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红站直了刚才还哆嗦着的双腿，舌头却还没恢复过来，捋不直道：“感谢警长了！又让大家都辛苦了！我们相信，正义终将会战胜邪恶。”稍倾，她从包里拿出那张素描画像，递过去，说道，“这个就是那个小首领，或许，会对你们侦破案情有用。”
“好！这就是突破口！等待着我们的好消息！这个被泼的红漆，你等下，我会安排人员用白漆覆盖。”警长笑道。
“哦，不用麻烦了，我们车间就有喷漆的。”王红笑着，看警车呼啸着走了。
王红忙碌了一整天，快下班了，她回到办公室，复印了许多份素描头像，拿在手里把玩。忽然，桌上的电话响了，她拿起来，剑总的声音传过来，“我终于杀出来一条路了，小首领被抓了，现正在派出所接受审查，听说，名叫金大牛。”王红也出了一口长气，心情稍微舒缓下来，喜悦道：“早上，我把素描头像交给了警长，估计金大牛会有案底。属于按图索骥。”
“现在，金大牛是拿人钱财，替人当了枪手，虽然人进去了，不见得，他就会把背后的主谋亮出来。”剑总满嘴里都是焦灼，“总部的出口贸易，已全部告停，算他们狠，BBS 是国内首家经济论坛，还是发的第一例视频和图片帖子，上网的全是商界精英，可以说，是网上的硅谷。这一弄，把汪董彻底打击倒了。”
“你有什么好点子，或者，指派我在国内做什么，我随时待命，听候剑总发配。”王红故意调侃着，这件事如山洪突袭，公司受到毁灭性灾难，大家心情都太沉痛了，她要昂扬成一朵花开，为同伴鼓舞呐喊，增加斗志。
“这个金大牛，我高三毕业后，考了个全市状元，他爸金屠户还让我给金大牛辅导过语数英，他上二年级，全考个位数，他爸说，就让顶尖学霸来教，不信，就教不出来，那是七十年代末，金屠户是冒尖户，杀猪挣了不少，敢夸口。只是，金大牛当时才九岁，胖乎乎地，虎头虎脑，想不到，后来，人生的走向，会这般大。”剑总在发泄感慨。
王红忽然想起来什么，惊呼道：“这金大牛的名字，听着好像挺熟的，一时又想不起来。”她望着大门口，推拉门、墙面又全被白漆覆盖了，又继续说道，“我问问他们五个，认不认识。”
剑总那里又传来了别的电话铃声，他只好暂停道，“咱们先告一段落。”
王红群发 BB 机信息：金大牛，请问是何方神圣？
桃子正教孩子们唱歌跳舞。铜壶果然在艺术上是有天赋的，一首《歌声与微笑》，歌伴舞，几遍下来，就很出色，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样。并且，声带也很宽，音域、腔韵，都会感染到人。
桃子眼里闪烁出了小星星，笑微微地鼓掌，BB 机响了，取出来，看到，是关于金大牛的，她赶快给胡晓燃联系。村委就挨着编导家，桃子再抬头，就发现晓燃就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怒气道：“这个金大牛，天生就是个坏胚子，劳教回来，还没改邪归正，又盯上了王红的公司，已经搞了两次破坏了。”
桃子很快想起来了，高三时，就是这个金大牛，午餐排队打饭时，故意在后面挤她，取笑她，引来一整个大餐厅的人们看热闹，是胡晓燃替她解了围，桃子说道：“王菲呢？咱三人，先开个小会。”
“王菲正在养猪场呢，今天，市畜牧局来了很多专家，听说附近村庄的养猪场都有猪死掉了，疫情开始蔓延了。王菲得陪着找原因，寻找补救方案和措施。”胡晓燃也替王菲在犯忧虑，毕竟，养猪场再过两月，猪就该出栏了，乡亲们还等着开门红呢？
“走吧，先把这个信息解密给王菲，咱村委也没电脑，不能上网查看帖子，你手里也有网址，那咱就去镇政府。咱找编导商量，这人多力量大。”桃子招呼着，两人就要去镇政府。
