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山青也惊了一下，对哦，顾宁是医生，在哪家医院来着？
他正想着，就见顾宁从他眼前快步跑了过去，根本没有往他这里看一眼……跑进了隔壁医生的办公室里。
他听见顾宁的声音：“主任我能不能请半天假啊？我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出去一趟。”
不是吧，顾宁还真要去庭审现场？
庭审已经开始了，陆宇坐在被告席上。
他一出现弹幕就刷的很快——
【这是陆宇？？陆宇的右手没了？他的脸也好吓人……】
【HF不是闹着玩的，他没有带防毒面具和手套就用它来杀人，能保住命已经算走运了，你们没看王峻……真的是化了一半还在动。】
【罪有应得，王峻可能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开的黑色网站直播了他被虐杀的全过程，怎么不算报应呢。】
【王峻的案子是不是还在调查？我等着蓝底白字的公告呢！】
【晓狗你的腿怎么样了？瘸了吗？】
晓山青低低回答：“没瘸。”他怎么能又聋又瘸，那也太惨了。
直播现场，章飞红为陆宇请来的律师在为他做辩护，拿出了他抑郁症的诊断证明，试图证明他是精神受刺激状况下的防卫过当。
他小声反驳：“如果只是反杀了王峻还有可能是防卫过当，可是他在反杀了王峻之后，又主动过去要杀了那名导演和甸海人啊。”
他看弹幕里开始激动，又忙说：“别吵架别吵架，我们要相信法律，我能想到，审判长当然也会考虑到。”
果然，审判长否决了陆宇律师的辩护。
公安机关在抓到陆宇之后，就去他的学校了解过，他是一个成绩优异，从未有过过激行为的学生，并且没有服用抗抑郁药物的过往病史。
而警方提供的证据，包括那场直播的回放来看，陆宇在反杀王峻之后，曾对在场的另一名王姓导演喊：“谁也不能欺负我，去死吧，都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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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审现场只截取了一小段直播的画面做证据播放，视频里陆宇的声音甚至是带着报复的笑意。
始终低着头的陆宇在听到自己的声音后抬起了头，他能看见律师旁边母亲章飞红在哭，瑟瑟发抖的看着那一小段直播视频，彷佛不敢相信那是他。
可那就是他，那才是真正的他。
可他的母亲不信，居然让律师拿出了他在学校里被同学霸凌的证据，试图证明他是因为被霸凌导致精神出现了问题。
陆宇看着那些霸凌的证据忽然愤怒了起来，为什么要拿出这些来？要证明他是一个懦弱不敢反抗，甚至下跪求饶的人！
他宁愿坐牢！
可他被法警按在椅子里，听着他母亲哭诉，他是个可怜的私生子，从小没有父爱，这些年她疏于照顾导致他被同学霸凌她都不知道……
他气极了，愤怒的说：“我就是故意杀人的！我最想杀的人是你是你！”
章飞红突然惊呆了，骇然的回过头看自己的儿子，那个从小乖顺听话的儿子，现在像个愤怒的疯子一样恨意滔天的盯着她……
听审席里，白胜男只觉得浑身发冷，又难过，是的，如果陆宇有能力他或许想杀的就不只是猫而已。
叶同尘看着失控的陆宇和崩溃的章飞红，既没有难过，也没有惋惜，有很多很多次机会，他们都可以回头。
包括现在陆宇依旧可以认错，可以后悔，可是他没有。
这场判决很快落定，陆宇故意杀人情节恶劣，被判处无期徒刑。
叶同尘走出法院的时候看见哭昏厥过去的章飞红，她也曾经有机会去阻止她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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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法院出来，回到律所已经是六点多，大家都下班了。
晓山青却还在律所里等着她，跟她说：“江也被刑拘了。”
她不意外，王峻海外那些诈骗的生意江也怎么可能没参与、没分红？
晓山青和她说，警察那边在抓到那名甸海法人之后就找出了王峻在海外经营诈骗公司的证据。
顺着这条线越挖越多，王峻在甸海的诈骗公司还胁迫女性性，交易，甚至是建立了传播这些视频的网站。
