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到门口了,就赶快进来吧。”晓燃把导师推到了店内。
“哎呀,那不是陈大河嘛!哈哈,今天这么巧,就碰上了你们一家仨口。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都凑到一桌上吧,大家在一起聊天。”
第37章 馨香一缕
李姝一脸笑意,站出来迎接,拉椅子让他们分别坐下,对旁边的服务员说道:“您好,请给我们再上点餐具,另外再多加四个人的餐量,再上一盘糖醋鱼,还有粉皮厚子鱼。”服务员去忙了,大家全都落了座。
不久,饭菜全部上齐了,盘碟摆满了桌子。李姝招呼大家道:“来吧,这家老字号的小饭馆,做的菜味道好,大家都尝尝。”胡丽萍给桌子上所有的人盛粥。
“吃过这顿饭,大家还有什么活动吗?要不,大家都给我再回电视台演播大厅,我召集你们三人演唱组合,你们再排练下,让大家当观众,挑毛病。没有更好,只有最好,毕竟离参赛时间不多了。”编导说道。
胡晓燃的全部心思也都在比赛上,这一点,编导还是懂他的,剩下的时间都要拿来练习才对。胡晓燃一脸赞赏地看着编导,陈大河见胡晓燃的表情,笑着鼓励道:“放心吧,晓燃,我们小院的小孩子,个个可都是精英的,晓燃肯定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会一鸣惊人的。”于是,饭后,一行人由小饭馆来到了演播大厅。
灯光和音响全部到位了,胡晓燃和同伴很投入地进入到演绎的世界。编导就站旁边挑毛病,不断地喊停,又不断地重新启动,一副很认真的模样。
胡丽萍很专注地盯着他,她第一次发现,一个同龄男子全情投入到工作里去,原来也是这般有魅力。
晓燃对唱歌,原来只是一颗埋在地里的种子,之所以萌芽壮大,是和眼前的编导的扶持分不开的。她都不知道,自己要送他点什么礼物,表达一下心里的谢意。
陈大河和爸妈坐在旁边,真正成了最忠实的观众。
只不过,三人看到眼前,各有千秋。
陈大河是少年的视角,想着晓燃以后成了明星,自己还是他发小呢,会比别人近水楼台先得月,别人要签名照,他会给别人弄到的。
李姝是中年女性,她的心思可是细腻的,能透过现象看本质,进行发散思维。她看到胡丽萍一脸崇拜地盯着编导,心里就明白了几分。女人的第六感大多是很准的。她坚信,胡丽萍的心理沼泽期已过去了,她应该拥有光明的未来,应该有一个厚实的肩膀,可以依靠。
然而,陈本朔一直一言未发,他知道,该来的都会来的。只是,可怜了胡建国,他是永远也走不出现实生活的泥潭了。
王红用当班长的杀手锏,终于哄笑了老妈。看妈还是一脸怒气未消,就去小厨房做饭去了,王红这个家里家外的一把好手,煮粥炒菜,更是不在话下。
小厨房就在旁边,是王红姐妹帮爸妈用预制板临时搭建的,里面用砖头垒了一个锅台,周围又抹匀了水泥。
家里的南瓜还没吃完,王红熬了南瓜粥,又炒了土豆丝,芹菜豆腐干,还用西红柿炒了一盘鸡蛋,等他把饭菜一一端上桌,王长江拎着一袋盐,还有一瓶醋,回来了。脸上早已笑微微地,好像刚才的冲突,压根就不存在。
王红发现爸爸衣服前襟里鼓鼓囊囊的,故意逗笑道:“老爸出去这半天,是不是捡到宝贝了,还藏着掖着呢。”
王长江从前襟里取出一个大银灰色锡纸包,放到小饭桌上,说道:“王红,快去后院喊你姐姐,我们今天吃王二烧鸡。”
王红招呼爸妈弟弟先吃,她去后院喊姐姐。她看到王菲正躺床上看小说,王菲说早已吃过了,是颜奶奶火车上的餐饭。王红再看看颜奶奶,睡得很安详,有时候,鼻翼会轻微翕动一下,接下来就伴随着一声长长地叹气。
王长江出去买盐醋的功夫,又遛到了老人的老屋。老人这一会刚睡醒,在小饭桌上摆满了酒菜,正拿着酒瓶倒酒,准备要小酌一下。看到王长江一脸霜气进屋,知道他又遇到不顺心的事了,招呼道:“你来得正好,咱俩小酌一下,聊会儿天,你心里的疙瘩就解开了。说说吧,都是些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平常就是三个孩子的学习,还有给她仨之间,调停各种小矛盾,这一次是遇到感情上的麻烦事了。家里那一位,在外面听了别人的闲话,正给我找别扭呢?”
