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亲手抱着兔子玩偶轻快地回了庆祥所,果然看到早已等候多时的两个妹妹。
二公主和四公主看见兔子玩偶都两眼发光,羡慕不已。
大公主很是大气地递给她们两人揉揉抱抱许久,直到晚膳时间来临,二位公主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当天荣嫔和布嫔就收到来自女儿的请求:想要跟大公主同款的兔子玩偶。
两位宠女的嫔娘娘自然很是干脆地答应,立即差人去坤宁宫打听做法。
没几天宫里就风靡起玩偶热潮,除了最先出现的三只小白兔,宫妃们也纷纷效仿给自己做了小猫咪,小狗狗,甚至还有做小乌龟和小狐狸的。
如今内务府里最抢手的就是打磨的圆润光滑的各色宝石了,宫妃们都希望自己的玩偶有一对儿最漂亮有神的大眼睛。
听荣嫔说二公主的床上现在堆满了各色玩偶,每天入睡前都要选一个抱着,其余的小动物们也都必须围着她摆开才行。
青璃知道大家对玩偶的喜爱后也很是高兴,还做了一匹小红马送给康熙帝。
康熙帝抱着呆萌的小奶马仔细打量了一圈,吩咐梁九功带去乾清宫收好,又抱着青璃调笑:“朕有阿璃,不需要它陪朕睡觉。”
青璃想起自那天哄好康熙帝后日日不落的“夜间游戏”,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纤纤腰肢:“我正是觉得辛苦,才想让小红马陪你睡一晚呢!”
康熙帝听罢,原本对小马玩偶的十分喜爱也降低到七分:“它还是留着以后陪咱们的孩子吧,朕只要阿璃。”
青璃趁机谈条件:“我当然也更想每天皇上每天都抱着我睡觉,但是睡前的运动是不是得适量啊?咱们每天一次,细水长流嘛。”
【懂节制,不贪欢,方能长久。】*
【现在仗着年轻可劲儿祸祸,老了咋整?】
康熙帝从金色气泡里的文字中,感受到青璃对自己的怀疑,顿时很不服气,决定更加努力,让阿璃深刻意识到朕很行!
康熙帝扯起唇角,露出个不明笑容来:“细水长流?朕不用,朕量大管饱!阿璃不用担心,朕保证你这辈子都不愁吃。”
【你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懂不懂什么叫矜持?】
【你的皇帝包袱彻底不要了吗?】
康熙帝掀了掀眼皮,如果是选择跟阿璃一起快乐还是要脸。
不用怀疑,没有犹豫,朕肯定选择前者。
青璃瞪了眼这个老不修,憋着气掐了他一把。
实在没法子,只好先示弱:“皇上您身强体壮倒是不要紧,但是我受不住啊,白天总是浑身没劲儿,困怏怏的想睡觉。”
谁知康熙帝听着青璃的形容突然直起身子,小心翼翼地揽住青璃,露出傻兮兮的笑容,低头耳朵贴在青璃的小腹上:“阿璃,你这表现很像是有了身孕,朕要当阿玛了?”
康熙帝正欲喊人传太医,青璃就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今天是初五!”
康熙帝一头雾水:“初五怎么了?”
青璃推开他的大脑袋,没好气地道:“我每隔五天请一次平安脉,今天上午太医刚来过,啥事都没有!”
