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知这一动,她突然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居然只剩了一件薄薄的小吊带。
“……”
这状况直接令她五雷轰顶。
脸色惨白一瞬,某个不太好的念头浮现。
难道她把贺境时……
睡了?
恍然间,宋宜禾的身子狠狠一僵。
而身后的贺境时仿佛也感受到什么,揽在她腰间的手倏然收了收,而后翻身凑近。
“……”
同一时刻,宋宜禾像个小偷一样瞬间闭眼,屏着呼吸,在贺境时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男人温热地呼吸洒落在她耳畔,毛茸茸的,一点一点拉扯着她本就紧绷的神经。
一秒。
两秒。
三秒。
……
直到过了足足一分钟,宋宜禾发现贺境时似乎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于是掀起眼帘,鬼鬼祟祟地想要去偷瞄一眼。
然后目光触碰。
宋宜禾看到贺境时半睁着眼,眸光涣散,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勾引,似乎还不太清醒。
宋宜禾的四肢僵硬,呆滞地看着对方,此时此刻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
甚至想象不出,等会儿该怎么面对贺境时。
一个连普通亲吻都要脸红耳赤的人,居然在醉酒的夜晚,毫不羞耻地强行占有了另一半。
这话怎么听怎么刺耳。
但事实似乎就应该是这样。
于是宋宜禾在心里不断乞求着,贺境时能够不要这么快清醒过来。
然而下一秒,他清了下嗓子:“醒了?”
“……”
“昨晚的事儿还记得吗?”
宋宜禾的心理建设终于彻底崩塌,耳根涨红一片,对上他的眼,她讷讷地啊了声。
没想到她是这反应,贺境时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难道昨晚他们在客厅里,那几句表明心意的话,宋宜禾一句都不记得?
一瞬间的失落在眸间闪过。
贺境时正想再继续旁敲侧击几句。
宋宜禾没错过他的表情,赶紧接话:“既然事情发生了,我会对你负责任的。”
“……”
贺境时思绪有一刹那断线。
负什么责?
他以为自己漏掉什么环节,只好开始回想昨晚的事。从书房回来后,宋宜禾突然清醒了三四分钟,像个小孩儿一样非得换睡衣才行。
谁知他转了个身的功夫,宋宜禾已经脱了内衣和长裤,又拽着被子安静睡去。
这会儿贺境时看见宋宜禾烧红的脸,以及故作坦荡的表情,忽然想到什么,微妙地扬了扬唇。
一闪而过的捉弄心思令他挑了下眉。
而后微微支起上半身,屈起手肘撑着脸,好整以暇地盯着宋宜禾:“那你说说看。”
“……”
“打算怎么对我负责?”
宋宜禾顿了顿,暂时没能找到更好的说辞,但一想到自己可能给贺境时带来的困境,只好硬着头皮,干巴巴地开口:“我不知道。”
贺境时笑:“意思是听我的?”
闻言,宋宜禾迟疑地点点头。
如果不是太过分的话。
可谁料贺境时气定神闲地扯了扯唇,食指轻轻在脸颊上敲着,神色饶有兴致:
“那就再来一次。”
“……”
第24章 宜婚24
贺境时这平静到还能从里面听出一丝丝期待的语气, 让宋宜禾呆滞好半晌。
再来一次?
她缩了缩肩膀,下意识拉着被子往上拽,试图挡住裸.露在外的锁骨与肩头。
偏偏贺境时似是看不出她的暗自崩溃, 唇边勾着笑,一手撑脸缓缓倾身,另一只手捏住宋宜禾放在外的几根指节, 很轻蹭过。
他眼神似有谴责:“干嘛呢?”
距离渐近,宋宜禾的后背紧贴床面,紧张又羞怯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贺境时,含含糊糊地开口:“我感觉这样不太好。”
贺境时:“怎么个不好?”
宋宜禾:“白日宣.淫。”
没料到居然从她口中听到这样四个字,贺境时的神色愣了愣, 很快笑了起来。
撑脸的胳膊一滑, 他直接跌在宋宜禾身侧,脸埋进她长发, 呼吸浅浅地洒落在她脖颈里。密密麻麻的酥痒袭来,宋宜禾抖了抖。
等了会儿,贺境时还在笑,隔着被子都能感受到他胸腔在震颤, 气息幽幽。
宋宜禾被笑得羞窘:“你干嘛呀。”
“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啊。”听出她的不满,贺境时稍稍收敛,“酒醒来没有?”
