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着嘴角收回目光,又看着特地把他叫到房间里说事情的那颜,看着她一样一样的从聂听背过来的大包里掏东西。
一个小玻璃瓶,一个报纸包着的包裹,一个木盒子,还有一个铁皮饼干盒。
那颜又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出来,她把这些东西都推到那年面前:“哥,这是一个特效愈合药方。药效我试过,不过也就只有我试过,你看找人检查试验一下吧,我觉得应该有用的。”
那年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面前的东西,虽然那颜说的含糊,还让他找人去检查试验一下药效,但是他是见识过了那颜做的止血药的,那效果没得说。
显然,虽然那年还没有见识过这个药,但他是对那颜充满了信任的。
“这个药最主要的一味药材是我在山上找到的,我也就找到了那一株,回来之后自己慢慢培养才有了这些。”那颜点了点那个报纸包着的小包裹,又打开那个铁皮饼干盒:“这是我移植过来的,我那儿还有几株。这个你带去上交,要是路上养死了,我那还有个备用的。”
那年看着铁皮饼干盒里的小苗苗,感觉这玩意儿有自己前些天看到的那个传国玉玺珍贵了。毕竟传国玉玺也就是象征意义和历史意义比较重大,但是这个特效愈合药还是推广开来,能救很多人。
他激动的都要直哆嗦了,好不容易抹了一把脸之后冷静下来。
“颜颜,聂听将来也是要走仕途的,你这个要是给他交出去,将来他也能走的更顺一些。”
那颜是出嫁了的姑娘,他虽然并不觉得出嫁了的姑娘拿她自己的东西给娘家人就不应该,也知道聂家人都是慈善人,但……那颜的婆婆聂夫人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说实话,他真担心这事儿最后让聂夫人知道了,她要搓磨那颜这个做儿媳妇的。
“这个就是给你的,我之前已经和聂听商量过了。”那颜知道她哥的担忧,她咧开嘴笑了笑,说:“我手里还有一个方子,到时候给聂听。”
那年:“……。”
他震惊到差点失语,沉默半响才说:“你下乡这些年,过得还挺精彩哈。”
这又是在鹌鹑养殖场上班,又是搞香肠厂,还做各种护肤品还做药的,就这还一点都不影响她上班挣钱和带孩子,最后还能考上首都大学,可以说是相当的精彩了。
“还行吧,都是为了生活。”那颜摆摆手。
她要学的东西比明面上的多多了,琅環里的书一直都有在看,晚上还得出门,下乡那么多年虽然地里活儿没干多少,但也累的够呛。现在回了城,她读完大学之后就想要找个地方好好猫着,也不知道这年头有没有什么吃饱了等饿的工作。
唉,吃饱了等饿,穿越前是她的常态,穿越后也就只能想想。
历史系的,毕业之后能做什么才能吃饱了等饿呢?
那颜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那年见她似乎是在想事情,把东西轻手轻脚的收起来,然后又踮着脚悄悄出去了。离开前不仅关上了门,还叮嘱家里孩子们不要到这边来吵到那颜。
妹妹想大事呢,可不能打扰。
因为过节大家都忙,那颜也没有发太久的呆,想了一会儿就起身从屋里出来去厨房了,到了厨房之后正在切菜的白芷看到她就笑了:“颜颜,你的大事想清楚了?”
那颜:“……???”
想怎么吃饱了等饿,应该也是大事吧。
她一边点头一边撸袖子帮忙摘菜:“想清楚了。”
**
家里今天是四个女人在厨房里忙,毕竟之前都是几个男人做饭多,这也算是离别前的家庭聚餐了。当然了,这会儿几个男人也在忙,忙着包包子包饺子呢。
那颜的运气好是出了名的,路上过来的时候是聂听领着俩孩子先到的,她晚了十多分钟,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直接拎过来十斤面十斤米,还带着十斤肉。
那玥是主厨,看着那十斤面,分了五斤揉了做饺子,剩下的全用来做包子馒头。
先吃,吃不完的大家分一分,总能消耗完。
要不是她姐,她都不敢那么阔气!
这边的四合院厨房里也有两口大锅,一口锅上蒸着馒头,一口锅上正在做小鸡炖蘑菇。鸡是买来的,蘑菇是蛋蛋三兄弟给寄来的。
那玥看着锅里的蘑菇,突然问:“姐,毛蛋是不是也参加了高考?”
“对,他说要考首都这边的学校,还说到了首都就会来找我们。”那颜把摘好的鸡毛菜端去用温水洗,想到毛蛋,她的眉目间柔和了些。
这可是她十年前就看好的潜力股!