康熙帝欲言又止,垂头丧气,再次强调:“随缘吧,现在也挺好。朕还怕有了小崽子朕在阿璃心中就不是最重要的。”
青璃想起康熙帝刚刚那句“朕要当阿玛了”,就觉得窒息。
【这真是“朕之第一子”的含蓄进化版啊!】
【你可真不愧是顺治帝的儿子。】
【父子俩在这方面高度相似。】
青璃顾不上安抚康熙帝失落的情绪,再三强调:“你刚刚那句话我就当你口误,以后别再说了。”
青璃现在除了太子,跟其他几个小孩子相处的都挺好,实在不希望有崽崽因此伤心,甚至敌视自己的孩子。
康熙帝一时没反应过来,看完金色气泡里的提示才明白了然,瞬间也呆愣住了。
刚刚那句话并非口误,是一时情急,全发自真心。
不过这也再次让康熙帝深刻地意识到,在自己心中阿璃生的孩子是多么的不同。
面对其他孩子,朕是他们的皇阿玛,先是君臣再是父子,就算排在后面的父子关系,也更多的出自于血脉延绵,而非感情深厚。
可面对朕和阿璃的孩子,朕首先是他的阿玛,朕一直期盼着他的到来,愿意在他身上毫无保留地投入父亲的爱意。
康熙帝捏了捏青璃的脸蛋,承诺道:“放心吧,朕知道阿璃的顾虑。”
朕幼时就是因此厌恶上早夭的四弟,朕绝不会让咱们的孩子也被怨恨。
青璃刚准备露出个笑脸,就听他补充了一句:“朕在外面绝不会如此,朕只在你面前说。”
康熙帝看着青璃不大好看的脸色,又可怜兮兮地卖惨:“朕时刻谨慎,约束自己,也只会在阿璃面前毫不设防,也只能在阿璃面前说说真心话。”
青璃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这也算得了便宜还卖乖吧?
作者有话说:
*:摘自《朝代说》
*:宜修对大胖橘说过:懂节制,不偏爱,方能长久。我也就看了甄嬛传一遍,咋就能记得这么牢呢?
作者:你别折腾了,埋了女儿红,也不过给你自己添堵。
康熙帝:?
作者:你设想一下,等你闺女到了嫁人的年纪,你想着那坛女儿红马上就要给别人家的小狼崽子喝了,你气不气?
康熙帝:!!!
第52章
四月初九, 一直闲赋在家的佟国维得到康熙帝的召见。
久未入宫面圣的佟国维坐在马车里,总觉得衣服不合适,帽子也没选对, 双手搁在膝上也不是,放在旁边也别扭。
佟国维虽然自康熙十六年末被夺职, 至今已经两年多,但是始终怀有一颗复起的心,时时关注朝堂之事,也算对党派局势十分了解。
如果是一年前这个时候被皇上单独召见,佟国维可能还一心觉得是皇上决定启用自己。
毕竟当时索额图势力大减,提拔佟家既能制衡纳兰明珠,佟家作为康熙帝的母家, 佟家掌权自然也有助于康熙帝进一步集权。
可如今,索额图已经官复原职,朝堂上的势力均衡。
去年地震事件中,康熙帝准确预言、处置妥当、尽收民心,如今整个大清全由他一人而决,近期也无大事发生。
佟国维实在想不通自己现下能有什么大用——总不是皇上突然梦到孝康太后,想起自己这个舅舅吧?
虽然这种事情并非毫无可能,但是佟国维经过数次打击后, 早已不复以往的盲目乐观,特别是昨天还收到宫里大女儿的来信, 也未提及皇上对她态度有所转变,倒是一如既往的冷待。
佟国维忐忑不安, 但是左思右想自己这两年多的举止, 也并未发现不妥之处——因为始终盼着重回朝堂, 所以佟国维这两年多老老实实呆在家中, 一心教导后辈,约束佟家子弟。
细细思量过后,佟国维又强自镇定下来。
既然无错,那就不是坏事。
终于到达乾清宫门口,佟国维挺直腰背,尽量摆出不卑不亢的气度,跟着梁总管步入御书房。
御书房里,康熙帝面对窗棂而立,春日的暖阳斜斜地打在他的身上,柔和的金光未能软化康熙帝周身的气势,反而让跪在地上面对康熙帝背影的佟国维低下头颅、不敢直视。
康熙帝淡淡叫起后,转过身来,锐利深邃的眼眸直直射向佟国维,无形的目光仿佛带着利刃,让佟国维真切地感受到划开皮肤的刺痛感。
康熙帝好整以暇地细细打量这个许久未见的舅舅,他的面容一如既往,温厚中带着点笑意。整个人却被磨平棱角,再也不复往日的张扬。
康熙帝叹了口气,发自内心地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舒穆禄延州可是死于舅舅之手?”