“……”宋宜禾觉得这人实在过分, 没忍住伸手推他,“我现在很清醒。”
闻言,贺境时拖腔带调的哦了声。
而后也没离开,长臂越过她的胸前舒展, 虚虚压上去,手指却毫不自觉地搭在了另一侧被迫露出的肩膀上, 轻缓地摩擦。
“那我如果非要不可呢?”
宋宜禾被他蹭得泛起一层鸡皮疙瘩,脑子半晌都嗡嗡地,说不出话。
虽然跟这事有关的后续,宋宜禾基本都不太记得了,但她也的确没办法彻底揭过。
毕竟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
那的确是贺境时吃亏。
可贺境时这么强硬,她反而有些怀疑是真是假了,念头在脑间一闪而过,眼神狐疑。
只是还没想出更好的试探对策,就感受到贺境时的两只手指缓缓左移,像火柴人走路,来到了她的锁骨。
耳边呼吸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沉了些。
宋宜禾回神,抓住那只手咽了咽喉咙,委婉提示:“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贺境时从鼻腔发出很低地一声疑问。
宋宜禾往旁边撤了撤,回头对上他情绪莫测的双眼,指向窗户:“天都亮了。”
贺境时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
“这也实在太有损你的形象了。”宋宜禾绞尽脑汁地思索,“如果被你的朋友知道,他们会嘲笑你的。要不我们还是起来吧?”
盯着她一脸纠结的模样,贺境时觉得还是得给自己找点儿好处:“这种事儿,你不说我不说,能有谁知道呢?”
“……”
“这就是你给我的负责办法?”
宋宜禾还被揽在怀里,弱小又无助地看向贺境时:“那你想怎么办?”
“鉴于你昨晚表现不错,要不然……”贺境时把玩着她的头发,神态状似认真思索一番后,勉强放过她,“主动亲我一下。”
话音刚落,宋宜禾立马捂住嘴。
澄澈的双眼里闪动着波光,她没忘记自己没洗澡没刷牙,直截了当:“我臭!”
“……”
贺境时怔了几秒,然后瞬间弯了眼睛,抑制不住地偏过头,笑得呼吸起伏。
过了阵,他点点头:“行,那你可别忘了,自己还欠我一次。”
宋宜禾只想快点揭过这话题,连连应下之后,正要起身,发现自己腿上什么都没穿。
感受到身后贺境时泰然自若的目光,她慢吞吞地回头:“能闭眼吗?”
“不行呢。”贺境时始终侧着身子,搭在被面上的右手轻轻敲着,“你都要对我负责了,怎么我还看不得了?”
“……”
宋宜禾忍了忍,弯腰抓起床边跌落的衣服,胡乱裹在身上,下床迈着小碎步进了浴室。
卧室光线并不清晰,日光透过一层不遮光的磨砂窗帘照进来,房间里也仅是勉强视物。
可在宋宜禾下床的那一刻。
背影彻底暴露在贺境时的视野中,他只扫过一眼对方窈窕的身段,便下意识别开了脸。重新平躺下去,盯着虚空,清了清嗓子。
不远处的浴室内水声渐起。
淅淅沥沥拍打着地面,贺境时低垂下眼睑,指尖稍稍蜷缩了下。他的半张脸都隐匿在暗处,片刻后,动作僵硬地屈起了左腿。
而另一边。
宋宜禾站在花洒下,温热水流淌过她的每一寸皮肤,热气笼罩着几处感官。在一片温度极高的浪.潮中,没忍住低头打量自己。
其实从下床那一刻起,宋宜禾就意识到她所以为的或许是场乌龙,毕竟生理反应不会作假,只不过是宿醉加当时场景带来的连环效应。
刚见过沈璃,晚上就跟贺境时发生关系,这样的情况宋宜禾的确没办法接受。
直到现在检查完,宋宜禾松了口气。
但无所适从的尴尬散去之后,堆积在第二阶梯的情绪便逐层涌上,她这才感觉心里空空的,带了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钝钝的,又无法忽视。
宋宜禾耳边闪过沈璃的话,以及生日那天给贺境时送礼物的场景。她长睫垂下,压制住那股横冲直撞的烦闷,加快了速度。
只是想到当着贺境时面的那些酒后胡言,宋宜禾棘手地闭了闭眼。
决定等吃早饭的时候跟他道个歉。
