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电话那边接通了。
安妮摁了免提，“姨妈，是我，安妮。我记得你以前在地下诊所做过护士，我想问问你，一般地下诊所的卵子买卖，会不会存档的？”
“安妮呀，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安妮撒娇道：“就是想知道存不存档嘛，我姐妹想确定她妈妈有没有卖过卵子。姨妈，你帮忙查查好不好？十万火急啊。”
安妮姨妈似乎耐不住安妮的撒娇，当即叹了口气：“存档肯定是有的，但这种涉及隐私的记录，我是接触不到的。不过我记忆力比较好，你告诉我你姐妹妈妈的名字，没准我还有印象。”
“要是没印象，知道了名字，我也好问问其他护士。”
我和安妮对视一眼，都觉得能查到最好，查不到也没事，毕竟过了那么多年，找不到也很正常。
“我姐妹妈妈叫赵婉，婉约的婉，据说当年是为了给我姐妹凑医药费，才去卖了卵子。”安妮说道。
此话一出，电话那边沉默了好几秒。
在我和安妮都不抱什么希望的时候，安妮姨妈却突然说了一句：“赵婉这个女人啊，我印象深刻得很。她确实卖过卵子，还是在我当初工作的地下诊所卖的。”
“为什么说我对这个女人特别印象深刻呢，因为她的年龄大了，几乎所有地下诊所都不会要年纪超过三十岁的女人取卵。”
“可是她哭着哀求诊所的负责人，说了哪怕价格低一点也可以，她需要钱。”
“说起来也是巧，恰好在这时，有个年轻的女孩儿突然反悔，不愿意卖卵子了。诊所负责人和买主沟通过后，就买了赵婉的卵子。”
……
……
安妮姨妈后面还说了什么，我简直连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我心慌意乱，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在回荡。
我妈确实卖过卵子，她为了凑钱给我住院治疗，宁愿抛弃尊严，出卖自己的卵子！
最后，是安妮低沉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
她问：“那是谁买了卵子？”
第326章 老公，求你抱紧我
我的呼吸好像都在这一霎那停顿了。
没人能够理解我有多焦躁不安！
偏偏，电话那边久久都没有一点声音。
安妮见我把杯子握得越来越紧，忍不住催促道：“姨妈，你倒是说句话啊！”
安妮姨妈沉沉道：“到底是什么人买了赵婉的卵子，我真的没有留意。只记得好像是个姓纪的中年男人吧。”
“因为给不起高价钱，就买了赵婉的卵子，还要求诊所退一部分钱给他呢，说是一分钱一分货……”
我听到这里，只觉得脑袋‘轰——’一声炸开了！
姓纪的中年男人？
难道说，纪宁就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
不，这怎么可能！
安妮也是傻眼了，火急火燎地追问：“姨妈，你好好想想，那个姓纪的男人叫什么名字？！”
安妮姨妈说：“我真的没有刻意去留意……哦，对了，好像听诊所负责人说过，买主的弟弟是傅家的管家什么的……”
所以，纪宁真的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吗！
我彻底坐不住了，在安妮挂断通话后，直接问：“安妮，纪叔在哪里？现在只有他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纪叔好像被起诉了，因为当初雷公藤的事情，被起诉了，现在可能在拘留所吧。”安妮担心地看着我，劝道：“不管纪宁是不是你同母异父的妹妹，都不要再去想这件事了，人死不能复生，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我的双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如果纪宁真的是我妹妹，那我就是一个亲手逼死自己妹妹的凶手！安妮，我怕，怕我妈妈在天之灵怨恨我……”
安妮搂着我的肩膀，“傻瓜，你妈妈怎么可能会怨恨你呢？事情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也不想的。”
我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因为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
傅言殇回到家的时候，恰好过去了半个小时。
安妮下意识地起身，腾出空间给我和傅言殇。
“我突然想起家里有点事，就先回去了。”安妮一边说，一边拍了拍我的手：“你男人回来了，若是实在难受，就在他的臂弯里痛哭一场，别什么都闷在心里，憋坏自己。”
我点点头，“知道了。”