而甸海法人承认，黑色网站是用虐猫虐狗来引流，打算投放诈骗以及性，直播。
王峻非法获利金额巨大，牵扯在内的人员也比想象中多，江也在在其中。
那顾远洋呢？
叶同尘不太确定，王峻的那些黑色生意里，那位欺负叶尘的顾总有没有参与在内。
她摸了摸恢复的越来越好的小橘猫，对晓山青说：“帮我打场官司吧。”
是时候了。
她把之前叶尘保存的那些公司和江也逼迫她陪酒、潜规则的证据，拿出来交给晓山青。
晓山青没想到她保存了这么多证据，当他看到江也骗她去酒局，灌醉她后把她的房卡交给了顾总……他的眉头一直没松开过。
顾总，顾远洋，那不正是顾宁的父亲吗？
这证据里还有叶尘险些被顾远洋侵犯后，自己拍下的照片、录像，录像里她脖子上有抓痕、脸颊红肿、手臂和腿都有不同程度的抓伤撞伤，她几乎是伤痕累累的逃出酒店。
晓山青不敢想象，她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记录着自己受过的伤害……
而叶尘现在就坐在他的面前，叙述着她过去受到的伤害，其中还有对她和她母亲的诽谤造谣，她的公司和江也接受了纪家的“封口费”，架空她，用她的账号道歉承认她是私生女。
晓山青喉咙里噎了刀片一样，好半天才开口问：“这么多的证据，你之前可以起诉和公司解约，虽然最多只是解约……”
他害怕让叶尘失望，这些证据最多起诉公司胁迫、恐吓、违约，解约完全没问题，但最多只能起诉江也恐吓胁迫，除了她和江也事后对峙时的一段录音里，江也说出了：只要陪好顾总你以后要什么资源没有？
没有别的证据，参加酒局是一群公司艺人一块参加，没有下药，叶尘喝醉后江也是平安把她送到家了，至于把房卡给了顾远洋，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就算起诉成功了，江也胁迫恐吓，伙同他人侵犯叶尘，最多也只会判三年以下。
而顾远洋，哪怕是能够成功判定他强，奸未遂，恐怕结果也会让叶尘失望。
他做助理的时候接手过一个案子，上司强，奸醉酒女下属未遂，最后判了一年两个月。
“所以才要现在起诉。”叶同尘说。
晓山青当时还不明白叶同尘的意思，之后没几天白胜男起诉黑色网站的案子开庭，毫无疑问的胜诉。
#天嘉老板王峻#几乎在热搜上就没有下来过，叶同尘在这个时候起诉天嘉公司、江也、以及顾远洋，一下子就成了舆论热点，她私生女的事件再度被翻出来。
她一个人牵扯了天嘉公司、顾家集团以及和光同尘集团。
在舆论沸腾了几天之后，叶同尘等来了她想等的人。
一名自称是戴娇母亲的老妇人来到了律所，进来就跪在了叶同尘和晓山青的跟前，说她的女儿就是被王峻、被江也害死的。
戴娇。
叶同尘看着那位头发花白的妇人捧着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年轻的还带着稚气，她就是死在江也那套公寓里的女孩吧。
她终于等到了这个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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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留所里，江也从王峻出事后没几天就被刑拘了，他知道自己参与王峻海外诈骗的事情肯定被查出来了，他托关系找了最擅长处理这种案子的律师，试图把他的罪名定在“从犯”上。
其实王峻很多黑色收入的事他不知情，他只是替王峻做了一些脏事，参与了诈骗的事，如果只是诈骗从犯，他手里过的钱并不多，可以争取少做几年牢。
他原本以为背靠着王峻这棵大树，就算那些脏事被发现也不要紧，王峻总会有门路让他脱身，但怎么也没想到王峻会以这种方式死了。
王峻一死，他那些关系网自保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来捞他。
江也能想的办法都想了，没想到警察会又找他审讯。
这次一进去，警察就问他：“戴娇你认识吗？几年前割腕自杀的艺人。”
江也猛地抬头，戴娇的事不是平了吗？怎么会又翻出来了？
莫名的，他想起那一天接叶尘回溪谷公寓，她坐在客厅里问他：“上一个听你说这番话的女人，死了吧。就死在这座房子里。”
是叶尘……要将他赶尽杀绝吗？
第21章
杭市监狱里。