“这个好办,有些事,那是越洗越污,干脆就甭管它了,日子照旧过。父母对于孩子,都是衣食父母。对于妻子,那可都是甜嘴丈夫。这嘴上的功夫,要是到家了,啥事都会没了。我坚信,以你的循规蹈矩,别人肯定都是诬陷你,乱嚼你舌根子的,那个更不用理了。街口那个王二烧鸡,那口味可是盖了城了。买一只回家,老婆孩子吃一顿,嘴里美滋滋地抹了油,就啥都没了。”
“被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彻底舒坦了,是的,吃一顿美味,就把一切都给盖住了。我走了哈,你老慢慢用吧。”
等王红回来的时候,爸爸早已把锡纸包打开了,满屋子里都飘着香味。爸爸先拧下一只鸡腿,递给了妈妈,说道:“我在这里给你赔礼道歉了,今天我又惹着皇后生气了,真是罪过。该打,这不,我用鸡腿来谢罪了。”
王红发现,妈妈端着的一张脸,原来还是很严肃的,到底,还是没守住,噗呲一声笑了,朝着爸爸怒斥道:“谁稀罕你的烧鸡腿,老实人平时不上供的。一上供,心里肯定还是做了犯虚的事。”
王红看了爸爸一眼,想着爸爸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妙语,能把妈妈哄笑。可是,等了半天。爸爸却说道:“看来你还是欺负老实人不是,知道我没有嘴皮子功夫,这鸡腿不吃拉倒,红你吃。”王长江顺手递给了王红。
王红看到事情急转直下,她灵机一动,说道:“妈妈,你还不知道爸爸,他什么事,敢不听你的,你在这个家,那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力。来今天爸爸是曲线救国,我借花献佛,传达的还是老爸的美意。”王红重新又把鸡腿递给了老妈。
“还是红会说话,这小嘴都像抹了蜜,就是很受用的。你爸嘴笨不是一天了,我原谅他了,有你们三个,妈妈就是再辛苦都是值得了。我哪能让别人的闲话,搅乱了自己的好日子,妈妈以后可能不会再犯傻了。”
方菲和妈妈请刘亦飘姨哥在全市最好的饭馆吃了饭。刘亦飘现在已经不在了,这是要接受的现实。当务之急,是刘亦飘妈妈的病,她今年才 52 岁,一个人生活在一个贫穷落后又闭塞的山沟里,虽然有姨哥一家的帮衬。但长期卧床,对于照顾一个偏瘫病人,再好的亲人,时间长了也会疲劳的。
眼下最重要的,是能医治好刘亦飘妈妈的病。
方珍珠端着酒杯说道:“人都说,这天南海北的缘分就像这杯中酒,味道平淡,可是回味筋道,还醇厚。”
“是啊,人都是意外重逢,这里面,千缠百绕的,都是一些真诚情谊。傅一光哥端起杯子,一口气就喝了个杯见底。
“我要医治好刘亦飘妈妈的病,让她像正常人一样好起来,不再遭受疾病的折磨,我从上本科开始,就修了双学位,产科和外科,平时一直在产科,我和外科方面的博士生导师,近几年一直在偏瘫这方面有探讨。我们已发了好几篇,相关专业领域的论文。你这次回去,我和妈妈想跟着你过去,我们要把刘妈妈接到身边,诊断一下刘妈的身体状况,和导师研究出一个治疗方案。接下来,就是要有针对性地进行治疗。”方菲说道。
“我也一直赞赏女儿的行为,医者仁心,我们都要帮助病痛患者重新获得新生,这是一份责任。更何况,刘妈妈一生受了那么多的苦难,晚年生活里,她是更应该拥有健康的。”方珍珠和傅一光碰了酒杯,相视而笑。
“我们怎么好意思,把一个病人就推给了你们照顾,你们也是有公务在身的,这多麻烦?”傅一光看着母女俩,他感动得又一饮而尽。
“知道了你姨妈的身体,我们也是很担忧的,按理说,我们母女可以每月给她寄生活费,但这只是表面上的改善,不治根本。”方珍珠说道。
“就这么定了,吃过这顿饭,我们仨就去火车站,我们就去江西,这事尽早不尽晚。我有种感觉,刘妈妈的病一定会彻底痊愈的,这也是我和导师一直在研究的课题,相信我们的医学实力一定会攻克这个难关的。”方菲一脸自信着说道。
