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也摸了个够本,单从审美角度上看,她还恶趣味地挺喜欢看谈惊春这幅病歪歪的样子,不知道比兴风作浪时乖多少。
反倒是谈惊春把自己埋进被子,反复琢磨那时候的思绪,最后确定,他果然是病昏头了,竟然邀请谢窈来摸自己。
脑海又被那双洁白纤细的手充盈着,那双手抚摸过他的尾尖,留下几乎让他尾巴发颤的快感,光是回忆着,他就耳尖红了,轻轻喘了一声。
结果刚发出声,就像被掐住脖子的猫似的,他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唇。
谢窈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接下来日子,谢窈都过着日上三竿起,饿了就吃饭,下雨就回屋,晴天就靠在临窗的软塌上,吹着风,边吃切好的水果边看话本。
贺淮舟对她这样的生活极其不理解,偶尔遇见时,还会问她过这种日子,不无聊吗?
谢窈几乎想用爱怜的目光看着他,傻孩子,怎么会无聊呢?简直爽爆了好吗。
贺淮舟并不理解,谢窈有时候看他卷生卷死的修炼,感慨他不愧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毕竟天赋好,人又心无杂念的努力,就是运气不太好,脑子也单纯,被谈惊春给狠狠阴了一把,修为就落了下一截。
唯一让人感到诧异的是,宫应雪也来了书信,他也没有谢窈的通讯符文,得到消息比谢凌更晚一些,或许还是谢凌通知的。
仙鹤将书信送到时,谢窈起初还觉得有些疑惑,拆开看了,才发现是他。
宫应雪的字和他的人一样,清隽温秀,笔墨均匀,信笺上带着浅浅的梅香,内容大概就是关怀谢窈最近情况如何,可有伤到哪里,又为自己在梅山宫氏事务繁忙,不能亲自来见她表达一下歉意。
除了信之外,还有一枚纳戒的东西,扑闪扑闪的发着异光。
谢窈打开纳戒,里面装得各种符箓和有趣的小玩意,以及朱钗之类的。
谢窈思考该怎么回复宫应雪,毕竟自己的字迹和原主的不怎么像,就去找原主的旧物,看看能不能模仿一下笔迹,写信表达一下感谢,询问一下病情。
原主的房间里摆设精致,书架上摆了话本,花瓶,还有一些陶泥捏的小猫,小狗,小兔子,各类剑谱。
谢窈看到一些卷轴堆叠在一起,她就取下,拆了绳子,铺展在桌面看。
结果那些卷轴上画的大部分都是同一个人,剑眉深目,俊朗飘逸,白衣抱剑,不是贺淮舟又是谁?
看来原主确实很喜欢贺淮舟。
倒也是,毕竟原主从前心悦贺淮舟闹得人尽皆知,如今她倒是一点一点收敛了性子,也没让人生疑,不过很有可能是同行人神经大条。
这么想着,谢窈又拉开一个卷轴,结果这个不是贺淮舟了,倒是宫应雪,披着狐裘大氅,坐在梅花下,弹琴的样子,这一幅和别的不一样,还画了一个女子在旁边。
谢窈搞不清楚原主怎么想的了,正要慢条斯理地将这些画轴又卷了起来,卷到贺淮舟的那个,窗边一个声音传过来,“你竟然还留着这幅画?”
不是谢凌又是谁。
他手中拿着折扇,轻轻送着风:“这画好多年前的了,那时候你好像在宫氏做客,宫应雪弹琴,你就凑在旁边看,有画师瞧见了,就将这一幕画下来了。明明不过三四年,怎么说起来感觉是很久远的事了。”
谢窈连忙将画卷又折起来:“只是凑巧整理旧物看到了。”
“那我可不信。”谢凌眯起眼睛,道:“你果然还喜欢他吧。”
谢窈猜不透原主心思,只好反问谢凌:“你怎么看出来的?”
“猜出来的。”
谢凌对谢窈和宫应雪之间的决裂,稍微有些揣测,毕竟从前谢窈确实很喜欢他,总往宫应雪身边凑,后来或许是听到了他娶她是为了双修续命的风声,又因宫应雪一直不冷不淡的,好像也并没有表现出来多么偏爱。
于是她一气之下,就逃婚了。
谢凌想从谢窈脸上看出些许端倪,结果谢窈表现得太无懈可击了。
他只好道:“听你兄长的,贺淮舟真的不行,满眼只有他的老婆剑,在他眼里,众生平等,根本不会为了某一个人破例,怎么会懂疼人呢?”
