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我娘分居七年后——仙子伊布【完结+番外】
时间:2024-01-06 17:16:10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竞赛开营前夕。
  长孙蛮蹦蹦跳跳走下教学楼,一抬头没看见萧泊宁,倒看见魏山扶支着单车,朝她招了招手。
  “集训营提前开了,萧泊宁来不及跟你说一声,拜托我今天过来接你。”
  一句话干净利落交代完前因后果,丝毫不拖泥带水。
  长孙蛮憋了憋,只能问:“你不参加竞赛吗?”
  魏山扶推起单车示意往前走,“嗯,不参加。”
  他比萧泊宁多参加一届,该拿的奖早就拿完了。重复参赛也没意思,他不太喜欢集训营里面的气氛,至于国金签约五大校那种事,他一早就拒了。没什么特别缘由,主要是他还没想好以后从不从政。
  长孙蛮却是满脑子问号。
  奇了怪了,不是都说魏山扶是天才中的战斗机吗,怎么不去参加竞赛夺奖?毕竟连萧泊宁都对竞赛迷之狂热,按他的话来说,搞竞赛跟通关塞尔达一样快乐。
  试问哪一个真正的男高中生能抵挡住任天堂呢?
  还是…萧泊宁不择手段把魏山扶骗过来共沉沦!
  长孙蛮顿时心头打鼓。萧泊宁是谁,斯文做派难掩诡计多端,打小就是个小狐狸。但讲讲道理,魏山扶的脑子跟萧泊宁应该没差啊。
  长孙蛮想来想去,觉得以上理由都说不通。
  上次被球砸了,校医紧赶慢赶过来,见长孙蛮张嘴流了一滩血说不出话,吓得不轻赶紧打120。也是魏山扶背起她,从篮球场跑到校门口……还有前段时间,萧泊宁每次带午餐过来都有个大橘子,他说是食堂里买的,多补充点维生素伤口好得快。
  可林滢说了市一中食堂开了这么多年只供应苹果,夏天连西瓜都没份,因为校长家里只种了苹果园。而她偏偏见过魏山扶在校外水果摊买了一大袋橘子……
  这种默默无闻一心奉献的行为怎么看都像个老好人――不对!
  情窦初开的纯情男高中生也是这样吧!
  是了是了,所有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因为一见钟情所以不愿意心爱的女孩受伤落泪,背也要把她背进救护车。还默默无闻买橘子想让她尽快养好身体,就差买棵橘子树回来种她家了。
  如今更是放弃含金量颇高的竞赛开营,也要过来接她回家。
  别说什么一见钟情不靠谱,她爸妈比谁都要情比金坚。
  长孙蛮猛地停步。
  萧泊宁知道他兄弟暗恋她吗?!
  见人停步没走,忙着回家打塞尔达的魏山扶只好停车,奇怪道:“你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看吧,看吧!
  他这么紧张她,说不喜欢谁信?谁信!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咱俩是不可能的,这张好人卡你就收了吧。要怪就怪你兄弟萧泊宁,咱不喜欢太聪明的。
  长孙蛮感慨万千:“没有,我就只是……其实你不必做到这个份上。我……我很感动。”
  魏山扶逐渐听不懂人话。
  他想了想,试探回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会真被球砸傻了吧。三大袋橘子都投喂下去了怎么还不见好呢。难道维生素吃多了也是一种负担?还是说……她就那么喜欢我想引起我的注意?!
  魏山扶忍不住眼神一飘,正好跟长孙蛮躲躲闪闪的眼睛撞上。
  “……”
  两人相顾无言,内心一声卧槽。
  妈的TA绝对暗恋我!
  “你瞅啥呢?”
  “……瞅你咋地。”
  “你再瞅试试!”
