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小歌呐，哪有奶奶不喜欢自家孙子的道理？”
是啊。
按照伦理来说，是这样，没错。
可洛洛的每一个字都说得那么严肃，难道是认错声音了？
傅言殇见我恍惚，压低声音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我没有不舒服，就是……就是太开心了。”
我不想让傅言殇为这些事烦心，继续故作轻松道：“洛洛其实很渴望亲情，现在有我们，还有妈，他肯定不会再孤单了。”
“是啊。”傅言殇似乎有点感慨：“现在这种平静温馨的生活，真好。”
方雅看了看时间，大概赶着回傅家别墅，一边起身走向房间，一边说：“司机在楼下等我，既然洛洛累了，我去房里看看他，反正来日方长，我和洛洛多的是机会相处。”
我不知道洛洛和方雅碰面会有什么反应，只好跟随她一起走向房间。
“老婆。”傅言殇一把拉着我的手，“你有点不对劲。”
他用了陈述句，而非疑问。
我心下一抖，只能谎称：“没有什么不对劲，也许是我太在乎洛洛，所以担心妈会不喜欢他吧。”
“真的？”
我笑笑：“不然呢？”
傅言殇倒也没怀疑，刮了刮我的鼻尖：“妈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不会因为洛洛身患重病就不喜欢他的。妈刚才也跟我说了，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治疗，她是肿瘤方面的专家，会有办法控制洛洛的病情的。”
我点点头，有那么一刹那，我宁愿选择相信方雅是个慈爱的长辈，而不是洛洛所说的坏人。
来到房间。
方雅已经走到床边，给洛洛扯了扯被角，“洛洛，我是奶奶。你放心吧，奶奶和你爹地一定想拼尽全力治好你的。”
洛洛闭着眼睛不说话，像是睡着了。
方雅见状，似乎不愿意吵醒洛洛，掏出平安符挂在床头之后，便转身离开。
傅言殇盯着平安符看了几秒，“妈，你从来不相信这些的，这是？”
方雅说：“经历过那么漫长的昏迷，我现在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平安符，其实就是求个心安罢了。”
“妈，你和昏迷之前，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方雅眉眼间的慈爱神色更浓，“不一样也正常。说实话，我感觉自己就像做了一个梦，苏醒之后，就总是心有余悸，婚姻给予我的伤害实在太大了。”
傅言殇无声地叹了口气，“那你打算和傅司明继续过下去么？”
第258章 真的在乎第一次？
方雅皱了皱眉，整个人仿佛陷入了忧伤中，脸上的笑意一寸寸崩裂，短短几秒而已，她的瞳仁里就只剩下悲凉，再无其他。
“不然呢，难道任由楚玥这种女人，在我家里作威作福？”
她望着我，酝酿了好一会，才继续说：“小歌，你告诉我，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我说：“妈，我不知道。”
我确实是不知道。
每个人对爱情和婚姻的看法都不一样。
我曾错爱过沈寒一年，可方雅，却痴心错付了大半辈子。
我虽万念俱灰过，但几乎没有滋生过轻生的念头。
而方雅，割脉自杀都试过……
方雅见我走神，拍了拍我的肩，沉沉道：“我所有的感情都给了傅司明，我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除了在傅家耗下去，我还能怎样？”
“我要守住我的家，就算它和冷冰冰的牢笼没分别，它也是耗尽了青春年华去经营的家。”
我和傅言殇对视一眼，听方雅这语气，她是打算就这样过下去。
之后方雅叮嘱了傅言殇几句上班时间、不要把洛洛床头的平安符拿下来，便离开了。
傅言殇送方雅下楼，我趁着这个空档收拾茶水，这时，手机响了，是安妮打来的。
我接听电话，还没开口，安妮就哭着说：“秦总，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过来陪陪我？”
“你在哪？”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安妮哭得如此伤心，心里很担心，立即应承道：“告诉我地址，我这就过去。”
“我在市郊医院，我男朋友爱上了别的女人，还说要和她结婚！”安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在快结婚的时候，才跟我说分手，说我和他没有共同语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清楚被自己深爱之人背叛的感觉，见傅言殇回来了，便抓起车钥匙：“我出去一下，安妮和她男朋友出了点事，我过去陪陪她。”
“我和你一起去。你精神状态不好，我不放心。”
我看了看挂钟，“留下洛洛一个人在家，更加不放心。我的精神状态没问题，现在时间还早，我一去一回最多就两个小时，十点之前肯定能回到家。”
傅言殇见我这样说，估计也知道我是非要和安妮见面不可了，勉强地点点头：“有什么事，立即打电话给我。”
