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元建雄当时已经打算到海市发展,正愁怎么打开这个局面,听到边丽兰的话,他眼睛一下亮了。
他原来想哄着边丽兰睡了就撤,最后改变主意,把边丽兰带去了他家,一面哄着边丽兰,一面安排人到海市打听陆娇和顾遇。
恰这时候,他捞偏门生意做多了,不小心又惹到了人,他一些黑色产业还有他在香江一个厂子被烧毁了,他又开始缺钱了。
他想到当初死老婆发的财,他又哄了边丽兰和他结婚,打算过个几个月就动手大捞一笔。
结果他又在这时候得知陆娇顾遇还没有子女,而顾遇没有父亲,母亲那边也属于断绝关系,他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更大胆的念头。
他可以一次捞个彻底的,更大的。
用中国人的话讲,吃绝户。
一对亲缘单薄却豪富的夫妻,只要两人死掉,边丽兰作为死者母亲,怎么也能继承一大笔遗产。
而边丽兰的,就是他的,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只是他没想到,边丽兰认亲会那么不顺利,他在海市开展的事业也不顺利。不认识人,他资金也算不得多雄厚,在海市一系列大开发福利政策吸引来的一笔笔大资金面前,他根本上不得台面,他不由有些急了。
香江那边如今不论是炒股还是什么,名人效应和曝光都能看到效果,吉元就想借着报道能让别人对他加上一点印象,再尽快用上顾遇陆娇人脉。
于是,他原来想让记者偷偷报道的事,不得不改变计划,弄到明面上来。
哪知道他低估了陆娇那边对边丽兰的反感,他这么做,竟然让对方疯狂报复起他,让他损失惨重,更恶心人的事,边丽兰的前夫陆正海还经常在他出席的一些大场合找到他借钱。
说他看报纸上,他对边丽兰恩爱情深,边丽兰当初问他借过钱,他能不能借点钱给他花花。
他当然不借一毛钱给这种人,但那么大庭广众之下,他的脸也丢尽了,过很久他都能感觉到别人对他嘲笑的目光,他真的受够这样的日子。
他不想忍了,哪怕冒点险,他也要把事情做成。
“他们开车的,你找两个小毛贼,给他们车上动点手脚,这边技术不发达,车子出毛病都是正常。”
吉元建雄走到沙发上坐下,想起这些天的憋火,他搭在膝盖上的手用力捏成拳头又去捶了下茶几和武进吩咐道。
武进一郎以往都很听从他吩咐,几乎他说什么立即去办了,这一回,他却把视线投向了边上一直没做声的袁Z。
袁Z鼻梁上架着墨镜,络腮胡挡了他大半张脸,看不清他具体神色,注意到武进投过来的视线,他朝武进微扬了下下巴,示意他先出去。
武进见状,也没和吉元建雄说话,扭头就出去了。
吉元建雄虽然在怒头上,但两个人这样明目张胆的指使吩咐,他注意到了,他很不满,鼻孔冷哼一声:“一郎现在好像更听你的话了。”
袁Z没回吉元建雄的话,他看一眼直起身靠坐向沙发的吉元建雄,又看了看茶几。茶几上原来的茶盅茶杯被吉元全部扫去了地上,只边上装着几个苹果的盘没动,果盘里一把不算起眼的黑色水果刀夹杂在几个果子中间,不细看都发现不了什么。
只袁Z知道,他有多锋利。
那是他亲自买回来的。
在吉元便边丽兰找了记者去见陆娇那天回来。
袁Z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他定定片刻,转身去边上立柜上拿了备用的茶盅茶杯过来,绕走到放水果篮的那一侧茶几和沙发中央,弯身倒了杯茶水,递给吉元建雄。
“您现在不是很冷静。”
袁Z倒茶水的时候身子便微弓着,这会儿递给吉元茶水还保持躬身姿势,加上他是双手拿茶杯,看起来姿态恭敬谦卑。
吉元建雄需要倚仗袁Z的地方还很多,现在香江那边生意也都是袁Z在打理,见他态度不算差,他脸色依然沉着,却没打算继续僵持为难下去,他觑一眼袁Z,轻哼一声:
“我现在是不太冷静,但我确实不想再等了,左右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之间关系,动手抢遗产也变得理所应当,内地现在各方面不行,断案错案我听说也不少,只要小心些查不到什么。”
“嗯,”袁Z端茶姿势不变,他轻轻应一声,道:“我也不想等了。”
一句我也不想等了,让吉元以为他是在赞同他:“是吧,没必要等,就算出事,我们还可以回香江嘛,怕什么,但要不出事,我们可就发大财啦!”
“我打听了,那个姓顾的,手里赚钱的还不止百货大楼和物流公司,他还有工程公司,那可是大大的一笔钱啊!”
吉元一想到那些钱马上都能属于他,他兴奋得两眼放光,手用力搓了搓腿,感觉有些渴,他顺手接过袁Z手里的茶水杯喝起来,只他茶水杯敢递到嘴边,袁Z忽然一把水果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他侧边扎进了他脖子。
吉元侧颈一阵刺痛,他下意识偏头看一眼,只看到从他脖颈沿着没完全没入的刀壁喷溅而出的鲜血。
“你!”
