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我娘分居七年后——仙子伊布【完结+番外】
时间:2024-01-06 17:16:10

  他留下这句话,扬长而去。殿门大开,外面的小宫女们埋低了头,谁也不敢往里细看。
  萧望舒喉头发紧,苦药味儿卷土重来。
  ……
  没想到她爹过来还真就为了完成任务。药碗一空甩手走人,干脆利落得让长孙蛮叹为观止。
  翌日赴宴时分,萧望舒先行一步。长孙蛮打算去平就殿翻翻,看看有没有什么她爹娘的青春记录册。结果出了昨天那档子事后,小宫女们把她看得更紧了。
  长孙蛮只能委委屈屈趴在车辇上,望着路过的平就殿迎风落泪。
  幸好她有一群猪队(划掉)小伙伴们。长孙蛮小手一挥,表示要玩捉迷藏。六皇子屁颠屁颠奉送上绫带,石头剪刀布一圈,穿金戴银的林滢跺跺脚,不情不愿拿绫带蒙住了眼睛。
  片刻后,跑毒成功的长孙蛮一脚蹬在台阶上。头顶悬着方匾额,“平就”二字尤为端严。
  她叉腰喘口气,抹了把脑门上的虚汗,嘀咕:“林滢吃什么长大的,追了我两个宫门三条道还不放过,真是……”
  “真是苍了天了!”
  长孙蛮木着一张脸,看见从树后跳出来的魏山扶,差点气成鼠片。
  魏山扶边走边抖衣袍子,喋喋不休念叨:“林滢今天不对劲,太不对劲了!穿得像个花孔雀,跑起来比山鸡还快!就不能跟长孙蛮那个弱鸡好好学……”他一抬眼,嘴巴本能闭上。
  弱鸡本人微笑:“你是不是人我不知道,但魏山扶你是真的狗。”
  魏山扶:……?
  瞟了眼平就殿大门,魏山扶放下袍子,三步两跨冲过来,蹲在台阶上叹了口气:“长孙蛮,让我猜猜,我是不是又坏了你的好事?”他诚意满满地问道:“你想进平就殿?”
  长孙蛮欲言又止。
  岂料魏山扶吊儿郎当站起身,袍子一撩,胳膊腿支在正中央,当起了门神。他挺了挺胸脯:“想什么呢长孙蛮!我要不举报你爬墙,我自己都不信。赶紧准备准备跑吧,林滢还满大宫的找你绑绫带呢。”
  长孙蛮的拳头捏了又捏,“……给爷起开。”
  魏门神威风凛凛岿然不动。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长孙蛮一跃而起,重拳出击:“狗东西!受死吧!今天就教你什么叫父爱如山!!”
  ……
  一炷香后,互相称爹的两人翻越窗台,狗狗祟祟摸进了藏书阁。
  长孙蛮忙着到处扒拉史书,魏山扶悠哉悠哉东晃西看。一番搜寻无果,正要放弃的长孙蛮陡然听到一声天籁:“……成宗十三年录簿。”
  她眨巴眨巴眼睛,那年萧望舒正在平就殿进学!
  魏山扶抬头一笑,扬了扬手中的薄册,“平就殿的史书被一场大火烧毁过。再说,你也不动脑子想一想,你要找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正史中。还不如翻翻殿中录事记的薄册。”
  长孙蛮猛男落泪。
  魏山扶就是个脚踩双buff的挂逼,杰克苏男主还会有得不到的东西吗!