安妮似乎还是不放心，一板一眼的叮嘱傅言殇：“秦歌的情绪不太好，你一定要陪在她身边，就算天大的事情，也别离开她。”
傅言殇眉心一拧，“嗯。”
安妮离开后好一会，傅言殇都没说话，只是不动声色的拥我入怀。
我知道他在等我先开口，若我不想说，他肯定什么也不会问。
有时候，静默的陪伴，是最撼动人心的慰藉和依靠。
我如鲠在喉，终是打破了沉默：“傅言殇，抱抱我好吗，紧紧的抱着我好吗？纪宁很有可能是我妹妹，可是……她死了。”
傅言殇看着我的眼睛，手臂一收，让我紧紧抵在他的胸口。
“乖，什么都不要再想。都说孕妇的情绪会影响胎儿，你想我们的孩子变成爱哭鬼吗？”
“可我没办法不想，我眼睁睁看着纪宁被疯男人暴打，眼睁睁看着她死不瞑目……”
傅言殇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你打算怎么处理？”我流着眼泪问。
第327章 爱而不得，恨又不能
傅言殇一字一句道：“我会处理好的。别问了，相信我。”
“……好吧，我听你的。”
我没有再问下去，因为时至今日，我太了解这个男人了。
他不想说的，怎么问也没有用。
傅言殇似乎不想再继续谈及纪宁，问我晚餐想吃什么。
我实在没什么胃口，就说：“什么都可以。”
他轻轻吻着我的眉心，“那你就乖乖地躺一会，我去准备爱心晚餐。”
“好。”
“如果觉得闷，可以听听音乐。”
我点点头：“好。”
傅言殇见我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不少，又叮嘱了我几句不准胡思乱想，然后才起身去厨房。
我窝在沙发里，正想去洗把脸，座机就在这时响了。
我下意识的以为是厉靳寒，便立即接了电话：“喂？”
“秦歌你个贱人！我纪家就纪宁这么一个血脉，竟然被你害死了！！”
我听着那边咬牙切齿的骂声，这才意识到电话是纪叔打来的。
纪叔见我不吱声，估计是觉得我无话可说了，又骂道：“我不会放过你的，你和傅言殇给我等着！”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冷静过，特别平静地说：“我等着。说到底，你欠我一个解释，纪宁真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可她明确地说过，这只是她欺骗我外公外婆的谎言。”
纪叔冷哼一声：“她确实是你同母异父的妹妹，只是她自己根本不知道。还以为当初的DNA结果是我伪造的。”
“现在她死了，你和傅言殇开心了吗？你们亲手逼死了自己的亲人！”
我张了张嘴，努力地想维持平静，可发出来的声音却染了颤意：“我没有！傅言殇更加没有！！”
纪叔说道：“纪宁已经死了，我要你们给她陪葬。呵呵呵，等着，你们都给我等着！”
我被纪叔阴狠的音调骇得毛骨悚然，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边就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这时，对面阳台的恰好闪出一个清瘦的身影。
是厉靳寒！
我放下话筒，三两步走到落地窗边，看着他。
厉靳寒像是连说话都很费劲，无声地竖起纸板，示意我看上面的字。
【幕后黑手是纪叔。他已经离开拘留所了，你万事小心。】
我默默念过纸板上的字，不解地问道：“这怎么可能？如果纪叔就是主导器官买卖的幕后黑手，那当年他哥哥为什么要去地下诊所买卵子，纪叔不是完全有能力为他哥哥物色卵子吗？！”
厉靳寒一笔一划地写：我调查过了，他哥哥买卵子时，他还没有开始做器官买卖。也就是因为买卵子，他才觉得其中有暴利可赚后，来还干起了器官买卖。
我一下子全明白了，“原来是这样。那他这么多年来以傅家管家的身份做掩护，确实隐藏得很深……”简直是，细思极恐！
厉靳寒勾起苍白的唇角，笑得苦涩，吃力地写下最后一句：从今往后，好好保护自己，永别了秦歌，此生我爱而不得，恨又不能的女人。
永别了？
我心下一抽，急切道：“不要！厉靳寒，我不要永别！”
第328章 爱我有多深？
可是厉靳寒却没有回应我。
他就像一个毫无知觉的傀儡一样，脚步僵硬地走出了我的视线。
不，也许走出的，不止是我的视线，还有我的世界！
我心头的悲凉瞬间泛滥，下意识地出门，来到隔壁公寓，猛拍大门：“厉靳寒，开门，求你开开门！”
“就这样告别算什么？你出来！”
“厉靳寒，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揪住你的衣领骂你，因为你确实很人渣，可为什么到了现在，我对你好像一点也恨不起来？”
我拍门的力道越来越小，因为我知道，无论我怎么折腾，他都不会开门了。
最后，是傅言殇不动声色地拉住了我。
我一句话也没说，压抑已久的情绪分秒失控，眼泪开始溢出眼眶，止都止不住。
