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霜想,若是有正道仙尊为自己作刀,必定所向披靡,把那群正道打的抱头鼠窜。
不料玉听雪每日在她耳畔念叨,杀戮是不对的,修炼魔功也是不对的,什么事放着我来……
她是骗了个道侣,可不是骗了个唐僧回来。
叶霜一忍再忍,忍无可忍,堵住他的嘴,咬牙切齿道:给我住口。
却见青年耳垂蔓延上一抹薄红,静默片刻,欺身上前:“好,再亲一次,我就住口。”
为了这把趁手的刀,终究是把自己也赔进去了。
*
玉听雪年少时剑脉受损,被家族抛弃,天之骄子跌落凡尘,了无生念。
山穷水尽之处,却有一坚韧少女握住他的手腕,咬着腮帮子恶狠狠地威胁他:“不准死!”
后来他观破大道,成为妄雪道尊,却得知当年少女已成了为祸中洲的魔头。
她拿剑指着他,骄狂地笑着:“妄雪道尊,别挡道啊。”
她把他忘了。
*
战力爆表但感情迟钝女魔头
冰清玉洁男妈妈天然黑恋爱脑仙尊
千山风雪尽,终殊途同归。
第21章 隐山秘境(九)
◎你想杀我◎
被斩断的藤蔓在地上翻滚。
藤妖收手, 他没想到这个少年竟会半路折返。
他目光阴沉沉的,声音凄厉:“你敢骗我?”
相较于藤妖的愤怒,谈惊春的神情玩味戏谑, 慢悠悠道:“我想起来,想要修为的话, 杀了你不就好了。”
在藤妖等待的时候, 他迅速取了无极洞中万灵果和部分上等的灵草,与魇魔争斗损耗的灵力稍微补充回了些。
他眸中金光乍现, 数盏雪白的火焰从他身后浮现, 如箭矢般射向藤妖。
火焰瞬间将藤妖淹没, 生生不息, 将整个阴暗的山洞映照的亮如白昼。
墙壁上少年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藤妖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 他毕竟修行了一千年, 好不容易有了人身,千年积累,毁于一旦,可若时同这个怪物硬碰硬下去,他会死。
会死的很惨。
于是它舍弃躯体, 用尽全身的力量, 将身上一个指节粗的小藤蔓扔了出去, 藤蔓像条蚯蚓一样疯狂的蠕动逃离。
谈惊春自然也注意到了那截扭曲的藤蔓。
只要离开这里, 找到一处有水的地方。
再修炼数百年, 重回元婴应当不成问题。
可他这抹幻想尚未实现,就被一只黑乎乎的小手给抓住了。
稚魔抓住那只藤蔓,甩着大舌头来到谈惊春跟前, 献宝似的:“主人, 我捡到了这个, 能吃吗?”
谈惊春看了眼那半截藤蔓,藤蔓立刻被火苗包裹,伴随着凄厉的叫声,迅速化作一片灰烬。
稚魔眼睁睁地看着那半截藤蔓化作灰烬。
呜呜呜,这个明明很好吃,主人为什么不让他吃。
谈惊春处理完藤妖,这才将目光挪向了拄剑跪坐的少女。
少女衣裙已经破破烂烂的,脸颊酡红,无力地靠着墙壁,青丝散乱,遮住了半张雪面。
醴艳的唇微微张开,轻吐着气息,睫羽轻颤,眸底水光潋滟。
他上前,伸出手,声音清甜,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毫无隔阂地叫谢窈:“小师姐,你没事吧?”
话音刚落,一抹寒芒直冲眼前。
谈惊春连忙后退数步,脸畔如玉的脸颊上瞬间崩裂一道口子,鲜血从中渗出。
他抬指揩去,目光落在指尖的鲜血上,看着持剑以对的少女,眸光越来越沉:“你想杀我。”
谢窈不语。
谈惊春问:“发生什么事了?”
谢窈面上带着醉酒似的薄红,一双杏眸满是疏冷,握着剑身的手臂微微颤抖,声音带着不可遏制的怒意:“我这次真的生气了!”
话音落下,谈惊春姝丽的脸上,几经变化,最后温和的笑意撕裂,嘴角的笑意已经不能称之为笑意,而是挂在脸上的一个面具。
他看着谢窈翦水双瞳,水盈盈的,要哭出来了。
她要哭了,他应该觉得开心才对。
可他为何笑不出来。
他放弃了强逼自己笑的举动。
于是他放下了嘴角,声音阴冷:“藤妖他都告诉你了啊。”
他突然有些后悔,他还是让藤妖死的太轻松了。
它太多嘴了。
谢窈心绪激荡,血脉里藤妖灌下的液体也随之在血管中蒸腾,她咬了咬唇:“对,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亏我那么相信你……”
一觉睡醒就在妖怪窝,还被灌下那种腌臜东西,她是靠谢凌给的符箓,还有他给的白色火焰逃出来了。
万一没逃出来呢,万一谈惊春没赶上呢。
她本来以为攻略值是负数,就没有别的能让她更加受挫了。
谁知谈惊春玩弄人心可真是一把好手。
什么攻略,什么回家,就这样吧。
她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左右做不成任务也是等谈惊春沉没太玄九洲,现在靠近谈惊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
她必须得先离开地底,来到地面上,才能顺利通过玉简联系到贺淮舟。
这么想着,她尽量挺直腰背,让自己看起来不是太狼狈,目不斜视地从谈惊春身边擦肩而过,实际上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结果手腕一紧,谈惊春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目光阴翳,一个字一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蹦出的一样,道:“你要去见贺淮舟?”