她们一家调任到潭麓县之后也没有和三个蛋蛋断了联系,大孩子毛蛋还特别勇,平均一年会来潭麓县两次,每次来都是背着大包小包的山货和家里的菜干,鹌鹑厂的食品,甚至还有大队分的猪肉羊肉和鱼。山货那颜要的量大,除了给她送之外,毛蛋家每年还会给首都这边寄,当然钱是那颜等毛蛋过来潭麓县的时候直接给他。
恢复高考的消息下来之后,那颜还给毛蛋寄过一次复习资料,毛蛋也给她写了信,不过到现在为止毛蛋还没找过来。
“他那么聪明,应该不可能没考上。”那玥心态很宽:“估摸着是要等你们开学了之后再找你们。”
主要是军区大院那地儿毛蛋进不去不说,就算是能进去他应该也不会冒冒然过去的,那孩子从来都是哥有分寸的,就不会干这种事儿。
那莳也对毛蛋非常感兴趣,她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颜姐,回头把小毛蛋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
她虽然没见过毛蛋,但对这个自家两个姐姐都夸了又夸的小孩儿很有兴趣,总觉得这么聪明的人,要是愿意下海经商的话,她就想要把人拐过来。
当然了,要是对方没这个意思,她也不会强求。
“行,到时候问问他,要是他愿意我就介绍你们认识。”
这么一来,白芷也对那个叫做毛蛋的小孩儿感兴趣了。那颜这个大姑子有多精明白芷是知道的,看着懒懒散散万事不上心的模样,实际上那家三兄妹的心眼子加起来可能都没她多。但这心眼子只要不用在自家人身上,其实也挺好的,这种人在外面不吃亏。
但一想到那颜的运气……
算了,就算是没有心眼子,她也不能吃亏。
大家都是有孩子有家庭的人,聊了几句毛蛋之后又开始聊孩子。白芷是土著,她家锦之和钦之明明年纪还不大,但她已经开始操心兄弟俩长大了之后找对象结婚的事儿了。关键是她嘴皮子还挺利索,等饭做好馒头包子蒸好,那玥那莳已经被洗脑的差点觉得自己也要开始对孩子找对象的事情上心了。
那颜:“……。”
她看着两个恍恍惚惚的妹妹,觉得这个嫂子要是搁古代就算是不做医生还能给人算命。
这可真是,比她还能叭叭啊。
那玥那莳姐妹俩端菜上桌的时候眼睛都还跟蚊香圈一样,好不容易拍拍脑袋把那些想法从脑袋里赶出去,姐妹俩看白芷和那颜的眼神都充满了敬佩。
敬佩白芷的洗脑功力,也敬佩那颜的‘郎心似铁’。
那颜抬头挺胸,骄傲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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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就是在厨房吃的,这边的厨房大,又因为烧了火暖和,饭桌底下放了火盆,真是饭菜都凉的慢。
桌子上有白米饭有包子馒头,想吃米饭想吃面食的都照顾到了。菜也丰盛,红烧排骨红烧肉,酱焖猪蹄酱焖牛肉,清蒸鱼白灼虾,粉蒸鹅,小米炖蘑菇,还有一个羊肉萝卜汤。
小孩儿那桌馋的口水都要下来的,大人这一桌一桌子人还没动筷。
那年举起酒杯:“吃饭前我先说两句。”
小孩们立马把筷子放下来,坐在凳子上认真听。一桌子大人也站起来跟着举杯。
“过去那么多年,我们一大家子分处各地,一年到头难得见一回。但大家虽然不在一起,心是齐的,往后咱们也要同心协力,过好日子,做对国家有用的人。”
“这一次分别,下一回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但隔得远我们依旧是最亲近的一家人,不管是我们还是我们的下一代,下下一代,都不要因为离得远随便断了感情。”
“最后,祝国家越来越强大,也祝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碰一个。”
八个杯子碰在一起,连酒杯里都写着团圆。
第92章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 似乎是转眼的时间就到了年底。因为边境那边摩擦较多,首都这边都还没放寒假,那年就把那锦之和那钦之两兄弟送回了首都。
人是直接送到那颜家里的, 他甚至都来不及交代太多, 只是留下了一笔钱和存折之后又急匆匆的踏上了返程的火车。
报纸和收音机里听到的关于边境的信息越来越严峻。
很快,那年和霍别云都随着大军到了边境,就连白芷也跟着一起请战成为了一名战地医生。
这一年,一家人经历了团聚和分别,那莳家里添了个漂亮的小姑娘, 那玥根据那颜提供的方子捣鼓出了好几种口味的火锅,那颜写的以延边荣兴蔬菜大队赶车三大爷为原型的小说出版了,聂听通过聂老爷子的手把那颜给他的消炎药交了上去,现在这款药正和那颜之前给出去的特效治愈药一起生产。
除了惦记远在边境的亲人之外, 一切事情都朝好的方向走。
在那颜的记忆里, 战争虽然结束的快, 但双方却有近十年的冲突, 那颜不确定那年和白芷两口子会在前线待多久, 所以她在接手了那锦之那钦之兄弟俩之后, 就把他们打包送到了首都附小。
流程都是那套, 学校老师知道他们的情况, 又经过了考试之后就让兄弟俩插班上学了。这会儿他们兄弟俩天天跟着其他的表姐表哥表弟表妹们一起上下学,特别是兄弟俩现在跟那颜一家住, 那锦之每天都在校门口等弟弟妹妹,最后再由过来接孩子的长辈一起领回家。
至于谁领?
