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不用多想,齐糖就确定好了自己要做什么,动作麻利的捡起三个土豆切丝,又切了一小块腊肉下来,待会儿土豆炒腊肉。
又从柜子里拿出三个鸡蛋打成蛋花,下一个鸡蛋面,不到二十分钟,厨房里就飘出香味,没让人喊,傅闻声就已经满脸笑意的走了进来。
齐糖估摸着三个人吃的量,想到外面阿兴壮硕的身材,特意多下了一些挂面。
到最后,果然不出她所料,她一碗,老头一碗,剩下两碗面,再加大半碗面汤,全部进了阿兴的肚子。
收碗的时候,恍惚间齐糖甚至看到阿兴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吓得她以为今天没睡午觉,困出了幻觉。
洗碗,最后是没要齐糖洗的,阿兴很自觉进了厨房,没一会儿手上滴着水走出来。
齐糖看看空间里的时间,差不多到了要上班的时间,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最后一个下午还得跟孙丽霞和周欣告个别。
到了办公室,其他人都还没来,齐糖开始整理自己手头的文件。
满打满算她上班才半个多月,其实手里也没有多少文件,只经办了几个户口迁出的证明材料。
距离上班还有几分钟,孙丽霞和周欣前后脚进来,没一会儿,任佳佳也走了进来。
齐糖没急着说自己要调去医院的事,免得一下午都是这个话题。
周欣不知道齐糖是怎么想的,见她没提自己师父是老中医的事,她也不好张口。
担心万一自己把这事说了,其实齐糖不打算让别人知道,那她不就多嘴了吗?
等下班铃声响起,任佳佳又是头一个出去,齐糖叫住已经准备离开的孙丽霞和周欣,“孙姨,周姐,我有点事想跟你们说。”
两人自然的停下动作,都朝着她看过来,孙丽霞笑着道,“行,红糖你说。”
齐糖便笑着道,“孙姨,周姐,感谢你们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从明天开始我就去医院上班了。”
周欣对齐糖这个决定不算意外,人家师父都在医院里,去跟着师父不是理所应当吗?
但孙丽霞是大为震惊,“你说什么,红糖,你要去医院上班?”
齐糖点点头,“是啊,孙姨,你昨天下午看的老中医是我师父,他老人家想要我过去跟着他学习医术,顺便打打下手。”
说着,她声音压低几分,“孙姨,周姐,这事我就跟你们俩通个气,医院那边的岗位是我师父给我另外安排的,
所以现在这个工作由我自己来处理,你们看身边有没有需要买工作的,还是那个价,六百,我一分不多要,越快越好。”
孙丽霞和周欣对视一眼,同时点点头,孙丽霞先开口道,“好,红糖,你放心,孙姨回去给你问问,一定给你找靠谱的人。”
周欣听到这话,便直接说道,“嗯,孙姐你认识人多,肯定靠谱。”
言下之意,她就不会再多此一举出去问别人要不要买工作。
其实她婆婆没少念叨,想把乡下的大儿子搞到城里来工作,吃商品粮,哪怕买个工作也行,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之前刘兰芝要卖工作,她婆婆倒是动心,可惜要连着房子一起卖,她们家可拿不出来。
现在嘛,六百块钱凑一凑倒是能拿出来,可凭什么呢,以婆婆的性子,大头肯定要他们出,她有那钱给妍妍留着上学不好吗?
再一个,齐糖先跟她和孙丽霞说要卖工作的事情,其实也是跟她们卖一个好。
这年头,买工作的机会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有的。
孙丽霞把消息放出去,需要工作的人找来,还得感谢她一番。
她可不想赔了钱,最后好事全给别人做了,还不如先开口做个好人,不跟孙丽霞争。
又扯了几句闲话,三人才出办公室,齐糖也是知道孙丽霞在机械厂待的时间长,人脉广,由她出面牵线几乎没什么风险。
这样一来,她调去医院工作的事情也能更稳妥,不会出什么别的岔子。
第52章 天道酬勤
一晚上的时间很快过去,第二天一早,齐糖按照正常的作息时间起床,吃早饭。
临出门前,想了想,还是从空间里拿出以前做好放在储物间以备不时之需的肉包子,十个肉包子出空间还冒着热气,用油纸包好拎在手里。
经过办公楼的时候下意识抬脚拐弯准备进去,刚走两步反应过来连忙又撤回来往医院的方向去。
到了厂办医院门口,齐糖直接去了老头的办公室,嗯,人还没来。
她把手里的包子放在桌子上,拿起门口的扫把开始扫地,扫完地又拎着热水壶出去打开水,差不多都干完,老头才慢悠悠的从门口走进来。
一见她在里面,意外的啧啧两声,“小丫头来得还挺早啊!”
