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很好。”他语气逐渐落寞。
沈棠依没有松开他的袖口,反而攥得更紧,黑暗中除了靳向晚说的那些话,更多的是自己心跳声音。
“咚咚——”无限放大。
“可是当你真的这么做了,我才发现我是如此卑劣。”靳向晚修长宽大的手覆上了沈棠依的手,他试图松开沈棠依的手指。“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话音刚落,沈棠依突然觉得心里积压多年的一块大石头此时化作了虚无。
她觉得自己要飘起来了。
“这是爱吗?沈棠依。”靳向晚轻声问她。
沈棠依趁着黑暗走上前抱住了靳向晚,她抱得很紧,她没有办法告诉靳向晚这是不是爱。
但她声音发着颤只说道:“只要你别离开我。”
“人写日记都会撒谎,你又怎么知道我心中真正的结局?”沈棠依埋在他的怀里说道。
她撒谎了,槐序失约这本书到处都是谎言。
是她为掩盖空虚现实的精神替代品。
靳向晚不再说话了,沈棠依隐约能听见他喉咙间溢出的笑,声音低沉却很轻。
如同小孩子收到期待已久礼物那样喜悦。
他动作温柔地抱过沈棠依,这是他第一次回应她,以一种非亲情非友情。
他的手如同爱人抚摸她的脖颈给予最大的宽慰,另一只手不厌其烦一遍遍揉着她的脑袋。
手心温暖令人安心。
沈棠依不满足地扯过他的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腰间,她可能认为只有这样的动作才会偏向男女之情。
从和靳向晚久别重逢的开始。
她所有藏着心机的举动都在告诉这个男人。
自己已经不是懵懂的少女,她渴望作为一个女人在某种意义上获得他男女情感上的欣赏和喜欢。
靳向晚不是不知道。
可他不为所动,手就这么僵硬搭着她的腰间。
直到沈棠依顶着所有的羞耻心,埋在他耳边,踮起脚委屈问了一句:“可以亲亲我吗?”
靳向晚这才意识到所有的顾虑都像一堵墙,而眼前这个小姑娘早已迫不及待砸开它。
沈棠依等不到回应,就要莽撞地主动亲上去。
哪怕像上次那样得不到他的回应,也要这么做。
没错,她是个追求自由的人。
自由给她愉悦。
哪怕现在这样的事情,也是她真正渴望的自由。
沈棠依要明确告诉眼前这个男人,从小压根就没把他当过哥哥。
小时候看着少年衬衫下白净精瘦的腰身,她就明白自己长大后一定要把他搞到手。
沈棠依比靳向晚想象中的还要早早成熟许多。
在靳向晚还在担心她会分不清依赖和喜欢的时候,小姑娘已经下定决心不可置否地爱上了他。
不需要管他接不接受。
沈棠依终于明白有一句话叫做喜欢一个人这件事只是自己的事,与任何人没有关系。
既然靳向晚甘愿对她好,那么就利用这样的好。
靳向晚一定不会推开她。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
当沈棠依发现唇齿间有什么东西吞噬着自己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回忆起小时候看动物世界里经常会讲解一种蛇,他们擅长藏匿树林中伪装自己。
等待猎物上钩,慢慢地靠近,试探,不断拉扯,猎物没了耐心主动靠上前。
接着一口咬上去,直接吞下猎物,享受捕猎的成果。
很精美的圈套,沈棠依没想过会被用在自己身上。
腰间那只本安分守己的手变得不再拘束僵硬,开始肆意游走。
沈棠依呼吸不上来,靳向晚高挺的鼻梁硬生蹭过她的脸颊,她长睫轻颤能感受到靳向晚肌肤的触感。
气息交汇着,萦绕空中淡淡的雪松香,冲昏了沈棠依的头脑。
靳向晚攻势强硬,反客为主,他霸占着沈棠依残余呼吸的空气,舔舐啃咬。
俯身下压,两人之间空隙微乎其微,沈棠依双腿发软招架不住开始寻找退路。
最后被他抵在了车库的墙壁上,冰冷的触感让她微微缩了缩脖子。
唇齿间呜呜咽咽吐出零碎的音节,接着又被靳向晚吻了过去。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发出哼唧的声音。