他看起来努力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来,可他偏偏做不出。
肌肉抽动下,看起来有些可怕。
谢窈使劲想甩开他的手,但他握得太紧了。
谈惊春体温低于常人,握住她手臂的手指也是冰凉的,凉到谢窈有些意乱情迷,想往他身边靠近。
该死的藤妖,该死的好料。
“对,我要去见大师兄,贺师兄才不会像你这样过分!”
谈惊春道:“不准去!”
“放开我,否则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谢窈呼出的气体滚烫,整个人都往外散发着热气,她挪动着手腕,要去夺剑。
谈惊春意识到她状态不对,敛眸,握着她纤细手腕的手指在她脉搏上一探。
她体内的血流好似着了火似的岩浆,乱得不像话。
意识到什么后,他眉骤然压了下去,说:“他给你喝了什么?”
谢窈道:“藤露。”
谈惊春百毒不侵,是以从未想过谢窈还会被打这种念头。
他问:“喝了多少?”
谢窈难受死了,被人问起来,就有些委屈,声音带了鼻音:“很多,它说藤露入胃即融入血脉,我吐不出来……”
藤露有的解毒方法,服下解药,亦或者是与人双修。
谈惊春眸光沉沉,问:“所以你要回去找大师兄?”
“他一定会有办法的。”谢窈执拗道。
毕竟这么多人里,贺淮舟看起来是最靠谱的了,他一定会有办法把藤露解除的吧。
谈惊春攥住她的手腕,舌尖抵住齿尖,咬出血味儿后,目光森寒:“稚魔,去最近的水源!”
稚魔身体立刻膨胀起来,化作实体似的漆黑的雾体,将谢窈和谈惊春两人一同裹进去,继而像融化的巧克力似的没入地底,在地下穿梭起来。
四周漆黑一片,谢窈感受到自己正身处稚魔肚中,像是在高速行进。
她身体滚烫,呼出的气体也滚烫,落在谈惊春的脖颈处,有气无力道:“谈惊春,你要干什么?”
“我不要你管我,你把我送到陆地上,我要去见大师兄,你听到了吗,谈惊春。”
“嘘。”昏暗中谈惊春的眸中金芒闪过,示意她不要说话。
他的思绪很乱,心脏中被各种情绪充斥着,憋闷,好似要炸开一般。
这些是什么情绪?
他在生气吗?
为什么?
嘘……
谢窈简直要炸了。
嘘,你还敢嘘,不让我说话。
“都怪你!”谢窈恶狠狠地咬在他脖颈处,含糊不清道:“我要咬洗你!”
谈惊春脖颈沁出股疼意,少女温热的呼吸喷薄在他脖颈处,牙齿咬在他脖颈时用了力,但他受过更疼的,这点痛意对他来说,可以不必在意。
只是他依旧把谢窈从自己脖颈边扒拉下来,道:“别乱蹭。”
谢窈累了,她觉得谈惊春好似个天然的冰块,光是靠在上面就很舒服。
藤露在她体内发作,浑身滚烫,血管中的血液好像沸腾的水,她嗓子眼那里有些腥甜漫上来,咳了几下。
她不敢再折腾,只好安静地靠在他胸口,轻声问:“我是不是要死了。”
谈惊春揽着她肩膀的手蓦然收紧,笃定道:“不会,我不会让你死。”
谢窈自嘲笑道:“也是,我死了,你也会死,你怎么会让我死。”
谈惊春皱眉:“你知道便好。”
须臾,一条河边,从地底冒出一团漆黑的雾体,融化后,两人身形显露出来。
明月将河流送的极远,粼粼波光闪烁着,仿佛是一片碎银。
谢窈不解:“你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
谈惊春不语,将她一路带到溪流边上。
谈惊春掀开袖子,往光洁的掌心上划了一道,鲜血如注。
谢窈现在站都站不稳,头脑昏沉沉地要一头栽进去。
谈惊春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扶稳了。
谈惊春的话不容置喙:“把嘴张开。”
谢窈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真的很过分,二话不说就把她丢下,二话不说就把她带到溪流边上,现在又二话不说让她张开嘴。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她已经被卖了一次,该怎么相信他。
谢窈再好的脾气,这会儿也实在有些爆了,嘴里几乎要蹦出国粹来,结果只开头了个“你”,就没有后声了。
