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了受宫刑皇子后(重生)——無虛上人【完结】
时间:2024-01-12 17:16:53

  萧瑜好像读懂了她的心思一样,放下油灯,长眉微扬,道:“我答应你,以后绝不会和别的女子亲近,若是要和别的女孩子说话或是外出,我都先请示过你。”
  “当朝要求女子谨遵训诫,我可以为你遵循‘三从四德’。”
  他话锋一转,呢喃道:“我只怕你会嫌弃我,如今我蚕室之身,命如蝼蚁,想来除了你,也不会有人把我当人看了。”
  听他这样说,冬儿心疼不已,急忙用手指点在萧瑜的唇上,眼中雾气蒙蒙,闪着泪光。
  “殿下不要说傻话……那个,奴婢有些话想对殿下说,殿下不要生气。”
  萧瑜温声道:“你说吧,我不会生气的。”
  “殿下虽然受了宫刑,但是不要因此伤心难过,奴婢从来没有嫌弃过殿下,殿下变成什么样,奴婢都不会离开您的。”
  这样的话萧瑜巴不得刻在脑袋里日日温习,攥紧了冬儿的手指,听她细细碎碎讲了许多宫里的闲杂事,直到冬儿有些迷糊,说起话也不流利了。
  “殿下……那以后,只可以冬儿来照顾您……”
  从没有睡得这么暖和安逸过,冬儿实在抵不住困倦,人一犯困,就好像喝了酒,开始乱说胡话。
  “唔,殿下……我的记性真差……本来还想问问您,您……方才都去做什么了?”
  小鹿一样的灵动眼睛终于沉沉合上,萧瑜轻笑了一声,眷恋地摩挲拍打她的后背,让她睡得更熟。
  “没有做什么要紧的事,明天都会和冬儿讲清楚。”
  天色昏暗,烛火欲尽,冗长的夜里,萧瑜终于不再是一个人面对黑暗。
第14章 风前柳絮飘
  放下心中无边思绪,望着冬儿呼吸时微微颤动的鼻翼沉沉睡去,
  有冬儿睡在自己身边,萧瑜这一觉睡得十分安心,
  第二天冬儿起来时,发现自己被那狐白裘包成一个卷子,因睡得香,四肢都有些发困。
  萧瑜并不在身边,给她留了个字条,说她可以睡懒觉,今日不必劳碌。
  手指轻抚过他睡过的枕头,冬儿觉得脸上有些发烫,起床后叠好被褥,心血来潮地想要给自己换一个发髻梳,可是在镜子前看了许久,觉得别扭,悻悻梳了最普通的双环髻。
  镜子里稚嫩的面容还撑不起什么妆面,没办法打扮成萧瑜喜欢的那种“明艳”模样。
  “啊,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八百年之后的事,想这些干什么。”
  怀着莫大的羞涩和憧憬,冬儿将那盒胭脂,还有萧瑜送给自己的手镯一同塞进奁匣深处。
  顺着丁铃当啷的碗盆响声,冬儿在小厨房找到了萧瑜,他面色凝重,盯着锅里劈啪作响的热油,一边碗里还有一个煎炸焦糊的鸡蛋。
  冬儿一向以自己的厨艺为傲,最是看不得厨房被人糟践,何况如今的宜兰园,油和鸡蛋简直是两人唯一的荤腥,不禁觉得眼前一黑。
  “殿下这么做是为什么啊?”
  “……冬儿为我做了这么久的饭,我想让你好好休息一下,却不想已经忘记了如何做饭了。”
  萧瑜看着锅中的鸡蛋,这是他重生后遇到的第一件挫败至极的事。
  听他这样说,冬儿也生不出气,不解地问:“难道殿下从前是自己做饭的吗?膳房不给您吃的吗?”
