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座上气质矜贵的那人一路真跟司机一样一声没响,这会不知什么时候半开了车窗。
祝若萱顿了顿,轻侧过头,微微弯腰,低声道:“谢谢徐先生。”
男人修长骨感的手指轻搭方向盘,长腿微屈,随意地靠在椅背,也不知听没听见她们的对话,这声话落后,才没怎么用力地撑起眼皮般往她这看了眼。
他看起来是不会回应这种话的人,祝若萱也没打算得到什么回话,说完后就打算转身离开。
没料到她刚直起身,就听见那人冷懒的,极其敷衍的一声“不谢”。
微顿,就在她以为是错觉般侧眸往车里看去时,男人手指微动,轻轻地敲在方向盘边沿。
而后唇角轻勾,黑眸微扫,不紧不慢地接了句:“顺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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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盈在夜风里站了许久,直到祝若萱的身影彻底消失,才缓慢地眨了眨眼。
她不知道祝若萱跟徐既思说了什么,也不太想知道,只是很想问自己,这一晚她都收获了什么。
一段更差的关系?一个疲惫的身躯?
还是一个……千不想万不愿再遇的人?
楚盈蓦地在这个想法下回过神来。
然后猛然意识到,接下来,她会跟这个人单独在同一个封闭空间之中。
距离那天他来还耳坠没过去几天,到底该以什么心态面对徐既思,她根本没想好。
更让她在意的是徐既思对她的态度。
是他当初走得干净利落,是他重逢时对她态度疏离冷淡。
偏偏也是他在纪然的施压下施以援手,在众人面前透露与她似暧昧不清的关系,让徐开源跟她道歉。
徐既思到底想做什么,她一概不知。
就跟当初他忽然闯入她的世界,又悄声不辞而别,她从来看不透他。
楚盈落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紧握,紧抿的唇绷得下颌弧线都有些不自然。
她在这时听见车里那人清冷的嗓音。
“上车。”
眸光里那人流畅的小臂支在窗边,半张脸隐在晦暗中,碎发落在额前,投下的阴影遮住部分视线,楚盈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
她实在挪不动脚,那人也不催。
就那样少见的,称得上是耐心地坐在那,似乎多久都等得起,视线也一点未偏。
楚盈被盯得浑身发麻。
终于还是低下头小步走到车旁。
纤细的手指搭上车门把手,微屈,指尖因为稍用了些力而略有些泛白,门被拉开的那刻,楚盈才觉得那道对她来说灼热万分的视线被大发慈悲地收了回去。
车窗顺势落下一半,徐既思熟稔地单手打着方向盘倒了个车就要驶出小区,随声问:“住哪?”
路边不算太亮的光斜照进副驾,半明半暗中,楚盈手指搭在黑屏的手机上,微微蜷缩。
她不太想让徐既思知道她家在哪。
没来由的觉得,要是让徐既思知道了,她本该平静的生活会被搅和得更加糟糕。
车临近小区门口的道闸,徐既思放慢了车速,看起来像在等她回复。
楚盈搅紧手指。
突然有灯打进暗淡的车内,愈渐变亮,随后是不顾寂静深夜的一声车鸣,楚盈太阳穴被这下打得一跳,回头看了眼,后头贴近的近光灯晃得她没适应光亮的眼睛一疼。
楚盈忙转回头,后面那辆深更半夜不知要去哪的车打着灯闪了闪。
楚盈侧头,见徐既思脸上表情照旧淡,手指甚至有些懒散地曲起,在方向盘边沿有规律地敲着,没听见似的,情绪平稳地像在什么高档餐厅里等服务员上菜。
就看他表情,甚至无法判断到底谁在等谁。
后面的车主显然有些不耐了,喇叭按得愈发急促尖锐。
车主在等徐既思,徐既思在等她。
徐既思等得起,车主和她都等不起。
楚盈还是脸皮薄,轻咬了下舌尖,她忙声说出一个地址,嗓音里带了一丝仓促的乱。
徐既思这才悠缓地踩下油门,轻转了圈方向盘,开出小区,往一条道上驶去。
沿途无声。
车一路平稳地开着,要不是知道这车她把自己卖了都买不起,楚盈还真会以为自己在坐什么普通的出租。
心底那根紧绷的神经和身躯的疲倦交织,本来该有的困意硬是散了个光,晚风凉津津地拂过面颊,楚盈盯着窗外,一会是过桥时水面倒映的清冷月色,一会是远处高耸入云大厦外烁亮的射灯,直到路边的景物和建筑越来越眼熟,游离的思绪才回归。
凌听扬所谓“地段还不错”的住宅几乎临近市中心,听说是凌听扬朋友来玩时看周边景色不错随手买的,叫嘉南汇,不算普通小区,带点轻奢但不高调,据说里面住着不少低调的业界精英,她怀疑自己是唯一一个“租”在里头的。
事实上,楚盈第一次来看房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跟这有些格格不入。
凌听扬说是两室一厅,她印象里也就和跟祝若萱一块住的那个差不多,结果进屋一看,客厅大得有她之前的卧室的两倍,凌听扬这才说当初朋友为了方便跟好友一块玩,特地打掉了一堵墙,专门弄得两居室。
