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寻舟:“你忘了以前就是读书当官的人三妻四妾吗?穷人家活着已经够困难了,哪有心力整许多是是非非, 有些读书人好人ll妻, 就喜欢别人的妻子。”
完全不能放心把玉珍丢到男人堆里,两所大学离得近的话,租房地址就选玉珍学校附近, 他每天送她上学。
“我不搭理他们,你要是喜欢上别的姑娘,跟我说一声, 我收拾包袱回老家。”
真到了那天,她要断情绝爱, 一心投身于家乡的建设。
她一个人的力量可能很渺小,但是建设家乡总比困于拈酸吃醋的情绪当中好。
要是因为工作走不掉, 她就原地发光发热, 建设祖国!
宋寻舟:“我觉得我们这段感情,我才是患得患失的一方,你没有那么喜欢我。”
“在你觉得我没那么喜欢你的时候, 你就表现出患得患失了, 我不那么喜欢你, 怎么可能为了和你在一起, 丢下我爸妈呢, 远嫁大多没好下场的。
我能看出你是一个独立的男人,所以我愿意跟你去你的家乡。
从你父母放心把钱票寄给你当彩礼,就能看出来你是个可靠的男人了。
女儿很听父母的话是好事还是坏事,主要看父母是好人坏人,儿子很听父母的话,一般是坏事,作为他的妻子,永远都只能是外人。
你患得患失就是没把我当家人,还把我当外人。”
“没有,不是这样的。”宋寻舟哪能认下这样的话。
她对他来说,比弟弟妹妹亲多了,甚至比父母亲。
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齐玉珍又道:“我知道不是这样,还有一种儿子,不听父母话,娶了媳妇忘了娘……你是不是呢?”
“我两种都不是,哪能忘了父母,我们几个孩子才是被父母忘掉的一方。”
“我想也是,爸妈不在,长兄如父,所以你才会变得那么温柔可靠。”
因为父母常年不在身边,他就充当父母的角色,实在太辛苦了。
宋寻舟没打算纠正她的话,让她继续误会好了。
这种误会对他来说是好事。
...
汤穗高考分数四百零五分,考到了自己家乡的师范学校,师范学校对非常内向,非常不想与人接触的汤穗来说很不友好,所幸师范学校有非师范专业,她选了非师范类专业。
有了大学录取通知书,汤穗买票方便很多,年前就能离开生产队。
冬天早晨六点钟,她收拾了一个编织袋的行李,提着行李要离开了。
别的行李已经由齐涛源费飞飞夫妻帮忙寄出去,现在就一个编织袋,提着不算多重
一向不爱说话的汤穗,在离开的这天,有好几个人送她到公社。
除了齐玉珍费飞飞和她们的丈夫,安琳也来送行了。
安琳和汤穗是老乡,她今天没赖床,早起送汤穗一段路。
“我有机会回去的话,会找你玩的,一路平安。”安琳看着没心没肺的,对于汤穗的离开还是很伤心。
已经当了五年室友,哪可能不伤心。
知青宿舍就剩她一个女知青了,二丫也到了要说亲的年纪,没法跟在她屁股后头听她说天聊地了。
真是寂寞啊。
汤穗这几年说话最多的对象不是费飞飞,是同住一室的安琳,安琳交代她,她同样有话交代安琳:“十二月高考时间比较匆忙,你来不及准备,下次高考应该在七月份,剩下半年时间,你可以继续考,多考几次总能回家的。”
“我感觉我也不是很着急回家了,你去跟飞飞道别吧,我们俩以后有机会见面,你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她知道自己家和汤穗家离得不算特别远,两人已经记下对方的地址,将来汤穗不来找她,她会主动去找她玩的。
这是实话,汤穗这辈子不会再来丰登生产队了。
她去找费飞飞说话,真到了离别的时候,反而没太多话要说了。
和费飞飞说了两分钟,汤穗找齐玉珍说话。
找齐玉珍说的话更简洁了,是向她道谢。
她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去找齐玉珍,齐玉珍帮她解决了很多麻烦。
“路上要小心,钱包介绍信都要保管好,遇到不认识的人突然骂你乱跑,让你赶紧回家,应该是拐子的骗局,你就大喊有拐子,要拐卖妇女了。”齐玉珍不放心一个姑娘独自出门,交代一些话。
幸好现在出门难,出远门难上加难,没有介绍信可以说是寸步难行了,坏人想出来作恶,也得能出来。
“好的。”
“我这两个月请假次数太多,没法再请假,不然就送你到城里了。”齐玉珍说的是心里话,不是随口说说的。
可惜请假太多次,已经不好意思请假,家丽姐不一定准假。
年底是农闲,她不干农活,需要干别的活,并不清闲。
汤穗:“我认识路,去城里的路走过好几次,迷不了路的,再见。”
她提着编织袋离开,走了差不多五十米远,回头跟还没离开的几人挥手道别。
汤穗挥手道别这个动作做得很不自然,毕竟不是多活泼外向的人,做完可能觉得有点尴尬,加快步子离开了。
直到不见汤穗的身影,五个人才离开,安琳一路唉声叹气,齐玉珍就安慰几句。
她安慰的话也和汤穗的差不多,现在高考恢复了,总有机会考上大学回自己家乡的。
安琳继续唉声叹气,她知道齐玉珍的分数,知道齐玉珍考到了重点大学。
被重点大学录取的人,不会懂连预考都无法通过的人的痛。
她这么聪明,学习怎么就不好呢。
她恨啊!