如果她是小猫,那么靳向晚就是抚摸安慰她的主人。
呼噜噜发出的声音是对主人的喜爱。
很显然,靳向晚并不打算这么简单放过她。
早已不是少年时期精瘦的腰身。
沈棠依摸过靳向晚腹部坚硬的肌肉轮廓竟然傻乎乎地笑出了声。
靳向晚不明白,但他知道沈棠依已经不是那么清醒了。
干脆直接将她公主抱了起来,轻轻松松难过,并没有费他丝毫的力气。
直到那纤细的手指调皮地戳了戳他的喉结。
靳向晚在沈棠依屁股上不轻不重拍了一巴掌。
随着一声呜咽,女人在怀中乖巧了许多。
“是爱吗,靳向晚,现在明白了吗?”沈棠依语气雀跃,笑眯眯的。
但她不知道现在高兴得还太早。
“是爱吗?”靳向晚轻声笑笑,胸腔随着他的动作起伏,他心情看上去很不错,眼里多了玩味,“那你对我的爱又有多少呢?”他反问道。
这个问题让沈棠依陷入了思考。
好不容易要突破这层关系,她得好好表真心才行。
直到她被放在卧室的床上后,沈棠依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细细绵绵的吻落在她的嘴唇和脸颊,温柔贪恋。
“给我看看……有多少。”靳向晚俯下身,坐在她的身边。
沈棠依喜欢睡小床,床的摆布基本会在墙角,她总说这样有安全感。
所以这个床根本不适合两个人,是那样的拥挤狭窄。
靳向晚却如此不真实地陪在她身边。
沈棠依眼睛睁得大大的。
靳向晚在她清澈漆黑的眼神里竟然看到了一丝兴奋。
下一秒,沈棠依拍拍床,“坐过来,我好好告诉你。”
靳向晚脱去了外套修长的风衣,暗黑色衬衫纽扣工整扣到最后一个,而衣服的主人却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沈棠依心跳咚咚咚,她觉得有些太快了,她还没有准备好。
但是她又怕靳向晚反悔。
靳向晚坐在她的身边,动作温柔揽过她的肩膀。
“告诉我吧,有多少呢?”
他语气是那样的没底气和委屈。
第28章 028
窗户并没有关得很严实, 沾过雨后气息潮湿的晚风透过窗帘,在灯光下摇曳着阴影在浅色木地板上。
沈棠依看着面前的靳向晚,看着他那只灰蓝色的异瞳在灯光下呈现蔚蓝泛着光如同宝石, 藏匿的情愫再也压抑不住流露出来的时候,是胆怯。
沈棠依亲昵地贴近靳向晚, 两人额头碰着额头。
她伸出手指触碰他的眉眼, 描绘出轮廓,一遍又一遍, “至少比你想象中的多得多。”
女人声线柔和, 低声轻语的时候像是使不上力气, 发丝垂落她肩膀在灯光下泛着浅色的金,皮肤干净剔透白里透红, 眨眨眼, 笑着看向靳向晚。
“知道吗,我以为这次回国会看见一位厉害的吉他手。”靳向晚没有去追究她说的话真实性,而是突然又提起另一件事。
“不巧, 你看见了位还不错的女演员。”沈棠依歪着脑袋, 不在意地说着。
“放弃了?”靳向晚反问她,语气并没有责怪, 但都是惋惜和失落。
“没有。”沈棠依摇头, “我只是找到了比这更有趣的事情。”
自从靳向晚离开后,沈棠依其实一直坚持着她的爱好。
高中学习生活压力很大, 这是为数不多的解压方式, 进了高中的乐队成为吉他手, 整条路顺风顺水。
所有人都知道高一年级有一位电子吉他弹得很不错的女孩。
只是再次登上舞台, 望见台下一个个欣赏的目光,沈棠依再也找不到当初的感觉了。
空落落的, 她目光的落脚点再也没了地方,无论节奏掌握得多优秀,曲目配合得有多好。
她再也找不到观众席里靳向晚的位置。
最初沈棠依不相信这种感觉,她当然认为电子吉他是比靳向晚还要重要的事情。
她更加活跃地参加乐队,甚至比赛,甚至是某档节目的海选并且脱颖而出。
当时乐队的主唱是校内的风云人物,身高和体型和靳向晚很像。
以至于沈棠依现在回忆起来,都只能记得他的背影,而他的脸一点也记不清。
那个男孩追求了沈棠依一学期。
最终有同学把两人走在一起的消息传到了徐珍女士和沈贵耳朵里,“早恋”莫须有罪名就这么砸在了沈棠依的头上。
如果不是初中的时候,靳向晚发生过一系列的事情,沈氏夫妇可能不会认为沈棠依会喜欢别的男孩子。
因为她有足够的爱,不需要在这一群毛头小子里找陪伴。