康熙帝轻描淡写的一句问话,激得佟国维泛起一身疙瘩,背心里也淌出冷汗,佟国维扑通一声重新跪地俯首,嘴上否认连连:
“臣,不,奴才没有!奴才以整个佟家起誓,奴才在三藩战场上并未有丝毫的不当举动!”
佟国维原本故作镇定的神态消失不见,脸上为表亲近的点点笑意也被惶惶惊恐所替代。
康熙帝何等聪明之人,只听佟国维第一时间提及三藩,就知道他对舒穆禄延州这个人一清二楚。
高高在上的国舅爷怎么会对一个普通的包衣小兵如数家珍呢?自然是因为他知道舒穆禄延州和孝昭皇后之事!
康熙帝缓缓踱步回御案后坐在,沉声命令:“抬起头来!”
微不可察的脚步声在佟国维耳边响起,却恍若惊雷,短短四个字一声更甚一声地敲打在佟国维的心间,原本剧烈跳动的心脏似乎也不敢动作。
佟国维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双眼却只敢盯着膝下的地毯。
康熙帝看着佟国维唯唯诺诺的样子,不想多言,敲了敲桌子。
一直静立在侧的隐形人梁九功会意开口:
“国舅爷,经查实,之前在坤宁宫侍奉的富察嬷嬷跟佟妃一直保持联系,富察嬷嬷的两个儿子也为佟家效力。国舅爷想必是因此才能得知孝昭皇后的秘密,才会注意到舒穆禄延州吧。”
佟国维一直屏住呼吸不敢动作,此时听见梁九功挑明佟家在宫里最重要的暗子,塌了脊背软着身子坐在地上,只一心强调:
“奴才在三藩绝没有暗中动过手!整个佟家在三藩都一心为国征战!”
梁九功见佟国维仍是左言他顾,无奈继续开口:“国舅爷,皇上顾念与佟家的情谊,查到富察嬷嬷与佟家有关后,只控制住富察嬷嬷及其亲属便并无更多动作。”
梁九功的语气一如既往、波澜不惊。
“皇上亲召国舅爷就是想给佟家一个机会,不然直接审问富察嬷嬷岂不是更加便捷?还望国舅爷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别辜负皇上的一片苦心!”
佟国维之所以能一直牢牢控制富察嬷嬷,自然是因为她的两个儿子是佟家的奴才,如今富察嬷嬷的这个软肋被康熙帝捏在手里,佟国维毫无底气,没了把握,大局已失。
佟国维咬咬牙,识相地主动坦白:“皇上恕罪,富察嬷嬷确实因为孝康太后临终前的嘱托,关照佟家一二,她得知孝昭皇后的秘密后,也确实告知了奴才。”
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佟国维也迅速甩锅:“但是奴才并没有动作,三藩的安排全是出自索额图之手!”
康熙帝听着佟国维又搬出额娘来,并且含糊其辞,瞬间没了耐心,亲自开口质问:“富察嬷嬷是直接告知你吗?她想必是通过佟妃传递的消息吧?你到了此时还不忘撇清佟妃,真是父女情深!”
见佟国维不言不语,连连叩首,康熙帝不依不饶。
“此等隐秘之事,有一个富察嬷嬷知晓就很不容易了,索额图又是怎么知道的?想必是你佟国维暗中设计,利用索额图冲锋陷阵,试图坐收渔翁之利吧!”