...
汤穗离开后,齐玉珍有时间就黏在爸妈身边,过年休息,妈妈去哪里和人闲聊,她也会跟着一起去。
正月初八要离开了,她想多陪陪爸妈。
跟着妈妈往人堆里凑的结果就是被催生,被问东问西,齐玉珍都面不改色回应。
“我姐考上重点大学了,你们就会斗恶婆婆,就会问生小孩,我姐以后是大学生了!”齐玉莲放寒假待在家里,跟姐姐一起成了妈妈的尾巴。
听大家在教姐姐如何对付恶婆婆,她无语了。
看姐夫的样子就知道姐姐的婆婆不可能是恶婆婆了,再说了,婆媳矛盾是重点吗?
重点是姐姐考上大学了!
据她所知,公社里参加高考的几十人里,就五个人拿到录取通知书,其中三个人在他们生产队。
她姐姐和姐夫,还有一个汤知青。
多长脸的事情啊!
他们生产队真是人才济济,不能算上姐夫和汤知青的话,也很厉害了,姐姐可是山窝窝里出来的金凤凰,比姐夫和汤知青还厉害。
她是不知道岑伟考了多少分,只知道他没有拿到录取通知书。
姐姐和姐夫的录取通知书她都看过了,汤知青的没看过,但是汤知青已经凭借大学录取通知书离开的事情不假。
要是有录取通知书,岑伟走得比汤知青还快,所以说她曾经的班主任落榜了。
作为曾经的学生,齐玉莲心里暗爽。
该!
自己是半吊子水平,好意思天天贬低学生。
别人没理齐玉莲的话,巧姑理了:“知道你姐姐是大学生了,玉珍刚拿到录取通知书,秀彩就到处发糖,谁都知道玉珍以后是大学生了,我们家亲戚从别的生产队过来,我都要说几句咱们生产队出了大学生的事,特意说明是我们自己生产队的孩子,不是知青。”
“是啊,你妈到处都说,咱们早知道了。”另外一个婶子附和。
齐玉莲听到大家都知道就放心了,主要姐姐刚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她不在家,她要是在家,肯定比妈妈说得起劲。
妈妈本来打算办流水席请亲朋好友吃饭,被姐姐拦住了,自己一家人庆祝就好了。
办流水席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多少粮食,齐玉珍自知和丈夫离开,家里就少了两个劳动力,所以办流水席的钱粮不如自家留着,每天好好吃饭,吃饱饭。
齐玉珍安静听着大家说话,她现在很喜欢这样的场景,以后去华都就见不着了,现在可要好好听大家说话。
...
“累死我了,好多灰尘,我感觉还是让哥哥和嫂子自己打扫比较好,反正我们打扫了,哥哥也会嫌脏,重新打扫一遍。”宋兰馨擦半天书架,衣服都沾上灰尘了,想罢工。
弟弟宋寻祺没理姐姐的话,继续擦书桌,擦完一遍又擦一遍。
好多年不住,灰尘积得很厚,擦一遍是根本擦不干净的,三遍都嫌少。
哥哥写信寄到家里,说是和嫂子一起考上了大学,年后要带嫂子来华都。
他想把华都大学附近的住处当落脚点,问能不能住人。
能住人。
爸妈派他们两个没事情做的姐弟来打扫卫生了。
宋兰馨今年二十岁,高中毕业后没和哥哥一样下乡当知青,她是运气好,刚好爸妈厂子里有岗位空缺,托关系把她安排进去当工人了。
高考恢复后她报名参加高考,考上了华都大学隔壁的玉华大学,也是一所重点大学。
弟弟宋寻祺正读高二,高考还要一年半时间。
已经习惯弟弟不爱说话的哑巴性格了,宋兰馨继续自说自话:“我有点怕见到嫂子,你说嫂子是不是力大无比,拎我跟拎小鸡仔似的大力士?”
