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广志皱了下眉头,直接抬起右脚猛地踩向岑尤佳的手,随后直接蹲下来给了她一巴掌。
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刺激着岑尤佳被药物控制的神经。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也确实可惜了,”赵广志冷笑着起身,拖着有几分跛的左脚,走到门口说,“二十几年前,岑正义为了还没出生的你不惜举报我,那我就让他再感受一次。”
岑尤佳靠在满是霉渍的墙上,好似没了力气似的瘫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赵广志离开。
老旧的门锁要转三圈半才能锁上。
听到赵广志离开的脚步声,岑尤佳这才抬起手,用力蹭着脸上的毛巾。
无力的手指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扯掉那勒住嘴巴的毛巾,若不是刚才赵广志那一巴掌打歪了这毛巾,岑尤佳不会有机会扯开。
只是扯掉毛巾的动作,就已经让岑尤佳气喘吁吁,双手垂落在身前,手腕上那根尼龙绑带勒红了细嫩的皮肤。
听到卷帘门降下,可门缝里还有光线,说明赵广志没有关灯,只是临时离开一会儿。
岑尤佳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冷静,心里默数着时间,大概休息了两分钟,手臂才有力气再次抬起,一鼓作气撕掉嘴巴上的胶带,大口呼吸着房间里潮湿的空气。
「嘀嗒——嘀嗒——」
安静的房间里,滴滴答答的水声格外明显,似乎离她很近。
岑尤佳借着门缝里的光,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水桶。
确定了水声的方向,岑尤佳奋力挪动着身子,白色的毛衣在地上滚爬后变得泥泞不堪。
突然,有水滴在额头上。
岑尤佳顺着那水滴摸索,终于摸到源头,尽管不能完全看清,但她可以确定是垒在第三层的那桶水桶身裂了。
岑尤佳站不起来,只能跪在地上去接那流出来的饮用水。
所有迷药都有药效时间,她是被迫吸入口鼻,即便现在干呕也无济于事,但可以喝水加速稀释身体里的迷药成分。
滴滴答答的水根本不够,岑尤佳强撑着身子挨个水桶检查,灌装好的水桶全都封了口,她手指用不上力气,扣也扣不开,干脆去那堆空水桶里找。
房间里光线昏暗,一个不小心就将空水桶撞倒。
轰隆声过后,岑尤佳跪在地上检查每一个空水桶,果然有几桶有几指高的余水。
岑尤佳抱起水桶,尽管心里有障碍,但还是闭着眼睛仰头喝尽。
“咳、咳咳——”
连呛几口后,岑尤佳根本不敢细品那水里的味道,总之就是沉水、杂质、潮湿……
接连喝了好多,岑尤佳捂着嘴差点儿呕吐出来,整个人躺在地上,岑尤佳忍着反胃的感觉,这才没吐出来。
胃里翻腾,头痛欲裂,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睁着眼睛,眼前的天花板像是在旋转。
晕眩中又昏睡过去,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岑尤佳忽然惊醒。
下意识先看向门口,门缝那道光还亮着,门外没有脚步声,赵广志还没回来。
岑尤佳两只手腕被勒的生疼,不自觉动了动,发觉自己好像恢复了几成力气。
侧身挣扎着起身,竟发现身体比之前轻了许多,脚下没有发软,除了太阳穴还在隐隐作痛……
眼看恢复了一些体力,岑尤佳赶忙在房间里摸索。
来到门口,岑尤佳摸黑在门两边的墙上摸了摸,惊喜的摸到了开关,立刻按下,却发现没有灯亮起。
「啪嗒——啪嗒——」
连续尝试几次,房间里还是一片漆黑,灯是坏的。
紧接着,岑尤佳试探的拧动门把,拧不动,这也在预料之内。
后退几步,岑尤佳继续在这房间里寻找有利的东西。
刚走到墙根,脚下就踢到了什么。
像是一个金属物。
岑尤佳蹲下身来,两只手向前摸索着,终于在半米外的地方摸到了。
拿到手里,岑尤佳才记起是那瓶防狼喷雾!
