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内灯火如昼。褚南容跟着江时衍下车，往电梯口走。
走着走着，褚南容的手背不小心擦到江时衍的衣袖，她看他一眼，觉得自己离他过于近了些，稍稍拉开些距离。
江时衍并未察觉，仍旧继续往前。
褚南容偷偷又看了他一眼，想起先前下楼那一瞬间自己脑子里闪过的念头。
如果他们真在谈恋爱，他真是她男朋友，那她先前见到他就应该跑过去抱住他，和他撒娇说等了好久，现在也该挽着他的手一起进去。
到底还是差了点。
江时衍订的这家餐厅是本市小有名气的一家江景餐厅，楼层很高，可以俯瞰城市夜景。
两人乘电梯上楼，立刻有服务生过来相迎。
“江先生，您的包厢已经准备好了，这边请。”
进了包厢，江时衍脱下大衣，交给服务生，褚南容也跟着脱下外衣递了过去。
落座后，江时衍问褚南容：“想吃什么？”
褚南容翻开面前的菜单，大略扫了一眼，说：“你点吧，我没来过这里。”
江时衍便按照自己的意思点了菜。
褚南容则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口茶，这两天她都是跟江时衍同桌吃饭，已经逐渐习惯，不再觉得不自在。
落地窗外，城市夜景繁华，江水如带，蜿蜒而去。
-
吃完饭，江时衍送褚南容回来。
夜色深浓，绿化带旁，悬空的灯盏静静照着，投下柔和的光。
褚南容解开安全带，转头看向江时衍。
“我先上去了。”
江时衍看着她的眼睛，没有应声。
就在褚南容准备直接推车门下去时，他忽然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探身吻了过来。
褚南容反应不及，下意识抓紧了座椅扶手。
车内光线昏昧，空间狭小，让人越发觉得呼吸困难。
这一次江时衍只吻了一会儿便松开了她，离开时指腹顺势抚过她微湿的唇瓣，动作带了一丝温柔。
“回去早点休息。”
褚南容气息还有点不稳，胡乱嗯了声，推开车门下车。
寒风迎面而过，将她脸上的热意吹散了些。
走到台阶上，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底掠过一丝怅然。
明天周一，他又只能是江总了。
-
次日，周一。
褚南容照常早起去上班，到公司大楼下，等电梯的时候，恰好撞见了江时衍。
旁边还有其他同事，褚南容立刻跟大家一样，恭敬地打了声招呼：“江总。”
江时衍淡淡颔首，视线扫过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同。
他坐的专梯，不用等，也不用跟别人挤。
电梯门打开时，他忽然叫了她一声：“褚南容。”
褚南容一愣。
江时衍看向她：“过来。”
褚南容心下有些忐忑，但还是走了过去，作为他的助理，跟他坐一趟电梯，应该也不算什么出格的事。
然而，她刚踏入轿厢，一位部门经理就跟着上来了。
他倒是没在意褚南容的存在，只是着急地对着江时衍开口：“江总……”
江时衍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蹙眉打断他：“等会儿开会再说。”
部门经理只得闭了嘴，他额间似乎还有汗，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多了一个人在，褚南容不敢随便和江时衍说话，全程笔直地站在他右后方，目不斜视。
江时衍也没有回头看她。
上楼后，江时衍进了总裁办公室，褚南容则回到自己的工位，开始新一周的工作。
又是忙到头昏脑涨的一天，两人几乎没有工作以外的交流。
不论私下如何散漫随意，对待公事，江时衍从来都是严肃认真的，不会胡来。
-
转眼到了周四，褚南容再度迎来了陪江时衍出差的任务，这次是去帝都，参加一个论坛峰会。
这次不再只有她，黎寒也陪同一起。
上午，车过来接她，褚南容看到坐在副驾的黎寒，无端有些心虚。
她上车，在江时衍身边坐下，刻意保持了一点距离。
江时衍原本正对着电脑在看邮件，见她上来，抬眼问：“早饭吃了没有？”
褚南容点头：“吃过了。”
她回答得十分小心。
江时衍问完这句，没再说什么，继续看邮件。
车子开往机场，褚南容正襟危坐，不敢乱瞟一眼，生怕被黎寒发现端倪。
副驾上，黎寒透过后视镜瞥了后座的两人一眼，不动声色收回了目光。
……
第20章
当天中午, 一行人到达帝都，在预订好的酒店下榻。