  “我……”
  还别说,她生气的样子比宝可梦里的仙子伊布还可爱。
  魏山扶望天,干巴巴补了一句,“哈哈,时间不早了,连月亮都出来了,真亮。”
  今天就先这样回家吧……
  哪知长孙蛮就跟见了鬼似的,慌张地连连摆手:“别别别,你没说月亮真亮。虽然你很帅完全踩在我的审美点上,但真的,你没说,月亮一点都不亮。”
  魏山扶:“啊?”
  一个帅哥,还是一个痴心不改的学神,用迷茫而不解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你时,这换谁谁顶得住。
  反正长孙蛮顶不住。
  她破罐子破摔没好气道:“你还是想跟我表白吗?”
  魏山扶:“…………啊???”
  教学楼的灯一盏盏熄灭,无声寂静中,魏山扶仿佛看到他脸上控制不住地打出了硕大的WTF。
  长孙蛮光顾着埋头踩蚂蚁,耳朵尖都红透了,“你好烦诶。话说表白什么的两手空空也可以吗。我……哎。那什么…那只能悄悄咪咪的谈。”
  魏山扶这边还没搞清楚情况,什么塞尔达都跑爪哇国去了。他耳朵里只听到这一句话,脑子里也只想着这一件事,便下意识反问了一句:
  “为啥啊?”
  “这还不简单。”她抬头盯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肃起脸,“我家不允许早恋。”
  那头月色无边,小姑娘湿漉漉的眼睛含着柔光,像一捧燃烧的火苗。它摇曳在秋风晚夜,是那般温暖,随风蔓延在他荒芜的原野上。他看到了这团火,似乎天上地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魏山扶笑了。他的声音比风更温柔,像是荒芜原野里飞舞的灰烬,极尽缠绵在那团火上。
  没关系……我们可以慢一点。
  他眨了眨眼睛,笑着说,我们还有很久的未来。
  我终于在汹涌人群里找到他。
  他看见了这团火,朝我快步走来,生怕慢一点,就会淹没在岁月的尘埃里。*
  我带着我的热情,我的温和,以及对爱情毫无理由的相信,走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结结巴巴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后来,有了一切。
第115章 少年臣
  何错比世子年长一岁。
  十二岁的那年冬雪,他被老燕侯看中,从此跟在世子身边。他是暗卫营里最耐磨的一把刀,独属于世子掌心,日后也会磨砺出世子的锋芒。
  幽州兴战事,连年烽火不灭,常有敌探入城意图不轨。世子敏慧,往往只用一把弯弓,便可将敌人射杀于百步之外。
  如游猎时偶然遇见一只盘旋不去的孤隼,世子也是这般漫不经心地搭起羽箭,指腹一松,猛然回弦的啸鸣声中,猎物挣扎着落在脚边。
  世子喜剑舞,府中门客多擅此道。每至暑热,闻世子叩桌打令,廊庑下便有双剑行云流水。
  众人皆以为世子惯爱执剑,其实不然。世子善使万兵,弓枪剑戟,无一不绝。
  曾有将士酒后胡言少主顽劣,年及十六仍贪图享乐,不思进取。有人宴前献刀,欲观世子难堪。
  众目睽睽之下,世子垂眼笑了一声,抚了抚刀身金纹,随意一掷,仅仅呼吸之间,那人的束冠便猝然碎了一地。
  何错冷眼旁观良久,底下三军诸将面色戚戚,方知世子刀术甚绝。
  后来,等到长安传召世子入京时,府内谋士纷纷进言天子不安好心。
  何错被老燕侯传唤在旁,看着有谋士头戴高冠,消瘦脸庞蓄着美髯,怆然恳劝道:“世子为我幽州命脉,万万不可啊。”
  屋内众人听他出声,嘈嘈话音渐消。
  老燕侯坐在主座上,手旁是一柄脱鞘的弯刀。那双眼睛如鹰如狼环视一圈后,他笑问道:“天子之令传达十三州,要各地世子进京入学。幽州嘛,自当不可幸免。我儿去不得,那……”
  许是见得老燕侯听进了话,谋士面皮微松,赶忙续上他未尽之话,“世子按期出行,幽州府自当没有话柄能被天子拿捏。可入京之路千里迢迢,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李代桃僵,最是稳妥。”
  沉寂气氛被这句话打破。众人似乎找到了喧嚣出口,屋内交头接耳声绵绵不绝。下一瞬,紧闭的门扉被人推开,数道目光闻声望去,天光明敞,只瞧清一截雪白的袍角。
  何错心下一紧,怀里抱着的刀松了几分。
  少年人身量颇高,乌发散在背后,面容静得像冬日里的一捧雪,清隽剔透。他来得突然,无视众人惊艳目光,翘起嘴角,那两片薄红唇瓣一张一合,慢悠悠吐出惊人之言,“我去长安。”
  老燕侯额角抽搐,熟悉的头痛感席卷而来,没忍住沉声接话:
  “……你去不得。”
  “你觉得我会死在那儿?”
