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不知道?
她在上面看了多久的戏?
鬼市主目光转移定定地看着那个抱着玩偶的小女孩,眼瞳中爆发出恶毒的光:“秋秋。”
这个他认为可以当鬼童军队领队人的小鬼,偷偷逃出去藏了起来。
他实在没找到后才作罢,竟然出现在了这里,还跟着这个女人。
秋秋抱着兔子玩偶,愤怒使她的眼珠开始充血,血一滴一滴从树枝上坠落二十多米的高空。
“你是大闹我鬼市的人。”
若不是这个女人,鬼母还能源源不断地为他提供鬼童,鬼市的冥婚婚介所也能有产生无数的红衣厉鬼,他是被逼着才提前了计划,今年七月半迎鬼王。
“冤有头债有主,你鬼市是被冥君扫的。”见鬼市主神色微僵,她笑,“还是觉得我是能捏的软柿子?”
傅晚平静地和鬼市主对视着,她自然而红的唇轻动,吐出几个字:
“我叫,傅晚。”
鬼市主瞳孔猛地一缩,傅晚这个名字几乎存在于噩梦之中,她可是千年前硬生生屠灭四方鬼域,把鬼王封印在这里的掌门元君!
那傅晚早就消失了千年,怎么可能突然出现?
鬼市主疯狂后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个名字而已,便能让刚才还趾高气昂的鬼市主慌乱不已。
众人犹如看到了生的曙光。
鬼市主开始惊慌失措地指挥红衣厉鬼军团、鬼童军队去攻击傅晚,这些厉鬼被束缚着只能听命行事,鬼啸震天,树叶飘零。
傅晚皱眉:“够了!”
傅晚面色阴沉如水,她立于树枝之上,莹白手指尖逐渐凝出一道满是灵力的虚光,虚光逐渐汇集成一把长刃。
傅晚冷笑:“天地分阴阳,男女皆生来赤.裸,岂有高低?”
一剑落,无数红衣女厉鬼双腿颤颤跪倒在地,万千灵力似凶猛似轻柔,她们手腕上、脚腕上的锁链咔擦被斩碎。
她要这世间再无女性戴上无形的枷锁!
“你我生而平等,女性的身躯缘何由你们定义?”
利剑再度落下,剑光把所有红衣厉鬼脚上的三寸金莲绣鞋划破,划到粉碎,露出那一只只扭曲的脚!
她要这罪恶的糟粕永远不会再出现。
“我生来高贵,你凭什么重男轻女,轻视幼小的我?”
剑光再起,却似母亲抚摸婴孩的手轻扫过鬼童额间禁锢的符文,让它们彻底自由。
她要这世间再无被溺毙于河道被弃于路边的女童。
破碎的手链脚链、残破的三寸金莲鞋散落在地。
静默。
四周皆静。
三言两语间,鬼市主筹谋数年的红衣厉鬼军团、鬼童军队一一瓦解。
它们没有丝毫反抗,那么顺从地接受了傅晚,就像是理所当然,情该如此。
不,本就应是如此。
那些才刚刚成鬼的阴魂们发出雷鸣掌声,这,这就是大佬的力量吗?
鬼市主目眦欲裂,他疯狂地摇头,发了狂一样用脚跺地,“不,我不管什么男的女的,我只要鬼王降世,我只要鬼王降世而已!”
他这么多年的心血,没了?
傅晚讥嘲,这世间最恐怖的便是如此,明明不在意男女,却又发现迫害女性却是最好最便利的方法。
就这此时,鬼市主脸上如沟壑的疤痕里渗透出无限的黑气,那是浓浓的鬼气,他的身体开始肿胀,变得肥胖,宛若一只充了气的猪。
李掌门坐于地面,高声道:“师尊,不好,鬼市主要自爆破除封印法阵放鬼王出来!”
傅晚讥嘲,看,他若是真正的理想主义者,何不自己早点献身自爆呢?却选择一次次伤害那些无辜的女孩子们,何其可笑。
金光。
在那漆黑无边的天幕之上,云层突然翻涌,一道道金光自云间垂落,轻柔落在傅晚身上,光芒几乎要点亮整个林场!
傅晚微合起眼眸,她能够感受到自己背后那雷劫所造成的道道伤痕在疯狂治愈,体内本就蓬勃的灵气在沸腾,在翻涌,几乎要冲破身体而出。
还有那消失的记忆在回荡。
“这是什么?”
“妈妈,我看到了仙侠剧现场版。”
“渡劫……这是在渡劫……”
李掌门大脑混沌,在宗门史记载中,掌门元君于四方鬼域围攻天极玄门之时,闭关七日终成地仙,镇压鬼域。为何此时又在渡劫?难道宗门实录的记载也是有错误的吗?
不对,可为何不见天幕惊雷?
