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在手机上查询附近的旅馆,筛选过后选择了一家“爱心旅馆”,这种名字听起来就很不“爱心”的旅馆,钱给多一些,没有身份证也是可以的。
有了目标之后,沈清欢开始了长途跋涉,转了几次公交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走进旅馆,沈清欢就闻到了霉味,老板娘浓妆艳抹,看见自家旅馆出现这么一个白净的小姑娘,倒是有些惊奇。
沈清欢向老板娘说明了情况后,老板娘欣然同意,不过,当然是沈清欢多出了一倍的价格。拿到钥匙后,她叹了一口气,找到楼梯拐角处的房间。
然而刚好隔壁房间的男人打开房门,虽然是冬天,他依然光脚穿着拖鞋,沈清欢都能闻到他脚的酸臭味,男人胡子拉碴,眼圈发青,看见沈清欢咧开一嘴黄牙,牙齿参差不齐,上面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菜叶,猥琐的目光上下扫视着沈清欢。
沈清欢从心里感到不适,连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并将房门上锁。喘着气,平复着刚刚被恶心到的心情。门外似乎也没了动静,沈清欢这才开始打量屋内的环境。
房间的地板已经破损,上面布满了裂缝和物资,墙壁上的油漆已经褪色,露出了暗淡的砖墙,灯光闪烁不定有些灯泡已经熄灭,室内昏暗,家具残破不堪,椅子靠背松动,桌子上有很多划痕和烟头熨烫的痕迹。沙发上有不知名液体留下的痕迹。
沈清欢叹了口气,到这种地步,自己也就不挑了,打电话给自己的姑姑解释后,夜色也已经降临。她并不准备洗澡,因为这种旅馆估计也没有热水,穿着衣服躺在弹簧外露的床上,拿出手机查询异地补办身份证的手续。
然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沈清欢打了个激灵,并没有回应,而是起身放轻脚步靠近门,查看情况。
刚贴近门,就又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这次,还伴随着猥琐的声音“小美妞,快开门呀。”
是白天隔壁的那个男人!
沈清欢不吭声,脑子飞快运转。报警吗?不行,自己没有身份证就住旅馆,肯定会被抓。
然而催命的敲门声又响起,这次却不一样,已经有了破门而入的架势,巨大的声音在这个旅馆尤为明显。
“救命啊!”沈清欢大喊,她希望能有好心人。
门外的男人听见沈清欢的声音更加兴奋。“你叫吧!这个旅馆根本都是些人渣,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沈清欢知道,这个男人说的是真话。
她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手机也只剩百分之2的电,随着她的动作,那张名片也掉落下来。来不及多想,她直接拨通了上面的号码,接通的瞬间,沈清欢对着手机,哭腔明显“救命!周远乔,救命!”说完,手机自动关机了。
弱不禁风的破门已经被踹烂一个洞。沈清欢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巴,这样的场景和小时候的场景重合。那个时候,是喝醉的周国强狂踹着门。
沈清欢有了一些应激反应,颤抖着双腿爬进了衣柜,窒息的霉味,黑暗的环境,可怕的踹门声,她感觉呼吸困难,全身不断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最终,不堪重负的门被踹开。
猥琐的男人环顾了一圈,发现房间内并没有沈清欢的身影。
“真替调皮,还和我玩捉迷藏呢。”他仿佛更兴奋了,眼神最终锁定在沈清欢藏身的衣柜之中。沈清欢透过缝隙甚至和他对视了。她捂住眼睛,想着如果被发现,自己干脆就拼命!
房间变得很安静,沈清欢睁开眼睛,只看见柜门缝中一双浑浊充满血丝的眼睛和自己对视。
“找到你了呢。”男人沙哑卡痰的声音。
一瞬间,沈清欢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她冲出来准备和男人拼命。
用力推开柜门,将男人撞倒,趁着男人不注意,赶紧往门的方向跑,然而自己后脑勺传来灼心的痛。那男人扯住了她的头发,沈清欢不堪痛意,被男人一把甩在了破床上。
沈清欢留下了泪水,感到绝望。
然而,房门处出现了一道身影。
是周远乔!他喘着粗气,受伤的腿也不妨碍他的动作,他直接冲到了男人身后,掐住男人的脖子。双眼猩红,像来自地狱的撒旦。
男人面色惊恐,丝毫不敌周远乔,被打的吱哇乱叫,周远乔一脚把他踢晕后,用房间里的破绳子把他绑了起来。这才看向沈清欢。
女孩儿一副被欺负的可怜的模样,看见周远乔看着自己,再也忍不住,扑进周远乔的怀里大哭。
周远乔皱着眉头,嫌弃地看着抹了自己一身鼻涕的沈清欢。此刻也没有再毒舌,停在半空的手最终安抚地摸着沈清欢的头。
“行了,跟我回家。”周远乔的声音在沈清欢的头顶响起。
第5章 担心
沈清欢看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周远乔带着她来到这片别墅区,交代了自己两句话后便走了,看样子,应该是有应酬。
这么晚了还有应酬啊。