那都是根据家里四个大学生的课表来的,谁放学早谁领。
一开始那锦之那钦之两兄弟还有些不习惯, 又是从小军营里长大的,知道自己爸爸妈妈要打仗了, 都很担心,但到底年纪还小,跟被家长一起打发过来玩的兄弟姐妹们一起多玩几天都顾不上再去想爸爸妈妈了。
“睡了?”
“睡了。”那颜关上房门,也跟着打了个呵欠。她揉了揉眼睛,才继续说道:“这些天白天看着他们不哭不闹的,我进去的时候还听到他们在想大哥大嫂。”
那颜想到小哥俩摆在房间里的全家福心里也难受,年头分别的时候,因为运动已经结束了,她倒是借机给了那年白芷和霍别云三人一人一块刻了阵法的鹅卵石,所以他们只要随身带着鹅卵石,那生命安全问题是不用担心的。除了他们三人,聂家的人也有,她主打的就是一个一视同仁。不过这种在别人眼里看来很邪乎的事情她压根就不敢跟人说,霍别云那里有那玥耳提面命,那年是妹控,听妹妹们的话肯定也会带着。白芷也是温柔的人,对于妹妹们的心意,特别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带着的不违反纪律的东西,她自然也不会随便把鹅卵石处理了。
主要就是聂家那边……
就算是这次的战役他们不会全都被安排过去,但军人要面对的危险本身就比普通人多,刀山火海里来来去去的,真是都要做好青山随处可埋骨的准备。聂从军和聂从华也在公安系统,都是危险高的行业。
想到这里,那颜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有些担心。虽然穿越前已经见惯了生死,但陌生人和自己的亲人肯定是有区别的,至少感情上就不同。
聂听放下书,把那颜拉到椅子上和他一起坐。书桌上放着的是看了一半的专业书,这会儿正倒扣在桌子上,旁边还放着开了笔帽的钢笔。
“别担心,要相信咱们的国家,相信咱们的队伍。”
“我当然是相信的。”那颜任由聂听拉着自己的手,她脑袋靠在聂听身上,两个人十指相扣:“我可也算是军属,立场坚定鲜明。不管是跟谁打,我军必胜。”
聂听被自己老婆这俏生生的小猫儿模样逗笑了。
他低头亲亲那颜的额头,声音里都是笑意:“我俩认识那么多年了,但还总是觉得你就跟当初一样。不过我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是真的有些怵你的。”
“当时你对着那些特务下手时那叫一个利索啊,我一开始还担心你吃亏,后来我就改担心那些特务了。”
“我怕你把人打死了,不好问话。”
那颜:“……。”
虽然一直知道聂听对她踢废那些特务的命根子记忆深刻,但一点都不影响她此时翻个白眼:“你都那么怵我了,后来还要找我处对象?是不是觉得找个漂亮的病秧子更刺激?”
这可是送命题。
聂听的雷达立马拉响,他立马说道:“没有哦,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我听说一见钟情钟的是脸。”
聂听:“……只能说,我一见钟情的这个姑娘,恰好有张漂亮的脸。”
那颜‘嗯哼’一声:“怎么今天这么会说话?”
“我天天都会说话。”看到那颜一脸倦色,聂听把人打横抱起来放到拔步床上:“这些天是不是累了?明天开始放假,我给你炖一只乌鸡补一补。你还有别的想吃的没,有的话我明天买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