姐姐说到嫂子,宋寻祺有了点反应:“应该不会,拎你还是有点困难的。”
“什么意思,说我重?没礼貌!”宋兰馨气哼哼,就差把抹布甩弟弟身上了。
姐弟俩安静干了会儿活,宋兰馨又开始在脑海里描绘嫂子的形象。
脑海里描绘,嘴巴还说出来了。
正当她说到嫂子赤手空拳打老虎打野猪的时候,宋寻祺打断姐姐:“嫂子的家乡已经没有野生老虎给她打了。”
“你和大哥一样无聊,我只是说假设。”他们家爸妈明明没那么无趣啊,怎么生的儿子一个比一个无趣。
没半点想象力,扫兴。
“哦。”
“你觉得嫂子是什么样的?”宋兰馨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唱久了,有点无聊,问弟弟的看法。
“不知道。”
宋兰馨瞬间接话:“是吧,大哥看着不像能找到老婆的人,我当初就说大哥肯定是被嫂子的爸爸吊着打了几顿才屈服了。”
大哥离开的时候,宋寻祺还没读初中,对哥哥的印象却很深刻:“不会的,哥哥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不会屈服的。”
“他下乡就是屈服了,都下乡了,还有什么不能屈服的,你还是太年轻了,不懂人情世故……你说的也有点道理,大哥那么爱干净,连家里人都被禁止进入他的房间,怎么可能会轻易结婚,和一个陌生人共处一室。
我都觉得头皮发麻了,和陌生人结婚啊!
大哥爱干净,从爱干净这点来看,感觉大嫂的形象更加丰富了,大嫂应该是个彪悍利索爱干净的姑娘,就像是那种你偷懒不洗澡,一直大喊大叫催你洗澡的妈妈。”
“我们妈妈可不会大喊大叫催我们洗澡,大哥的房间不是不能进,只是不能没经过他允许进他房间。”宋寻祺替大哥说两句话。
“我只是假设,至于哥哥的房间,我一直觉得我们家必须有个人被抓走的话,一定是哥哥,弄得那么神秘,知道的知道他是爱干净,不知道的以为他在里面密谋炸掉全世界呢。
真糟糕啊,感觉哥哥就是个不对劲的人,再来个能手撕全家的不对劲的嫂子,以后生活艰难了。”
对此,宋寻祺只有四个字:“不住一起。”
他们不和哥哥嫂子住在一起,没必要想乱七八糟的事情。
按大哥信里的内容,他们两处房子都不住,选择另外租住房子。
“不住一起不妨碍嫂子教训我们啊。”
“你忘了嫂子考上大学了?”姐姐一直把大嫂说成泼辣彪悍无礼的样子,忽略掉大嫂也成功考上大学的事了。
宋兰馨:“虽然大哥很扫兴,不得不承认他学习好,有他辅导,我们厂子的大黄都能考大学。”
大黄是工厂的看门犬。
如果有三年时间准备考试,她也是能考上华都大学的,他们家孩子就没学习差的。
可惜她没厉害到能够短时间内学习考上华都大学。
第33章
◎到达◎
“你说什么是什么吧。”宋寻祺不争辩了。
学习好不一定教书好, 大哥看着不像能耐心教书的人,对他和姐姐都没太大耐心,见着他们姐弟就要躲开。
以前觉得大哥是单纯烦小孩。
后来发现, 大哥是单纯不想理人。
大哥有些孤僻。
他是假孤僻, 大哥是真孤僻。
宋兰馨:“还有一种更令人害怕的可能, 嫂子大哥是一类人。”
“是有可能。”这句话宋寻祺认同了。
他看过哥哥几年来写的信,没有很多封,但是每封信, 从字里行间能看出大哥心绪平稳, 没有被谁逼迫的烦躁厌恶感。
要是被逼无奈,写的字应该会很潦草,不能那么齐整的。
不排除大哥习惯使然, 必须写得端正齐整,不写成那样心里不舒服。
“看来我以后得少说话多做事了。”想到被两个人用相似的眼神嫌弃,宋兰馨开始害怕了, 赶紧去擦灰尘。
很快,时间来到正月初八。
初八早晨, 全家人给齐玉珍宋寻舟送行,依然是送到公社。
到了地方, 大家停下来。
齐玉珍去抱家人, 一个一个抱过去,抱完,头也不回走了。
前面几天已经叮嘱爸妈弟弟妹妹许多话, 今早不用再说了。
夫妻两人差不多走了一里地, 宋寻舟停下来, 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齐玉珍。
妻子已经泪流满面。
齐玉珍吸吸鼻子, 接了丈夫的手帕擦眼泪。
他的手帕好似专门用来给她擦眼泪了。
前些天晚上她总是深更半夜掉眼泪, 今天和家人拥抱,转身后眼泪根本止不住。
宋寻舟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后就保持安静,等她自己情绪平稳下来。
“我们…走吧,我边走…边掉眼泪。”齐玉珍不想浪费时间,准备继续赶路。
“渴了跟我说,我拿水壶给你。”
“好。”
赶路赶了半个小时,齐玉珍已经不掉眼泪了,把丈夫的手帕揣自己兜里。
这条手帕在洗干净之前都留在她兜里好了。
...
夫妻俩坐火车买的是硬卧票。
如果关系强大到能买软卧票,宋寻舟更想买软卧票。
现在买硬卧票都需要关系,光是准大学生的身份没用,他也是联系父母,父母找人打过招呼才买到硬卧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