王菲人正在养猪场，她看着市畜牧局的专家给每一头猪都打了疫苗，嘴里还不禁自责道：“这次疫情，我们还要引以为戒，不能给乡亲们造成恐慌，看来，还得要先检讨，都是我们自身工作力度不够，才造成这样被动的局面。”
畜牧局专家也满脸歉意着：“也怨我们局里工作不到位，以后，我们要加强合作，多交流，防患于未然，未雨绸缪，还是对的。”几人握手告别。
王菲才看到信息，她头皮猛一下，就炸开了。“不行，明摆着，这是有人在整汪妈，她可是个大慈善家，当时，要不是她全囊相助，伯父的换肾手术，也不会这般顺畅。人得要恩将恩报。我得去找姚博士，她人脉广，见识多。”
半路上，王菲遇到姚胜美，她拿着图纸，头戴着红色安全帽，脚上的黑色水靴都顶到膝盖了，上面全是泥水和沙子，还在对民宿当监工。她看王菲一脸焦急，问道：“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吗？”
“姚博士，借你的电脑急用。”王菲回应道。两人去了姚胜美住处。刚踏进院门槛，就听到有人喊道：“太好了，正好找你们。”
姚胜美看到论坛上的信息，又听到了他们的只言片语，很快明了，笑道：“这事交给我，压根就不用和金大牛纠缠，甭管是变色龙，是垂帘听政，还是海底潜艇，我们都给 ta，冲掉水，撩开帘，抽干海，让 ta 立马现形。”
姚胜美翻着论坛，说道，“这个论坛开通第一天，我纽约的同事就告知了，我看一直没人发帖，就撂下了，想不到，第三天，就有人要一贴惊人。看，这些下面盖楼的，我都认识，大多都是我的采访对象，商界精英，华尔街金融街，哥伦比亚商学院，经管系，博士圈，海归团，就那么大一个圈子。大家的底，哪个不摸得一清二楚。”
王菲、桃子、胡晓燃三人全看傻了。尤其是跟帖，一个个扬言，都要和汪董解除永久性合作关系。收款的供应商不发货，收货的不打款。总部员工已全员罢工，人心惶惶。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连合作银行，都趁火打劫。上门贴封条。汪董一病不起。公司股票更是一跌到底。
每一点，每一滴，论坛上，都在进行现场播报。
姚胜美看着三人全变形的脸，莞尔一笑道，“很明显的，全是明摆着的，能想出这一招的，绝非等闲之辈，肯定是圈内人。我先找一下黑客帝国！”三人又异口同声，惊骇道，“这黑客帝国，不会就是所谓的背后爪牙吧？”姚胜美一脸镇定道，“也可以这么理解的，找个幕后电脑高手，先占领道德最高点，有利地形，再放烟雾弹，把声势尽量铺垫好！”
三人像看万花筒似的，只见姚胜美的纤纤十指，蜻蜓点水样的，先从论坛里拽出了一个人，两人私聊几个回合，姚胜美笑道：“果不出其然，他就是军师！”三人又看戏样的，着急催道：“姚博士，引蛇出洞了吗？”
姚胜美头都没抬，乘胜追击道，“这事急不得，不能打草惊蛇，想打猎，先上诱饵！”三人秉着气，瞪着眼，静观其变。姚胜美一上来就把黑客帝国夸上了天，“这一贴，真是一贴惊人，整个华尔街创业华裔都惊动了，特大爆炸性新闻，那董事长创业一辈子，这次肯定栽了，听说，是一位女将，并且，还是叱咤风云前半生的。”
黑客帝国点出了一个奸笑的表情，洋洋得意道：“姚博士，先别说这个了，您这个首席财经记者，在纽约世贸大楼，那可是，赫赫有名，红得发紫的，您可是美国国家电视台，更兼职《华尔街日报》的头牌花旦，怎么？听说您现在，是弃文学农，回前夫山沟老家当土地婆去了？我还在圈子里说呢？《财经新闻》上怎没了您靓嗓倩影？《风云人物》版面上，也没了您整版采访通稿？”
