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坐在魏只的面前，端过那碗魏只盛好的馄饨，母女二人就着馄饨吃。
房间里乱七八糟的，从后知后觉的失恋感上来之后，魏只就没有好好打扫过房间，衣服丢在沙发上随处可见。
以前下班李攀在还会约着去吃好吃的，而现在只简单的对付几口，偶尔胃口极好，偶尔什么都吃不下去。
一日三餐不规律，睡眠作息不规律，只有工作的时候脑袋里才不会被那张请帖的事情入侵。
该承认的是魏只被那张请帖搞到了心态，一下子将生活的顺序全部打乱。
凌晨睡不着的时候会因为枕头上还留有李攀的气味崩溃，又或者是因为在家里不小心踩到一颗李攀衣服上的纽扣失态掉泪。
这段时间不能看喜剧，讨厌花好月圆的结局，认为全世界的快乐和自己无关。
更不能看悲剧，会放大身上痛苦的感觉。
魏只吃着馄饨眼角掉眼泪，察觉女儿情绪不对的魏母这才开口。
“李攀搬走了？”
“嗯，东西已经全部拿完。”魏只抽了一张纸，轻轻地擦掉那滴泪珠。
“其实妈就是想来看看你，不是要怪你，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你又没有做错什么这句话一下子让魏只松了口气，之前一直想着就是瞒住妈妈不让妈妈知道这件事，却没想过妈妈会这样说。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没想到李攀妈妈会把请帖寄给你。”
“就是恶心人呗，不在一起也好，我姑娘也不是找不到更好的。”妈妈用勺子在碗里拨了两个馄饨回魏只的碗里。
魏只一直有个问题想问，趁着只有母女二人把这个问题问出口。
“妈，你说结婚有什么好处？”
大家都说结婚，可是结婚到底有什么好处却没有人说出来。
要是结婚是 1+1 小于 2 的，为什么不能自己过，明明是一道简单的算数，可是却有无数人把自己绕进去。
这个提问让妈妈沉默了好一会，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结婚的好处？”妈妈放下碗，认真的思考了魏只的提问。
“我们那代人结婚哪里会思考有什么好处，年龄到了周围的人都要结婚，本身没什么文化和本事，找一个差不多的人就结婚。”
“那你希望我找一个差不多的人结婚吗？”
这个问题魏只妈妈却回答得很快。
“我不希望你找一个差不多的人结婚，但也不希望别人都结婚你还没结婚。”
对话中让魏只想到了初中时代发生的一件事，那会班上有个同学的生活费丢了，全班找过无果，这件事就捅到了班主任的耳朵里。
班主任三十六七，烫过的卷发在早读路过同学身边时会有一股残留的药水味，眼球有些往外突，审视学生的时候总是像在瞪人。
被偷了生活费的同学站在讲台边上哭得梨花带雨的，班主任把这件事简单说明之后，让所有人都站起来。
被偷钱的同学先是一个一个检查同学们的课桌，接着是书包，最后是校服的口袋。
魏只初中时候的“贫穷”让她轻易的洗脱嫌疑，她的口袋里只有几块钱的零钱，书包课桌也都是干干净净的。
外加平时和这位同学关系还行，所以那个女孩子也没有很仔细的查找，只有那些被重点怀疑的对象被认真查找过，脸上有挂不住的窘迫。
明明不是自己偷钱的，可是女同学检查到这里的时候还是会止不住的脸红心跳。
年少的时候总是会轻易被窘迫感包围，不好意思在公交车上等下一站时要下车叫师傅提前停，会因为要和父母的朋友打招呼而觉得难堪，青春期穿了一件不合适的衣服没法大方出门。
一些现在看来微不足道的事情，以前总会胡思乱想。
期待有人和自己同一站下会提前喊，也喜欢那些叔叔阿姨先开口说没事那么大了不用喊人，穿了不好看的衣服渴望身边的同学说没事挺好看的缓解尴尬。
一旦有人站在自己同一边就会好过得许多。
每个人心甘情愿让检查的原因都是在证明自己不是小偷，环绕一圈下来还是没有找到丢失的几百块。
班主任开始让大家匿名写纸条，写认为谁是小偷。
认为这个词很妙，妙在这种得票最高的往往是那些班级里不爱从众没有朋友的同学。
魏只想了好久，还是交上去一张白纸。
人们从众的原因往往是因为不想落单，成为世界的另类，成为被抛下的那个。
就连现在也是一样，周围的人都开始进入成家立业结婚生子的阶段，那些还没有到“终点”的人也要赶快跑。
可是魏只和十五六岁时一样，心中没有答案，总不能因为别人都写她就要硬写一个她认为的东西上纸条。
那天晚上，魏只睡得很安稳，醒来之后房间恢复了整洁的模样。