  萧瑜轻笑着摇头,眸光微动,闪着一丝愁索。
  上一世他和冬儿侥幸逃出皇宫,在冬儿祖母京郊的小院安顿,有时冬儿拿她自己做好的针线活出去卖,会嘱咐他做饭。
  那时两人相处的很古怪,街坊四邻有说二人是兄妹的,也有说二人是私奔的小情人。
  可是事实上,萧瑜从不和冬儿亲近,她有时会打趣萧瑜做的饭不好吃,也不过是自说自话,萧瑜几次没有回应,也就不说了。
  这些事萧瑜其实都记得,努力想学会做好饭菜,可是老天没有给他机会。
  复仇的驱使,让他把这些平淡的柴米油盐抛在脑后,心中只有权谋,杀戮,仇恨。
  上一世,直至冬儿离开,他也没学会做一顿好饭。
  她离开后,也再没有人能做出质朴的佳肴,温暖他冷硬的肠胃。
  冬儿看着他摇头,也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指。
  萧瑜总也在说话时走神,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神思损耗,长久以往就会变成呆子。
  冬儿认为他要好好补补身体。
  “就让奴婢来吧,殿下,其实不需要使这么多油,也不用把火烧的太大。”
  虽然知道他不会学这种没用的事情,早上的事也是一时兴起,冬儿还是认真地教着萧瑜,澄黄的鸡蛋滑入锅中,在豆油的沁炸中镀上金色。
  冬儿撒了些盐,将鸡蛋呈出锅,又把昨夜拣好的菜炒了炒,加入水米,做成菜粥。
  “鸡蛋送来的不多,我们可以省着点吃,或许过几日到了年节里就能吃的好些。”
  萧瑜看着她为自己忙碌的模样,抬手用手巾为她擦去额角的汗珠。
  “这里烟熏火燎的,殿下就先回去吃饭吧,奴婢打通了门口的守卫,今日还要出去一下。”
  萧瑜还不知道冬儿是这样有主意的人,问道:“哦,冬儿要去哪里呢?”
  冬儿支支吾吾不肯说,萧瑜思虑缜密,一副玲珑心窍,大概也明白了她要去见一位很重要的人,不再多问。
  在内殿等了冬儿许久也不见她回来,萧瑜回小厨房去寻,发现她坐在烧火的小凳子上,半碗粥兑着水,吃着那个焦糊的鸡蛋。
  “你在做什么?”
  萧瑜看着她这样子,说话的语气依旧轻柔,却有些焦急。
  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冬儿吃苦。
  “吃饭啊,殿下吃完了吗?”冬儿正嚼着萧瑜做的“美味”,茫然地说。
  “我……我以为你要把它扔掉呢,不许吃这东西了!”
  冬儿傻愣着小声念叨:“这不就是饭吗……不是东西啊。”
  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萧瑜平复了心情,严肃要求冬儿不要吃做坏了的饭菜。
  挨骂是家常便饭,冬儿不在乎,她只心疼东西,像她们这些做小宫女的一个月吃一次鸡蛋也不容易。
  “好吧。”
  怀着抛弃心爱之物的悲壮心情,冬儿乖乖丢掉了那个鸡蛋,被萧瑜“抓”回了寝殿,两人分食了萧瑜的那份。
  大殿里一片沉默,萧瑜盯着冬儿,一言不发的,也不知道是气谁。
  担心萧瑜还要用以后当皇后那件事来反驳自己,冬儿率先问道:“殿下,虽然今后您还要做大事,还要封奴婢做皇后什么的,可是毕竟我们现在过得还很辛苦,东西总不能浪费了……”
  这是在反驳自己吗?
  萧瑜本已经想着要再偷偷出一趟宜兰园,想办法潜入膳房去做些梁上君子的勾当,回神才品出她话里的意思。
  前世的冬儿在自己面前好像只有平淡的注视,从没有喜怒哀乐。
  这几日相处来,冬儿在他面前也总是怯懦羞涩,连看他都不敢多看。
  如今她直视着自己,不卑不亢的,还在反驳自己。
  萧瑜打心底里高兴。
  见他眼眸抹上一层笑意,冬儿松了口气,果然萧瑜还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自己一教就会了。
  她问起昨夜萧瑜去做了什么事,萧瑜回答是去看他的母亲梅妃,冬儿差点以为他在开玩笑。
  “母亲被囚禁紫宸殿,也不知道我的消息,我怕她想不开,只是去报个平安,不过,我们也商讨了一些事宜。”
  他说话神神秘秘的,好像总也有出奇制胜的妙计,冬儿很是崇拜。
  “那是什么事呢?”
