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都记得——有厌【完结】
时间:2024-01-14 23:11:04

  沈译驰的手机响起,他本以为是姜织打来的。看到来电显示对象是唐湘汶还愣了下,犹豫了片刻才接通,接通听到沈一星的声音:“哥哥,你今天来给我庆祝生日吗?我好想你啊。”
  “今天哥哥有事。”
  “哦,可是我今天还邀请了那个滑板姐姐,妈妈说,你知道她在一定会来的。”
  “什么滑板姐……”沈译驰突然对应上这指的是谁。
  姜织当着唐湘汶的面,消息编辑得有点急,仍不如沈一星这通电话快:“嗯……就是这么个情况。我说我稀里糊涂就被你妈叫上了车你信吗。”
  紧接着,又一条:“我要不找个理由走吧,感觉有点不合适。”
  她一直觉得自己挺会拒绝人的,从不跟人假客气,但今天在唐湘汶身上都失效了,主要是她连唐湘汶为什么叫住自己都不清楚,不敢莽撞。
  沈译驰挂断沈一星的电话,沉着脸回姜织的消息:“没事。我现在过去。”
  -
  沈译驰到得很快。
  姜织前脚到餐厅包间,没坐一会儿,沈译驰便在服务生的引领下出现。
  “哥哥!”沈一星立马蹦起来。
  沈译驰摸摸他的头,说:“生日快乐。”然后才看向包间里两位大人,喊了声“爸、妈”,沈敬衷很淡地嗯了声,唐湘汶让他“先坐吧”。
  对比两个大人对待沈一星的态度,沈译驰可谓是备受冷落,包间的气氛有丝说不出来的不和谐。
  沈译驰挨着姜织坐,凑近时,低声说:“等久了吧。”
  姜织笑笑,其实算不上久,但他来之前,姜织一个外人孤零零地坐在这,看他们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插不上话,有些局促。不过她安静旁观了这一会儿,渐渐想明白一个问题,她趁旁人没注意到这边时,问沈译驰:“你是不是原本没打算来?”
  沈译驰嗯了声,说:“我提前给小星庆祝过了。”
  姜织咬唇,意识到自己可能给他添麻烦了。
第46章 正文完结
  ◎北京见。◎
  46
  今天是高考出成绩的日子, 饭桌上聊天话题难免提到这,沈敬衷端着长辈的姿态,跟沈译驰说话时威严有压迫力:“学校跟我说了,你这次考得不错。但也别太飘了, 人外有人, 出了省, 到了大学,身边都是各地的状元, 你不过也只是其中一员而已。凡事要虚心,戒骄戒躁, 不要好高骛远……”
  这个时候, 姜织还没觉得氛围有哪里奇怪的。虽说沈叔叔的话说得有些泼冷水, 但是这个理,姜织反驳不了。
  可接下来的半小时,姜织是真的后悔上唐湘汶的车,跟着去小学接人,又没忍心扫小孩子的兴致,同意来参加他们一家人在场的生日宴。
  她坐在这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更糟糕的是同桌的是沈译驰的父母, 姜织出于尊重, 连草草离场都做不到。
  沈译驰挨着姜织,另一边是沈一星。他看着沈一星把香芹在内的好几样蔬菜都挑出来, 扣扣桌子提醒他:“不准挑食。”
  沈一星哦了声,不情不愿地夹起香芹准备吃。坐在姜织左手边的唐湘汶说话了:“他不爱吃就别逼他吃了,少吃这几样缺的营养, 多吃点别的补回来。”
  沈译驰应了声, 转头和姜织说话:“吃虾吗, 我给你剥。”
  姜织在桌下扯住他的衣服制止他的动作,私下里怎么样都好,现在当着人家父母的面,姜织有些不自在:“你吃你的,我自己来就好。”
  “我不怎么饿。”
  见沈译驰坚持,姜织便不再说。
  沈一星今天格外开心,跟沈译驰零零碎碎地说个没完,提到自己在班里的成绩进步,这次考了十二名,一脸求表扬。
  沈译驰配合地捧场:“这么棒。”
  唐湘汶说:“小星你是不是还没跟爸爸说,自己作文写的什么?”