齐糖坐在属于傅闻声的靠背椅上,一只手点了点桌子,“再不吃,肉包子可都冷了。”
这话一出口,不光傅闻声,连他后面的阿兴眼睛都亮了亮。
傅闻声快步过来拿起桌子上的油纸包,动作利落的拆开,拿起一个包子大咬一口,不住点头,“面皮松软,肉馅鲜香,好吃。”
再要咬第二口的时候,身后伸出一只厚实的大掌,手指合拢,两个包子就消失在傅闻声面前。
傅闻声气哼哼的朝着阿兴喷了个鼻息,但到底也没说什么,十个包子呢,明显就是小丫头带的两个人的量。
阿兴可不管傅闻声如何看他,低头吃得飞快,手里两个肉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在他的嘴里。
最后,傅闻声吃了四个,阿兴吃了六个,两个人嘴边都冒着油光。
趁他们吃东西的功夫,齐糖从包里拿出之前傅闻声给她的那本药材详解复习,待会儿有空就把上面做了标记的地方找老头问清楚。
傅闻声吃着肉包,眼尾余光扫过齐糖,眸中划过一抹满意。
古言有云,天道酬勤,凡事不怕没有天赋的人,就怕没有天赋还不肯努力的人。
只要肯努力,哪怕把他的本事学到一半去,也够小丫头在医学一途上小有所成。
上班铃声响后十多分钟,门口走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娘,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神情憔悴的中年女人。
随意的用袖子把嘴一抹,傅闻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阿兴尽职尽责的站在他身后靠墙,齐糖则搬了个凳子乖巧的坐在傅闻声身后。
两个女人进来,眼神先是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年纪大的那个一屁股坐在桌子侧边来看病的人坐的位置,开口道,“老同志,女人怀不上孩子的问题能看吗?”
傅闻声眼睛瞪大,“你啊?那看不了,这么大年纪还生啥呀,不要命了?”
齐糖忙捂住嘴,偏过头去看墙,不敢笑出声,她发誓,老头一定是故意的。
就这张嘴要是搁现代,估计全医院所有医生加起来,也没他一个人医患关系紧张。
果然不出她所料,老大娘和中年女人脸色都有点尴尬,特别是坐着的老大娘,脸一下垮下来。
啐了傅闻声一口道,“你个老不正经的,我孙女都要嫁人了,还咋生,是我儿媳妇儿,七八年怀不上孩子,到底能不能看?”
傅闻声脾气一向不咋好,瞥了大娘一眼,“说谁不正经呢,不是你看,你腆个大脸坐我跟前?”
大娘无语的拉了一把站在她身边的女人,“我儿媳妇儿不就在这呢吗,我年纪大坐会儿怎么不行了?”
中年女人一下没注意,被拉的一个踉跄,差点摔了,还好一下扶住桌子,才站稳。
刚站稳,就有些着急的解释道,“医生,就让我婆婆坐吧,我站一会儿没事。”
老大娘听到自家儿媳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满意,反而是嫌弃的斜了她一眼。
傅闻声没那么多功夫看她们婆媳扯皮,语气冷硬,“坐下来,把脉!”
听到这话,老大娘才不情不愿的起身,中年女人犹犹豫豫的坐下,伸出一只胳膊搁在脉枕上。
傅闻声两根手指搭在中年女人的脉搏上,十几秒后,淡淡道,“多次生产,身体亏空。”
老大娘一听这话,也知道瞒不过真实的情况,索性张嘴回道,“是生了几个丫头片子,但那有什么用,生不出儿子我张家岂不是要绝后?”
“老同志,今天来我就是想让你看看,她还能不能生,要是不不能生,那可怪不了我老婆子心狠,换个能生的儿媳妇。”
随着她声音越来越高,中年女人的头越来越低,仿佛真的很过意不去,很自责,甚至是,很惶恐。
齐糖听到这话,心里是满满的无奈,重男轻女不仅仅是这个时代的局限,更是漫长历史赋予女性的枷锁。
明明生男生女由男性的染色体来决定,女人冒着生命危险孕育新生命,一顶生不出儿子的帽子却牢牢扣在头上,真是悲哀。
她可以理解眼前这位女人在社会大环境下的无奈和艰难,但无法认同她的自我放弃。
按照她的年纪来算,大女儿应该和她差不多大,身体又差,还想听从婆婆的安排拼一个儿子,完全是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
不过,此情此景,齐糖不会多嘴去当个什么好人,这两人跟她没有关系,且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说破嘴皮恐怕对方还觉得她多管闲事。
傅闻声也没心思管别人家换不换儿媳,只实话实说,“她的身体,不适合再生育。”
老大娘迅速抓住傅闻声话里的歧义,“不适合,但还是可以生孩子对吧?”
傅闻声没回应,但落在老大娘眼里已经是默认,她高兴的一拍巴掌,“那你给我们开个能让人早点怀上孩子的药,多开几副。”
“没有。”
有,也不会从他手里开出去,傅闻声冷冷吐出一个字。
明知道对方再次受孕会有多大危险,他还开药方,那不是草菅人命吗?