  萧瑜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今后几日宫内都会有好戏看,冬儿自然是捧场地期待。
  “那奴婢就先出去了,到午时就会回来了,殿下不要再跑去别处了啊!”
  她站在棉帘前向萧瑜挥手,踏着雪后晴日出了宜兰园。
  或许是因为萧竞权来过两次的原因,门口的守卫对冬儿很是客气,还尊称了句“冬姑姑”,虽然进耳朵后难听极了,冬儿却很开心。
  要知道这种名号可是管事宫女才有的称呼,虽然她只负责萧瑜一个人。
  走在积雪上,冬儿每一步踩出清脆的吱呀声,飞雪带风,碎玉尘舞,这几日来的日子过得很好,总也让冬儿有种活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好像都是从那天早上开始的,萧瑜不讨厌她,或者有点喜欢她;没有人能欺负他们两个。
  或许开春后自己也可以平安离开宜兰园,继续去侍奉花草,闲来无事就回去看望萧瑜,这样不就是那些书里说的所谓“神仙日子”吗?
  与萧瑜想的不大一样,冬儿先是去了御酒房,因为没有腰牌,求了好久才进了内门。
  寻到酒房里头,找到了一位佥书公公,拿了一个拂尘上取下来的菩提珠,被引到了一个偏僻但精致的小院落内。
  “多谢公公。”
  冬儿送走了佥书,推门进去,一个头发花灰的老太监坐在阴影里,直勾勾盯着门口,耳朵像是猫一样竖耸。
  他的眼睛一片混白,却像是眼眸分明一样,视线随着冬儿的脚步移动。
  “是谁来了呀?是个小丫头……快,我来看看!”
  古怪的声音和他的相貌搭配起来着实有些吓人,冬儿却不怕,还颇有些开心。
  两只枯槁的手伸出来,冬儿跑过去,将他的手放在面颊上。
  “诶呦!”那老太监落水乌鸦一样叫了一声,咯咯笑着,“这么些年喽,也就小冬来看过我,长漂亮了啊,怎么样,我说对了没有,你有没有富贵啊?”
  冬儿来见的这位是她入宫时候教引总管朱进,那时他有哮喘病,有一次在自己的房间内发了病,身边无人,意外被冬儿和梅音救下,因此对冬儿和梅音十分优待。
  后来升任别处,也留给冬儿和梅音两颗拂尘上的菩提珠,让她们以后可以凭此物来见自己。
  他说自己有看骨相的本事,说冬儿以后是大富大贵的命,让她做了自己干孙女,以后不要忘了自己。
  冬儿惭愧,她现在没有大富大贵,反而越活越倒退,不敢说自己去照看萧瑜了。
  没想到朱公公轻哼了一声,推开了她:“说说吧,怎么让人弄到那种地方了啊?”
  他用合不上的眼睛白了冬儿一眼:“现在想起我了,我能把你弄出去吗?”
  知道他是在调侃,并没有真的生气,冬儿帮他捶腿又捶背,烧水泡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清楚。
  “干爷爷,冬儿其实过得不差,这次来是想问您些事,您不要生气。”
  没想到朱进先一步问出了问题:“你是想问宫刑后是怎么个难受法,是吧?”
  他拿起手边的拂尘就要往冬儿身上抽,可是最终还是下不去手,用握柄轻轻敲她的头。
  “听你刚才说着话就觉得不对了,小冬儿啊,你不会是喜欢上那位了吧?你糊涂啊你!”