她一瞬产生过退缩,忽然就真切意识到凌听扬朋友向她收取的所谓的房租八成是收着玩。
彼时凌听扬大概也看出了她的想法,一句项目急,没时间再让她因为什么室友关系调整情绪十分冷漠地打消了她的退路。
驶进小区后,车速慢了慢,楚盈终于回过神。
视野里是弯绕的路口,楚盈顿了顿,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想不起来。
直到感觉车渐渐在前方的路口停了下来。
一旁的木质路标上刻着几个编号。
很快反应过来徐既思的意思,是要她告知具体楼号,楚盈抿抿唇,这一晚第一次主动开口,毕竟人都给她送进来了,要是让他在这就把她放下来,实在有些不体面。
她回忆了一下路线,重复给徐既思,顿了会,又补充了个比较明显的标志:“旁边有个小桥,好像是十七号。”
饶是楚盈记忆好,毕竟刚搬过来,也还不太熟悉路,只记得大概的方向,何况现在是深夜。
本以为徐既思需要找一下路,不料她说完后,他便淡淡从喉咙里应出一声嗯,没几分钟就给她送到了楼下。
停车的这一瞬是她心下压紧的神经最放松的时刻,楚盈边解安全带,边语速极快地道了声谢,又客套地说了声路上小心,白皙的手指搭上车门把。
就在要拉开的前一刻。
门锁扣上的咔哒声在沉寂的空气中响起。
楚盈一僵,想当这只是幻觉,手指不死心地弯了弯。
拉不开。
楼边的路灯是冷色的,照得车内也格外疏冷,就连忽而吹来的风都好像凉了一度。
好不容易松落的神经又蓦地绷起,楚盈深吸一口气,猛然转过头,一句像是忍了很久的质问就要脱口而出。
然而。
她连徐既思的名字都没能叫出声,便猝不及防对上那人映着月色一样凉的漆黑瞳仁。
“楚盈,”
徐既思轻压着眸盯她,唇角微扯,冷清的嗓音带了些低哑,他拖着腔,似是在笑。
“你真当我是司机了?”
作者有话说:
喜欢一些女孩子之间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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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忠于你》
陈清时x姜盏
清冷寡言/偏执疯批x乖顺纯善/反骨乖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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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盏刚转进三中时,因为品行不端被退学的流言四起。
然而大家观察了一个学期,却发现她乖顺讨俏,心善嘴甜,长相又甜美清纯,除了成绩差了点,几乎没有缺点。
很快姜盏又成了他们口中的初恋脸小仙女。
彼时谁人都知道陈清时是三中的清冷学神。
姜盏和陈清时的名字时时被提起,却从未有人将两人名字放在一块。
无人知晓,姜盏初遇陈清时就见色起意。
人人说陈清时孤僻冷傲,是水中月镜中花,可望不可即。
姜盏不信,非要试试亲手摘下这朵高岭之花。
后来在昏暗的小巷,姜盏暴露本性,手里拿着刀笑得乖戾发凉,将被人围堵的少年救出。
陈清时由她拽着手走,盯着她一眨不眨。
姜盏忍着恼意给他上药。
下一刻,陈清时忽地抬手锢住她的细凉皓腕。
刺眼鲜红的血顺着她的手腕蜿蜒下流,姜盏晃神抬眼的一瞬,唇上传来疼意。
少年黑眸里倒映着她没回神的怔愣模样,姜盏第一次见他笑,目光却沉,嗓音冷冽,又压着一丝哑,一字一顿:“是你招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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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有人爆出姜盏往事:父亲杀人坐牢,母亲插足做三,她霸凌同学致人跳楼自杀,不得已转学。
耳边辱骂声不断,姜盏仿若未闻,一如既往来学校上课。
初冬傍晚,姜盏被人泼了冷水,反锁卫生间。
陈清时翻遍监控找到她。
姜盏一身狼狈,也不怕冷,又笑:“他们说的话你没听见吗?都是真的。”
“我不是什么好人。”
少年沉默地将外套脱下,披上她的肩头,轻轻一扯唇:“我也不是好人。”
陈清时低头凑近,温热的唇几乎贴着她脖颈,轻喃般:
“我说了,是你先招惹我。”
第12章 想起
◎禁锢◎
12
空气死寂。
那人的视线太直白.□□了, 楚盈僵着身躯,手指不自觉捏紧了身侧挂落的安全带。
下意识回避了他话语间那点意有所指,楚盈半晌才勉强地牵起唇角:“徐先生, 您误会了,我只是觉得现在不早了——”
她顿了顿, 刻意留白, 试图让某人有点自知之明, 没再往后说。
偏偏那人跟没听懂似得, 还懒洋洋地搭腔:“嗯,确实不早了。”
“……”
你这态度可看不出你觉得不早了!