我亲了他一下，“傻气，能出什么事？这里到市郊医院的路况很好，我又不是第一次去。”
傅言殇想想也是，亲自为我披上外套、围好围巾后，才让我出门。
*****
到了市郊医院。
我还没熄火下车，就看见安妮和她男朋友在医院门口拉拉扯扯。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们都快结婚了，你竟然跟我提分手？”安妮眼泪汪汪地哭诉着：“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不相信抵不过你和那个女人一周的恋情！”
“安妮，是我对不起你。”那男人毫不犹豫地挣脱安妮的手，满脸决绝。“诗诗的第一次给了我，她是个冰清玉洁的女孩子，我必须对她负责。”
“所以，现在你是嫌弃我不是处女？！”安妮用力地抓住头发，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稍微遮掩她的难堪和伤心。“展晖，你追我的时候，你和我上床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对不起，安妮，我是真的想和你结婚，可和诗诗发生关系之后，我才觉得我没那么大度，我骨子里还是有处女情节的。”
安妮哭哭又笑笑：“去你妈的处女情结！移情别恋就是移情别恋，别说的好像是我对不起你似的！”
“安妮，实在对不起，我是真心实意的爱过你，现在也是真心实意的跟你坦白，婚前分手，总比婚后出轨好，不是吗……”
我真是没想到，这个男人劈腿还能劈得这样振振有词，下车后直接一个耳光掴过去：“渣男！”
安妮男朋友先是一怔，随后大概认出了我是傅言殇的妻子，讪讪道：“少夫人，这是我和安妮的事。”
我当然知道他的潜台词是什么，“觉得我在多管闲事？安妮是我姐妹，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好，好，好。”安妮男朋友连说了三个‘好’字，咬牙切齿地说：“结了婚还能离婚，谈个恋爱，还不能分手了？少夫人，我爱的人是诗诗，就算你把这件事闹到傅少那儿去，我也不可能回心转意了。”
“工归工，私归私，即使傅少在业界再有头有脸，也管不了那么多吧。”
“大不了我辞职就是了，反正沈家医院已经向我抛出了橄榄枝，薪资比这里高多了。”
他说完，索性不再搭理安妮，当着安妮的面牵着另一个女人上车。
那女人长发飘飘，白皙的小脸清秀斯文，经过我和安妮身边的时候，还有点不安和内疚，感觉……真是让人恨也恨不起来！
“展晖。”安妮上前一步，我以为她是要亲自掴这个渣男，没想到她却一字一句地问：“如果我的第一次是给了你，你会像扔垃圾一样甩掉我吗？”
“我……应该不会吧。”
安妮点点头，“懂了。怎么说呢，突然觉得你很可怜，因为你爱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张膜。”
“还有，那个谁……诗诗是吗？谢谢你啊，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傻不拉唧的和他结婚了。哦，你以后盯紧一点他，万一他又跟其他处女发生关系，那么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诗诗的脸色霎时红一阵白一阵，估计觉得理亏、对不起安妮，认真地说了句“对不住”后，就上车了。
他们驾车扬长而去好一会，安妮才歇斯底里地抱着我哭。
“我好爱他，真的好爱他……如果他嫌弃我其他地方不够好，我真的愿意拼了命去改，但第一次，我没办法让时光倒流。”
我没说话，这种时候，任何动听的安慰，都不如无声陪伴来得实际。
最后安妮哭到累了，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的同时，对我说了一句：“要提防纪宁，她和诗诗太像了，一样的清纯斯文，而且，她应该还是处女吧？”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便扯了抽纸递给安妮。
安妮叹了口气，接过抽纸的一刹那，蓦地瞪大了眼睛：“正在走近门诊大楼的那个女人，是不是纪宁？”
第259章 老公说，想做就做了
我一愣，立即望出车窗。
果然是纪宁。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安妮连眼泪都忘了擦，推开车门要下车。“我去问个清楚。”
“别。”我一把拉住她，“先看看再说。”
安妮点点头，“好吧。不过我还是觉得纪宁这个人，太有威胁性了，你一定要提防她。”
我知道安妮是怕我受伤，便说道：“我不会给她介入我家庭的机会。”
“光提防她不够，还要提防纪叔。”
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方雅说，纪叔打过电话给她，让纪宁搬进公寓跟我们同住，照顾洛洛……
这时，纪宁已经踏进门诊楼，掏出手机打电话。
很快，一辆卡宴就开了过去，方雅从车里走出来，和纪宁有说有笑，最后两人还亲热地挽着手，进了电梯。
