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
“放手。”
姜姒眼珠下移, 漠然盯住掐在自己手腕上的脏手，平静抛出这两个字。
到未来后，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想杀人过。
态度明晃晃摆在这里, 朱启却仿佛压根没长眼睛, 他乐不可支呵呵笑起来, 不仅没有松手，甚至还胆大包天捏了捏, 语气意味深长。
“怎么跟我聊聊也不愿意？卖我呗？我给你五万一小时。”
“？”
这猪头到底在放什么屁？
姜姒真的生气了。
她双眼一眯, 腾腾杀气无风骤起。
这时应唯也是真忍不下去了, 高喝一声：“朱启你这个混球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话刚说出来, 同时手作拳状冲向朱启作势要打他个人仰马翻, 可也就在这一瞬间, 应唯宛如卡带的老旧CD, 做出高举手臂的动作停在半空, 愤怒表情停留在脸上。
微风停滞, 呼吸骤停, 飘动的衣角扬在半空，唾沫星子下坠弧度明显，这间教室里所有人和物瞬间静止, 滑稽地维持着当下动作, 连空中细小的浮尘都明显的停落空气中。
唯独姜姒可以自由活动。
什么狗屁时间系第一，不就是时间系异能？谁没有？
她用力甩开这只恶心的手, 神情也紧绷至极，阴沉沉的目光落在这死猪头脸上。
正准备狠狠拍死朱启时, 仅存理智忽然涌上心头, 挥向朱启太阳穴的手倏然顿住。
等一下。
这里是学校。
姜姒脸色难看地朝教室外看去, 不爽吐出一口愤懑之气。
刚到未来不久就杀了十几个人, 虽然一时间王司丞等暂时信她是个普通人，但次数多了信任就会失效，偶然变必然就绝对会引起嫌疑。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不能再这么堂而皇之杀人，不然太惹人注目。
即便她有无数种办法遮掩过去，那以后呢？以后碰到这种傻X难不成都要冒险吗？
她可不是蠢人，自顾开心也得就情况而定。
不过……危险可以不冒，但朱启必须死。
姜姒冷笑一声，连眼皮都懒得抬起，惹到她的人都得去地狱报道。
眼神剐过应唯面孔时，她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借刀杀人。
心随意动，姜姒果断撤去时间冻结之力。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空气顺利流转，一切恍如卡顿了一秒的电影，应唯高举拳头砸向朱启，教室后的学生们惊呼出声，浮尘落下，气息平稳。
饶是这里全部都是时间系学生，却没有一个人能发现刚才有几秒时间被人偷走，包括所谓的时间系第一。
朱启现在瞳孔正猛地睁大，见应唯拳头飞来，他第一时间揪住姜姒的手使劲将她拉过来挡在自己面前，纤细手腕从他掌心脱离这刻，他脸上浮现一抹轻蔑笑意。
“应唯，还想打我？反应能力都没我快的家伙就不要丢人现眼了吧。”
姜姒：“……”
她发誓一定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打心底里蹿起来的戾气导致整间教室气氛瞬间绷紧，众人清楚感知到这股极其凶悍的杀意，忍不住朝气场改变的中心看来，却寻不到这股劲儿的源头。
视线焦点里，只有朱启笑得傲慢无礼，拉人挡枪还不忘叉腰嘲讽。
应唯眼看姜姒要摔倒，怒骂一声收回拳头，手忙脚乱去接。
“小姜！”
见状，姜姒故作惊慌失措表情，脚下悄无声息用力，动作幅度极大地往前一扑。
接住了，还怎么玩借刀杀人？
她做出整个人被拉扯得控制不住身体跌倒的动作，众人只听得咔嚓一声，脚绊脚，骨头错位声音明显至极，随即，她几乎是狼狈摔在地上，哎哟一声握住自己脚腕，眼泪珠子瞬间落下。
“我…的脚！”
“你没事吧？”应唯大吃一惊，赶忙将她扶起来，谁知扶到一半姜姒因为扭了脚‘很疼’又重重坐了回去，他再也抑制不住怒火，骤然看向朱启。
“朱启！学生不能无故伤人，校规你忘了？”
朱启也没想到只是拉她一下居然给人拉扭脚了，脸色变了好几下，才说：“我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大早上没事找事真是晦气！”有女同学看不下去，上前狠狠瞪了朱启一眼，然后把姜姒扶到自己身边。