  沈一星嗯了声,挺直腰杆,上课回答问题似的语气,认真道:“我写的是长大后想成为爸爸一样的人。”
  沈敬衷摸了摸儿子的头,夸奖的话不嫌多:“我都有小粉丝了啊,还是成绩这么好的小粉丝,说吧,想要什么奖励,爸爸都满足你。”
  大儿子考了状元,不值得一句表扬;小儿子只是班里第十二名,便要给奖励。
  旁观着这家人双标又别扭的互动,姜织觉得压抑,也开始明白周淮口中那句“沈译驰这个当事人都解决不了”的是什么。
  她看到沈译驰垂着眼专注剥虾,波澜不惊的眼底情绪莫测,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石头丢进去,都溅不起丝毫涟漪,明显对随时都会丢来的石子早已习惯且麻木了。
  沈译驰把一小碟虾仁推到姜织手边,笑了下提醒她吃。姜织喉咙发堵,有些难受。
  应了那句“不怎么饿”,沈译驰整顿饭没怎么吃。对此没留意的唐湘汶只瞧见他手边一堆虾贝蟹的壳,招呼服务生送了些姜汤过来:“海鲜吃多了肠胃不适,小驰你喝点姜汤驱寒。”
  沈译驰从不吃姜。
  沈译驰应着,把一小碗热腾腾的姜汤搁在手边,一直没动。没几分钟唐湘汶又催了一次:“别闹脾气,你爸都主动给你台阶了,快喝了。”
  沈译驰无奈地喊了声“妈”,似有话说,但再开口只落一句“知道了”,然后疲惫地叹口气,他扶着碗沿,觉得私有千斤重。
  这时他听到了姜织的声音,动作被打断:“阿姨,沈译驰没吃海鲜,这些都是我吃的。”
  姜织和和气气地跟唐湘汶解释完,看向沈译驰,商量的语气,“这一碗姜汤给我喝吧。”
  姜织没管同桌的其他人怎么看待自己这个行为,自顾自喝了姜汤,一滴不剩。
  然后她用纸巾擦了擦嘴角,面带微笑,礼数周全:“阿姨,谢谢你和叔叔今天的款待,我家里催了,得先走。”
  不等唐湘汶同意或者挽留,姜织又看向沈一星,笑容毫无破绽:“再次祝小寿星生日快乐,希望你天天开心。”
  沈译驰早已习惯了父母对沈一星的溺爱、夸奖和永远的顺从,也习惯了他们对自己的苛刻、指责与下意识反驳。他生气唐湘汶利用姜织逼自己过来,大概是沈一星要求的吧,唐湘汶问了满足小儿子的愿望,自然什么都愿意做。沈译驰心里清楚,但根本没有地方可以发泄,他不愿让姜织目睹自己的狼狈和不堪,但事实是,他避无可避,姜织如此聪慧通透,哪里会看不出端倪。
  在姜织作别后,他揉了下沈一星的脑袋,苦涩又艰难地挤出个微笑,说:“小星生日快乐,我去送送姐姐。”
  随即,他也离席。
  姜织从包间出来,脸上的笑才收起来,她任由沈译驰跟着走出去很长一段距离,穿过走廊,下了楼梯,站在餐厅前的马路牙子上拦车时,沈译驰捏了捏她的脸,轻声:“吓到了?”
  话音刚落,姜织扑到沈译驰怀里,两臂环在他后背,紧紧地把人抱住,肉眼可见地心情不好。
  “吃饱没,我们去吃别的?”
  “没胃口。”姜织胸口堵得慌,哪怕是姜国山和冯敏闹离婚那会儿,她心情也美这么差过,想到沈译驰一晚上没怎么吃,她改口,“顺着这条街走一会儿吧,看到想吃的再吃。”
  “好。”沈译驰和她十指相扣,问,“什么时候回南京?”