江天在这边有子公司，下午, 褚南容陪着江时衍去了子公司开会，一直忙到很晚才回酒店。
脑子都累糊涂了，自然也没心思去想其他。
隔天周五，是峰会举办的日期。
上午, 江时衍有个专人采访, 就在峰会会场。
拿到采访稿，褚南容先过了一遍, 删掉了几个涉及隐私的提问，然后才交给江时衍过目。
江时衍接过看了看, 只多去掉了一个问题, 并未提出其他修改。
中午有一场商业性质的饭局，来了不少业内大佬，褚南容还在饭局上见到了庄以念的老公言斐，他也是来参加峰会的。
不过庄以念有事在忙，没有陪同一起过来。
用完午餐，褚南容又陪着江时衍前往会场后台休息室, 马不停蹄准备下午峰会的演讲。
此次峰会是全球性的，整个会场精英汇聚, 人头攒动，不断有记者的闪光灯亮起, 堪比明星红毯现场。
很快轮到江时衍演讲。
褚南容坐在台下，看着他西装革履从容不迫地上台, 灯光下眉眼英俊，意气风发。
她的目光专注, 始终不曾错开眼。
-
演讲结束，晚上还有个主办方安排的盛大晚宴。
褚南容和江时衍先回酒店换了一套礼服，然后才前往晚宴举办的地点。
宴会大厅内，灯火辉煌，觥筹交错，褚南容端着红酒杯，跟在江时衍的身侧，随他应酬交际。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男声：“南容？”
褚南容闻声转头。
——竟然是付博安。
他今晚穿了一身黑白正装，手里也端着红酒。
“真巧，又见面了。”
付博安高兴地上前。
褚南容回了个礼貌的笑，问他：“你怎么也在这里？”
付博安笑道：“我陪公司董事长过来的。”
此时江时衍正在同两位年长的商界前辈说话，眼角余光往褚南容这边瞥了一眼，似乎并未在意。
“下午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可惜隔得远，你又走得急，就没过去打扰你。”
付博安顿了顿，笑着又说：“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妈妈那个产权案子已经顺利解决了。”
“是吗？解决了就好。”褚南容举起红酒杯和他碰了下，“恭喜。”
“多亏你上回给的建议和方案，还没来及谢你，你什么时候方便？我请你吃饭。”
褚南容笑了笑：“不用了，小事而已。”
付博安坚持道：“对我来说可不是小事，肯定要谢的，你在这边呆几天？”
褚南容道：“暂时还不确定，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星期。”
“那你哪天有时间，随时联系我。”
“真不用了，只是小事。”
见她一直拒绝，付博安也不好再勉强，顿了顿，忽然又说：“其实我最近在考虑，要不要回安城发展。”
褚南容闻言有些意外：“为什么？”
付博安笑了笑：“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想回去看看。”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褚南容的眼睛。
褚南容并非那么迟钝的人，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隐约明白了什么，顿时有点不自在。
但他没明说，她也不好自作多情说出什么拒绝的话，只能委婉劝道：“这种事还是要慎重考虑……”
付博安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我能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
褚南容：“什么问题？”
付博安看着她，神色有一丝紧张：“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褚南容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江时衍的影子——
她这到底……算是有，还是没有呢？
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犹疑片刻，她还是回了句：“有。”
付博安眼底的光霎时一黯——蓦地，他抬眼，将视线落向褚南容身后。
褚南容感知到熟悉的气息，转过头，只见江时衍不知何时过来了，正站在她身后。
“江总。”付博安打了声招呼。
江时衍颔了下首，视线从他脸上扫过，眼神依旧很淡。