第15章 北风随去雁
  心事被人一眼看穿,冬儿也没有什么理由争辩,默默埋着头等着挨骂。
  朱进知道她是软针刺的性子,要是心意定了,怎么打骂都不会有结果,白着眼瞪她,喉中哼哧哼哧很久,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您别生气,我只是想问问,若是男子受了宫刑,该怎么让他心里好受一点……干爷爷当年是怎么撑过来的呢?”
  “哼,有什么难受好受的,不进宫做太监,家里人都别活了,我那会儿呀,高兴着呢!”
  “是这样……”冬儿心里有些难受,也是啊,受了宫刑的皇子,好像从古至今就没有几个,陛下怎么会那么狠心呢?
  “丫头,你可想清楚了,男子受了宫刑,那可就是阉人,阉人可不算人,更何况他原来是什么?”
  朱进语重心长地劝慰:“这普天之下只有一片云,那就是皇权,他本来是能和太子还有四皇子抗衡的人物,年轻气盛的,如今成了猪狗不如的东西,这片心,就不能在和正常男人一样了。”
  “你跟着他,以后就只有吃苦。”
  冬儿苦笑了一下,虽然朱进看不见,她还是努力把那份苦压在心底。
  “谢谢干爷爷,冬儿明白……其实冬儿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他可怜,想让他心里好受一些,冬儿已经是宫里的人了,伺候主子就是冬儿的命,也不敢想什么事。”
  她认真地给朱进揉着肩:“干爷爷不是阉人,干爷爷是入宫后对冬儿很好的人。”
  “这小嘴巴,这么久不见学得这么甜啊。”
  朱进也算是笑了出来,让人给她拿了好些点心还有果脯子,还给了她一口袋金瓜子。
  冬儿推辞,她这一次来是求人办事,两手空空本就很惭愧了,总不能大包小包的带这些东西回去。
  只是朱进坚持,冬儿思来想去,把陛下赏赐她的那块玉佩留在了桌边。
  朱进眼睛瞎了,心却明亮,耳朵更是比年轻人机警。
  他当下便说:“——拿走你的东西,以后和梅音多来看看我!”
  用手摸索着抓起那块玉佩,朱进周身一震。
  “这!这是哪里来的?”
  冬儿还以为她是犯病了不舒服,上前去扶:“陛下给的呀。”
  朱进两手抓着那玉佩仔细摸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有一次遇见了陛下,他夸我侍养的梅花很好,从腰上解下给我的,冬儿擦洗了好久呢。”
  如今冬儿越发佩服自己说谎话的本事,说起谎话脸不红心不跳的。
  朱进沉默不语,抬手抚上了冬儿的面颊,粗粝的掌心让冬儿的脸痒痒的。
  “以后啊,躲着点。”
  之后朱进便对此事只字不提,给了她一些治刀伤的白药,还有一些次等的补品,让她记住财不外露,小心行事。
  冬儿满怀感激地跪谢离开,之后就是去玉芳苑找梅音。
  如同宜兰园里面那株梅花一般,玉芳苑中的梅花也几乎都盛开了,冬儿不喜欢梅花,但是觉得梅花的确很神奇,要是萧瑜也像梅花一样顽强,度过这个寒冬,那就好了。
  虽然现在萧瑜很好,可是冬儿心中却空落落的,好像缺少了一片似的,一闲下来,就陷入惴惴不安的情思。
  梅音见到冬儿自然是喜不自胜,偷了个懒,两人躲到假山后面挽着手说话。
  “我方才去看了干爷爷,这是他给我拿的,我留给你一半,你方便带回去吗?”
  梅音连忙拒绝,她认为冬儿如今更需要这些坚决不肯拿,冬儿说两人约定好了有好吃好喝绝不能忘了对方,她不会忘记梅音的。
  担心一会儿有人来监工,梅音就着冷风吃起了朱进赏给冬儿的点心和果脯。
  提及朱进,梅音惜叹自己抽不开身,不能常去探望。
  冬儿用身体为她挡着风口,自己被调走了,梅音有时候就要做两人的活,几日不见,面黄肌瘦,就连眼睛也像枯萎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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