他往日提起这件事情来,总是惹得谢窈不快,是以他都做好和谢窈长线作战,苦口婆心劝解她,贺淮舟并非良人。
殊料,谢窈沉思了会儿,出声了:“我已经对他没有念想了。”
“你,你终于醒悟了。”谢凌刚要露出一个笑意,突然觉得哪里不对,脑子里回想起那个容貌艳丽的少年,问:“你该不会喜欢那个叫谈惊春的小师弟了吧。”
那日他能感觉出来谈惊春对他是有敌意的。
谢窈道:“我和谈师弟只是师姐弟的关系,你别瞎猜。”
谢凌这才勾起唇角,凝眸回忆了下谈惊春,面容微冷,道:“小阿窈,你对他该警惕一些,他给人的感觉很……危险。”
虽然谈惊春长得好看是好看,可是不同于贺淮舟那样朗月清风,一眼就能叫人看得透的,谈惊春的好看像是朵毒花。
谢凌知道,越是漂亮越是有毒。
谢窈闻言,不由多看谢凌两眼。
没想到谢凌的直觉还挺准的,一眼就能看出谈惊春不同寻常。
谢凌排除了谈惊春和贺淮舟,视线又穿过窗户,落在摆放在旁边的信笺和压在上面的纳戒上,问:“这又是宫应雪送来的?”
想起谢窈和宫应雪之间的婚约,还有她在数年前,逃婚来到了万象宗,之后就将他们的通讯符文全删了,后来的通讯就全靠灵鹤传书了。
谢窈点了点头,问:“说起来,他的近况怎么样?病稍微好些了吗?”
谢凌和宫应雪是同辈的,他和宫应雪倒是来往密切一些,想起宫应雪的现状,遂道:“他这病好不了的,先天不足,后面再补也是无用,更别说最近族内又发生了一些动乱,早有人不满他一个病秧子作为梅山宫氏的少主了。”
谢窈也为宫应雪感到可惜,毕竟宫应雪作为他们族中的长子,自幼于修道方面表现出来的天赋极高,倘若不是被凡躯所限,他说不定也能成为像贺淮舟那样的剑修,于修道一途中走得更远。
原书的结局是,原主死后,宫应雪倒是挣扎了段时间,还是死了,之后宫家老祖宗过世,宫淼淼一个人撑起宫氏,可惜还是迅速没落,全靠谢凌帮衬着。云川谢氏和他同气连枝,少了宫家的支持,被其他世家趁火打劫灵脉,也并非全无影响。
谢凌见谢窈若有所思,目光落在书架上的那些陶泥摆件上,道:“你还留着他小时候捏给你的摆件啊。”
谢窈:“啊?”她怎么知道这些会是宫应雪给的。
看着谢窈装傻,谢凌只好道:“其实我是不肯你与宫应雪退婚的,我也劝过你很多次,想来你也听烦了。但是最后一次,你们青梅竹马,自幼长大,你小时候不也很喜欢跟在他后面叫哥哥吗,于公于私,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他说这个,谢窈怎么记得?
谢窈对这些只能回复满脸懵。
“不过人心都会变。”谢凌将扇子合了起来,道:“你不愿意的话,闲暇时,你能去看望一下,他可能会很开心。”
前段时间,宫应雪得知谢窈失踪后,听说他要去魔域找她,本也打算一道去的,结果路上被同族人暗算,又生了一场大病,于是路上耽搁了。再加上他上次在隐山秘境胳膊被魔息感染,迟迟没有痊愈,尽管拿各种灵丹妙药吊着,谢凌估摸着宫应雪的时间也不多了。
不过谢凌并不打算把这个消息也告诉谢窈,就让谢窈自己斟酌好了。
谢窈也没想到话题会朝这个方向转,但还是先应下谢凌。
之后她又好好模仿了原主的笔迹,回了信过去,一并送回去的,还有些糕点。
谢凌第二日,就离开了万象宗。他本就是云川的宗主,杂务缠身,也没有在这里久住的道理。
*
一月之期,转瞬即过。
贺淮舟受命,率领一众弟子前往留春城参加仙盟大会。
谢窈把话本糕点符箓,还有各式衣裙,发带,总之能装走的全都装进乾坤袋里,临走时,又往嘴里塞了颗桌案上的甜枣吃。
出了房门,就见谈惊春正抱着刀,倚在门上,掀起眼眸看她:“小师姐,你可真慢。”
“急什么,不是还有一盏茶时间飞舟才起飞呢。”谢窈倒是很不理解他这么着急,小跑着跟他后边。
谈惊春放慢了脚步,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又浮现出兴味盎然的笑意,“想起又能多杀几个人,当然迫不及待。”
谢窈脚步顿了顿,看向他,又是一副很兴奋的样子,估计是真的刀人。
也不知道除了贺淮舟,他还想给谁来一刀。
仙盟吗?