  说归说,长孙蛮还是眼巴巴地凑过去,跟魏山扶一起翻看这本录簿。
  魏山扶是个好学生,好学生都喜欢念书。长孙蛮这条咸鱼自认不善识字,蹲在旁边,听魏山扶一页页读着。终于翻到一条可疑信息:“九月霜降,微雨。主与燕世子……涉事者,已移交掖庭处理。”
  魏山扶哗啦啦往后翻了翻,再没瞧见其他。他捏了捏下巴,手指头戳在那两个蝇头小字上,“去这儿!掖庭掌簿里有记录,这个人一定跟你爹娘关系匪浅!”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翻窗奔往掖庭。
  官署里收纳齐整,顺着年份往下数数,魏山扶一下就找到了成宗十三年的掌簿。
  他俩松口气,相视一笑,临窗捧着大册子翻阅。官署昏暗,蝇头小字看不清楚,正好窗外临湖,光线尚可。魏山扶估摸月份往下划拉,却只有一行墨迹。
  “贱籍楼氏,胡奴,入掖庭司仆役,后调入教坊司。”
  长孙蛮一阵失望:“查来查去居然在教坊司,看来只有明天出宫去寻了。”她合上大册子,一把抱起来,“马上就要开宴了,幸好这里离宴会不远,我待会儿带你抄近路。咱们得赶紧回去,不然小葵会派人来寻的。”
  魏山扶甩了甩发酸的手,道:“没事,明天我来公主府找你,咱们一起去教坊司……”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拉着她迅速缩回窗底。长孙蛮直觉不对,瞄眼一看――
  湖光泛澜,不远处是一座萧条旧亭,有两人谈笑风生。黄昏余晖的暖光四散,落在雍容宫服上,女子微一偏头,露出了男人懒懒带笑的脸。
  长孙蛮眼皮一跳。
  魏狗幽幽低语:“钩弋殿夫人?你爹?……长孙蛮,看来你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啊。你爹这出釜底抽薪,妙,妙啊。”
  ……妙你个头啊。
  皇帝宫里佳丽不多。除了眼熟皇后淑妃,也就钩弋殿里的那位夫人。钩弋夫人出自公西氏,是当年陛下的伴读,年少时也曾在平就殿进学。
  长孙蛮挥了挥拳头,威胁他赶紧闭嘴。魏狗摊手摇头,示意她再看看。
  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钩弋夫人拔下发间玉钗,对着燕侯盈盈一笑。紧接着,她爹从容伸出手,接过了那只莹润透亮的玉钗。
  全程目睹了亲爹劈腿戴绿帽的阴间操作后,长孙蛮闭眼吸氧。
  ……救命。
第14章 玉京(五)
  水滨寒气湿重,万俟葵为阖眼休息的人披上狐裘。不远处疾步走来一人,官服苍青,俊挺端方。他匆匆停在纱帘外。萧望舒听到动静睁眼,道:“这段时间你接手御史丞事,好好熟悉熟悉,别给他人留下可趁之机。”
  傅誉垂首应道:“那卫尉府那边……?”
  南北两军编制,一为卫尉府,一为执金吾。成宗期间,公西丞相党羽无数,卫尉府多为其爪牙。朝中党派大多拥立显赫,萧望舒干政多年,公西氏却一直是她最明显也最棘手的政敌。
  萧望舒沉吟了会儿,“长安现在不安稳,盯紧卫尉府,先不要妄动。”
  傅誉领命。
  稍顿后,他又苦笑道:“朝中不少人担心陛下身体。虽然丞相失势,但公西氏的爪牙并不止文家。燕侯进京,各地也派了人过来,眼看拥立五皇子的人越来越多,皇后和薛家十分着急。我听到风声,他们想联名上折,奏立六皇子为太子。”
  水声涛涛,萧望舒收敛笑意。她淡声吩咐道:“你去告诉薛家,这段时间不可再提此事。太子的事,孤自有安排。”
  ……
  临近开宴,小道上乐声悠扬。魏山扶咬着根青草,双手枕在脑后,睨她:“你娘久居长安,两人都不怎么见面。大过节的,想开一点,你爹这也是人之常情。”
  “……我爹勾搭有夫之妇,你觉得我能忍?”
  魏狗嫌弃:“你娘跟他关系不好,他还不赶紧找人生个儿子?”
  长孙蛮大怒:“生儿子有那么重要吗!我真没看出来,你居然是这种重男轻女的货色!”
  魏山扶摔草:“长孙蛮你脑子不好我替你治治!你爹要没儿子谁还敢替他卖命!”
  长孙蛮一时语塞。
  魏狗冷哼:“不是我重男轻女,你爹他压根就不是普通人。如果没有儿子继承爵位,等你爹一蹬腿,燕侯这个位置可就不姓长孙了!”