“戴也？”叶同尘和晓山青坐在探视室里, 看着对面被带过来的犯人。
“你是戴娇的哥哥戴也？”晓山青例行确认身份，这是他第一次以律师的身份来监狱为犯人做申诉。
对面平头的男人点了一下头，戴着手铐的双手交握在双，腿, 间, 望着两名律师, 一双眼枯井似得沉默。
“我是你母亲王凤仪女士请来为你申诉的律师晓山青。”晓山青向他介绍：“这位是我的助理叶尘。你母亲和你通过话吧？”
戴也又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叶同尘身上定了很久，忽然开口说：“你起诉了王峻和江也……”
叶同尘以为他会继续说什么, 可他只是望着她点点头喃喃自语一样说了一句：“好，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娇娇等到这一天了。”
晓山青忽然难过起来, 他仔仔细细看着这个男人, 他和妹妹戴娇很像，眉清目秀，哪怕是剃了平头也让人觉得好看，他比戴娇大两岁，才24岁, 坐了快三年的牢。
按照他母亲王凤仪的叙述，戴也原本是军校的优异学生，他本该有大好的前途，或许没有这场灾祸他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军人, 戴娇也不该遭遇不幸，她死的时候才19岁。
那么年轻。
而这场覆灭了一个家庭的灾祸不是不可避免的天灾，是人为。
“你母亲也没有放弃。”叶同尘开口对他说：“这些年她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她看见戴也抿紧了嘴唇, 垂着的眼红了一圈。
她想起来到律所的王凤仪，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她很瘦穿的也很朴素，可是整齐利落，她虽然哭，却调理很清楚的叙述，她的女儿戴娇是被逼死的，她的儿子戴也为了替妹妹讨回公道，被王峻和江也诬陷关进了大牢里。
这两年多，她撑着一口气活着就是在等今天，在等一个机会替儿子申诉，替女儿讨回公道。
早些年王凤仪不是没想过申诉，可是江也威胁她，如果想让她儿子在牢里活着就不要再闹腾。
叶同尘看着戴也脖子上的疤痕，好几道疤痕，有一道疤痕就在喉咙口，深一点就能要了他的命。
她和晓山青了解过，这是戴也刚被转来监狱的时候遇到的恶性打架事件留下的。
叶同尘很清楚江也这种下九流混出来的人那些手段。
“所以你也不要放弃，戴也。”晓山青很诚恳的和他说：“我们看了你的案件，如果你真是被诬陷的，我们一定会为你申诉到底。”
戴也坐在那里点点头，眼泪就顺着他的脸掉下来。
他像是羞于落泪，扭头用戴着手铐的手把眼泪擦掉，忽然问她们：“王峻死的痛苦吗？”他妈妈探视的时候和他说了，王峻死了，江也被抓了。
晓山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王峻的死太触目惊心了，他不是一下子死掉的，是被化学液体一点点融化、腐蚀……不知道是疼死的，还是器官衰竭死的。
“痛苦。”叶同尘和他说：“他死于HF，警察赶到时他的身体被化了一半，但还有意识，送去医院半个小时后才死，内脏和骨头腐蚀的差不多了才死。”
戴也望着叶同尘，紧抿的嘴唇在发抖，眼泪还是掉了出来，那是他的恨意。
叶同尘说的很平静：“他死之前一直在求医生救他。”对于王峻这样的人来说，他有钱有权几乎达到了人生巅峰，所以他开始追求长生，如果可以他会用足够多的钱来换心换肾。
他甚至不会怕坐牢，因为他认为自己的权和钱，可以帮他钻法律的漏洞，所以他心安理得的做那些违法的事。
但他怕死，他死前在医院里还要见他的大师，试图用邪门歪道来买命。
“江也呢？”戴也哑着声音问：“他会判刑吗？”
“会。”晓山青知道身为律师在法院没有判定之前他不可以给当事人任何肯定的保证，但他还是想告诉戴也：“他会为他犯过的罪行，受到应有的刑罚。”
他希望戴也不要失去信心，不要绝望：“所以请你一定要配合我们，尽可能的把所有事件细节告诉我们。”
戴也抬手抹掉眼泪点点头，他早就不相信什么公道什么法律了，他已经坐了快三年的牢。
但他愿意相信叶尘，她也遭遇了曾经娇娇遭遇的，可她起诉了江也和王峻，她在奋力抗争，她在自救，他不能让她像娇娇一样绝望的去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