她起来桌上放了一碗粥，旁边纸条是妈妈歪歪扭扭的字体。
“结婚没有什么好处，只是妈妈老了怕看不到有人照顾你的样子。”
这是妈妈的答案。
魏只打了个喷嚏，感冒在加重，喝完粥还是要去上班。
第9章 强烈的控制欲
宋冉冉在医院忙得不可开交，这个季节感冒的小孩增多，整个科室都忙碌不少。
还有孩子因为打针而响起来此起彼伏的哭闹声音，宋冉冉已经习惯这一切作为环境音来工作。
鼓励要打针的小朋友，如果一会乖乖配合的话就奖励一张贴纸给他。
儿科护士的受众群体不同，都是一些年龄较小的儿童，甚至一些是没有沟通能力的婴儿，在打针的过程中就需要耐心的找到孩子的血管。
实习的时候宋冉冉很怕听见家长不耐烦的声音，有时候失误一次有的家长就会要求换一个人来。
本来工作就有些紧张，越是越到这种情况宋冉冉越是扎不进去。
好在已经有几年工作经验的积累，宋冉冉已经可以应对这种情况。
当时要学护士完全是宋冉冉妈妈包办的，在专科的学校选择中，宋冉冉的妈妈觉得幼儿教师和护士是铁饭碗，于是宋冉冉的志愿就这么被一手包办。
家里外公外婆也支持宋冉冉选择幼师和护士这样的专业，认为国内的人口不断出生，这两个行业是充满前景的。
可是万万想不到的是，这几年国内的生育率不断的下降，宋冉冉的妈妈有又开始焦虑宋冉冉的工作是不是需要转行。
在宋家，宋冉冉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样，从穿衣打扮买衣服，到上学交友通通都由她妈妈把关。
每次上下大夜班，外公外婆也不放心宋冉冉一个人要她妈妈去接送，读大学的时候就在江北本地念书的，每周都可以回一次家里。
工作后每个星期要吃的饭菜都由宋妈妈提前准备好，上班的时候为了减少宋冉冉吃外卖和食堂的次数给宋冉冉做饭。
同一个科室的小护士们叫宋冉冉一起吃饭的时候，宋冉冉总指着微波炉说她妈妈已经准备好饭菜给她。
上班三个月小护士们扎堆玩，接送宋冉冉的时候宋母才知道这些小姑娘在吃饭的时候迅速拉进感情，对宋冉冉的认识就停留在科室那个有妈妈做好饭的小护士上。
本身宋冉冉就比较内向，对外社交的能力没有赵五一、俞悦和魏只那么强。
经过这件事，宋母把做饭改成一周四次，剩下几天宋冉冉可以和同事一起去吃东西。
可是这样也没有完全改变宋冉冉没有“断奶”的现状，作为一个经常社恐的 I 人，宋冉冉内向到极致，也只会和熟悉的朋友们开玩笑，工作中的同事就停留在工作上。
这也导致了宋冉冉母单一直到现在，上学的时候别人恋爱她是打掩护的史蒂夫。
工作了别人恋爱宋母警告她要先集中注意力在事业上，等着魏只恋爱要结婚，赵五一走进婚姻的时候宋母彻底坐不住。
希望宋冉冉能够立马遇到一个可靠的人结婚，接着实现三年抱两个的常规老外婆带孙子梦。
可是事实就是不尽如人意，宋冉冉别说恋爱，在这种包裹式的家庭成长中交友也出现一些问题。
忙完中午的宋冉冉准备到微波炉面前热饭，却听到护士站说有人找，一走出去迎来的是面色如土的魏只。
这个时间点魏只应该在公司的才对，魏只一扬手，手背上的止血贴显而易见。
“走啊，吃饭去。”魏只动了一下脑袋。
“我妈给我做的饭我还没吃。”
“偶尔一次不吃也没事的，你就说你和我吃饭不就完了。”
感冒愈发严重的魏只还是支撑不住决定到医院来输液缓解，知道宋冉冉忙，等输完液才去找她。
别的小护士都结伴去吃东西，一到护士站问宋冉冉名字就听说她正在里面热饭。
两人到医院食堂的小灶前点餐，照着菜单上点好之后魏只扫码，宋冉冉取票等餐，接着魏只这个病号坐在椅子上等。
“我一会把钱 A 给你。”
宋冉冉有个习惯，就是和朋友吃东西的时候一定要 AA，这也和她的生活方式不可分割。
她的工资每个月如数交给宋母管理，宋母像念书那会给宋冉冉生活费，遇到聚会再根据实际情况转给宋冉冉，避免宋冉冉乱花钱。
魏只没想要收宋冉冉的钱：“陪我吃个饭有什么好 A 的，还有我妈前几天来江北，知道我李攀结婚的事情了。”
说完这句，窗口上正好催着宋冉冉去拿餐。
“真的吗？”
就留下这么一句话宋冉冉取了餐回来，继续问前因后果，掰开一次性的筷子递给魏只用。
宋冉冉不禁感叹，李攀和魏只在一起的时候李攀妈妈没事就爱干涉他们的生活，没想到李攀结婚还把请帖给魏只妈妈寄一份过去。
“这事情可做得真够绝，故意气你和气你妈不是。”宋冉冉夹一起一筷子的时蔬。
“不过我妈没说什么，上我那给我收拾东西第二天就走，我就觉得我挺没用，这种事情还让我妈操心。”
魏只的内疚还源于对个人的怀疑，认为是自己不够好才导致有这个局面的发生。