  路已至尽头,宫灯灿烂,精致华美的衣裙相互簇拥。魏山扶的话如一滴冷雨,瞬间没入了喧哗席间。
  ……
  自古以来,领导人都喜欢说说场面话,皇帝也不例外。长孙蛮没林滢得宠,坐在她娘身边,乖巧得像只鹌鹑。
  林滢蹲在皇帝食案旁,努力埋低了头,试图让案角挡住她亲舅横飞的唾沫。
  待萧复说完一通,乐伎抱着琴纷纷入场。幸而丹阳念着她。林滢听到亲娘召唤,头也不回地飞奔下去,天真得没心没肺。
  小小年纪就被生活剥下所有尊严的长孙蛮十分艳羡。
  也不知道是谁排得筵席,燕侯与长公主相对而坐。即使中间隔着花枝招展的舞姬,在场诸位都感觉到空气在逐渐凝滞。好在她娘很淡定的举起杯子,说道:“陛下,教坊司排了新舞,您要不看看?”
  皇帝很少拒绝长公主的提议,这次也不例外。教坊司里的伎子们彩衣飘飘,踩着乐声婀娜多姿。
  长孙蛮没心思看这些,她一个劲儿盯着她爹,怎么看都觉得他像极了春风得意的x夫。而她爹慢条斯理地剥着葡萄,一颗又一颗的放进琉璃碗。
  “……奴楼氏。”
  长孙蛮疑惑循声望去。
  伎子悉数伏地,惟有中央站着一个丰腴女人,她云鬟松松,被皇帝揽在怀里。她娘再次举起杯子贺道:“陛下开怀就好。来人,带楼美人下去更衣。”
  皇后脸色铁青,钩弋夫人仍在笑着,新晋的后妃楼氏面带红云。
  平就殿翻到掖庭的两人:喵喵喵?
  魏山扶对长孙蛮龇牙咧嘴,比着口型问她怎么回事。长孙蛮黑线,她还想知道呢!这个教坊司出身的楼美人,昨日还来公主府准备表演跳舞。
  怒怼魏狗后,长孙蛮转脸看了眼公主娘。萧望舒面无波澜的在饮酒。对面走来一个宫人,奉着满碗葡萄说:“郡主,这是燕侯送过来的。”
  长孙蛮嘴里疯狂冒酸,她盯了眼长孙无妄,却突然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剧本里萧望舒是死在内宫的,太后传信说得到了燕侯把柄,而这个太后似乎……姓楼。
  长孙蛮当机立断,对她娘说:“我要去阿爹那里吃葡萄。”
  萧望舒杯子一顿,“这有一大碗你还没吃。”
  长孙蛮站起身,捧着琉璃碗往她娘面前推推,“阿娘吃。我让阿爹再给我剥。”
  洗完手准备喝酒应酬的长孙无妄:……。
  长孙蛮蹬蹬几步跑过去,坐在宫人刚铺好的筵席上,小声问她爹:“阿爹,你是不是认识那个楼氏?”
  她爹瞄她一眼,“嗯”了声。长孙蛮热情高涨,她拉住长孙无妄的衣袖,再问:“那你们怎么认识的?她为什么会去了教坊司?我阿娘呢?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连串问题像爆珠一样滚出来。长孙无妄抱起她起来,放在自己膝头上,手扶住她腋窝,笑道:“阿蛮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些了?你以前可是从不理会的。”
  长孙蛮心虚,“我,我只是觉得她不是好人。阿娘不应该把她送进宫去。”
  长孙无妄颔首:“我也觉得她不该进宫。”他垂眼,看见闺女求知若渴的眼睛,摇头失笑:“告诉你也没什么,楼氏是我们在南市救下的胡奴。因为她户籍不明,且又没有去处,宫里掖庭不好待,便将她送进教坊司了。”
  “这么说是救命恩人了?”
  她爹笑眯眯唔了两声,伸手去剥葡萄,“因为这事我们被罚了课业,平就殿里应该是有记录的。不过,你娘知道你跑来问这些吗?”
  长孙蛮瑟缩了下脖子,摇头:“不能告诉阿娘!我刚刚只是一不小心翻到了册子,有些好奇而已。”
  “据我所知,平就殿生过一场大火,成宗期间的书基本都被烧光了。就算留下了录簿,也应该不会提到楼氏。”
  长孙无妄漫不经心说完话,一颗圆润的葡萄递到她嘴边。长孙蛮机械地张开嘴,听到她爹发出一问:“所以,你刚刚是从哪儿翻到的册子,掖庭官署吗?”