  “后天。我在宿营待太久,我妈会给我爸打电话催,催着催着就得吵起来,算旧账。”
  “我可能要提前去北京。”沈译驰提起,“走之前去南京和你呆几天。”
  “什么时候去?去那边有事吗?”
  “陪你过完七夕。汤瀚他们一直在忙的创业项目,我也有参与,所以要提前过去。”
  姜织对他说的事很陌生,感觉沈译驰太着急长大了,好像急着证明什么似的,大概跟他和父母的分歧有关吧。
  姜织适可而止地叮嘱:“不要太辛苦了,我们大学还没开始呢。”
  “我知道。”
  “那七夕我们去游秦淮河?我自己在南京,都没人陪我,一直没去。”
  “好,陪你去。”
  “我还种草了好几家餐厅,一起去吃。”
  “好,陪你挨个打卡。”沈译驰问,“还有呢?还想做什么?”
  姜织没再说话。
  沈译驰偏头时,注意到姜织眼眶红着,在哭。
  “怎么了?”沈译驰停下来,手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捧着她的脸,四目相对,“说话。”
  姜织赖进他的怀里,合了合眼皮:“沈译驰,我心疼死了。”
  -
  姜织踩着门禁时间回家,姜国山正在客厅看电视,家里的灯为了省电只开了一盏,开得还是玄关顶的廊灯。姜织听着电视的声音,边换鞋边喊了声“爸”,进屋后把客厅的灯按开了。
  “回来了。”姜国山看她一眼,见闺女脸色没有预想中的欢喜,“怎么了,让你这个点回来生爸爸的气?”
  “没有。”姜织过去抱了爸爸一下,趴在他背上,说,“爸,我好爱你和妈妈啊,谢谢你们。”
  姜国山瞥闺女一眼,总觉得她不对劲。
  “爸爸,明天可以让沈译驰来家里吃饭吗?”姜织问,“我们今天吃了一家餐厅,特别难吃,吃完心情很不好。行不行啊爸爸。”
  “行,能不行吗。”姜国山语气无奈,心里当然是乐意的。
  “耶老爸我爱你。我们来研究一下明天的菜单。”姜织说着去拿手机,翻备忘录开始记。
  姜国山瞧着她隆重的架势,轻啧了声:“就三个人吃饭,要什么菜单,我做什么你们吃什么。你现在不该去问问他有没有时间。”
  姜织脆声:“我回来前就跟他说了,他说有空让我先问你的安排,我说我爸最开明了,肯定愿意。”
  姜国山被哄住。
  翌日,姜国山起大早赶早市买菜买肉,嘴上说是随便做做,实际行动起来却一点也不马虎。
  沈译驰十一点到的,没有空着手,姜国山在他进门后,瞧了一眼他带来的四盒叠放着用红丝带绑在一起的水果,说:“这回不是转送吧?”
  沈译驰喊了声叔,说:“真是我特意买的。”
  姜国山笑笑,却还记着他的伤,给他瓶红花油:“大男人自己随便涂涂就行,不娇气吧。”
  沈译驰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不娇气,都没什么感觉了。”
  姜织在一旁插话:“爸,你怎么不过年再给啊,有个梗你知道吗?再晚点伤口都愈合了。”
  “起开,看你的电视去。沈译驰你来厨房看看还想吃什么。”
  姜织冲老爸做了个鬼脸,推沈译驰:“你去,我爸早晨备了好多菜,你尽管点,他什么都会做。”见老爸没注意这边,她小声说,“我爸嘴上爱怼人,其实很喜欢你。”
  “知道了,别担心。”沈译驰要抬手摸摸她的头发,厨房里姜国山在催:“不吃啊?”
  “吃!”沈译驰急忙应了声,过去,“叔,我吃什么都行,没什么忌口。”
  “上回把菜里的姜丝挑出来当我没看见啊。”姜国山有理有据,问他的意见,“鱼想吃清蒸,还是糖醋?”