傅晚此时才明白,人人渡劫飞升皆遭遇雷劫,而其实也可以不用历那雷劫。
她像是重新活过一遍,全身褪去了纤尘,尽余万千光华在身。
大爱、慈悲、坚韧。
亲缘一直是桎梏她飞升的缘由,而如今再无阻拦。
林场在地震,鬼市主惊动了整片林场,他要把自己作为祭品放出鬼王。
傅晚轻笑,她轻轻扯下一根裹挟着淡金光芒的黑色发丝,发丝凝成一把长剑。
她依旧高坐于树枝之上,在鬼市主自爆的那一刻,轻拍剑柄化作无数道利剑,朝那地面狠狠射出去。
万千利剑深入泥土间,狠狠扎到了最深处。
从那林间深处发出“嘭——”地一声巨响,颤动的地面惊倒了一棵棵翠绿大树。
尘烟之下,大地归于平静。
鬼市主爆裂而开,他也没有看到想象中的鬼王临世的画面,那被封印在地底的鬼王被傅晚的剑阵生生刺到烟消云散!
死不瞑目,便是如此。
鬼王被封印于此地,蛰伏封印地千余载,结果还没出场露面就被傅晚直接扼杀。
在无数次煎熬里生出等待的希望,却又在今日被傅晚狠狠击碎,最为折磨。
天上坠下无数的黑色玻璃珠,就像是冰雹一样疯狂砸下来。数量之多,比鬼母死当日还要多数倍。
这什么东西?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莫名对它们很有吸引力。
傅晚看到有小鬼童忍不住弯腰捡魂珠,没有丝毫阻拦。
喜欢就捡吧,反正这林子里多得是。
“师尊,幸亏您出手相助。”谢谦猛地起身,朝傅晚作揖。
严华无声地拽了拽徒弟的衣角,谢谦颇为不解地回头看严华。
他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严华朝谢谦递了个眼色,让他看看周围的人。
诸位玄修目光敬畏地看着傅晚,他们也隐隐听到天极玄门千年前那位掌门元君的故事,竟然是这个小姑娘?
可若她刚才早就在树枝之上,为何不提早出现?
他们里面有三分之二都挂彩,一半以上重伤,甚至绝大多数玄修已经做好殒命的思想准备,可傅晚来了。
非要等到他们都要挂了才出现吗?
傅晚淡淡道:“各位修士不如调理声息看看?”
玄修们诧异,赶紧盘腿坐下打坐,闭起眼来。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不同,刚才那位脾气火爆的散修老者猛地睁开眼,错愕道:“老朽我好像突破了?”
“黄前辈,我好像也突破了我的瓶颈?”
“对对对,我也突然参悟了师父留给我的心法,之前怎么都无法理解耶。”
“……”
众人顿时想到了刚才从天际而来的那道道金光,虽然绝大多数都在傅晚身上,但也有光芒坠于他们身上。
赫然间,他们明白了过来。
傅晚为什么不提前出来?因为这是在给他们机会!一个拼死阻挡恐怖降临,鬼王临世的机会!
天道是公允的,他们的努力天道都会看在眼里,所以傅晚飞升地仙,而他们也一一突破。
想想刚才受的那些伤,与突破相比就微不足道了,毕竟有些人终其一生都被困在瓶颈处。
这是傅前辈给他们机会啊,别的修士想求都求不来这个机会!
众位修士齐齐起身,恭恭敬敬拱手朝傅晚作揖:“多谢傅前辈。”
傅晚不在意地笑笑。
谢谦内心激动:“师尊,现在是否赶紧把这些阴魂送回他们的肉身?”
傅晚平静地扫了她们一群阴魂一眼,淡淡道:“你觉得她们现在这个样子,魂魄稳定吗?”
一个个魂魄肥胖得跟猪一样,估计就是福满楼以前的常客。
谢谦语塞。
傅晚从袖中取出一把引魂幡,交给谢谦:“你去。”
李掌门闻言,不由多看了谢谦一样。这个弟子的徒弟,掌门元君似乎很重视?若是这般,那确实可以重点培养。
谢谦不知傅晚的意思,不过他却乖乖照做。
谢谦手持引魂幡,在夜色里轻轻挥动幡布,数千阴魂的意识又开始迷迷糊糊起来,他们人人手里握着即可魂珠,乖乖跟在谢谦身后。
谢谦也不知道自己要带它们去什么地方,只能看着引魂幡幡角的方向而行。
就这样,他带着无数阴魂一步步朝沈家祠堂所在的大山走去。
-
“沈总,赵昆明赵总家到了,孙建民孙总家也来了……”
沈海一脸面无表情,“我知道。”
就儿子沈子骞的那群好友,赵阳孙昌明周天磊这一些人的家人来吃席了。
其余就……
人没来。
哪怕沈海在邀约的时候说了不收礼金,但大部分家庭还是送了礼金来,但人没到。
七月半、深夜晚宴,还是冥诞寿宴,buff叠满,谁敢来?
屁.股之上一疼,沈老爷子一脚踹在沈海的屁.股上,沈海一个没防备,差点摔个狗吃屎。
“爸,你干嘛?”