  “当然不会。”
  “唔。”
  世子俯身拾起案上弯刀,腕骨轻挽,漂亮的银花一闪而过,“我就是过来告诉你一声。”
  刀身回鞘,他眼一掀,乌黑的眼珠莫名渗人,“可没征求你的意见。”
  众人缄口不言。侯爷早年丧妻,后院妃妾虽多,这么些年却没再诞下一个子嗣。如今膝下惟有世子一个儿子。薪火飘摇,幽州长孙氏的这根独苗更显珍贵。无论是乖戾也好,多智近妖也罢,就算是这位世子明日起兵掀了他爹的主位,只怕老燕侯因着多年愧对亡妻之情,也会欣然笑纳。
  “铛锵――”
  弯刀甩落在案,世子看向众人,温和笑了笑:“诸位请便。”
  他笑声清雅,未束乌发落满肩头,端得一副琉璃玉郎的好相貌。若不是众目睽睽刀锋冷色,恍惚方才的争锋相对只是一场错觉。
  老燕侯不发一言,却将那柄弯刀递给何错。他眼里是沉甸甸的黑潭,似想交代什么又咽下。
  何错瞧不清,也不敢再瞧。
  他知道,世子必将去往长安。
  京都繁华,轩盖如云。世子一路乘着马车,慢悠悠晃到长安。街上行人夹道蜂拥,何错一边喊着避路让行,一边观察左右楼阁。他目力极好,没两下就瞥见朱红楼栏后的两道身影。看客头戴幕篱,垂遮着大半白纱,教人难以分辨身形。
  似是瞧够了兴,看客转身而去。一股风撩开些许,露出那人低眼回眸的清绝容色。
  何错下意识偏头,帷帘不知何时被人搭起,世子的脸影影绰绰,只露出修长如玉的指尖。
  此一瞥,像戏文里唱的那出命中注定,挡也挡不住的令人难安。
  长安八十二坊,善剑舞者颇多。学宫里想要拥附幽州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每每相邀一二,世子却少有涉足。
  何错万分不解,直至一日从铁铺归来,忍不住提及发问:“世子既铸短剑,为何不观剑舞?”