  姜织在厨房外听他俩有来有回地讨论,也不掺和。
  鱼最后是用砂锅炖的,沈译驰的主意。他说:“我只是提了一下,你爸就做出来了。”
  姜织一脸骄傲:“我爸什么菜系都能做,高三时他给我做饭,能连着一个月不带重样的。”
  沈译驰笑,他不止一次感觉到,姜织从家庭中享受到的爱和拥有的自信。
  沈译驰在姜家,时常会担心没把握好分寸踩雷惹姜国山不高兴,但谨慎归谨慎,从不会烦躁厌恶。
  正如姜织说的,姜国山虽然很凶,语气重,但都是因为爱在。
  “来,我提一杯,庆祝你俩取得不错的成绩。小沈啊,会喝酒吗?”
  沈译驰没扫兴,说:“会。”倒了跟姜国山一样的白酒,他说,“叔,我敬你。”
  姜织想拦着,但看他俩融洽的氛围,也没说什么。
  白酒味香醇且烈,姜织也就喝喝果酒的水平,这会儿在一旁看热闹。
  饭后,沈译驰陪姜国山下棋,姜织在旁边托着脸看了会儿,指挥沈译驰:“走这个。”
  话音刚落,被姜国山拍了下手臂:“你这个臭棋篓子,观棋不语真君子听过吗?”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姜织回怼得有理有据。
  沈译驰笑着,按她指示的走。
  结果就是,一步错,输全盘。
  姜国山可算赢一把,乐呵呵地活动了下,神清气爽。
  沈译驰这天在姜家待到下午三点,走的时候,姜国山从厨房拎了袋吃的出来,一样样的用透明密封盒封好:“你提着东西来,也不能让你空着手走,这几样都是提前留出来,姜织说你一个人住,回去用微波炉热一下就能吃,平时少吃外卖和泡面,不健康。”
  “谢谢叔。”沈译驰心里暖烘烘的,有很多话,但千言万语说多了显得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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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历七月七正是热的时候。
  方遒知道沈译驰要过来,很殷勤地表示自己可以担当司机去车站接人。姜织这段时间在南京多亏方遒照顾,也不紧着这点时间和沈译驰相处,因此便成全了方遒见男神的诉求。
  “晚饭我来安排,驰哥你有什么很想吃的没?”方遒从车内镜朝后排看了眼。
  姜织和沈译驰坐在后面,手刚牵上,眼神正无声地交流着,太久没见了,每天越聊天越想。刚从高铁出站口出来,沈译驰见到姜织后,捧着她的脸先亲了一口,才注意到站在她后方不远处的方遒。方遒当了一路电灯泡,此刻瞟了一眼,立马飞快地收回视线,盯着前方的路况,不自在地清了下嗓子。
  沈译驰从姜织脸上收回视线,脸上笑容还在,他看向方遒,回:“我比你小,叫我译驰或者阿驰都行。吃什么你推荐。”
  “行嘞,阿驰哥,我现在先送你回酒店放行李,然后去吃饭。”
  姜织:“……”
  还是上次来入住的那家酒店,沈译驰下车时,看了姜织一眼,后者跟着起身,说:“我跟他一起上去。”
  方遒不好找停车位,便说自己开着在附近兜一圈,等他们下来时电话联系。
  过大堂的旋转门、办理入住、搭电梯上楼,沈译驰拿房卡刷开房间门,把姜织推进去,行李箱随手一丢,顾不上插卡送电,姜织没等反应,便被推到门板上。
  背后是坚硬冰冷的门板,身前是他滚烫结实的胸膛,姜织勾着沈译驰的脖子,紧贴着挂在他身上,被吻得呼吸急促。
  分开换气时,沈译驰嗓音沙哑低沉,问:“想我没?”
  姜织轻嗯了声,说:“每天都想,昨晚最想。”
  亲吻时姜织沉浸归沉浸,但没忘了正事。她见时间差不多了,提醒:“好了。方遒还在楼下等着呢。”
  沈译驰趴在她脖颈间深深地嗅,耍赖状:“还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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