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冯晴律师事务所。”范雪用帽檐遮了遮脸。
司机一脚踩下油门，心里嘀咕着，莫非自己今天是接到什么女明星了？
进入律师事务所之后，范雪被里面豪华的装修震惊了，这里是京城的中心地段，事务所的位置和装修无一不在说明着这里收费不菲，范雪望着事务所明亮的地板，心里开始有了退缩的念头。
在范雪转身溜走之前，穿着一身笔挺黑西装的冯晴从办公室走出来喊住了她。
“哈喽，是范同学吗？”
范雪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反正她都已经来了，不如试一试这个律师，死马当作活马医嘛。
她局促地笑了笑：“是我，冯律师你好。”
“来吧，进屋说。”冯晴优雅地招了招手，范雪跟着她进了办公室。
“对于一般的咨询，我都是以邮件的形式回复的，不过你的情况很特殊，所以我认为还是和你本人面谈比较好。”冯晴在办公桌后坐下，先开口说话。
“我知道，这事闹得很大，”范雪停顿了一下，还是直接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我来找你帮忙，需要付费吗？”
她的心里忐忑不安，一般的大学生只是咨询一些简单的法律问题，冯律师也就随手回答了，但自己现在可是站在顶流的对立面，要接她的案子代价一定很大，人家能免费帮自己吗？
冯晴爽朗地笑了起来，她喜欢这种心直口快的年轻人，而且她也能理解范雪的心情，一般大学生的生活费又不多，走进自己的律所怕是腿都软了。
“免费，但也不是完全免费，我不要钱，我要的是其他东西。”冯晴卖了个关子。
范雪瞪大眼睛，赶紧抱住自己的胸口：“难道你想……”
冯晴又被逗笑了：“不不不，别误会，如果我最终帮你平息了这场风波，那么我需要你配合我拍摄短视频，我要打造我的账号，现在是一个流量时代，律师也需要流量的。”
范雪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公益律师心里还是为了生意，不过现在自己的个人信息已经被传得满天飞了，再多一段短视频又何妨？反正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
“没问题！”范雪爽快地答应下来，两人一拍即合，冯晴立马进入了工作状态。
冯晴：“你的诉求是什么？”
范雪：“我想回到以前那种安静的生活，没人来骚扰我。”
冯晴目光锐利地摇了摇头：“不可能，我是律师，不是法师，已经发生过的事，就不能再回到过去，我帮你找了几个参考案例，你可以看一下，这几个人曾经在年轻时揭发过某明星的黑料，结果在后来的十几年里一直被该明星的粉丝跟踪报复，就连孩子在哪里上小学都被人扒出来了，用一句饭圈里的话来说，恨比爱长久。”
范雪凑近电脑屏幕，看了一下冯晴整理的材料，确实如她所说，明星塌房之后，粉丝还在不断跟踪当初的揭发者。
妈的，就像出门踩到屎一样，甩都甩不掉！范雪在心里暗骂道。
“那我应该怎么办？”范雪转而向冯晴寻求建议。
冯晴毫不犹豫地说：“主动出击，去告欧野辰和这些网暴你的粉丝，我可以做你的代理律师。”
范雪迟疑了一下：“可是网暴我的人多了去了，成千上万个，难道每个人都告吗？”
冯晴又拿出一份文件：“当然不是，我们重点告那几个欧野辰公司养出来的职业粉丝，是她们带头组织和引导粉丝对你发动网络暴力的，告了她们，剩下的粉丝自然也就树倒猢狲散了。”
冯晴拿出的文件是一份流量波动图，图上显示这几个追星的大号总是在同一时间上线，发布一些网暴范雪的微博，她们背后应该是由同一人操控，这个人只有可能是欧野辰。
范雪以前也追星，这张图她一看就懂。
冯晴又对欧野辰做了进一步的分析，她的分析和室友们在宿舍里的分析大致一样，欧野辰是绝对不敢主动告范雪的，并且这次网络暴力的幕后策划者就是欧野辰。
不过，冯晴还发现了一个新的盲点——
“欧野辰让女人打胎这件事，或许还能挖出更大的料来。”
范雪皱眉：“为什么这么说？”
冯晴从网上找到当初那场直播的音频，把进度条调到中间的位置，重新听了一遍那两句对话，在欧野辰说完打胎的事情之后，经纪人本能地叹了口气。
凭借冯晴多年和人打交道的经验，她猜测这个经纪人一定有什么事在瞒着欧野辰，或许当年的打胎事件处理得并不想欧野辰以为的那么顺利。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暂且搁置在一边不谈，我们眼下的任务是去起诉，”冯晴指了指流量波动图上的几个名字，“起诉欧野辰和这几个职粉，在公众淡忘这件事之前，让他们向你道歉。”
冯晴提出这样的建议是为了维护范雪的安全，只有欧野辰亲自道歉，他的粉丝们才会跟着偃旗息鼓。
如果是在以前，范雪一定不敢以普通人的身份去起诉顶流明星，可是挺过这几天的网暴之后，范雪感觉自己的胆子大了许多，反正现在已经是最糟糕的情况了，她还怕什么？
“好，我会全力配合你。”范雪抬起头，坚定地对冯晴说。
冯晴把手放在范雪肩上：“我们可以以多个罪名起诉他们，侵犯隐私，侮辱，诽谤……总之一切由我代理，等我拟好草稿之后会发给你看的，你需要做的事就是信任我，给我提供相关证据。”