我简直怀疑自己看错了，想不明白方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倒是安妮比较快反应过来，推开车门就拉着我往门诊楼走。
“十一层！她们去了妇产科!”安妮看看科室楼层指示图，又看看液晶屏不停往上飘的楼层数，激动道：“我就知道纪宁有问题，好端端的，和你家婆去妇科做什么啊！”
我整颗心都乱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踏进另一边的电梯的，反正当我和安妮尾随她们来到妇科楼层的时候，走廊静悄悄的，一个医护人员也没有。
四周很昏暗，唯一的光源，就是走廊最尽头的诊疗室。
也许，方雅和纪宁就在里面！
我和安妮屏着呼吸迈步，越靠近那间诊疗室，室内的对话声就越明显。
“小宁，你还是个处女，真的愿意做试管婴儿吗？”方雅叹息着问道。
“是的，夫人。我知道适合移植给洛洛的脐带血很难找到，我愿意生个孩子救洛洛。只要傅少开开心心，我什么都愿意做。”
方雅说：“可哪怕你生下了言殇的孩子，他也不会和你在一起，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没什么需要考虑的，我这条命是傅少救回来的，能给他生个孩子，我已经很满足了。只是，夫人，傅少的精子有办法取到吗？”
“有。只要他回医院上班，就有办法取到。”方雅顿了顿，像是顾虑纪宁怀孕生子后的去处，严肃道：“这件事绝，对不能让言殇和小歌知道，分娩后，你和纪叔就回布拉格吧，我会让你们在那边拥有自己的公司。”
“谢谢夫人。如果顺利怀孕的话，我能搬过去和傅少一起住吗？我没别的企图，只想留下一点回忆，将来说给孩子听。”
……
……
后来她们还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进去了。
我只知道，方雅已经和纪宁达成了做试管婴儿的默契！
哪怕她们的初衷是为了救洛洛，可作为一个女人，我怎么受得了其他女人给我的老公怀孕生子？！
我压下想推门冲进去的冲动，拉紧安妮就往电梯口跑。
安妮生怕我摔倒，用力扣住我的肩膀：“秦总，你冷静一点，试管婴儿的事八字还没一撇。”
我很想冷静，但一想到傅言殇回医院上班，就会被取精，我就恨不得告诉全世界，我已经怀孕了！
“现在还来得及阻止。”安妮似乎看出了我在想什么，轻声道：“找个机会告诉傅言殇，你怀孕了。”
“现在告诉他，他一定会让我打掉孩子。”我垂下眼眸，视线定格在小腹上。“到四个月的时候，再告诉他吧，到时孩子成型了，他就狠不下心肠了。”
安妮也赞同我的想法，“四个月，如果不要孩子，就只能动引产手术了，傅言殇肯定舍不得你去引产。至于纪宁那边……我觉得，你可以跟方雅说说，只要她打消了让纪宁做试管婴儿的念头，那纪宁就没办法了。”
我觉得安妮的分析很正确，驾车离开市郊医院后，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
安妮还是不放心，到了她家楼下，还提醒我不要拖，一定要尽快跟方雅说清楚，哪怕用求的，也求她别让纪宁做试管婴儿。
*****
回到家。
我刚踏进门口，室内的灯光突然熄了。
“傅言殇？洛洛？”
我往前走了几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跳跃的烛光便依次亮起，从玄关一直蔓延到阳台。
是个‘爱’字。
笔划清晰的‘爱’子。
我鼻子一酸，想哭又想笑：“你们父子俩搞什么？”
洛洛从客厅沙发上一跃而起，受不了地说：“爹地说，要浪漫一次。”
我一愣，看着傅言殇一步步走过来，忍不住问他：“怎么突然做这些？”
“想做就做了，哪有为什么。”
傅言殇执起我的手，像变魔法一样拉开窗帘。
眨眼间，漆黑的夜空流光溢彩，绚烂的烟火拼揍成五个大字：秦歌，我爱你！
我简直被傅言殇突如其来的浪漫惊呆了，“到底怎么了，你不是一个富有浪漫细胞的人，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傅言殇一字一句道：“五周年纪念日。”
我像个后知后觉的笨蛋一样呆住。
五年了，距离第一次和这个男人发生关系，已经五年了。
洛洛估计很好奇我做何感想，特别认真地问我：“你感动吗？”
“……感动。”
“你这辈子也不会离开爹地吗？”
我实在想不明白洛洛为何问这个，“当然不离开。”
“那我就放心了，因为爹地说，要是你敢离开他，他就亲手掐死你。”
我只当童言无忌，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拍照留念吃完蛋糕后，便哄洛洛睡觉。
洛洛是个独立的孩子，可今晚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不让我出去。
“妈咪，刚才你到底去了哪里？爹地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好像很不开心。”洛洛拉着我的手，“你真的是去见安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