蛋喝了水,肚子里才觉得有了点东西。
那颜捧着水壶看那玥:“这冬天出门太不容易了,回头你和霍别云结婚的时候,宁愿夏天走都不要冬天走。而且从延边去南越,真是边走还得边脱衣服。”
聂听‘噗嗤’一下被逗笑了。
那玥无语的扯扯嘴角:“……应该不至于吧。”
聂听:太至于了!
第72章
火车发动之后一路‘况且况且’, 那颜坐在最靠窗的位置,那玥坐在她旁边,她对面的就是聂听。聂听旁边应该也是个回城探亲的知青, 带着眼镜看起来斯文俊秀, 正摊着一本书在看。
那玥看他那么冷的天还把围脖拉下来,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看着都冷。
她连忙把围脖又往上捂捂,侧头看了她姐一眼,见她姐已经靠在车子上闭目养神了,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她姐睁开眼睛看着她,声音有些喑哑:“不休息会儿?”
“睡的。”那玥说完犹豫了一下,凑过去小声的问:“姐,咱们这回, 不会又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吧。”
那颜:“……不会, 放心吧。”
她哪有那么倒霉, 走哪儿就到哪儿遇到特|务, 真要那么厉害了, 她都不该下乡当知青, 而是应该去特殊单位专门找特|务了, 到时候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也不怕没人保她。
不过再一想想,那么多立了功的人还是去了五|七|干|校, 那颜的那份心也就淡了。
她抬头看了眼聂听:“聂听,你也休息会儿吧,咱们轮着来休息, 得有个人看行李。”
聂听摇头:“我不累,你先睡, 我看着,回头等那玥休息好了再换班。”
他就没想过让那颜守,三个人轮着值班,那颜那一班他是打算自己守的。本来那颜的身体就不好,这天又冷,坐车都是遭罪,要不是知青探亲假也就十四天,他早就趁着没有那么冷的时候带着那颜回首都了。
原本他还没怎么想过自己将来要做什么,家里不让他去当兵,他感觉自己对未来就没有了规划。后来做了鹌鹑养殖场的销售员,他觉得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也不是不行,一个月工资加上差旅补贴以及自己出差生下来的钱,平均每个月差不多四十块钱,这钱工资在首都都还算可以了,更别说是乡下。
回头那玥去随军了,那颜也要接受调配调料的活儿,虽然没有参与食品制作,但是大队长和大队书记也保证了,只要那颜能提供同样品质的调料,她一个月也能拿个特别技术员的工资,一个月最少都有二十八块钱,要是后面要的量大工资级别还会上调。
两个人加起来六十多块钱一个月是够过日子了,哪怕将来有孩子了这个生活情况也不差,更别说他和那颜手头上都还有余钱,平时要是有个什么要急事也不怕。
但现在聂听不这么想了,延边到底离首都远,他和那颜要是一直待在延边,往后想要回去探亲是不是还得跟现在一样遭罪?他不是吃不得这个苦,他是舍不得那颜吃这个苦。
想到那颜和那玥谈论起建鹌鹑养殖场说想要让自己做厂长的事儿,聂听眼睑垂了垂,心里又有了斗志。
以前自己一个人,日子糊弄着过就行,只要不把自己饿死了冷死了,倒也没有别的。可自己马上就要结婚了,结了婚有了媳妇儿,将来还会有孩子,他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媳妇儿和孩子过得不好。
他只想要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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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天路上不好走,连带着火车又再次晚了点,到首都的时候都是大年三十的凌晨了。
这一路上哪怕是坐火车都觉得累,呼啦啦的跟着挤下了火车之后这会儿也没有班车,甚至因为管得严连偷摸着出来接活儿的人力车都没有,三个身心俱疲的人一下车觉得整个人都是木的。
“火车站旁边有招待所,要不要先到招待所住一晚休息一下,等休息好了再回家?”
虽然已经到了首都,比起在延边来说离家真的是格外近了,但这会儿不管是那颜还是那玥都累的想要躺下来睡个地老天荒。
别的不说,坐了那么久的车,这屁股是真的有点受不住。
“行,去休息一下,等天亮了有车了再回家。”
于是三个人转道就去了招待所。
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火车站旁边的招待所(酒店)价格都比较感人,单人间六块一间,双人间五块,六个人住的大通铺都得两块,真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起的。
上夜班的招待所工作人员面对三个人的震惊眼神也没有说嫌弃,而是热心的解释道:“咱们家招待所都是有供暖的,而且单人间和双人里还有24小时不间断的热水,洗漱什么的都很方便。”
“一个双人间一个单人间。”那颜从兜里掏出十一块钱来放在柜台上,顺便还掏出了自己的证件和介绍信。
那玥和聂听也把自己的介绍信拿出来,倒是聂听看工作人员收了那颜的钱,反手就给那颜又塞了两张大团结。在那颜看过来的时候,他弯了弯眼睛:“明天早上一起吃早饭?”
“好,几点?”
“八点吧,到时候一起出去,吃了早饭再回家。”聂听看了眼手表之后报了个时间:“到时候我年初二来接你去我家?”
听到这里,那颜似笑非笑的看了聂听一眼:“两天功夫你能说通你妈?”
那玥正拿钥匙的手抖了一下,吓得跟个鹌鹑一样。
她姐跟聂听这对象也处了不短的时间了,她和那莳知道她姐处对象了,聂听自然也是跟他家里说了的。她姐跟聂听处对象,聂家的事情自然也是知道一些的,对于聂听跟她姐处对象这事儿聂家其他人都没有意见,唯一不同意的就是聂听的母亲苏绵。
可能是觉得她们家没有长辈,也可能是觉得她姐配不上聂听,反正在她们回来探亲前聂母寄来的信都是说不同意的。要不是聂听伏低做小保证一定会做好他妈的工作,她姐早把聂听踹了。
倒也不是她姐不喜欢聂听,就她姐这个性子,要是不喜欢聂听都不会跟他在一起,就是想过要跟聂听有将来所以才忍着,这一次回城探亲,除了想要回来光明正大的见一见那莳和许又青之外,未必没有给聂听一次机会的意思。她冷眼瞧着,要是聂听这一回解决不了事情,她姐就会跟聂听分手,说不定还会送聂听一程,想办法让聂听回城,免得尴尬。
当然,也有可能不是送聂听回城,而是她拿自己的军功章和奖状去找知青办,换一个地方下乡也说不定。毕竟到时候她出嫁了去了南越能和大哥在一起,那莳也结了婚,她姐说不定就找个山旮哒窝起来,窝到八十年代在出来继续做自己的玄门大师。就她姐这本事,手里拿个印再拿个令牌,几步就能从延边到首都,缩地成寸都没她那么牛的,虽然不知道她这本事能不能不用交通工具直接出国,但她想要藏起来不让别人找到,那绝对能得偿所愿。
不是她说,要不是聂听各个方面都长在了她姐心巴上,她姐的真要想找对象,想找到应该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小白脸类型的小奶狗或者是小狼狗。她姐不会介意对方不能挣钱,反而愿意养着对方,只要对方能让她姐高兴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