两个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签下了无声的契约。
范雪信心满满地从冯律师办公室走出来，抱着背包进入了电梯，冯律师留在办公室里，看着资料上关于欧野辰的信息，心里燃起了熊熊的胜欲。
对打顶流这种百年难遇的机会，她一定要赢，这次赢了，往后在业内就会一战成名。
范雪从写字楼走出来，漫无目的地走在街边，和冯律师聊过之后，她心里放松了不少，有靠谱的律师保驾护航，范雪相信自己很快就能摆脱网暴。
现在时间还早，范雪也不想回宿舍闷着，索性就随便走走。
她走了没几步，背后的背包里传来了猫叫声，是乐乐挣扎着要出来。
“我这糊涂蛋！”范雪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半天差点把你忘了，宝，半天没出来透气，憋坏了吧？”
范雪满怀歉意地拉开背包，把乐乐抱出来，给它脖子上套上了牵引绳，在街边慢慢遛它。
路过一家宠物用品店的时候，范雪进去买了包酥酥脆脆的小鱼干，准备补偿乐乐，结果小鱼干送到乐乐嘴边后，它连看都不看一眼，反而还固执地朝另一边扭着头，似乎要去找什么东西似的。
“喂，你怎么了，什么时候养成大小姐脾气了，怎么能随随便便浪费食物呢？”范雪假装生气地教训着乐乐。
乐乐急了，把头扭向另一边，甩了甩尾巴，示意范雪跟它走。
范雪顿时明白了乐乐的意思，乐乐一定是又有什么新发现了！
之前的虐猫犯就是被乐乐抓起来的，因此范雪很相信乐乐的判断，她把小鱼干收了起来，重新牵起绳，跟在乐乐身后，任由乐乐带着她走。
范雪跟着乐乐七拐八拐地走了半天，走进一条僻静的街道之后，乐乐终于停了下来，它蹲在一扇古色古香的大铁门前，门上有字，范雪还以为这是什么旅游景点，就凑近看了看，结果这一看把她吓了一跳。
“啊——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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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买凶.杀人
◎一起多年前的旧案◎
铁门上是“天堂公墓”四个字, 门虚掩着，没有上锁，看来这里是一处对外开放的墓地, 谁都可以进。
范雪看着铁门，背上的寒毛竖了起来，乐乐好端端的带她来墓地干什么？人们都说猫猫狗狗可以看见人看不见的东西，乐乐该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给引到这里的吧？
范雪越想越害怕, 掏出手机就开始搜索“京城驱邪”, 准备给乐乐找个驱邪大师好好驱一驱, 乐乐看她在原地站着不动，直接一个猛冲跑进了墓地里，范雪被绳子拽着, 迫不得已摔了进去。
“哎呦！”范雪揉着发红的手肘, 从地上爬了起来，数落着乐乐, “崽, 你疯啦？什么时候变成哈士奇啦？！”
乐乐没有出声, 目光直盯着前方, 范雪也顺着它的目光看过去, 那里有一对老人捧着鲜花, 正在墓碑前祭拜。
看人家正在祭拜，范雪不想打扰，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的一瞬间, 忽然听到老人说：
“女儿啊，老爸老妈没本事, 不能帮你报仇, 如今那个人渣终于遭到报应了, 连苍天都看不过眼去了，要让他以后做不成明星……”
听到“明星”两个字，范雪立刻来了兴趣，她蜷缩起身子，躲在一块墓碑后，听着两位老人说话。
死者的母亲泣不成声，一直都是死者的父亲在絮絮叨叨地说话：
“老爸真的恨，恨我们只是普通人，明明知道是那个混蛋害死了你，但是却拿他没办法！”
“女儿啊，你当初也是傻，好端端的干嘛非要和那个明星牵扯到一起呢？我们普通人家，怎么可能嫁给大明星？你太傻了！”
“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在怀孕之后不告诉我们，一个人去找他要说法，结果呢？再回来的时候就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老爸这心，每天都像针扎一样呦……”
范雪把“明星”和“怀孕”两个关键词联合在一起，很快就想起了欧野辰在后台的对话，难道坟墓中的那个死者就是为欧野辰怀孕又打胎的女生。
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范雪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冲上去问问，现在已经火烧眉毛了，她顾不上那么多，如果是她想多了，那么她会向这对老人道歉的。
范雪从墓碑后面起身，大方地牵着猫走到两位老人面前，开口就直入主题：“不好意思，打扰两位了，请问你们说的明星是欧野辰吗？”