“说些什么啊。”宋冉冉放下筷子：“谁规定恋爱不能分手的。”
低着头又想起什么：“我反而挺羡慕你，敢大胆的拒绝。我连大胆的恋爱都不敢，什么都是我妈看着。”
作为一个单身女青年，宋冉冉不是没羡慕过周围小姐妹的恋爱，就是轮到自己的时候这件事就很难迈出步子。
她的工作不是接触未成年的小孩，就是接触成年的已婚男性，再不然都是护士站的小护士们。
上班之外没有其他社交，顶多就和魏只她们几个聚聚，还得按时被宋母接回家。
魏只了解宋冉冉出生在一个怎样的家庭中，有些委婉的说道：“其实你可以主动交友，下班之后和护士站的同事多点社交看看，交朋友又不是干嘛。”
“就我妈那人你也知道，对我管控特别严，不过都是为了我好我知道的。”
话题开始的是宋冉冉，话题结束的还是宋冉冉，多年的圈养已经让她习惯这种生活模式。
护士上班的时间紧，吃完饭两人就此分开。
不用上大夜，宋冉冉回到家就有可口的饭菜等着。
家里是三室一厅的房子，平时外公外婆也住在这边，一进门宋冉冉就叫人，宋母则是在厨房中忙前忙后的炒菜。
“冉冉，洗手准备叫外公外婆吃饭，记得把外公的茶水续上，这个天气要多喝热水。”
“好。”宋冉冉坐在玄关脱下，又摆正位置，免得宋母看见要说。
穿着拖鞋进屋后把没吃的饭盒放在桌子上，溜进卫生间里面洗手。
“外公，外婆，爸……”
念到爸的时候宋冉冉开始小声了一些，关上水龙头改成外公外婆吃饭。
就是在民政局见到赵五一和梁宵离婚的那天，宋冉冉不信宋母和爸爸也离婚，带着离婚证到民政局中查询真假。
那么多年来爸爸总是出差，一个月偶尔有几天是住在家里的，和宋母的关系谈不上亲密。
宋冉冉以为两人是由于爸爸的工作关系导致生疏，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骗她，两个人在宋冉冉高考前就已经离婚。
从民政局查询到离婚证的真伪后，宋冉冉整个人都不好。
去询问宋母得到的却是高考前离婚是担心影响她考试，现在不说也是担心宋冉冉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恐婚。
宋母一向强势的做派，在宋冉冉发现两人离婚之后软了一些。
归结于不想影响到宋冉冉才不把这个消息告诉她，而父亲一个月偶尔只有几次回家的原因，也是因为在宋冉冉大专时就组建了新的家庭。
如果不是不小心找到这个离婚证书，还不知道宋家要维持这样畸形的关心生活在一起多久。
饭桌上宋冉冉的情绪低落，宋母不知道原由却看到带回来的饭盒没有吃完。
“我每天辛辛苦苦的给你做饭，现在你不吃就带回来摆脸色给谁看。”
一句无端的话彻底点燃了这个家庭的怒火，宋冉冉啪的一下放下筷子。
“魏只中午生病来医院我和她一起吃饭，为什么你总是要控制这个家庭，我也是，外公外婆也是，连我爸都是这样被你逼走的。”
宋父会离开的原因宋冉冉很清楚，长期以来这个家庭都在一种压抑的环境中，宋母有一种强烈的控制欲想要把握好家中的每一个人。
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一一过问一一打点好。
明明大家都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却又要在感觉大家不领情的时候发火。
就像是没有吃完的中午饭一样，宋冉冉继续抱怨：“我就想做个正常人和朋友吃个饭，也没有说你的辛苦我看不见。”
外公外婆打圆场，换来的却是宋母的眼泪。
宋冉冉摔门回了房间里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却怎么也不能排解心中的烦闷。
记得每年过年的时候，宋母会准备大桌子菜，其实家里就这几个人。
年夜饭备菜到做好的过程特别繁杂，要是家里的人在吃饭时表现出一点点不好吃的样子，宋母就会觉得忙前忙后家里人不领情。
无论是宋父还是宋冉冉，都学会在宋母做完年夜饭之后努力表演菜好吃，认可宋母的辛苦，其实很多时候大可不必这样。
长期以往宋父也不喜欢宋母这样强烈的管控欲，导致二人关系破裂,以前晚回家就猜测再外面有外遇，说起来就哭闹。
在童年时期也是如此，宋冉冉越是讨厌吃胡萝卜，宋母就会把胡萝卜做进各种菜肴里，直到宋冉冉吃下去才会露出那种心满意足的神色。
躺在床上的宋冉冉戴上耳机不想听门外的谩骂声，点开软件和她最近认识一位朋友聊起天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