姚胜美不疾不徐，陌上花开蝴蝶飞，缓缓归矣，“还不是纽约的，那个世贸大楼太高了，总不接地气，十年了，我也见识了许多的商界精英，人和心，都飘着，这可不行，时间长了，我怕我会缺氧，所以，我就远离繁华，跑这山沟里呼吸新鲜负离子来了。”稍倾，又嘿嘿笑两声，自嘲一下，“我这是否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刚镀了一层金粉，又急不可耐着，跑到老家，再裹上一层土，硬充土地婆。”
“您可不是呢？咱们整个华人博士圈里，谁不知道您的大名，您可是哥伦比亚新闻学院里的佼佼者，能力、气质、相貌，那都可是无可匹敌，干什么，都是会叫响的。”黑客帝国夸夸其谈，开始飘起来。
姚胜美朝三人挤眉弄眼，拿食指竖在唇间，窃笑，“先别夸我，我快晕了，我现在，就是个标准土地婆，每天都挖土、刨地、和水泥、筛沙子，浑身弄得泥猴似的。”姚胜美见火候已到，如美丽蝴蝶，扑棱一下斑斓翅膀，更像戏台上的大青衣，翩跹间，就远远地，甩出妩媚长袖，“要说，那女董事长也够惨的，恐怕这一下子，就会从云端摔到地狱里。”
黑客帝国又甩了一个窃笑的表情，沾沾自喜道，“这事，您姚博士恐怕还不知内情吧，咱圈内海归团，人早传开了，这女董事长只是个幌子，是个背锅的，这最终，真正的打击对象是另有他人！”
第151章 遥不可及
姚胜美乘胜追击着，要瓮中捉鳖，先要放鳖进圈，“这什么智囊团？压根就是决策上的失误？指哪打哪？这该有多好？为什么还要人家女董事长连带受过呢？”
“嗨！您不懂的，这靶子是这女董事长手下的，一位中方总经理，对，就是这次被中伤的那家分公司。嗨！其实，这事挺简单的。看着明眼是商战，暗地里，却是情杀！哥伦比亚商学院，剑桥商学院，这两个经管博士圈，斗了那么多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您可是站我们哥伦比亚圈里的。”
姚胜美望着眼前早瞪成灯泡的三人，吐吐舌头，继续酣战，故意不懂装懂着，“您这，一会商演，一会爱情片，把我早都弄晕了，这就一商场同行间的打击报复嘛！哪有你说得那么玄乎呢？”
“不信是吧，我这就把拉论坛里的人拉过来，都是老熟人，别看一个个装得都挺像那么回事儿，个个都看着是装弹上阵的水军。其实，脱了马甲全都是青蛙！咱们自己人，三村五屯的，都打过交道，彼此的路数，心底那可是清着呢？”
“这么说，是自己人在整自己人！那这戏，可是没啥看头了！底牌都亮出来了，没悬念，真无聊透顶，拜拜！我得继续和你筛沙子去了！你们继续吧！”姚胜美故意放出了两个道别的小人，造成人撤歇菜的假象。
“别……别啊……姚博士……这好戏还没开场呢……您怎么能撤呢……再说了……这也不是……您首席新闻女记者的风采呀……”黑客帝国囫囵吞枣，上气不接下气地开始要挽留她。
“那又能怎样？咱俩都聊半天了，一点都不惊喜？浪费我时间？”姚胜美这招是欲擒故纵。
“论坛里，那些盖楼的帖子，全是他们造上去的。这从前到后的，全瞒不过大家伙的眼睛。”果然，这套激将法，还真是管用，鳖已入瓮，好戏眼看着要开场了。
他信誓旦旦地，不久，二人私聊，就变成了两方大阵营，万千同盟军，摩拳擦掌，好不热闹。三人把脑袋全都挤上来了。四双眼睛全盯着电脑屏幕。像小时候，看的电影，《地道战》、《地雷战》，小鬼子要出来了，看我们正义的力量，怎样把这些坏分子杀得片甲不留！血债要用血来还！
忽然，三人的 BB 机同时炸响。竟把三人全砸了个楞。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敌情，是自己革命同志。
王红的。同一个内容：找到线索没有？快点！我在前线快顶不住了！我方总指挥早已溃不成军，全军覆没！
三人同回复：正在拆雷中，这次恳请的是炮弹专家，姚博士，请放心，目标已出现。马上撒网，收网。
王红很快回复道：替我感谢姚博士。改日必定登门拜访重谢！