本想看在额娘的面子上给佟国维一个体面,可他这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样子顿时让康熙帝耐心全失,康熙帝摆了摆手,梁九功便叫来小太监把佟国维捂着嘴拖了下去。
佟国维瞪大眼睛挣扎着,此时想要实话实说、再无隐瞒却没了机会。
康熙帝不去看佟国维的丑态百出,吩咐梁九功:“让慎刑司的人去审富察嬷嬷,必要时佟妃身边的宫人、佟府的奴仆也可提讯。佟国维先关进宗人府。”
佟国维被康熙帝召见后竟被捂着嘴拖出乾清宫、下了宗人府大牢。
这等大事不出一个时辰宫里宫外全知道了个遍,宫外的佟国纲收到消息后连忙穿上官服,入宫求见康熙帝;宫里的佟妃得知此事后更是立即跑去乾清宫门口长跪不起,代父请罪。
与佟家不相干的宗亲重臣多是幸灾乐祸地看戏——谁让佟家不少人仗着出自圣上的母族一向双眼长在脑袋顶上,跋扈又嚣张。
一直与佟家有摩擦龃龉的索额图更是关上家门,痛饮三杯。
“以往佟国维总是仗着他国舅爷的身份看不上我赫舍里氏,对太子殿下更是不屑一顾,如今我索额图依旧矗立朝堂,他佟国维却陷入牢狱之灾,真是老天有眼啊!”
此时激动开怀的索额图并不知道,马上就要轮到他倒霉。
不管宫里宫外怎么议论纷纷,康熙帝只带着梁九功悄悄来了坤宁宫,拒绝佟家人的求见,一心一意地抱着青璃作画。
青璃虽也想探究其中内情,不过见康熙帝不欲多言的模样,索性放下好奇心,专注于笔下逐渐成型的画卷。
这是一幅桃花堤风筝图,画的正是前年在畅春园青璃跟康熙帝比赛的场景。
画中的青璃身穿天青色软烟罗大袖襦裙,梳着惊鹄髻,牵着威风凛凛的大老虎风筝,脸上的神态是跟大老虎如出一辙的雄赳赳气昂昂,活灵活现、分毫不差,仿若两年前的那一天重现在眼前。
青璃看着康熙帝今日的大作开心极了,不等康熙帝收尾完,就攀着他的肩膀连连在他斧凿刀刻般英俊的侧颜上,落下一枚枚香吻。
等康熙帝换上一支小号的墨玉狼毫笔,落款过后,青璃就抱着他的右臂摇了又摇,拖长声音撒娇:“这幅画就留下坤宁宫,等我补上当时放兔子风筝的玄烨吧!”
【软萌可爱的小兔子和玄烨最配了!】
康熙帝屈指弹了弹调皮的小阿璃,开口纠正:“你要叫朕玄烨哥哥!”
康熙帝这辈子被额娘、皇阿玛和皇玛嬷都叫过“玄烨”,觉得这个称呼配不上阿璃在自己心中的独一无二。
一边开口要求,一边在心里附和:是啊,软糯香甜可口美味的阿璃小兔,朕最喜欢“吃”了。
青璃没理会康熙帝的“斤斤计较”,收好画卷后又展开一副空白的,把彩漆描金鬃毫笔重新塞到他手中:“玄烨再把五天前咱俩的风筝比赛也画下来吧!”
【嘻嘻,我要把你输给我的事情统统都记录下来!】
康熙帝勾唇浅笑:朕看你是把你耍赖的事情统统记录下来才对。
康熙帝之前答应过青璃今年再陪她放风筝,青璃特意挑了四月初四这天,康熙帝还提前清场了整个御花园,杜绝自己举着风筝跑的蠢样子被其他人看见。
青璃表面上说着公平起见,备了一模一样的两支风筝:蝴蝶形状的白布风筝,上面并无花纹色彩点缀,只有四个大字:事事如意。
谁知道康熙帝的风筝刚飞到高空,手中的风筝线便从中间断裂开来。
康熙帝看着捂嘴偷乐的青璃,自然知道是这个小赖皮搞的鬼,不然内务府专门献给帝后的风筝怎会这么不扎实呢?
康熙帝本就已经做好输给青璃的心理准备,又是为了小祖宗开心才放的风筝,当然不会因此生气,反而夸张地摇了摇头,捂着脑门满脸懊悔。
“哎呀哎呀,都是朕轻敌了,竟然又输给阿璃!”
康熙帝想到这里,又看了眼自己怀里的小赖皮,笑着接过鬃毫笔却不再动作,反而挑着眉意味深长地看向青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