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超到底怎么回事?”俞悦妈这才服软,扭头问俞超。
俞超支支吾吾,被人扭住还有不服气,等了半天才说实话:“先……先前,盘那个汽车修理店,问高利贷借了点钱。”
汽车修理店那么顺利开一下来,俞悦还以为是家里偷偷拿钱给他。
没想到是俞超去借了高利贷,硬把汽车修理店盘下来。
“当时家里不是给够你钱了吗?”俞悦妈追问。
“输……输掉了。”一句输掉了,差点要了俞悦妈的命。
俞超在盘汽车修理铺时,突然手痒和几个朋友赌博,开始一直在赢,后来下注越来越大,一天时间不到就把东拼西凑借来的钱输了个精光。
汽车修理铺要盘,唯一能一下子堵住这个缺口的方法就是借高利贷。
以为只要盘下铺子再想办法总能把这个钱还上,谁知道高利贷每分每秒都在滚利息。
俞超鬼迷心窍一般又挪了一些钱去赌,企图搏一搏。
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高利贷的账不仅没有还上,利滚利欠下的钱越来越多。
“你欠了多少钱?”俞悦妈强装镇定的问。
“三十万。”
三十万!
俞悦妈的天都要塌下来,要债的人却没有给他们喘气的机会。
紧接着逼问俞超:“今天到底能不能拿出钱来?不能拿出钱兄弟伙把他爸从冰棺里抬出来,再费他一只手。”
“好!”要债的人们应声。
俞超的事情俞悦不想管,提到要把她把从冰棺里抬出来大声制止:“我看谁敢动我爸一下。”
她出声双手举着门外铲香灰的铲子,那群人也不是吃素的,转身用铁棍指着俞悦。
“你是他什么人?敢管这事。”为首的人问俞悦。
“她是俞超姐姐,她能管这事。姐姐在江北上班,她可以替俞超还钱。”俞悦妈见俞悦出来,丝毫没有犹豫的把女儿推出来。
“江北?”铁棍扛在肩膀上:“俞超的钱你能替他还那就拿钱来!”
“俞超欠的钱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要废他手也好,要他还钱也好都是他的事情,但是今天谁要敢碰我爸冰馆一下,休想出这个门!”俞悦的手把铲子捏得发白。
铁棍男人还真就硬碰硬,让兄弟们抄家伙:“老子就偏不信了,不还钱还有道理,拿东西把他爸抬丢在灵堂外面。”
“谁干动一下我让谁死!”俞悦像疯了一样,举着铲子动真格一样劈在要动她爸冰馆的人身上。
还好那人及时躲开,踹了俞悦一脚,俞悦摔在了花圈上。
做花圈的竹条划破俞悦的手和脸,周围的人都在看,没有一个人出来。
唯独余斐,抓起踹俞悦的男人,以同样的方式重重踹过去。
男人受力直接飞扑到麻将桌上,麻将随即七零八落的掉在地上,哗啦啦的响。
剩下几人见到同伴吃亏,开始和余斐动手,可是几个人都不是余斐的对手,外加俞悦拿着铲子乱挥想要帮忙。
三下五除二被余斐捶得满地找牙,领头的人还想生事,余斐掏出手机来。
“刚才你们的行为全部录下来了,这是灵堂别人家办丧事,你们就这样肆无忌惮的闹。况且暴力催收,强行破坏公共财产公安局可以管。”
余斐操着外地口音,身手不错,讲话起来有条有理,这群人见多了顺势的人,头一回见余斐这样的还不敢轻举妄动。
跟班们眼神与领头的交流,余斐身着打扮都不菲,瞧着样子来头不小。
几人招摇进殡仪馆前,门口空地还停着一辆豪车,想来就是余斐的。
俗话说,强龙拧不过地头蛇,可是这几年国家打压黑恶势力无论是范围还是强度都大。
在三爷手底下做事,要的就是懂眼色,手脚快,不给三爷惹事添麻烦。
这群人还真就被余斐的气势唬住了,领头的人说了句:“那就让这小子把家里丧事办完,先放他一马。”
踢了俞超一脚:“办完事再来找你小子算账。”
要债的人骂骂咧咧的离开,领头人吐了一口唾沫,闹剧才收场。
亲戚们四散开来,像是无事发生一般,捡起地上的麻将子继续打起了麻将。
俞悦妈把俞悦和俞超都叫到旁边的走廊里,开始让俞悦想办法给俞超还钱。
俞悦在家里唯一挂念的就是她的父亲,现在父亲没了俞悦什么都不想管,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成为了她心中的遗憾。
守在这里只为了给父亲好好把后事办完,别的一切都不想过问。
于是面对让她想办法还钱的话,一下子发火起来。
“让我想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在江北拿的也是死工资,是我今天去劳动今天才有的。”
余斐在不远处的走廊上抽烟,三人的谈话多少都能听到一些。
烟雾直直的吹出来,余斐心中不免感叹,俞悦像朵淤泥里长出来的花。
一家大小琐碎的事情都等着她处理,还有一个不成器的弟弟和不分辩是非的妈。
“可小超是你亲弟弟,你们之间是有血缘的,你就愿意看着要债的那伙人要你弟弟的命吗?”