沈老爷子把头扭向一边,也不吭声。
老爷子心里气得慌,当了鬼他就面子全无,儿子有孝心给他办百岁冥诞宴,结果没几个人来。
摆了四百多桌啊,三分之一都没有到。
沈老爷子本就是个好面子的恶鬼,现在只觉得颜面尽失!关键还是他儿子干的。
沈海看见他爸气走了,赶紧去追。
前脚刚走,后脚在那登记到访人数的管家就看见了一个年轻男人手持引魂幡而来,他身后是——
黑压压成百上千人!
卧槽??
谢谦是跟着引魂幡走的,他确定自己没有来错地方。
“要随礼金吗?”谢谦想到自己微信里只有不到两千块,于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一百块的纸钞放上去。
“哦,要随礼金。”跟在后面的小姑娘跟着叫唤。
作为阴魂手里没钱,于是小姑娘把刚才在林场地里捡的黑色珠子放到了桌上。
放的单数。
小姑娘又跟那记录人员报了自己的名字,这才往宴会里面走去。
随礼。
全是来随礼的。
坐在同一桌的赵阳他们目瞪口呆,人都看傻了。
“它们……它们随的礼好像是魂珠吧?”
幽冥玄修界的通用货币啊。
这群鬼这么有钱?
有鬼随11颗魂珠,有鬼随15颗魂珠,就连跟来的鬼童小朋友也非要给七颗九颗的。
那一张张空置的餐桌逐渐被阴魂们坐满,一个大圆桌有十个位置,眼看着就有一大半坐满了,还有别的阴魂正在排队送礼金。
等沈海沈子骞两父子把怒气冲冲的沈老爷子从祠堂劝下来时,他们就看到了这一幕——
无数阴魂坐在百岁冥诞寿宴餐桌前,把桌子拍得咚咚响,十分不高兴地喊:
“开席!我要吃饭!”
沈老爷子:“……这从哪儿来的一群饿死鬼?”
第44章 第44章
◎正文完结下◎
见他们还没有任何动静, 那些阴魂们不高兴了,狂拍桌子喊:“开饭!开饭!我要开饭!”
“我的天,这群饿死鬼都随了什么?随了礼金?”沈老爷子看到那登记桌上垒成小山的魂珠, 眼睛都直了。
幽冥通用的纸钞没啥用,可魂珠就相当于阳间的黄金,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值钱货。
不仅能够当货币, 还能增强鬼力增加修为。
“阴魂一旦随了礼金就结了因果, 不提供餐饮就是欠了它们的。”沈老爷子当恶鬼数年十分懂,他道。
沈海脸色变得很难看,他都说了不用随礼不用随, 现在这是被迫欠账?还是欠鬼债?
这么多鬼,他们沈家哪里欠得起啊?
这可咋整啊?
这群阴魂拍桌拍得越来越来劲儿,十分有节奏的咚咚咚拍,还一个劲儿地鬼叫要开席要吃饭。
沈海心里一计较,立刻吩咐沈子骞道:“快去请傅大厨前来掌厨!”
沈子骞也不敢耽误, 立刻出发去请傅晚。
此时傅晚已带着团团和秋秋来到福满楼,餐厅外站满了神色严肃的警察, 全部荷枪实弹。
“我是傅晚。”
冯健立刻大步走出来, 他额上全是滚滚汗水:“傅大厨,你可算来了。”
冯健也见过傅晚好几次,他却发觉今晚的傅晚比之前见过的平添了一分气质。
傅晚朝餐厅里面一扫, 无论大厅还是包厢, 一个个食客全部趴在桌上,有些食客手里还拿着筷子。
冯健他们刚才试探性去摸一些食客的脉搏, 没气儿了。
这如果解决不了, 明天微博热搜头版就会是宁城出现数千命案, 惊动全国!
他们把餐厅团团包围, 餐厅窗户上贴上阻碍从鬼门出来的阴魂符箓。
冯健问:“这些顾客的魂儿……”
傅晚:“正在吃席。”
冯健:“?”
还吃呢?
傅晚:“我要见孟志宽。”
孟志宽已经被控制了起来,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鬼市主会这么狠,食客全部都没气儿了!他以为最多像以前一样,悄悄地影响影响魂魄而已,谁都发现不了。
如果食客们出事,那他岂不是杀了几千人??
孟志宽的恐惧达到了顶端,他被领到了傅晚面前。五年后再见傅晚,孟志宽甚至觉得傅晚有些陌生,不像记忆中的晚晚了。
孟志宽被两个警察架着,他喃喃道:“晚晚……”
傅晚冷声打断:“当你骗我父母外省有我的消息,却让他们在高速路上出车祸身亡时,就已经不配再这么叫我。”
冯健目光如炬,什么?
孟志宽痛苦不堪:“我不想的我也不想的,是他们先对不起我!!我把他们当亲爸妈,我说过哪怕你不在了我会给他们养老送终,可傅大诚呢?他怎么对我的?”
孟志宽眼底闪过一道道凶光,“傅大诚嘴上说得好听,说我是他的关门弟子,把什么都传给我。其实他的菜谱都留了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