沈清欢叹了一口气,有些自责,自己这么打扰周远乔,多少还是感觉到不好意思。然而正当沈清欢准备闭上眼睛的时候。
一道惊雷劈开了夜空,刹那间,窗外的暴雨如同天空倾盆而下的银色瀑布,雨点犹如钢珠般猛烈地砸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窗玻璃上的水雾弥漫,模糊了外面的景色,给人一种朦胧而神秘的感觉。
沈清欢听到电流声,她伸出手尝试开台灯,果不其然,由于大暴雨,停电了。
那边的周远乔在饭局中,手腕上戴着串串佛珠,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子。一旁有着啤酒肚的沈总讨好地笑着,举起酒杯“来,周总,我敬您。”
周远乔举起茶,以茶代酒。他不断抬起腕表,看着上面的时间。
“周总看来很着急回家啊,这是家中金屋藏娇了?那我们路路小姐怎么办啊。”沈总开着玩笑,饭桌上的人跟着笑,各自心怀鬼胎。
套路路直勾勾盯着周远乔,这个男人她看上很久了,无奈他却对自己没有意思。“你说什么呢?远乔家里怎么可能有女人?”套路路对沈总开的玩笑十分厌恶,她是商圈小公主,这次饭局也是她爸爸带她来的。
“有个妹妹,在等我回家。”刚刚一直沉默的周远乔突然开口。
饭桌上的人交流着眼神,也没听说他有个妹妹啊。
突然,远方传来一道巨雷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大雨的“哗哗”声,周远乔皱了皱眉,看向窗外,雨势很大,伴随着阵阵闪电。
周远乔心中莫名有些烦躁,他想到沈清欢还一个人在家,他知道的,沈清欢害怕打雷,甚至有阴影。
小时候沈清欢被周国强扔到暴雨中呆了几个小时,从那以后,沈清欢对暴雨打雷就十分抵触害怕,甚至有些应激反应。
周远乔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没有任何动静,自己走之前明明留了电话号码。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他心中越来越焦躁,甚至开始幻想沈清欢在那房子里出什么事了。耳边众人的声音,他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远乔啊,我女儿就交给你了,还麻烦你把她送回家。”套路路的父亲说,他在圈内地位高,说的话也很有分量“当然,那地,我也就卖给你了。”他这是用生意来给女儿创造机会。
套路路害羞地笑着,周远乔这种商人绝对会答应。
“抱歉,我先走一步了。”周远乔脑子全是沈清欢小时候在巨雷声中失声尖叫的画面。他不顾饭局上别人的惊讶,拿起外套就要走。
“喂!”套路路不敢相信周远乔竟然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她爸爸都开口了。
周远乔回头,“抱歉,那地我也不要了。”他对套路路父亲说。“我妹妹还在家,我有些担心。”说完,便推开大门离去。
“那周远乔,原来是个妹控啊,哈哈。”在异常寂静的饭局上,沈总开口缓解尴尬,但似乎更尴尬了。套路路握着拳头,长指甲刺破了手心也毫无知觉,这个周远乔!
周远乔在暴雨中开着车往家里面赶,纯黑色的宾利像是甩开一道道闪电一样,周远乔用手机给沈清欢打电话,然而沈清欢的手机关机了,根本打不通,她不会真出什么事儿了吧!周远乔有着很不好的预感。
很快,他来到了别墅前,透过车玻璃,看见整栋房子处在黑暗之中,心中越来越不安,这实在有些反常。
他推开车门,顶着雨打开了大门。
室内一片昏暗中,只有沈清欢面前有微弱的亮光。沈清欢嘴里含着面,还没咬断,愣愣地看着浑身湿透的周远乔。她赶紧咬断面,吞咽着。“你回来了?”
停电后,沈清欢的手机也没电关机了,她感觉有些饿,于是借着闪电的光,成功摸到蜡烛后,自己去厨房做了一碗面,她一整天都没怎么吃饭,正当她坐在饭桌前,在蜡烛的照耀下吃面的时候,大门传出动静,周远乔回来了。
周远乔并没有回应沈清欢的话,“停电了?”沈清欢点点头,敏锐察觉到他心情不好。周远乔打开门旁边的电箱,发现只是跳闸了,他掰开电闸,一瞬间,整个客厅亮了起来。
“没停电,只是跳闸了。”周远乔淡淡说,然而沈清欢却感觉周远乔好像很无语。“那个,你吃面吗?”沈清欢问周远乔。
“吃。”周远乔说。
沈清欢倒是没想到,她只是顺口一问,听见周远乔说好,她便走到厨房准备再下一碗面。周远乔由于被雨淋湿,去浴室洗澡了。
过了一会儿,二人坐在饭桌前,沈清欢指了指周远乔面前热气腾腾的面“尝尝看。”周远乔刚洗完澡,肩上披着毛巾,额前的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连带着睫毛也有些湿气,比平时少了许多距离感。
两人就这样不尴不尬地各自吃着饭。
“你不是害怕打雷吗?”周远乔突然说。
“啊,这都小时候的事了,我已经长大了。”沈清欢解释。
周远乔点点头,两人直到各回房间都没有再怎么说过话。
半夜,沈清欢猛地坐起来,想到晚上周远乔问自己的话以及应酬着突然回来,他不会是,担心自己害怕打雷而提前回来了吧。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她给刚刚一直忘记的手机充上电,打开一看,十几个未接来电。
第6章 看电影
第二天,沈清欢便早早地起床区异地补办身份证。临走前她看见周远乔房门已经打开,里面没有人影。
这么早,他就去工作了?