血缘关系,俞悦听到这词冷笑了一下。
“我就是太在意血缘关系才帮他擦了那么多次屁股,我只有一句话没钱,自己想办法。”
俞悦嘴上咬死,俞悦妈没辙,俞超知道犯错蹲在台阶上半天不敢出声。
“你这样做,你爸在天之灵都不能安生。”开始用俞悦爸来说事。
“你们俩才安生点吧!爸爸都还没入土弄出那么多事情来,我去续香火有亲戚来了,还钱的事情免谈。”
俞悦爸爸还在的时候问俞悦还能拿上钱,再怎么她都不会不管她的爸爸。
现在人一走,俞悦像是狠下心来不管他们两个一样。
这个女儿像是喂不熟的狗,俞悦妈才会放着要债人下意识说他们俩是孤儿寡母,俞悦要去续香,俞悦妈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惦记上和俞悦来的那个男人。
像是在网上视频刷到过,两人参加节目正在恋爱,一看就是一个有钱人的样子。
俞悦脚步轻,走出来撞到在吸烟的余斐。
“我不是故意偷听,是在这抽烟。”
“没事,家里一堆烂事亲戚们早就传了一个遍。”
两人站在走廊外侧,天空却开始下起雨。
俞悦的身上披着余斐的外套,余斐递了一支烟给俞悦。
俞悦愣神,还是接过去说了一声谢谢。
随即余斐掏出打火机帮俞悦点上。
他猜到俞悦会抽烟是俞悦一次开会时她见她捏笔的姿势,还有一次递东西手里有烟草味道。
要是从外面回来,坐在工位就要先对着衣服喷清新剂,再摸上护手霜欲盖弥彰。
俞悦的晚点燃,吸一口烟就短一截。
“很好笑吧,我有时候在这里呆久了,都不知道人家正常家庭是怎么过日子的了?”
俞悦嘲笑她自己,两人的烟雾吹出来,又四散开,雨越下越大,有的雨点都跳进来砸到了俞悦的鞋面上。
俞悦没有躲的意思,反而伸出手去碰了一下雨。
“倒也不是,你要想处理你弟的问题我建议是找个律师,问清楚里面有没有诈骗的情况。”余斐建议着。
俞悦盯着前方,猛吸了一口烟,不一会烟雾从鼻腔出来。
“我是真的累了。”
“行,先去椅子上睡一会吧,反正这会应该也不会有人来了。”余斐出于对时间天气的考虑。
余斐考虑的远比俞悦更多,白天赵五一等人赶到,灵堂门口还有多个穿西服的安保人员。
一问才知道,是余斐怕那群人来闹事,提前做了安排。
“你好呀,小余总,电视机里的人……”安慰俞悦要节哀,正巧余斐去附近休息的地方换了一身衣服过来,赵五一冲着电视机里才见到的人打招呼。
第58章 俞父离世的真相
世界上有一种人,你发现他会妥帖的去照顾周围人的情绪,即使是一出生就享有了大多数人都不曾享受过的东西却还能始终保持温良恭谦让。
从泥泞里挣扎过的俞悦,曾经深深地审视过自己和周围的生活,她一直是一个配得感很低的人,究其原因还是来源于她的原生家庭。
赵五一生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里,所以当她遇到任何阻碍前进的困难,都准备好了击退对方的准备,就算打不过也永远有避风港。
宋冉冉尽管人生没有被妈妈放开手,好在妈妈对她生活上的关爱足够,遇到渣男诈骗还能全身而退。
魏只的经历和人生更像是大多数普通的人一样,什么都做得一般,却好在人生平顺没有太多烦恼。
唯独俞悦不同,不往前跑就没有新的出路。
原生家庭被扛在肩膀上,负重早就压得她喘不过气,可所谓的亲情血缘关系还要捆绑着她强撑下去。
直到余斐出现,无论是摄像头内外,他始终保持如一。在俞悦被亲戚们烦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默默在身后安排好了一切。
俞悦感慨间也在感谢这位“合作伙伴”各种意义上的关心,提前和当地的警方取得联系,连夜就安排好了安保工作。
也根据当地的风俗请来了先生为俞悦的爸爸做法事,找来丧葬一条龙的人为葬礼都做好规划,才回到当地的酒店里休息洗澡换衣服。
这才有了赵五一等人来到现场时井井有条的效果,不然光凭俞悦一个人现场乱成一锅粥根本都不能操心。
在路上俞悦也把这件事给姐妹们说过,赵五一都在猜测两个人在综艺上拿着剧本假戏真做,会有后续发生。
“真的不好意思,你都大着肚子让你跑。”俞悦说话,赵五一顶着肚子不方便,伸出手去摸摸俞悦的后背。
“我这时候不来什么时候来,我们两个之间还说这些。”赵五一和梁宵是一起来的,同行的还有宋冉冉,纷纷让俞悦节哀。
魏只回到老家后收到消息回复得比赵五一、宋冉冉慢一些,秦淮已经从另外一头去接,估摸着下午的时间才能到。
灵堂外面的俞悦妈上次骗俞悦见过这伙人,没有给几个人好脸色。
“我妈就那样,你们别往心里去。”俞悦只是熬了一个大夜,脸上的黑眼圈就全部浮现在脸上。