这位女同学也是双系异能者，除去时间还有个B级治愈，治疗个扭脚还是可以的。
治疗完后，女同学抚慰般去拍姜姒背，小声安慰道：“别担心，我挺你，回头我告老师，罚他一百个学分。”
“没关系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姜姒尝试走两步，心中冷笑的同时忽然握紧女同学手臂，稍稍后缩两步，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垂下头小心翼翼抬眼，语气也非常害怕落寞。
“真的没关系，还是不要惹事了。”
女同学一看就知道她在害怕，顺着她眼神看过去，当即火冒三丈：“好啊朱启，你还威胁她是吧！”
朱启：？
诸位同学也看在眼里，人家就送个外卖无故卷入纷争就算了，居然还被朱启瞪？这下顿时纷纷义愤填膺起来，指头恨不得戳到他脑门上。
朱启：？？他什么都没干啊！
好半天，朱启反应过来，好家伙是个小绿茶啊。
他出身不错家里有点钱，平生还真见过不少没异能的平民女，这些女人当着他面都敢跟他老爸勾勾搭搭，一个比一个茶，在他妈面前却又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态度，在他眼中这群妄图搭上贵族一飞冲天的平民女，都是贪图权贵的货色，因此回回味就能明白了。
朱启脸色一沉，怒道：“贱人，你在装什么？”
这死猪头还挺有眼力见，姜姒腹诽一句，又暗道一声可惜。
她果断狠狠颤了颤身体，一副害怕还要强装镇定的可怜模样惟妙惟肖。
【啊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女同学目光触及到眼角还沾有水汽的姜姒时，心疼都溢于言表了，怎么会有这么可怜见的孩子！
要给人楚楚可怜的感觉，不是仅仅挤眉弄眼表现出委屈就行，而是一种天然的气质，蹙眉水眼、一触就破的柔和气场、自我尊严不可被侮辱的信念感全然不能缺少。
真正的弱柳扶风，就是现在姜姒这样。
众人心里活动那叫一个活跃，就差没把人往怀里抱狠狠摸两下头来安慰。
心声一道接一道，姜姒唇角微勾，呀，都被激怒了呀。
她心满意足地再度捏紧女同学手，语气却颤意明显。
“谢谢，我还是先走吧。”
“走？”朱启气到血压蹭蹭直线上升，上前就要拉她。
“你够了！”
一直没说话的应唯终于出声，声音已经冷到刺骨，一言不发挡在姜姒两人身前，幽深眸子涌起阵阵令人心惊的寒意。
“朱启，你比我厉害，我敬你一声第一和朱同学，当这么多人面说我隐私我也可以当作算了，但你少给我侮辱人。都是爹生妈养的，人家只是来送个外卖，你伤了人还不依不挠，要不要脸？”
一小时五万这种鬼话都能说得出口，其心可诛。
然而朱启非但没有感到愧疚，反而愈加变本加厉。
“一个F而已，我侮辱又怎么了？你们两人大早上不在我面前出现我还不稀罕侮辱你们呢，再说花钱买人家时间不是你先提出来的嚒，为了去高校联赛亏你想得出这种法子，省省吧，你这个千年老二这辈子都升不到双S。老子正愁火气没地撒，想打架就来啊！”
话落，他肩膀一振，脚尖如踩水般重重在地上一踩。
随即他脚下一道亮着蓝光、足以囊括整个教室的太极阴阳阵迅速扩散。
被女同学拉到后面的姜姒头一回见这东西。
【朱启疯了，居然把时间八卦阵弄出来？】
【这就是正统古文化世家底蕴吗？气势好强大的阵法。】
【不愧是时间系第一，在阴面的我们速度瞬间变得比乌龟还慢。】
……
众学生俨然也很惊讶朱启还真要不管不顾动手。
阵法分阴阳两面，阴面时间流速虽然变慢，以至于话音都被拖长，但心声却阻挡不住。
姜姒恍然大悟，原来是将异能和古文化融合了。
古地球文化众多，其中华夏文化博大精深，蕴含无数大智大慧者的精华，异能者的出现不会泯灭历史，只产生一条融会贯通并革新的全新道路。
正譬如霍卡纳朱家，极善于用阵来弥补时间系异能的短板，这种古文化曾有人想学，但被世家控制得很严，从不外传。
她往地下看去。
被分成阴阳两极状态的教室时间流速不一，所有人抬手举脚动作都像在拍慢动作电影，滑稽得不行。
只有朱启正常而猖狂笑着。
“今天就好好教训你一下！”
应唯将一切看在眼里，着急得不行，奈何说出的话、挥出的手都被缓慢的时间流速拉长到一个世纪长，再焦急也无济于事。
“小小小小……心心心…….”