  世子闻言一笑,手中那把短剑刃如秋霜。
  他说,他已寻得他想看的剑舞。
  再后来,平就殿课业花样百出,依旧招架不住各地而来的公府贵人。也不知是谁出了个主意,六艺考学期至,三十三博士却让诸生唱出折子戏。
  乱世之中礼乐崩坏,过年时节总有许多世家都不再搭台看戏,反而学外地圈兵一方的诸侯,聚到庄户上演练部曲。平就殿不缺千奇百怪的课业,可若真说唱戏,大多觉得失了自家颜面。
  偏生有那位公主在。
  她虽年少,可已生得宛若明月般美丽。学宫里有不少人想要摘下这颗天子掌上珠。每至歇课时分,那些公侯子弟们聚在一处,看着她走出大殿,穿过弯弯绕绕的曲折环廊,一路远去。
  主与燕世子向来不和,甚至连面上功夫也不屑做。有不少小娘子心生不满,绞着帕子悄声说些闲话,何错耳朵尖,总能听上几句。
  世子人缘不错,再加上天生的好相貌,一身白衣往殿里一站,小姑娘们先是红了脸,拿倒了书卷也不知,再不敢多说上几声话,生怕惊走这天仙似的人。
  平就殿牛鬼蛇神众多,但这变脸功夫实在出神入化。
  何错站在树枝上,怀里抱着的刀松了又紧。学宫景致深处,有连绵环绕的石林假山,世子那身白袍落了灰,而那轮明月藏在他怀里,裙角如江波凝光般青碧潋滟。
  待到翌日,两人一个著词、一个润笔,洋洋洒洒戏文出世。平就殿里无人不惊,无人不讶。这二人平日里最不对付,饶是魏先生跟前,也会各执一词冷笑连连,何来如今这么好颜色。
  何错摸摸鼻子,望天又望地,突然听得世子含笑咳了一声,说:“这出戏还没来得及题名。”
  都是些十五六岁的少年,脑子里奇思妙想,最喜欢替人拿主意。有人提议就叫平就学考,立马博得众人反驳,如此直白实在对不起这满篇辞藻。又有人嚷嚷取戏文第一目,不如就叫赵生拜佛。
  看了通篇戏文的觉得这名不错,故事起于乱世之中,赵生无门投帖,怀才不遇,遂于梦中拜佛,求一伯乐。赵生既得伯乐,壮志凌云,可惜二十年黄粱梦醒,才知是一场空。
  这名儿取得雅俗共赏,妙哉。
  头一个被驳回的人眼睛一转,问向公主:“殿下以为何?”
  案头那侧,她执着青管,舔饱墨汁的笔锋一顿,“赵生虽拜佛,可谁又知道他心中真正所想?这一拜,到底是心甘情愿,还是为势所迫。”
  “殿下是说赵生不愿拜佛?”
  “愿与不愿,我说了不算。”她吹了吹最后一页纸,让墨迹干透,“这得让看戏的人来评说。”
  照这么说,还得等六艺考学当日,由出题的各位先生们来拟了。
  众人相觑一眼,又将目光放在另一位话本家身上。
  世子淡淡看着她,似乎早已料到这副景色,难得和气地问:“看来殿下心里已经有了好名字。”
  她云淡风轻地回道:“你不也想好了?”
  “我可没想好。殿下写就了这出戏,如今让我们聚在此处,怎么能说是我想好了呢。”
  平就殿为谁而设,学宫人又为何来此,这出戏到底是不是言下之意,都已经不重要了。
  一袭青衣的公主走下廊庑,身后是几株池柳,正静静垂头。她走到世子身边,说:“我的确想好了名字。穷途多俊异,乱世少恩惠。苍生若能太平,何有赵生拜佛一说?”
  世子挑挑眉毛,“赵生拜佛与否,梦里梦醒皆为空。归根结底,只在一个乱字。殿下这出戏,试以戏文说天下,谁人敢唱?”
  众人不再说话了。湖面上有惊飞掠过的鸟儿,压弯了柳枝,公主抬手折下一段,平白无故地递向世子,“此戏名为苍生望。至于谁唱……”
  她笑起来,清凌的眼眸似含秋水,也像两轮小小的月亮。
  “你演伯乐,我扮赵生。世子可愿应下?”
  世子静静看着她,那折柳枝停在那儿,还带着新鲜晨露,汇聚着、缓缓淌在她手背上。
  众人看来看去,只觉得这幅场景好生熟悉,与平日里互不顺眼的捉弄有何区别。何错站在一旁,暗叹这位公主太过强势,露水情爱怎会让世子放在心上。真要唱了这出苍生望,可不就在俯首称臣,明摆的归顺于她。
  何错想归想,怀里抱着的刀却紧了几分。慢慢地,他看着世子的眼神,莫名感到一阵害怕。
  公主手里的柳枝被风吹得颤颤巍巍,世子垂眼问她:
  “你要唱?”
  “无人敢唱,自然由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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