老大娘一听这话就怒了,“你还算个什么医生,病不会看,药不会开,我要去找你们领导投诉你。”
傅闻声无赖做出请的手势,“快去。”
老大娘气得一个倒仰,刚想狠狠呸一口,后面阿兴非常及时的捏着拳头往前走了一步,吓得老大娘嘴里唾沫下意识咽了回去,低骂一声脚步匆匆往外走,生怕有人在后面追她似的。
中年女人见状,赶紧起身,朝着傅闻声欠身道,“医生,不好意思,我婆婆就是这样的脾气,您别见怪。”
说完也不需要人回答,紧跟着小跑出去。
婆媳俩出去没一会儿,门口又进来一个大概五六十的老太太,没办法,上班这个时间点只有她们退休职工,或者家属才有空闲来医院。
她一进来,坐下就一脸八卦的开口道,“医生,刚刚老张家那婆媳两,是不是来问怎么生儿子的?”
“啧啧,可怜那张家媳妇儿,一连生了五个女儿,大女儿前脚都出嫁了,还得被婆婆逼着生儿子。”
“可怜啦~”
……
念念叨叨好一会儿,见没人接话,才讪笑着对傅闻声道,“医生,还记得我吧,昨天上午来扎针的,回去啊这身子啊松快多了,今天我儿子催着我赶紧再来扎几针。”
傅闻声点点头,转头对齐糖说道,“你就在我边上看着。”
接下来一上午,陆续又有两三个人来找傅闻声扎针,每次他下针之前,就告诉站在一边的齐糖怎么找穴位。
中午去食堂吃过饭,下午继续。
一整天下来,齐糖收获颇丰,晚上回去洗完澡,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白天学到的知识。
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她穿越一场,万幸有空间傍身,但绝不是她摆烂的理由,反而要更加努力的使自己变得优秀,人生才不算白来一回。
第53章 远道而来的心意
平静的生活又过去半个多月,转眼马上就要到齐糖户口本上的十八岁生日。
这半个多月,齐糖的生活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忙碌。
每天上班跟着傅闻声看病人,顺便背诵人体穴位图,再在人身上准确的找出来。
下班以后,先跟着傅闻声两人回小院,在阿兴的指导下学习格斗术。
虽然傅闻声没有跟她细说阿兴的来历,但他的身手,让齐糖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盲目的自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堪一击。
话说回到去医院上班第二天下午,她下班以后去小院给两人做晚饭。
做饭之前,厨房里的水缸见了底,她便开口让阿兴帮忙拎两桶水进来。
结果,她不知道阿兴怎么想的,直接走进厨房,把净重七八十斤的老式陶瓷水缸直接抱了出去。
然后,她就瞠目结舌,一动不动的看着阿兴快速从井里将水打出来倒进缸里,等差不多快满了,再次把装满水的水缸抱回厨房,稳稳放在地上。
那一刻,她除了默默竖起一根大拇指,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坐在院子摇椅上的傅闻声则一脸淡定的说了句,“阿兴功夫还不错,你感兴趣可以跟着学两手。”
拜托,在现代时要花大价钱请私教学点皮毛,现在只需要做几顿饭就能一对一跟着师父学武功,她能拒绝吗?
完全拒绝不了,好吗?
虽说学习的过程是累并痛苦着,但效果显而易见,只短短一个星期,每天一个小时扎马步,一个小时对练,齐糖就感觉自己手臂和小腿肌肉明显结实起来。
半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以前的她可能是打两三个普通人没问题,现在来三四个会点拳脚的也没问题。
就为这,齐糖还特地观察了一下阿兴的口味,发现他很喜欢吃肉,之后几乎一天三顿有两顿她的两个师父都有肉吃。
两位师父对她满意,她也对两位师父满意。
她现在还清楚记得,在她接手傅闻声和阿兴的一日三餐后,傅闻声吃完饭嘴巴一抹甩过来一沓钱,“伙食费,用完找阿兴拿。”
当时她也没有客气,一边伸手去拿钱,一边问道,“这是多少,用记账不?”
傅闻声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我可没那个闲工夫看。”
齐糖抽抽嘴角,把钱拢一起数了一遍,好家伙,三百二十一块八毛随随便便拿出来用伙食费,老头看起来家底挺厚啊!
怎么说也是见过大钱的人,齐糖心安理得的把钱揣进兜里,每天早晨借口去供销社买菜,实则从空间里偷渡一些肉出来,再看什么菜新鲜买一点。
反正她空间里的肉拿出来,还可以自动补充,没必要花那冤枉钱重新买。
“下班,下班。”
掐着下班铃响的前一分钟,傅闻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把身上白大褂脱掉,满脸笑容的往外走。
齐糖早就习惯了每天都会上演的一幕,默默脱下自己身上的白大褂,把两件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和阿兴前后脚走了出去。
几人刚走到医院门口,下班铃就响了,一秒不多,一秒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