同为男人，付博安自然能看出他对褚南容的心思。
他也知道，他没有把自己当成对手，因为在他眼里，他还够不上格。
不过，这个男人是褚南容口中的男朋友吗？如果是的话，她刚刚为什么犹豫半天才回答？
“和你同学有事要说？”江时衍偏头问褚南容，语气温和。
褚南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刚才的对话，笑笑道：“没有，就是随便聊聊。”
她看向付博安，面露歉意：“我先去忙了，下次再聊。”
说完，她没再停留，转过身跟着江时衍离开，往宴会厅另一边去了。
看着两人并肩而行的背影，付博安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
走出一段距离，江时衍突然抬手揽了下褚南容的肩。
褚南容一怔，抬眼看向他。
江时衍却只是扫了眼刚从她身侧走过的一个人影，轻声提醒：“当心点。”
似乎是怕她不小心撞到那人手中的红酒杯。
他很快收回手，又恢复成风度翩翩的绅士模样。
褚南容心底却升腾起一丝怪异感觉，久久未散。
-
今晚江时衍应酬得有点多，宴会散场时，他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回酒店的车上，他一直靠着座椅在闭目养神。
褚南容送他回到酒店套房内，替他倒了一杯热茶。
江时衍只喝了一口便递还给了她，他靠在沙发上，抬手松了松领带，桃花眼微眯，看着眼前的褚南容。
她还穿着雾霾蓝的晚礼裙，收腰处格外纤细。
褚南容将杯子放到茶几上，转过头，正想问他要不要现在洗澡休息，冷不防他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入怀中，拦腰搂住。
“有男朋友了？”
他看着她，嗓音低沉。
褚南容跌坐在他大腿上，手碰到他胸膛，耳根微微一热。
之前她和付博安说的话，他果然听见了。
褚南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不说话。
如果她说有，他会不会觉得她是在索要名分？
江时衍搂着她，见她不语，忽地一笑：“还是打断肋骨的那位？”
褚南容：“……”
这么久远的事，他怎么还记得？！
没想到他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褚南容脸上仿佛烧起了一把火，尴尬到头顶都在冒烟。
她撞见他眼底浓浓的笑意，不由恼羞成怒。
“不是！”她瞪着他道，“换人了！”
“哦？”江时衍眼底笑意欲浓，坐姿随意，一副似醉非醉模样，“换成谁了？”
褚南容不想理他，挣了挣，想起身离开，却被他桎梏得更紧。
她索性不挣扎了，转过头和他对视。
这种时候，她如果开口回答了，那她便彻底输了。
江时衍看着她漆黑的眸子，倒也没逼她回答，只是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柔若无骨的手指，状似不经意问：“什么时候轮到我？”
他的语调散漫，让人一时分不清真心还是假意。
褚南容望着灯下他漂亮的桃花眸，微微怔神。
没有人能逃得过这双眼睛。
她仍旧没回答，只是抬手覆在他双眸上，吻住了他凉薄的唇。
纤长的睫毛扫过掌心，带起细密痒意。
她慢慢吻着，温柔而缠绵。
江时衍由着她吻了一会儿，很快捉住她细细的腕骨，反客为主，深吻回去。
他仍将她抱在怀里，一手掌着她纤软的腰。
夜静悄悄地走，片刻后，江时衍离开她的唇，意犹未尽地顺到她耳畔亲了亲。
褚南容勾在他脖子上的手一紧，险些出声。
江时衍斜眼瞥她，嗓音懒散，带了几分恣意风流：“这里不能亲？”
虽然问了她，但他却并未等她回答，而是顺手摘了她的耳饰，继续在她耳畔落下轻吻。
他的动作很温柔，但偏偏能掌控所有。
褚南容无处可逃，只能将他的脖子搂得更紧，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倒在他臂弯间。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什么轻撩而过，裙摆卷了上去……
-
不知过了多久，江时衍终于收回了手，灯影下，那只手骨节分明。
褚南容安静地伏在他颈间，不敢乱动。
因为……她感觉到了他的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