因为谈惊春掐住她的下巴,强迫着她张开嘴巴,另只手握紧手掌,将鲜血滴在她唇边,道:“不想死就咽下去。”
谢窈瞪着他,紧紧抿住唇。
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她唇边。
谈惊春也盯着她。
两人目光对峙片刻,谈惊春扯了扯嘴角,目光倏得柔和起来,弯起眸子笑了,道:“小师姐,你应该知道藤露解毒有三种方式吧,除了喝下我的血,去找贺淮舟看他有没有所谓的解药,其实也还有另一种。”
谢窈隐约意识到他下句要说什么了。
果然,谈惊春敛眸望着她,唇角翘起,轻飘飘道:“如果你想要我用自己帮你解毒,我也并非不能去做。”
他低头,缓慢地靠近谢窈,两人几乎鼻尖相抵,近得像是一个吻。
“只要你愿意。”他声音甜腻又暧昧,桃花眸流转间,让人捉摸不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意识到他甜蜜话语中暗含的讽意后,谢窈骂道:“喝就喝!别来恶心我。”
谈惊春立刻收了表情,扯起嘴角笑了笑,冷淡道:“既然结果都是这样,还非要浪费你我时间。”
见血液要凝固了,他又划开一道伤口,直把掌心划得血肉溃烂。
他连眉头也未皱,只是再次握紧掌心,将血喂给谢窈
谢窈这次学乖了,乖乖地将低落在唇边的鲜血吞咽下去。
既然没有别的办法,她也不是非要和他怄气,让自己受罪。
微凉的鲜血顺着她的喉管滑入胃中,奇迹般的,她感觉周身的燥热平息了很多。
可是喝血实在是太奇怪了,她过不了心理那一关,吞咽时,眼泪也从眼尾滑落。
不知不觉间,她觉得血液似乎有些饱腹感,担心自己把谈惊春喝干了,便问:“这还要喝多久?”
谈惊春摸着谢窈毛绒绒的发,将掌心的伤口贴在谢窈唇边,道:“多喝一点。”
谢窈不理解,但她很气。
就在谢窈想她喝血好像吸血鬼,她还要喝多久,会不会把谈惊春喝死,喝死他才好,这样的想□□番在脑海中飘过后。
谈惊春突然来到她身后,手臂从她肋下斜穿而过,困住她,继而另只手把手指探了进去。
!!!这是干什么?
谢窈双眸骤然睁大。
他的指节很长,虎口指侧有练刀留下的茧,擦过谢窈的唇。
继而压着舌面,往里探去,直接探到了她的喉口。
谢窈喉咙有些痒,不受控制地想要干呕,她忍住了。
生理性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冒出,她拉住谈惊春的手,想问他干什么。
但她说不出话来。
谈惊春抽出手指:“吐出来。”
声音响起在耳畔,谢窈正在学习辟谷,这么久以来都没吃过什么东西,干呕时,那些被灌进去的藤露就混合着她刚吞下去的谈惊春的血液,一起被吐了出来。
方才鲜红的血液因为吸着了她胃里的藤露,已经变成了黑紫色,顺着谈惊春如玉石般的手指往下淌。
流动的河水将藤露带走。
谢窈觉得狼狈极了,她骂道:“你果然还是想谋杀我……”
谈惊春等她吐了一会儿后,又故技重施将手指探了进去,这次探得更深一点,压得谢窈嘴巴张的很累,眼眶中蓄出眼泪来。
谈惊春抽出手指,谢窈又弯腰吐了起来。
一次比一次吐出来的藤露少,应该只差最后一次。
谈惊春抿着唇,再次将手指探了进去。
谢窈快气死了,咬住他的手指,叽里呱啦,吐字不清道:“你信不信再这样弄,我就咬断你的手指!”
“那就等会再咬,随便你怎么咬。”谈惊春弯起唇角,心情竟有些莫名的愉悦。
然后,谈惊春掐着她的下巴,不容抗拒地要她接着吐,她又开始吐起来了。
三次之后,谢窈喉咙都被折磨得很难受,整个人吐得有些失力了。
虽然她知道谈惊春是为了彻底吸出她体内的藤露,却依旧难以接受。
谈惊春又往右手上划了一道伤口,看向谢窈。
谢窈恶狠狠地瞪着谈惊春。
谈惊春在她的目光中,分毫不动,道:“这次不用吐。”
谢窈放心了,这才又喝下谈惊春的血,温良的血液经过喉间,喉口的灼热刺痛舒缓了许多。
谈惊春拉着她,去了上游的岸边,压着她弯下腰。
他手指在河流中一引,河水就浮空而起,凝聚成一团,停留在谢窈跟前。
谢窈懵了问:“你又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