吉元愤怒不可置信一声,下一瞬袁Z又迅速拔出刀一刀抹了他前面的脖子。
滚烫的鲜血四溅开,吉元睁大眼直挺挺的倒去沙发椅背上。
“我等不及送你这头猪上路了。”
袁Z直起身,低头看一眼喷溅在他身上,西装衣袖的血,冷冷的说了声。
二楼楼道忽然在这时想起两声脚步换乱后退走动声音,袁Z倏然抬头。
“我,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二楼走道上,边丽兰脸上血色尽失,惨白如纸,她睁大眼不停后退,一直退到走廊后面墙壁边,对上袁Z带着墨镜却莫名让人感到阴煞的视线,她慌忙又惊恐的喊道。
她没想到会看见这样一幕,她这几天日子很不好过,吉元在外面碰壁,回来就找她发泄,他本身就玩得花,皮鞭各种,连番折腾她根本受不住。
她不停求他放过她,他却在她的央求里越发兴奋,躁狂,尤其他昨晚还喝了酒,更过火。
她感觉自己随时要被折腾得死去,她不想死,绝望之下,她搬出她身体不舒服,这几天肚子一直下坠的疼,而这个月她小日子还没有来。
她是想暗示她怀孕了,让他放过她。
但他听了,也只愣了一瞬,说一句看来他雄风不减,又拉着她继续了。
一直到早上,他似乎醒神过来她要是怀了意味着什么,他丢给总算有机会休息,睡得迷迷糊糊的她一沓钱,要她今天打车去看医生。
她想去的,但昨晚他实在折腾她太过,在他走后,她爬起来一会儿又禁不住倒床回去睡了。
一直到听到楼下传来砰砰砰的作响声,她被惊醒。
他回来了,她要是不下楼接他,他肯定发火。
她不得不撑着困乏的身体爬起来,没想到会撞见这样一幕。
“别,别杀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边丽兰先前和吉元建雄结婚就猜到他有目的,毕竟顾遇的信息是她从陆正海那里知道,看吉元对顾遇有兴趣,她特意说的。
但她只以为吉元是想找顾遇合作,没想到他打的是另外主意。
她嫁给了一头恶狼。
但现在这头恶狼被一只不知道是恶狼还恶鬼的人杀死了,她是撞见凶案的人,她完了,她完了。
她想跑,但她脚软了,跑不动,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跑。
袁Z看到边丽兰,却是眉梢都没动下。
他看一眼边丽兰,捏着正滴血的水果刀慢慢上去楼梯,在离边丽兰只两步远的时候,他看着边丽兰那张漂亮却和陆娇那张清水出芙蓉,闪着光又有气质的漂亮不一样的脸,他比烟嗓还哑的声音道:
“那会儿你被袁承勾着不停赌,她误会是我对你下手的时候,我就想对你做一件事。”
“但那时候她对你还在意,我怕我动了你,她更不理我了,哪知道我不管,你给我弄个大的,趁我不在,把人逼到海市了。”
“如果她还在余暨,哪怕依然不理我,也不会认识姓顾的,再跟了他......”
“你知道我多恨你?”
袁Z说着,摘掉了溅着血的墨镜,一双狭长的眼阴翳的盯着边丽兰阴笑一声。
边丽兰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但不妨碍她为了活命认错:“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放,你放了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不会说出去,我保证什么也不说!”
边丽兰痛哭着求袁Z。
袁Z轻笑一声:“说不说的,对我已经不重要。”
看边丽兰骇得脸色发白,眼里瞳孔睁大,他又笑了下:“你到底生了她,我不会要你命,只把我上辈子要做的事做了就行。”
袁Z话音落,便眼色一狠,抓过边丽兰右手贴墙面,一刀下去截掉了她一根尾指。
细白的手指滚落到边丽兰脚边。
通红的鲜血霎时四溅在墙面,前方再顺着墙面滴在地板上。
“啊!”
边丽兰手上剧痛传来,她偏头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断指,又下意识低头看一眼脚边的断指,她禁不住的惊恐尖叫一声,两眼翻白要晕。
这时袁Z忽然用力扯住了她头发,让她陡然清醒没办法晕,他道:
“我不杀你,但你不能再待在海市,我不允许你再打扰到她。”
“你和吉元结婚,我没拦,就是为了今天。”
“滚回香江去,永远不要再回来,我会找人盯着你,要是发现你还打她主意,去骚扰她,会立即结果了你,懂吗?”
边丽兰手上痛得她想晕厥,但头皮被拉扯的剧烈痛意又让她没办法晕过去,她脑子一团白的乱更嗡嗡作响,听到袁Z毒蛇吐信的嘶哑警告。
她恍然意识到袁Z是为了陆娇。
不知道陆娇什么时候招惹上这么一个疯子,她惊恐惊悚,后背阵阵凉,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本能嘶声应:“懂,懂了,懂了......”