老太太一脸惊慌地躲到了老爷子身后，显然对这个名字非常害怕，老爷子则挺起腰板，呵斥着范雪：“别和我提那个名字！那就是个猪狗不如的混蛋！你是他派来的狗腿子吗？回去告诉他，他的臭钱我不要，也别想拦着我为我女儿伸张正义，我就这老命一条，大不了把我的命拿去！”
范雪看他们的表现，就知道自己问对了，她安抚道：“您别这么激动，我不是他的人，我也是被他害了。”
“你？”老爷子狐疑地打量着范雪的肚子，似乎以为范雪也被欧野辰搞大了肚子。
范雪赶忙解释：“我们没有男女关系，是他在网上公布了我的个人信息，导致我被网暴，我正准备起诉他呢！”
怕两位老人不信，范雪还拿出了自己的微博来证明，她的微博后台充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点，那些全都是来骂她的私信。
两位老人视力都不太好，看不清范雪手机上的私信，不过老人们能看出她的真诚，一番犹豫过后，两位老人选择相信范雪。
他们带着范雪走到了墓园深处，找了个阴凉地，坐下来慢慢把过去的事讲给她听。
两位老人以前有个独生女，长得非常漂亮，从小到大追求者无数，女儿也是欧野辰的粉丝，在她高考结束之后，为了让女儿高兴，老两口送了她一张欧野辰演唱会的门票。
从演唱会回来之后，女儿就收到了欧野辰团队工作人员的好友申请，那段时候她总是早出晚归，不见身影，老两口问过女儿，但女儿不肯告诉他们，只是神神秘秘地说“我和明星谈恋爱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欧野辰逐渐开始不联系这个女孩，但女孩却发现自己怀孕了，欧野辰给她一笔钱，让她打掉，她不肯，还独自去见了欧野辰，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那天我正在菜市场买菜，警方打电话让我去认尸的时候，我根本不相信死的会是我女儿，”老爷子回想起了那个心碎的黄昏，“我急匆匆赶过去，他们掀开白布让我看，白布下面是一块一块的……”
老人喝了口保温杯里的水，过了很久才继续说：“他们告诉我，我女儿是从宾馆的窗口摔下来的，人已经摔碎了，死无全尸啊！凶手已经抓到了，是一个我们完全不认识的陌生男人，警方说，这个男人是我女儿的网恋男友，他因为情感纠纷才会杀人——”
老爷子说到这里，又开始心痛地说不下去，他颤颤巍巍地从兜里拿出一瓶速效救心丸，往嘴里捏了两颗，这才好一点。
范雪简直一肚子问号：“这都哪和哪啊？你女儿不是在和欧野辰谈恋爱吗，这个陌生男人又是怎么冒出来的？”
老爷子用力点了点头：“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但后来据警方调查，所谓的大明星的微信，就是用这个男人的身份证注册的，现场的指纹，我女儿指甲里的皮肤都来自于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自己也认罪了，后来给他判了无期，现在还在里面关着呢。”
“可我们要的不是这个结果，我们都知道，真正的罪魁祸首现在还在逍遥法外呢！我恨呀！”
范雪思索了一会，明白了老人的话，警方根据现有的证据，判断是该男子假扮明星来诱骗女孩网恋，并把女生杀害。
但范雪闯进后台的那天，经纪人曾和欧野辰强调过，不要使用自己的账号去勾搭女生，他们一定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欧野辰或许经常利用其他人的账号去私联粉丝。
这次到了女孩这里，事情闹大了，欧野辰就指使这个微信真正的主人出来干掉女孩，再让他向警方自首，这样欧野辰就可以完美脱身。
或者直接点说，欧野辰买凶.杀人。
看着这个瓜从娱乐方向转变到刑事方向，范雪的压力瞬间大了起来，她终于明白了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娱乐圈的水……真深啊。
老人的话讲完了，范雪还是有点疑惑：“这么蹊跷的案子，怎么我从来没在网上见过呢，难道连一个新闻报道都没有吗？”
老爷子苦涩地摇了摇头：“难啊，太难了，本来我们就只是普通人，联系不到什么媒体，当年网络也不太发达，我甚至找了一家媒体，愿意花钱去宣传我女儿的案子，可是被欧野辰那个王八蛋给花钱摁下来了，媒体都是一群见钱眼开的东西，更何况他是大明星，他在媒体界简直是一手遮天啊！”
范雪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有多幸运，她闯入后台的时候开着直播，后来又登上了微博热搜，是无数网友的力量和她一起把欧野辰拉下了神台，否则若是没有网络的力量，就凭她一个普通人，怕是说破了嘴都没人相信。
老人喃喃自语：“女儿死后，我们两个一夜白头，我们在家里备受煎熬，他却风风光光地当他的大明星，真是不甘心，本来我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我们拿他没办法了，结果没想到，他自己说的那些蠢话被人放到了网上，他再也当不成明星了，真是老天有眼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