三人来到了火车站,坐上了去江西的火车。火车在广袤平原和绵延不断的山岭之间穿梭,又经过了黑暗幽深的隧道,终于下了车。然后坐大巴去县城,下了大巴车,又坐上了去山村里的拖拉机,拖拉机在崎岖不平的盘山公路上奔驰。下了拖拉机,就是翻山越岭,还走了一个来回摇晃的空中索道。下面就是奔腾浩瀚的赣江,翻过一个山头,爬了一个悬崖梯。
沿途的村落,零星又散乱地群聚着,鸡鸣狗吠,小鸟在竹林里清脆,方菲和妈妈沐浴在祖国大西南土地的绿荫里,处处感觉一种来自神灵的庇护。这里到处原始淳朴,当迎面碰上背着竹篓去竹林挖竹笋的山民,还有膝盖上晃荡着花书包的天真孩童,那些唇齿间的淳朴笑容,让人难忘。
奔波了一路,终于在一间小屋里,三人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刘妈。傅一光上前说道:“姨妈,表弟已经不在了,我给你带来了表弟的学生和她妈妈,她们想带你去治病。”
方珍珠上前说道:“大姐,你还这么年轻,人生的路还很长,即使你儿子不在了,我们还是你在世的亲人,我女儿方菲她是你儿子的得意弟子,也是这方面的专家,相信我们一定能治好你的病,让你重新站起来的。”
“我这一辈子,就是个苦熬啊,熬到最后还是一场空。没有儿子了,这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刘妈一脸泪痕呜咽道。
“快别说了,大姐,人只要是活着,就会有希望的。人都是在失望透了的时候,在行走的前一个路口转弯处,又看到希望在招手的。”
第38章 人面桃花
又一个阳光温暖的冬日早晨,王红围上粉红三件套,去帮妈妈出早摊了。满小川站在大门口,望着她笑,王红脸发烫,不理他,疾步快走。满小川感到无趣,追上几步,侧面朝他吹了一声口哨,满小川禁不住吟诵出诗句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王红拿眼瞪他道:“满小川,不许取笑人,我就围个粉红色的,什么红不红的,是笑话我脸黑,说我是土老帽吗?你这个老实人,现在学成这样,有点太不地道了。”
“我是说这粉红色好看,把你的脸映衬得像桃花一般,你哪里是脸黑,是人比花美,听不出来好话孬话,笨死拉倒。怪不得别人说你是傻丫头。其实,这么好看的粉红色,谁围都好看。”满小川取笑王红,看来是要一路到底了。
“满小川,你原来不是这样的,今天怎么这样油嘴滑舌,看我不打死你。”王红准备追上他,踹他几脚。
无奈,满小川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工夫,就转过胡同口,没影了。
胡晓燃一早就坐火车去省城了,胡丽萍说好了的,要陪伴前行的,也是很无奈,临行前一晚上,院长要她和另一个业务女院长去南方一家医院观摩学习。
胡丽萍本来想请假的,思考了一晚上,还是没好意思张开口。因为才调过来十天,怕因此就受了影响,给领导和同事留下一个好印象,还是很重要的。胡丽萍懂得这个浅显道理。所以,她就缺席了晓燃的省城参赛之旅。
好在,有编导全程陪同,她还是很放心的。临睡前,她踩着乌黑的夜色,跑到医院门口保卫科,她还是踌躇着给编导打了个电话,说明了自己失约的原因,并交代了晓燃一定要讲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早晨,天刚黎明,编导开车来接胡晓燃的时候,只见到胡晓燃一人拉着行李箱,身上还背着一个双肩包,故弄玄虚着,惊奇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妈呢?”