“我的意思是,”楚盈一张白净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压了压脾气,语气平静, “晚睡对您身体不好。”
车内短暂一静。
楚盈心跳无端提了提, 手指一紧, 有意别开眼, 而后就听身侧传来一声气音似得笑。
那人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轻敲了下, 懒懒撩起眼皮,唇畔弧度不变, 意味不明地应声:
“楚小姐还挺关心我身体。”
“……”
楚盈礼貌的笑快维持不住了。
徐既思什么时候闲到连这种一听就知道是客套的话都要跟她呛声了。
显然是故意的。
偏偏今天他帮了忙是事实,又大晚上地将她送了回来, 要是真把这话说出来, 还显得她忘恩负义。
楚盈缓了一口气, 尽量克制住自己的表情, 她偏眼望向中控台处的显示屏, 说得委婉体面:
“您看, 现在已经两点了。徐先生一刻千金, 今天这一趟已经耽误了您很多时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话音未落。
一只在月色下泛得冷白而骨节分明的手忽然映入视野。
楚盈一顿,盯着那只手里显示在通讯录页面的手机,缓慢一眨眼。
而后缓缓侧首,对上徐既思微垂的带着点懒意的黑眸。
“……什么?”
楚盈下意识问出声。
那只手于是轻晃了下,楚盈注意力又落回眼前这个亮起的手机,她听见徐既思轻懒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感谢途径。”
“?”
触及楚盈眼底明晃晃的茫然,他难得有耐心地悠悠补了句:“我不信口头承诺。”
“……?”
徐既思找的重点怎么是这个?
她那话是这个意思吗!
他怎么不干脆让她再写份合同按个手印?
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一时脑子里的话术全被推翻,楚盈思绪一卡壳,眼神都带着茫了一瞬。
徐大少爷的手倒还真就那样递着等着,流畅的小臂半屈着抵在扶手箱,另只松散地伸前搭在方向盘上,骨感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落在边沿,视线悠过她清秀的侧脸。
半分钟过去,女孩漆黑的瞳仁终于动了动,大概是回过了神,只是唇角的弧度显然快牵不住了,她不明显地深吸了口气,胸膛也跟着微微起伏。
似乎在心里做了极大的抗争,半晌,楚盈才无声吐出那口气,像是实在无可奈何般,她嗓音带了点倦意:“你到底想怎样?”
徐既思要什么没有,能从她这得到什么呢?
他想要联系上她轻而易举,根本不需要专门整这么一套。
倒不如直接说开了。
她是这样想的。
耳畔女孩的声音里比先前少了点礼节的客套,是今天跟他的对话里最接近真实情绪的一句话,徐既思垂眼,漆黑的眸半隐暗中,视线落在她格外认真的五官上。
她好像真认为,他有什么别的目的。
说不上来冒出来了点什么情绪,徐既思本就漆黑的眸色似乎更深幽了些,楚盈无意撞上这一眼,怔了会,还没反应过来,转瞬又见他似乎恢复了原状,好像刚刚只是错觉。
楚盈眨眼缓神的功夫,那人终于舍得开口回应了。
“不怎么样,”他冷清的声线染了点轻漫,手腕微动,下颌稍抬,目光落在手机,垂眼示意,“不然我找谁要‘谢礼’?”
楚盈猛地抬眼盯上那双黑眸。
徐既思也从容地对上她的视线。
两人对峙般四目相对,谁也没先移开目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窗外不知卷过第几阵风,月色被悠悠飘来的云层掩住了一半,夜寂得更深,那人幽邃的眸仿佛也要融进黑夜里,脸上分明是漫不经心的,眼底的真实情绪却让人看不透。
中控台处屏幕的时间缓慢变了个数。
跟徐既思比耐力根本毫无胜算。
楚盈终于还是败下阵来,木着脸接过手机。
号码输入了一半,又一顿,微微偏眼看他,迟疑地试探:“给完就……一笔勾销?”
徐既思压眸看来一眼,似笑非笑:“楚小姐这联系方式还挺贵。”
“……”
楚盈眉心跳了跳,语气有些恼了:“爱要不要!”
徐既思唇角微勾,神态自若地点点头:“嗯,门我也爱开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