当时,她藏进了毛衣里,可能是被放到这存水间的时候掉在这里了。
岑尤佳不禁庆幸,如果当时被赵广志发现她藏了一瓶防狼喷雾,不知道会怎么样……
顾不上那么多,岑尤佳把那喷雾再次藏在侧腰,用毛衣盖住。
刚藏好,就听到卷帘门上卷的声音。
岑尤佳赶忙回到最开始的位置,靠墙坐下,两只手腕左右拧动着,试图将那尼龙系带崩断。
手上尝试着,眼睛紧盯着那道门缝。
突然,岑尤佳听到泼水的声音。
疑惑之际,岑尤佳又听到钥匙声,随即门把转动。
赵广志打开门,看到空水桶散落一地,不禁皱眉。
岑尤佳蜷腿坐在地上,两只手紧抓着膝盖,外面的光线照的她睁不开眼睛,下意识用手挡着。
赵广志看到她把毛巾和胶布扯掉了,不怒反笑,随手将手里的铁桶扔下,缓步朝岑尤佳走来。
“差不多到时间了,好侄女。”
岑尤佳紧靠着墙壁,仰头看他,试探的说:“赵广志,你想要什么直接说行吗?就算你想要我爸的全部身家,他也不会含糊的,只要你——”
猛然间,赵广志伸手抓着岑尤佳的头发,凶狠的说道:“死丫头,要钱就太便宜你爸了,我要你爸亲眼看着你死!”
说话间,岑尤佳闻到他身上的汽油味儿。
她赶忙看向被扔下的铁桶,那桶里还剩下不少汽油,这会儿已经流了一地。
没猜错的话,刚才赵广志在外面泼洒的也是汽油。
赵广志没撒手,死死的抓着岑尤佳的头发,把手机放到她面前。
拨号界面上是她老爸的手机号码,几秒过后,电话接通了。
赵广志按下免提,扯着岑尤佳让她出声。
“嘶……”岑尤佳疼得厉害,却也不忘说出最有用的信息:“赵广志把我关在一个水站房间里!他想放火——”
话还没说完,岑尤佳这就赵广志甩到墙上。
肩膀传来剧痛,岑尤佳只能借由这份疼痛使得自己更加清醒。
“尤佳!尤佳你不要怕!爸爸马上……”
“岑正义,你果然最心疼你这个宝贝女儿。”赵广志冷着脸看向岑尤佳。
电话那头,岑正毅坐在通信车上,纵使心里万般焦急,但还是按照谢警官给的手势,放慢语气拖延着时间。
“广志,你跟我的恩怨,为什么一定要牵扯到孩子身上?”
赵广志不禁笑了起来,接着反问:“岑正义,如果不是你害我入狱,现在我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哪还有你发财的机会?”
“广志,如果按你的逻辑,那建民呢?建民又做错了什么?”
“建民错了!他错就错在想把我挤走!而你错在太懦弱!不仅懦弱还自私!你们全都该死!”
说着,赵广志抬起右脚狠狠踢在岑尤佳身上。
听到电话里传来岑尤佳强忍的叫声,岑正毅捂着胸口,立刻说:“赵广志!咱们的恩怨你想怎么了,我都依你,不要伤害尤佳!算我求你!”
突然,赵广志狂笑起来,笑到喘不上气,这才拿起手机说:“正义啊正义,还记得建民走的那天吗?那场火,多壮观呐!”
又是一阵低沉阴森的笑声,岑正毅紧闭双眼,扶着座椅感觉随时要倒下。
见状,程峋赶忙起身上前扶着岑正毅,并示意谢警官让司机加快车速。
“正义、正义……你现在改了名字,是不是没脸用之前的义字?亲手将拜过把子的兄弟送进监狱,这义字可真是笑话。”
赵广志一边讲着,一边走到那铁桶旁,拎起铁桶开始肆意泼洒。
“赵广志,你这是在歪曲事实!”岑正毅拍桌说着,“想当初咱们三个厂子开的好好的,是你非要做不法的勾当!如果不是你找来歪门邪道,非要在物流里掺上那些东西,建民又怎么会——”
“他看到又怎么样?我早就告诉过你们两个!是你们俩胆小如鼠!知不知道我一趟能赚多少?!都是你们俩害的我如今这个下场!”
“赵广志,我知道你记恨我,这二十多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想当初的事,你认为是我错了,那就是我错了,当初的恩怨你就奔着我来,咱们的事和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广志将铁桶砸向角落的岑尤佳,嗤笑道:“你说的可真轻巧,这二十多年,我在里面是怎么过的?咱们俩的恩怨,怎么才能算的清楚?”