宋冉冉来的路上给俞悦带了一些换洗的衣物,知道俞悦这几天忙都不能离开灵堂,俞悦接过准备找个地方放一下。
俞悦家附近只有一家比较好的酒店,本来应该去给朋友们安排好的,刚想说两句话,就被人叫走。
梁宵也赶紧挥手让俞悦去忙她的事情,剩下的他们会应对。
在灵堂临时的储藏房间,俞悦刚把宋冉冉带来的那包衣服放进去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对话。
“她爸爸走得那么突然她现在不问不代表事情过后问,你看你们啊还是早点给俞悦说清楚。”
这声音俞悦有些不好分辨,只是在屋子里放慢了动作,生怕弄出一点响声怕外面的人注意到。
“这丫头就是一个死脑筋,昨天你不是没有见过,小超欠钱的事情她都不想管。”随后出声的是俞悦妈,这声音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俞悦还想继续听两人说下去。
“她从来都是为她爸,要我说你还是想办法再从俞悦身上弄一笔钱,不然她爸死的真相她晓得了不得把屋子掀翻哦。”直到这句语气词俞悦才听出来这个声音是她妈妈的姐姐,俞悦三姨妈的声音。
“小声些,一会有人过来了。”
俞悦妈及时制止了三姨妈继续往下说,俞悦这才反应过来,从收到爸爸死的消息后她整个人围着葬礼连轴转,都还没来得及问爸爸是怎么突然死的。
俞悦爸的身体一直都是病恹恹的,不过俞悦每个月都会按时打钱回家,给爸爸买药。
上次在家里见到的,爸爸整个人的气色还行,这次去世难道是有意外?
白天来吊唁的人比晚上的要多,魏只和秦淮到俞悦家灵堂上香,俞悦还跪在团蒲上给吊唁的人鞠躬。
一到晚上殡仪馆设置的守夜灵堂打麻将、打牌的声音又起来。
后面的临时储物室却传来了俞悦两姐弟的争吵声,俞悦妈也摸着声音过去看,姐弟两人剑拔弩张。
“你们这是做什么?外面都是亲戚看不见吗?”俞悦妈想要试图平息姐弟两人间的怒火,她并不知道俞悦姐弟两人为何吵架。
可俞悦的下一句就让她也害怕起来。
“你也别走,爸爸到底是怎么死的?”熬夜的眼眶通红,外加寒心俞悦把这句话问出口。
“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都已经是死了的人了。”俞悦妈的脑子飞快转了一下,企图搪塞俞悦。
俞悦这个人就是一根筋,要是让她晓得真相,没准真的会像是三姨妈说的那样直接掀翻屋顶。
谁知道俞悦直接上前,拉住了俞悦妈的手臂:“那你敢不敢到他冰棺旁边说清楚人到底是怎么没有的?”俞悦不知道哪里起来的一股大力气,拉着俞悦妈就往外走。
俞悦妈的手死死的扒住房间里的柜子不想出去,俞悦那头却不肯撒手。
“妈,你就直接给她说她能做什么?”俞超早已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你疯了吗?俞悦外面那么多人呢?你还有没有当我是你妈?”俞悦妈嘴上强硬着,身体不敢松懈半分抓着柜门不让俞悦把她带出去。
“三姨妈根本不禁吓,她全部都给我说了,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俞悦早就从三姨妈嘴里得知真相,不敢确认一家人真的会做出这种事。
俞悦妈用力的甩开手,整理了一下衣服,一股脑把事情发生的经过都说出来:“他非要给你攒一笔钱自己要停药,身体那么差不吃药什么下场又不是不知道。”
说出这句话脸上没有半分愧疚,哪怕俞悦爸爸的大半辈子人生都在为这个家庭奋斗,哪怕不算是富裕,却也还是熬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我每个月按时给你打的钱都足够买药的,他一个病人说不吃你就真的不给他买,你这是在杀人!”
“俞悦我是你妈,你说话注意点。”一句话又让俞悦妈转变成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脸:“他自己不愿意吃药,买了就丢掉,让把钱留给你。你前段时间非得上什么电视,你把看到以为你要开始结婚嫁人,怕拖累你才不肯吃药的。”
俞悦上综艺节目也被俞悦爸爸看到,普通人不知道综艺节目其实也是有剧本的,会刻意制造一些话题热点让人有观看欲继续追下去。
俞悦爸爸以为俞悦找到了幸福,担心药罐子无底洞般的身体会拖累俞悦,正好检查出身体情况恶化故意不吃药,不想拖累俞悦。
在这个家里几十年都没有什么发言权,第一次冲着俞悦妈发脾气,让俞悦妈把这笔钱给俞悦留着,别等着俞悦要出嫁这个家里什么都拿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