傅言殇叹了口气，“其实这样的结局对于厉靳寒来说，可能是最好的。”
我重重地点点头：“可能是吧，傅言殇，是你刻意让厉靳寒住进隔壁公寓的，对不对？你心里面早就谅解他了，只是嘴上不愿意承认而已。”
傅言殇圈着我走回室内，“我家傻老婆变聪明了，这都能看透。”
我也不否认，“跟了你这么久，经历了那么多事，我怎么可能还像以前那样后知后觉。要不是你默许，厉靳寒根本没办法租住在隔壁。据我所知，整个楼层的公寓，好像都是你名下的产业。”
“不对，是你名下的产业。”傅言殇唇角一勾，笑得温润绝伦：“不记得之前我把我名下的产业过户到你名下了么？”
我愣愣地看着他，“可后来不是全部转给厉靳寒了吗？”
“转给厉靳寒的，是傅家的产业。笨女人，你老公我好歹是个高智商，怎么会没有属于自己的财产？”
“那你现在把你的财产给了我，就不怕一无所有吗？”我看着他的眼睛问。
傅言殇瞳仁里的宠溺神色更浓，“刚夸了你聪明，现在又变蠢了。财产归你，你归我，我这叫财色兼收。”
“……哦，财色兼收啊。”我哭哭又笑笑，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所以，你想说，你就是人生赢家？”
傅言殇特别认真地说：“我不是人生赢家，还有谁是？看，我不但有心爱的女人，还儿女双全。”
是啊。
有爱人，有属于自己的爱情结晶，不是人生赢家又是什么？
想想，其实我和傅言殇都属于那种很容易满足的人。
我们想要的，不会很多，哪怕全世界，都抵不过彼此眼中的一个你。
*****
晚餐做的很丰盛。
傅言殇全程都在给我夹菜，就像恨不得我把饭菜统统吃完似的。
我望着这个宠我入骨的男人，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矫情了一下：“老公，你会一辈子都这样宠我吗？”
傅言殇抬起眼眸，眉宇之间，全是掩不住的柔情。
“当然。老婆，我爱你，很爱很爱。”
我感到脸上一烫：“很爱是有多爱？”
“真的想知道？”傅言殇放下碗筷，一字一句道：“那你认真听好了，我只说一次。”
第329章 我没有抗拒
“你说吧，我听着。”我停下了一切动作，特别期待地看着傅言殇：“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说情话的时候，这么气定神闲的，像个情场高手。”
傅言殇眉梢一挑，似在笑我傻。
“能不是情场高手么，谁让我老婆情商低，我只好互补一下。”他说着说，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怎么搞的，难得我想正儿八经地说一次煽情的话，气氛却突然变得这么不正经。”
我被傅言殇哭笑不得的样子撩动了心，下意识地挺直了脊梁骨，坐得端端正正。
“好了，现在气氛认真、正经了，你快说吧！”
傅言殇颔首，片刻后起身，迈步走到我的面前，膝盖一曲，用求婚的姿势跪下。
“爱你有多深，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闭上眼睛，脑海里是你；睁开眼睛，心里也是你，甚至连每一次呼吸，心里脑里都是你。”
“所以，我觉得我可能是走火入魔了吧，不然为什么总是和你在一起。”
我眼眶一热，差点又掉出眼泪来：“说情话就说情话吧，为什么要跪着说？真傻，你赶紧起来。”
“跪着说，我们的孩子才能听得清清楚楚。”傅言殇顿了顿，温润的大手一寸寸触摸我的腹部，心满意足道：“跪跪算什么，比起你们妈咪孕育你们的辛苦，跪跪根本不算什么。宝宝，你们说是不是？”
我真是拿傅言殇没办法，感动之余，又有点紧张和害怕。
“厉靳寒说，主导器官买卖的幕后黑手是纪叔，他现在已经离开拘留所了……”其实我想说的是，老公，我怕他会毁掉我们现在拥有的幸福。
傅言殇似乎洞悉了我在想什么，故作轻松地说：“放心，有我在，什么都不需要害怕，明白么？”
我“嗯”了一声，“那你要一直在，我和孩子不能失去你。”
“我知道。好了，快吃饭，吃完就好好睡一觉，明天要去做羊水穿刺。”
我没有抗拒，哪怕心里面极度害怕羊水穿刺出来的结果，可就是不想在傅言殇的面前表现出来。
因为他太累了，我不愿意成为他的不堪重负。
反正无论孩子是不是正常，我都会将他们生下来。
那是我和傅言殇的爱情结晶，是我们历尽苦痛后的最好慰藉！
*****
翌日。
天才蒙蒙亮，我就被外公外婆猛烈的拍门声吵醒了。
他们一边哭，一边骂我是贱人、连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都害死了，肯定会胎死腹中的……
我说不出的酸楚，索性用力地捂住耳朵，不去听。
傅言殇见我这样，皱着眉拉开我的手：“老婆，他们爱说什么随他们去就好。你要记住，他们不再是你的亲人，彻底的不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