“我把所有身家财产都给你,全都给你!岑氏集团现在是北城最大的龙头企业,现在岑氏集团的身价八千亿全归你!我一分钱不拿,全当我——”
“真是不少赚呢,”赵广志拿着手里的打火机,“那咱们哥俩得好好谈谈,我等你。”
赵广志挂断电话,嘴角的笑让人发怵。
岑尤佳不敢贸然起身,生怕被他看出自己恢复了力气,只能蜷缩的蹲坐在地上。
与此同时,程峋看着地图上越来越近的目的地红点,主动说道:“谢警官,待会儿让我进去吧,赵广志的身手我了解,他的左腿力量很差,如果……”
“赵广志要见我,他一定不会放过我,”岑正毅双手交叠,沉声说着:“就让我和他面对面的把恩怨了结。”
“岑先生,您别冲动,最妥善的安排是我们的人和程先生进去。”
很快,警方的车就停在了隔壁街道。
一行人刚下车,岑正毅就又接到了赵广志的电话。
“你一个人进来,不准带任何人。”
岑正毅还没来及说话,电话就又被挂断了。
显然,赵广志早就知道他们已经报警了。
经过商讨,岑正毅还是决定独自进去。
警方也不再掩饰,将所有警力布排在水站的马路对面,而这条街前后都被封锁了。
岑正毅一人穿过马路,两手空空的站在门前,叫了声:“广志——”
话音一落下,卷帘门哗啦一下升到膝盖高度。
里面的灯光很是昏暗,传来赵广志的声音:“爬进来。”
岑正毅看着那不足五十公分的高度,二话没说,屈膝跪在地上狼狈的爬了进去。
还没等站起身来,就看到赵广志靠在墙边看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和二十多年前一样,透着杀人不眨眼的气势。
“进去吧,你的宝贝女儿等着你呢。”
赵广志脚踩在墙边的水桶上,似乎很满意岑正毅像只狗似的在地上爬,“身价千亿的岑大董事长、岑老板、岑先生……”
在岑正毅起身想要去里面房间的时候,又被赵广志挡住。
赵广志左脚踩在水桶上,指了指裆下说:“别着急嘛,这洒了一地汽油,路滑,爬着不容易摔倒。”
岑正毅怎会不知道赵广志的意思,握紧手说道:“广志,你——”
“爸!你快走爸!赵广志疯了,他想放火!”
突然听到岑尤佳的声音,岑正毅想要朝房间里去,却直接被赵广志踢中膝盖,跪倒在地上。
听到声响,岑尤佳用力扯着手腕上的绳子,可那绳子被系在老旧失修的暖气片上,手指粗的麻线缠绕着尼龙扎带,她挣脱不开,只能原地着急。
赵广志用左脚踩在岑正毅的脸上,狠狠地碾压着,嘴上却轻飘飘的说:“疼?这才哪到哪?牢里的玩法可多了,钻个□□你都不愿意,那我这条腿上的伤呢?”
拉起裤筒,那道疤从膝盖上方一直蔓延至脚踝。
岑正毅当然知道赵广志在牢里受的不公平待遇,那里面比他蛮横的人多的是。
“赵广志,你也是个聪明人,想要什么你直说,想要我钻□□我就钻。”
说着,岑正毅在满是汽油的地面上爬过。
看着岑正毅如此配合,赵广志弯着腰从□□下看他,笑得声音让人瘆得慌。
“走,咱们谈谈。”
等岑正毅站起身后,赵广志带他进了房间。
看见岑尤佳被绳子捆绑在那暖气片旁,岑正毅赶忙上前解着绳索。
赵广志也不阻止他,只是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看着父女俩。
好不容易解开了绳子,可那尼龙扎带还牢牢地捆着岑尤佳的双手,从凌晨到现在,六七个小时的时间,岑尤佳的手腕已经勒出了血痕。
突然,打火机的声音响起。
岑正毅和岑尤佳同时望过去,只见赵广志按下打火机,松开手,又按下,接连几次……
“20升的汽油,这里屋外屋都洒满了,只要一点火……轰……”赵广志忽然笑了起来,冲岑正毅问道:“正义,还记得不?当年建民说什么来着?”
“我想起来了,建民说‘我就不信了,你还能烧死我’?”
“你看看,他不信我,我就做给他看。”
“那场火真大,我到现在闭上眼睛还能想起来,他满身是火,满地打滚……”
岑正毅将岑尤佳护在身后,不想回忆当年孙建民的惨状,颤声打断他:“广志,你想怎么玩,我都奉陪到底,我只求你放过尤佳,她不该卷入你我之间的恩怨。”
“爸!”
岑尤佳紧抓着岑正毅的手臂,可还是被他推搡着朝门口挪步。
“尤佳!你听爸的话……”
到了房间门口,赵广志抬手拦住两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的说:“我这个好侄女,肯定没见过人被火烧的是什么样子吧?”
猛然间,岑尤佳被赵广志一把扯了过去,粗糙干裂的手掌箍住岑尤佳的下颌。
短短几秒岑尤佳就有了窒息的感觉,赶忙用手去抓赵广志的手指。
岑正毅想要和赵广志拼了,可刚扑上前,就被赵广志一脚踹到墙上。
随即把打火机扔给他。
“放心,我一定留你这宝贝女儿的命,前提是……”赵广志手上没松懈,还是那般用力地掐着岑尤佳,眼睛死死盯着岑正毅:“汽油桶里还剩了点儿,你从头上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