然而没想到,等她收拾好出来,外间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被贺境时的睡衣丢在床边。
走出卧室,楼下也空荡荡的。
拐角口的窗户没有关,晨间凉风一吹,宋宜禾回过神,很轻地搓了搓胳膊。
手机在房间里响了一声。
她折回床边拿起,发现微信里密密麻麻的全是未读消息,从上至下显示着秦钟意、贺境时、黎思甜,以及一起去聚会的其他几人。
宋宜禾点开贺境时的聊天框。
是条十五分钟前的语音。
背景风声呼啸,衬得他声音失真:“大哥在港城受伤,我临时过去一趟,三天后回。”
宋宜禾是知道贺境时这位大哥的,年纪轻轻便接管了贺家内陆地区的一应事业,说一不二,家里能压过他一头的,只有他父亲。
眼下忽然受伤,贺境时自然得过去。
宋宜禾:【好的。】
想了会儿,没忍住又接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落地记得报平安。】
指尖在发送键上悬空了两秒,稍稍迟疑,宋宜禾最终还是将后半句话删掉。
只发送了前面一句。
-
之后的两天,或许因为这是两人结婚后的第一次分开,宋宜禾回到家就有些心不在焉。
贺境时大概是真的很忙,所以空闲时间少之又少,除了早中晚会发来提醒吃饭的消息,两人之间几乎再没有别的交流。
而这样隔着网络的接触,恰好给了宋宜禾足够的缓冲时间。
异地几天,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也在这样的状态下逐渐冷却。不管是有关沈璃,还是那晚醉酒胡言的尴尬都被整理妥当。
只是也会在出神的时候想起,难道真的就忙成这样吗?连通电话都没有。
周日晚上,宋宜禾接到宋老爷子的电话。
他早在五一假期间就回了家,之前因为唐瑾一直住在明水湾,老爷子特意没让她回去。
直到昨天唐瑾回了寺庙。
第二天下午,宋宜禾刚下班就直接回了明水湾,到家时,客厅里只有几个帮佣在。
找了一圈,发现老爷子在后花园。
这几天气温升高,傍晚阵阵凉风中夹杂着属于初夏的燥热,老爷子坐在鱼池边,拎着钓鱼竿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戏曲。
看着那道背影,她细细提了口气。
“爷爷。”
宋宜禾走近,习以为常地坐到他旁边每每都会多出的那只小板凳上。
听到声音,宋老爷子睁眼:“来了。”
“嗯。”宋宜禾解释,“今天路上堵车。”
宋老爷子低低应了一声:“我以为你会跟阿境一起过来?怎么就你自己。”
“他有点事,前几天飞港城了。”
“因为贺家老大?”
没想到宋老爷子居然知道,宋宜禾看他一眼。
不待她开口,他一笑:“他前几天动静不小,把手头最有利的项目让给了周家。”
“那受伤又是怎么回事?”
“周家死对头原本对那项目势在必得,看得手的是贺家也没说什么,但因为周京姝被贺明也拱手相让,所以把那小姑娘给绑了。”老爷子抬起茶杯吹了吹,“救人的时候伤的。”
宋宜禾对商场这些事不懂。
但听到绑架,心底还是微微一紧,想到赶过去善后的贺境时,宋宜禾咬了咬唇。
像感知到她内心所想,老爷子瞥她一眼,淡声问:“最近没跟阿境联系?”
终于来了。
宋宜禾始终悬着的心情找到突破口,低着眼摇了摇头。之前离开疗养院,她一直没再接到老爷子的电话,就知道会再有这么一次谈话。
见状,老爷子低叹了一声:“我一开始做好的决定,是等你毕业商量解除婚约。”
“……”
“但我没想到,老三做出了那样的事,你第一反应竟然是去求助别人。”
傍晚的风拂过宋宜禾的头发,几缕碎发散乱在眉眼间,就像此时她的心情,乱糟糟的。
宋老爷子的这个意思,早在疗养院那日,他就已经毫无遮掩地表露清楚。
那时宋宜禾很震惊。
可时隔数日,感知到他语气中浓厚的低沉,宋宜禾愧疚到一开口,就忍不住带上颤音:“对不起,爷爷,我那个时候太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