沈棠依在老师办公室里哭得很惨,不是为自己。
而是为靳向晚。
她或许找到了靳向晚离开自己的原因了。
当时的靳向晚,一定恨极了自己。
她只是想到自己是需要尊严的,却把靳向晚的尊严踩在脚下。
他生气了,他不要再理自己了。
沈棠依贯穿童年的叛逆期终于在靳向晚离开的第一年彻底爆发。
她砸烂了最心爱的吉他,将刚齐肩的头发剪得更短。
在那时的沈棠依的眼里,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了色彩,变得无趣。
她不知道靳向晚离开自己后在干什么。
直到高三那年,在电影院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可以想象昏暗的电影院,女孩身着校服和同学们坐在位置上,她闷闷不乐。
或许是因为下降退步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抠群幺污儿二漆雾二八一的学习成绩,或许是因为假期繁多的作业,或许是因为最近学习压力上涨的体重。
而荧幕上播放着的外国电影是同龄人期待很久的,沈棠依发毒誓没有在那一长列演出名单里看见有“靳向晚”这三个字。
可是在影片播放一半的时候,那配角的出场却惊艳了所有人。
沾染血迹缠着绷带的男性身体,随着开枪动作有力绷紧的手臂肌肉,再是镜头转移到男人异瞳,清冷成熟的眼神怎么也无法和从前的靳向晚挂钩。
具体的画面沈棠依无法记得,只是依稀记得他身边有很多外国美女,她们成熟开放,围坐在靳向晚身边,而靳向晚在戏中轻浮邪恶的角色却引起观众们的重点关注。
高三的沈棠依翻着演员表,一遍遍查询,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英文名——“Kerwin”。
有一只柔和的眼睛的人。
她持续关注着靳向晚,关注他参演的一部又一部作品。
他会在戏里熟练和女人调情,也会是杀人不眨眼的反派,总之陌生得让沈棠依难以认出。
这一次,是她成为了他的观众。
淹没在众多喜欢他的一群粉丝里,淹没在几千万人海中,悄无声息,掀不起一丝波澜。
在靳向晚看不到的地方,她第一次抬头找寻了他。
也是这个时候,沈棠依发现一件可怕的事情,她无法再忽视靳向晚在她心中的分量。
如果说曾经的暗恋是儿戏,那么现在这种钻心的思念又是怎样产生的。
是爱情吗?
她又想起那个约定了,明年的四月将是赴约的日子。
沈棠依高考结束后交了满意的答卷同时,也在厚厚的草稿本里写下了《槐序失约》。
那不是事后的忏悔录,而是十八岁沈棠依的预谋。
最后她选择当了演员,去追寻靳向晚的脚步。
她要将自己活成他,哪怕占不到那样的高度,也希望在某个角落可以有一瞬间的感同身受。
有时候,沈棠依真的觉得自己病得不轻。
但最有趣的事情并不是追寻靳向晚。
沈棠依当演员后,感受最深刻的是观众的目光。
当他们的欣赏不放在自己身上,而是放在被演绎出来的角色身上,沈棠依格外觉得有成就感。
她找到了当初在舞台上渴望展现自己的那个小姑娘了,只不过她更加明白了表演更适合自己的方式。
而对她来说,这确实是一件真正有趣的事。
“很可惜。”这是靳向晚作出的评价。
沈棠依也不恼,环过他的脖颈等着下一步。
“因为我?”他故作轻松,试探性问了一句。
沈棠依愣了片刻,她松开靳向晚,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她疑惑地看着靳向晚,突然想笑,并不着急否定靳向晚,她模棱两可地说了句,“或许呢。”
于是沈棠依见靳向晚眉头越来越紧,看向自己的目光竟然还带了丝恨铁不成钢,她又歪了歪头,“怎么了?”
“我以为你是个……”靳向晚顿了顿,似乎找不到什么形容词来形容心目中的沈棠依,“很专一并且坚持的人。”
“在情感方面确实如此。”沈棠依眨眨眼,意味深刻地看向靳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