“老子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姓朱！”朱启得意洋洋挥出一拳。
感觉到周身气体瞬间扭曲，姜姒眼珠转了转，余光瞥到应唯左脸颊旁突现一道黑色涟漪光圈，朱启挥出的拳头从中探出，狠厉并毫不客气撞上应唯脸部。
撞击声闷重不已，应唯直接被狠狠砸向地面。
她眉端无声一扬。
没想到这头死肥猪居然还有空间系能力，怪不得稳坐第一。
太极阴阳阵完美分割时间，近乎最大化弥补时间异能者这种逆天能力体能不佳的缺陷，再加上同维度空间穿梭能力是非常好的偷袭妙招。
可以说同等级别下，朱启简直如大王对小王，完全压制性胜利。
但不好意思，她好像并没有受到影响。
姜姒边思考如何不动声色干掉这只死猪头，边放慢动作挣脱女同学去找应唯。
局布完了，现在她要破阵，开始杀人！
配合□□时间流速，她缓慢上前、缓慢一脚踩在阴阳阵边缘处一处能量最平淡的地方，一边扶起应唯，拉腔拖调表达担忧。
“应….同….学…..你..没…事吧？”
这一脚下去，朱启瞬间脸色大变，下意识上前一步，却又怕被人发现自己失态，只好咬着牙怒目而视。
怎么可能这么巧？就被踩到卦眼了？
卦眼一破，阵法破！
听见他心声的姜姒不着痕迹讽笑。
她可不知道什么卦眼，不用懂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只需要知道异能量无论化成或者攀附在一个什么样的东西，其力量一定是均衡的。
这道太极阴阳阵却是坑坑洼洼，似乎是按照古文化中的乾坤八位来分散。
既如此，踩碎一个就可以破阵！
朱启来不及大惊失色，突如其来被踩破一个卦位，整张阵像是嚯了口的气球，噗噗噗放了一阵气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暗淡下去。
阵破了！流速恢复正常！
与此同时，应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情绪波动剧烈，心头愤恨难平，愤怒让他不停喘着粗气，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啪嗒一声断裂，澎湃能量仿佛从闸口倾泻出来，他迟缓地眨眨眼，咦？好像升级了？
从S到双SS，无需顿悟或长时间练习，只需要情绪调动激发。
显然朱启也发现了不一样的波动，他神情大骇，这不可能！
轮不到他吃惊，应唯迫不及待尝试双SS能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冻结朱启那块地的时间后，他温柔地轻轻推开姜姒搭在自己手上的手，眸光停留在她焦急的神情上。
好半晌，他冲姜姒露出一个极尽温和的笑：“我就说你是我女神，第一眼就知道你能让我升级。”
如果不是姜姒被欺负，他不会愤怒更不会就此突破，而且居然比朱启更厉害，他根本没办法挣脱。
姜姒：“……”
答案对了，公示错了。
她假装思考几秒，故作疑惑道：“啊？你突破了吗？”
“是。”
应唯说完，转眼盯向朱启，脸色沉郁得可怕。
他出身的确不好，被人私下诟病是常态，同时也最讨厌别人拿这件事出来说。
但比起身世更让他感到厌烦的是实力。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最初觉醒异能的初心与兴奋不再，异能者们开始追逐飘渺虚无的等级排行，好像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就可以称王称霸，所有人都在卷，为了挤入霍卡纳争得头破血流。
应唯自己也想要争，因为不争，他那孤苦伶仃的母亲就要被赶出应家。
现在他也是双S了，于是缓慢地跨出一步，语气中煞气满满：“朱启，你不该莫名其妙来挑衅我还用你的咸猪手摸人家女生，我忍你很久了。”
被冻结的朱启：“……”
他想要反驳，却发现应唯爆发的力量很强，自己要挣脱需要废点时间。
他眼珠子慌张转动，在极其惊恐的视线中，只见应唯大笑三声冲自己拳头哈了口气，下一秒拳头直冲他面门！
风驰电掣间，到底是进入双S许久的朱启顺利脱困，他速度也毫不逊色，抄起旁边桌上一本书砸去，身后一道黑色光圈突现，整个人跃入黑暗，又忽然从应唯背后出现。
战斗，一触即发！
“快后撤！”女同学见状，焦急把‘愣’在原地的姜姒往空地拉。
两人到达安全地带后，女同学只顾看战况，完全没看见姜姒唇角残存一抹极淡的笑意。
她淡定从容靠向身后墙壁，心情畅快。
打起来吧，越狠越好。
借刀杀人是借应唯的刀，杀人只能由她自己来，没有人可以阻止。
她视线落在一时间居然和朱启打得不相上下的应唯身上，这家伙还得感谢自己心血来潮，所谓情绪突破升级，不过是小把戏而已。
用调动情绪异能遮掩升级的根本原因——她的第二个异能，进化。
吞噬他人异能后可自主进化成更强大能力，也可以帮助他人完美进化。
李博文那么厌恶她，却也总会说一句话：她是恶魔的后裔，也是赐福的神明。
……
朱启和应唯两人打得难舍难分。
时间系能力非常复杂，并不像自然元素那般单一，涵盖分支非常多，诸如时间回溯、时间感知与干扰、时间消除……等等，但凡SS往上都可以掌控数种能力。
身为第一的朱启还是更老道些，和刚进入双S的人打起来简直是如鱼得水，他时不时操控时间流速致使应唯停滞动作，并且他拥有时间系最高端的一个能力未来视觉，能够预示到他人下一步动作，然后极其迅速反应过来规避危险。
使出这招，战况一瞬间调转，很快应唯落下阵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