袁Z听到这一声,嘴角嘲讽的笑了,他丢掉刀,又一个手刀砸向边丽兰脖颈,让她晕了过去。
扔开人,随她摔倒在地,他转身下了楼,回屋。
小小一间卧室,有个卫生间,是吉元优待他的表现。
袁Z看着这住了差不多一个来月的屋,忽地轻笑一声,笑着笑着,他又用力咳起来,不过几声咳,便呕出一口血。
袁Z看一眼呕在手心的血,又是一笑。
他没几天了,他一早就知道。
两年多前袁承被捕,袁家第一个得到消息,袁家二夫人知道这个事第一时间找上袁百万,求他找人劫车。
世人只知道袁家是余暨首富,袁家大夫人二夫人都是美人。
却没一个知道,袁家内里的乱。
袁家当家人袁百万早年经不住貌美弟媳勾引,多年来暗度陈仓,还生下了儿子袁承。
袁家二夫人求上门,袁承又是袁百万亲生儿子,他最疼,一直来认为最像他的儿子。
为了这个儿子,他还在五十多岁高龄拼着名声不要认下了一个小“儿子”,袁百万稍一犹豫就同意了这事,只是没想到被袁家大夫人撞个正着。
大夫人早知道丈夫的不忠,但她愤怒丈夫为了一个野种竟然想牺牲她儿子利益。
她冲过去和二夫人揪打起来,仓促间还抓着书房茶几上的水果刀把人捅死了。
人死了,袁百万和大夫人都愣在了当场。
袁百万多年和二夫人搅在一起,二夫人手段高,更妖媚,比大夫人花样多,他心里对二夫人生了情和爱,看着心爱的人死了,他愤怒的一巴掌甩向了大夫人。
大夫人愤怒,和他撕扯起来,却被怒火里的袁百万一刀抹了脖子。
袁家老二得到袁承消息来找大哥商量这事,却撞见大哥杀死大嫂的一幕。
他一霎怒红了眼。谁都不知道,他和大嫂当年曾经是一对儿恋人,两人还偷吃了禁果。
他准备告诉家里娶爱人的,却在那时候被父亲派出去办事情,出意外误传了死讯到爱人那边。
爱人得知他死讯,又在这时怀孕,才会匆忙同意了嫁给他大哥的亲事,等他回来的时候,恰是婚事结束,大哥大嫂已经渡过一夜。
多年来,他知道大哥睡了他老婆,但没关系,他也和大嫂在一起了。
但是,大哥为什么要杀了她。
袁老二恨!
就因为大哥是大哥,从小袁家所有好处都他得,他是光鲜的,背地里的阴私都他这个老二在做。
他压着自己的不甘在外面闯荡奔波,结果换来的是什么?
爱人被大哥娶,娶进门的耐不住寂寞和大哥滚,他剩下什么?d贩的名声?
压在心里多年的恨在这一刻爆发,在袁老大不停解释二夫人的死,还说已经给二夫人报了仇的时候,袁老二抄起那把水果刀结果了袁老大,再把早知道一切真相的儿子袁Z带到书房,告诉了他这场纠纷。
袁Z看着一屋子的尸体,早年知道袁家肮脏早麻木的心,忽然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他跟着二叔带着大笔袁家身家逃亡深城,打算走在深城的表弟路子前往香江。
却没想到,他们身上的钱财数目过大,实在诱人,让早就有了异心的姨父表弟生了贪婪想吞占心思。
他们让蛇头在过港途中,给他们的食物里下了神经性毒素,打算黑吃黑他们。
二叔拼了命拖延时间要他跳海逃了。
他侥幸捡回一条命,却中毒太深,伤了原本身体,为了复仇,他之后还不顾身体,在香江不要命打拼,最后毁了一副嗓子,还患上了绝症。
一年多前,他安排意外结果了姨父和表弟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个事。
袁家败落,再到如今接近全家死绝,对他来说,活着与不活已经没有多大意义。
只是,他没想到,绝症诊断出以后,他会多出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让他又有了在意的一件事。
只这一件了。
面无表情直起身,他慢慢脱掉一身血衣,撕掉脸上不属于他的络腮胡进浴室冲澡,出来换上他曾经喜欢的西装配呢大衣。
看一眼镜子里那张清隽却多了条疤的脸,手指在难看的蜈蚣疤上碰了碰,他低低笑一下,走去床边拉开了抽屉,手指碰碰药盒,终究没再碰这吃了其实也没什么效用的药,只伸手拿了那张旧照片放进大衣口袋,往外走了。
门口,武进看着他出来,喊了他:“袁哥。”
袁Z看向武进,一年多前,他救了他一命,之后,他就从替吉元卖命变成了替他。
他脚步顿住,看向武进:“等我走后一小时你报警。”
“那个女人留她一命,让她回香江,今后不敢再回来。”
顿了顿,他又厌恶道:“不要让她沾赌,实在沾了,大海是她的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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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陆正海今天跑去找吉元建雄,被打了一顿,回来又和解玉香动了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