姚胜美眼皮微抬，白他们一眼，小声道：“胜不骄，败不馁，不能看着一点小苗头，就沾沾自喜，轻敌换来的就是血染战场。”片刻，大家谈笑间，就看见电脑上虚拟的万人批斗大会开场了，她指着屏幕，笑道，“快看，这场国际贸易战就要拉开真正的序幕了！”
果然，最活跃的，依然还是那个黑客帝国，他这是在展露战绩，招揽顾客，为下一批有效客户，在打着免费广告。他故意显摆着，“姚博士，人可是我全都拉来了，咱们今天的商业辩论赛，现在就真正开场了！我这个主持人！我得先宣告下！”
姚胜美眼睛快速地浏览着，嘴里不禁然道：“好样的！哥伦比亚商学院，那经管系博士班，可是全员到齐了，看这，都说些啥！就那剑桥经管系的高剑，原来叫柳剑的，为了攀附权贵，一个商界大腕，竟连姓氏都给改了。”
再看，一个叫“一生何求”的写道：“我们哥伦比亚商学院的，谁不知道，我们舞蹈系的系花李青，人称嫦娥下凡的，我们经管系的遥之求，和这李青两家还是世交，两人父亲，都是当地商界好友，一个是房地产，一个是建材，两家从他俩幼年就结下联盟，要亲上加亲，商业双赢，联合作战。”
姚胜美急忙又看到叫“竹青乐韵”的写道：“这遥之求真是笨啊，从小就对李青爱慕有加，两家是邻居，也算是青梅竹马吧，硬是一直没表达，到了上高一，眼看着人家李青已亭亭玉立，长成了全校公认的校花，身边的男孩子，眼睛都围着她转起来，这才慌心了，赶快表白。可是，人家李青明眼说出，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姚胜美故意装着憋不住了，也气愤着发言，起哄道：“既然这李青看不上遥之求，那么，遥之求另求下家好了，一拍两散，言简意赅，皆大欢喜，这多好！”
黑客帝国又噼里啪啦着，一路锣鼓铿锵着，又敲打过来，“关键是，这里面出现了神转折！”姚胜美故作玄虚道：“怎么个转发？”黑客帝国又扔过来一砖头，“那李青本来上的是北京舞蹈学院，毕业后，不愿意北漂，遥之求是北京科技大学的，眼看着，女神回老本营了，他也保驾护航，一头扎进老本营，两人都当创业一族。半年后，均失败，两人父亲合谋，自费送他俩留学，读研，后来，两人又读博。一直同校。遥之求一直对李青呵护有加，宝贝疙瘩似的，捧在手心里。可是，李青一直若即若离，说白了，还是心有所属。”
下面是近百人的跟帖，全是哥伦比亚的，都是全班同学，大家有目共睹，都是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什么，每次李青好朋友驾到，遥之求都熬好红糖姜茶，端着锅到李青下铺边。还有，李青的牛仔裤和鞋子，都是遥之求洗好刷好，晾干熨平叠好送来。更有，每年李青的生日，遥之求都要找个大会所，全班集体庆祝。生日表白，晚会献歌，为博取佳人一笑，豪放馈赠奢侈品首饰、品牌服装，那都是家常便饭了。
从 16 岁花季，到 34 岁立过之年，两个抗战都打完了，这女人心，真是海底针，故意耍人的吗？拿人情感当儿戏？今天，我方辩手全不服，真爱，不爱，或者，假爱，这李青，都要出来说清楚？
什么事儿？人家遥之求当面求婚，她李青也当场同意了！可是，转眼间，第二天早上睡醒，就悔婚！还说什么，如果遥之求不同意，就要登报声明！这玩得哪国路数！合着人家遥之求这么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这搭上的时间都大水冲走了！什么事儿！
这下，姚胜美帖子还没翻完，那边剑桥经管系的就炸翻了天，一个个气愤地，甩出来各种怪异表情，后面直接扔炸弹，“这全是谬论！全是人来疯！废话少说！直接上图！事实就是胜于雄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