经过层层核对身份以及办理手续,沈清欢花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才终于完成,但是拿到身份证还需要半个月,这半个月她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呆在周远乔的家里。
叹了口气,沈清欢打车去了商场。采购一些生活用品。
少女穿着米白色的呢大衣,围着围巾,认真挑选着,过路的行人纷纷侧视,打量着这个女孩儿。
结完账后,她拎着买的一堆东西,出商场的时候,却看见了一张电影的宣传照。
看起来很熟悉,沈清欢凑近着看了看。“时隔八年,第二部重磅来袭。”
她不自觉念出了广告词。
尘封的记忆也被打开。那是她第一次看电影,周国强和沈红是不可能带她去看电影的。小时候自己就很羡慕可以被爸爸妈妈带去看电影的小孩。
小小的沈清欢就和周远乔说了自己的烦恼。结果当天晚上,周远乔就带着她翻进了电影院,那个时候管的还不严。两人真的成功翻了进去。
沈清欢永远都记得自己那次感受,结果时隔八年,出了第二部,她心下一动,转身往商场里面走去。
周远乔戴着金丝眼镜坐在客厅中翻阅着文件,听见大门传来声音。抬头便看见了拎着大包小包东西的沈清欢。沈清欢看见周远乔似乎也惊讶了一下。
“回来这么早?”她问,周远乔没到饭点就回来了。
周远乔点点头,注意到她手里似乎拿着什么。
沈清欢下意识将两张电影票往背后藏了藏。她一冲动,就把电影票买了,先不说两人现在还不熟,她也没问周远乔晚上有没有空啊。
于是买完之后,她就后悔了。也舍不得丢,只能带回来了。
“没什么。”她回答。总感觉气氛有些诡异。
周远乔眯了眯眼。此时厨房内请来的阿姨也将饭菜做好,端上了餐桌。周远乔取下眼镜。
“走,吃饭吧。”
二人坐在餐桌不尴不尬吃着饭。沈清欢有些心虚,感觉周远乔一直有意无意打量着自己。
终于,他好像憋不住了。
“不要轻信陌生人。”一句无厘头的话。
沈清欢惊讶看向周远乔。周远乔继续说“不要这么快就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看电影。”
沈清欢愣了愣,心中才了然。周远乔看见自己手里的电影票,以为自己要和别人看电影。这个城市自己有没有熟人,他便猜测自己要和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看。
沈清欢无奈。只好从兜里将电影票掏了出来。伸向周远乔。
“那个,你今晚有空吗?”她眼神飘忽。等待着周远乔的回复,然而半晌,都没有什么动静。
正当她想要缩回手的时候,却感觉一股力量将电影票抽走。
“有空。”他说。
两人站在电影院门口,周远乔在手机上发完信息,对沈清欢说“我们进去吧。”
那边的助理收到周远乔的消息,太阳穴狠狠跳了跳。继总裁上一次突然离开饭局后,这一次又突然取消会议,他这个小助理已经身心俱疲。
沈清欢一走进去影厅,就有些不自在。她没有想到里面全都是情侣。
然而周远乔却是丝毫没有任何犹豫,认真寻找着座位。两人坐在座位上,等待着电影的开始。
和记忆中那部电影也有了差别,同样的阵容,差不多的剧情,但是明明在小时候那么有趣,现在看来却有些无聊沉闷了。
沈清欢是个看什么都能看得进去的性格,于是便认真地投入了进去。直到自己肩头传来重量,她才注意到身旁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沈清欢转头,便看见周远乔放大的俊脸。睫毛在他脸上投下阴影,眉头皱着。看来这段时间,周远乔十分辛苦的样子。这才在看电影的时候睡着了。
沈清欢僵直着身体,维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也不动。很快便感觉到了血液不循环,肩膀连带着胳膊都发酸发麻。
影厅里面的小情侣似乎也觉得电影无聊,很快,影厅中想起了暧昧的亲吻声,小情侣仗着灯光昏暗,越来越放肆,沈清欢甚至可以听见隐约的水渍声。
她有些如坐针毡,坚持不住,微微动了一下自己发麻的肩膀和胳膊,这一动,肩膀上的人似乎被吵醒也动了动。
沈清欢连忙不敢动,生怕自己不小心把周远乔吵醒。还好,周远乔很快没了反应,呼吸也变得平稳。周围暧昧的亲吻声一直还没有消停。
沈清欢转头看向周远乔,却掉进了一片漩涡之中。周远乔已经睁开了眼睛,正一瞬不瞬看着沈清欢。这个对视仿佛过去很久很久,沈清欢愣愣地看着周远乔好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