胡晓燃苦笑着说道:“还我妈呢。她比我走得还早,早和女同事去火车站了,估计这会早上车走了,我妈临走时,一直叮嘱我,说她很抱歉,还得让你老人家多费心才是的。”
“你妈也挺不容易的,刚上了一个新单位,领导派点活,如果直接拒绝,下一步会出师不利的。你妈也不傻,儿子这边,可以放给我,她也是放心的。毕竟我对你,那是一直很上心的。”
然后就是沉默,胡晓燃起得早点,看编导不说话了,就开始眯起眼睛,补觉了。
拐了两个路口,在等红灯,编导忽然说了一句:“其实,你妈可以有情后补的,嘻嘻……”
胡晓燃一下子,被他笑醒了,在后视镜里,发现他一脸坏笑。还挤眉弄眼地,知道他没安好心。故意搡他一句道:“补你个头,真是无聊透顶,俗人一个,快点放我下去,这省城不去了,我要弃赛了。”
其他两名成员就站在前边路旁,车子在他俩附近停下了。胡晓燃见车刚停下,就拉开车门下去了,直奔家的方向,狂奔了。
两人上了车,编导开始掉头追他。只追了三个路口,编导停他路边,直接拉车门下来,一下子把他提到车里,然后上车,锁死门。
“少爷,给你道歉,还不行吗?怨我胡言乱语了,我们的行程都是扣着点来的,还有十分钟,火车就要检票了,我还得要过三个红绿灯,你说你胡晓燃,你不是在找事吗?辛辛苦苦练了那么久,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你一句话就弃赛,你有点良心好吧,这要是让你妈听见了,非得要扒你皮不可?”
“又提我妈,你不配……”胡晓燃忽然沉默不语了。
“好了,我只专心开车,不再惹你发毛了,这玩笑,要是开得过了火,也是不行的,谁叫咱们这么熟悉呢。人一熟悉了,就会想着,开开玩笑,调解气氛……”
“这是最后一次,饶你是初犯,以后坚决不许拿我妈和你开玩笑……”胡晓燃在后视镜里咄咄逼人,拿眼瞪他。
四人下了车,直奔火车站候车室。好险,刚进门口,就开始检票了,他们赶快加入了大部队。忽然,桃子背着一个双肩包,从外面走来了,她笑嘻嘻地说道:“我也想去省城,当晓燃的啦啦队,为你们演唱组合助威。”
“怎么桃子,你怎么也赶来了,事先一直没听你提起过这件事。再说了,你的脚还没好利索吧,这怎么能行呢?刚恢复好,是不能够大动的,最好还是要静养的,你这样偷偷地赶来了,丁伯父他知道吗?”胡晓燃连珠炮似的,说出了一大串心里的疑问。
“我的脚早好了,彻底痊愈了,你们不知道的,这一段时间以来,我让这个伤脚,把我郁闷死了。我这也是,借着你们去省城的机会,好好地到处走走,散散心,把这段沉闷给找补回来。晓燃,你不会是不欢迎我吧。”
“就是不欢迎,桃子,你还是赶快回去吧,我们一行四人,相互间会照顾好的。再说了,我们排练那么久了,早已都炉火纯青了,有什么好啦啦队的,我保证,我们一上台,就是全场焦点的。放心吧,回来拿首奖给你就是的,赶快回家吧,别让丁伯父找不到你,又要操心上火了。”胡晓燃四人的队伍在向站台移动,他快速地向桃子传达自己的意见。
“说了多少好话,当你个啦啦队,倒是其次,我主要是在家憋闷够了,想出去散散霉气,你这一通拒绝,好伤我自尊心。”桃子撅起了嘴,在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