  长孙蛮倒吸冷气,一颗葡萄滚进了嗓子眼。
第15章 玉京(六)
  长孙蛮刚跑走,皇后的人就过来了。
  万俟葵正附在她耳旁,悄声说着开宴前的事:“弯湖那边的人来报,半个时辰前,钩弋夫人和燕侯在那儿见了面。他们还看见了郡主和魏小郎君。”萧望舒蹙起眉,听到她又说:“不过郡主是在掖庭官署里,那儿幽静荒芜,少有人注意。应是没被发现。”
  宫人等在一旁。萧望舒吩咐万俟葵:“在这里守着。阿蛮胡闹惯了,你多看着她。”她起身前去更衣,会见皇后。
  薛皇后早已等在那里。她无法掩去脸上的愤怒:“我儿何时才可登太子位?公西氏那个贱人,她不过是一个妾!本宫才是陛下的皇后!当初若不是你拦着,本宫早就把她肚子里的贱种给去了!你也看到了吧,燕侯一来,她笑得有多猖狂!谁不知道当年平就殿里,她跟燕侯……”
  “嗒。”杯子一磕,皇后停住了话。
  内里侍奉的宫人纷纷伏跪在地。皇后不自在地振袖,勉强笑笑:“长公主,本宫不是这个意思,本宫只是想……”
  萧望舒眼皮一抬,“你只是想扶立自己的儿子上位。人之常情,孤晓得。陛下登基七年,你受了很多委屈,这些孤都知道。你想除去公西氏,孤不会拦你,但有一点你要记在心上。”她起身,走到皇后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五皇子终归是萧家的骨血。孤不希望看到他死在内宫妇人之手。”
  皇后颤身,心有不甘地反驳道:“可他身上还流淌着公西家的血!殿下放任不管,是想要这宫闱再重演先帝朝的历史?”
  萧望舒眯起眼,漫不经心地睨着她:“薛氏,当心祸从口出。孤当年选你做皇后,是看中了你对陛下的忠心。你若想要残害皇嗣,那孤也不介意,再换一个忠心的人。”
  皇后伏在案角:“我,我不是想要残害皇嗣。是陛下,他根本就看不到霓儿!若非如此,我何至于要去对一个孩子下毒手?我是他的皇后,可他却让一个庶子爬到了霓儿头上。我,我不甘心!”
  这世上不甘心的人太多了。萧望舒移开眼,折身往外步去,“诸侯在京的这几日,休要再提立储之事。孤不想再听到那些不安分的心思。”
  ……
  如果不是真的废物,谁又愿意混吃等死呢。
  上辈子被芋圆噎死的长孙蛮,在临死前发下宏愿,愿世上再无奶茶。
  眼睛一闭一睁,发现自己穿回乱世后,长孙蛮悲愤大哭:早知道宏愿这么容易实现,她一定许愿当个福布斯富婆,咸鱼九十九。
  可世间难买后悔药。就像现在说不出话来的长孙蛮,直面大型社死现场,悲愤到想要脚趾刨地。
  以前,七个月大时还呛奶,她可以自我安慰是新手上路,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彩虹。现在,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地发现,自己真的是个废物。
  她虽然是个幼崽,但嗓子眼儿居然细得能被一颗葡萄卡住。这合理吗?这不合理!
  长孙蛮只能疯狂拉扯她爹衣襟,试图让面前这位枭雄察觉出一丝丝的不对劲。
  奈何媚眼抛给瞎子看。她爹从容微笑,光风霁月得让人想上去抽抽两巴掌。
  ……
  长孙无妄先是微笑,在等回答。
  结果看到小闺女一个劲儿刨他衣领,张牙舞爪地蹬着腿。食案边缘上的折扇“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长孙无妄笑容一顿,他目光渐凝,摸了摸长孙蛮通红的脸:“阿蛮,你怎么了?”
  万俟葵正在察看即将奉上御案的菜膳,底下宫人突然惊呼:“万俟大人,郡主……”她心头发紧,打眼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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