似乎有可能,谈惊春说不定真的跟仙盟有点子大仇,毕竟可能仙盟就是魇魔幻境中将他镇压在阴山之下的人。
她不由停下来把枣核吐了,免得被噎到。
察觉谢窈脚步慢了,谈惊春又不满地回头:“快跟上。”
“哦。”谢窈只好又跟上了上去。
算了,不想了,应该到时候她就知道了吧。
一路来到万象宗大门,谢凌赞助的灵舟正停泊在门口处的云层之间,贺淮舟正朝他们招手,让他们快些过去。
谢窈决定什么也不想,只跟好谈惊春,好好攻略他,回家就是。
……
作者有话说:
欲擒故纵的小把戏,虽然是无意识的。虽然有意识的勾引更好
第49章 仙盟(一)
◎这十份,每份都吃给我看◎
仙盟坐落于中洲留春城内。作为太玄九洲最大的城池, 就连渡口都是豪华加长版的,众多灵舟在夕阳间翻滚,不少宗门皆派出精锐, 来参加此次仙盟大会,外城随处可见御剑飞行的修士。
贺淮舟将灵舟收起, 边走边讲:“如今仙盟盟主为杜氏一族, 盟主杜千秋,渡劫期高手, 放眼整个太玄九洲, 渡劫期也就杜千秋与行止道尊二人, 其下门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金丹期修为。”
“除此之外, 其下更有六司, 音司, 刑司,毒司,器司,法司,狱司。每一司都有一宗实力。”季如霜补充道。
“若是没有实力, 也不会将城池建得这么大了。”白洛川惊叹道。
贺淮舟道:“此行仙盟大会连开一月, 杜盟主邀请了众多大能, 清谈一月, 这可是增长修为的好机会, 大家打起精神来。”
身后的弟子坐了十日灵舟,早就跟豆芽菜一样,蔫蔫地应了一声, 贺淮舟此次带的弟子, 不止万剑峰的, 还包括宗门中其他峰的弟子。
谢窈默默听贺淮舟和季如霜补充关于仙盟的信息。
毕竟在粗制滥造的原书中,关于背景的描写极少,甚至就连谈惊春这个关键反派的出生也丝毫没有介绍,她了解的全靠幻境和问小黑。
她忍不住瞥了一眼走在不远处的谈惊春。
他唇角微微勾着,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不过却并没有参与到他们的谈话中。
他向来喜欢当好看的背景板,越不起眼越好。
谢窈补充了会儿背景知识,注意力就被街道上各种糕点铺给吸引了,可惜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住处。
她决定默默记下这些糕点铺的位置,之后再去买。
她正这么想着时,突然听到一声讥诮的笑传来,谈惊春正看着她,没有说话。
对上那双眸子,谢窈瞬间觉得自己想了什么,已经被他看了个明白,于是瞪了他一眼,忿忿扭头。
留春城的马路也比其他城池的宽敞,左右商贩众多,法器店,刀剑铺,丹药坊,除此之外,也有众多凡人城池所有的店铺。
天色尚未晚,远处云霞如火烧一般,商铺周围的灯笼却已纷纷亮了起来,街道上的灵火所制的灯也依次点亮。
众人走着,只听远方传来高低不平的呼救声,紧接着就见一阵鸡飞蛋打。
一人驭三头巨狮横冲直撞而来,不少路过百姓都被一脚踢飞或是踩在爪下。
人群开始叫喊着跑来,谢窈没察觉到身后来了个人,将要撞住她时,谈惊春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开了,望向了远处。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季如霜问。
贺淮舟道:“远处有人城内驭兽,大家小心些。”
白洛川纳闷道:“可是不是不让城内驭兽吗?”
谢窈倒是记得这个情节,这个情节是街道之上,杜千秋的儿子杜无双,驭兽行街,肆无忌惮,踩伤众多百姓,最后被路过的贺淮舟路见不平,出面阻止。
众人已经站在路边,眼见巨狮愈来愈近,几乎是瞬息之间就逼至眼前,正前方是个抱着小孩的女人。
她脸庞上漫上惊恐,瞳孔映满了铁蹄。
身旁的贺淮舟身形一闪,高大的身形已来到那对母女身前,手中法光一闪而过,巨大的防御法阵出现在它手中,巨狮铁蹄踏上,一击不碎,往后退了数步,坐在巨狮之上的青年被颠落,滚在地上。
见巨狮已停,贺淮舟将身后那对母子扶起来,问:“你们没事吧?”
女人抱住她的小孩摇了摇头,连声道谢:“多谢道君出手。”
贺淮舟连忙道:“不必……”
还不等他话说完,瞬间察觉到一缕剑气直奔脑后,他神色一变,抬剑格挡,回头对她们道:“你们先走!”
女人连忙抱着小孩躲开。
从巨兽上滚落的杜无双,一身金衣,趾高气扬地看着他:“敢拦我的车架,来人,给我绑了他。”
随着他一声令下,身后瞬间飞出数十修士,抽出长剑,朝着贺淮舟当街攻去。
贺淮舟眼眸一眯,身形在众多修士间穿过,那些持剑的修士便纷纷倒下。
“你们这群饭桶。”杜无双气急败坏地踢了最近的修士一脚,抽出长剑朝着贺淮舟攻去。
两人飞速过了几招,贺淮舟抬剑一挑,杜无双手腕一麻,剑就飞了出去。
贺淮舟提剑,剑刃上分明无血,却让人看出几分肃杀,冷声道:“没想到留存城内,仙盟脚下,竟然还有你这种罔顾纪律之人。”
杜无双愤怒道:“你可知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贺淮舟声音冷凝,“跟我去刑司。”
旁观的谢窈简直要给贺淮舟鼓掌,这种一身正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同时又不畏强权的主角实在是过于靠谱了。可惜了,贺淮舟终究要碰壁,毕竟刑司就是这个二世祖家开的。
不过,跟贺淮舟比起来,谈惊春简直是另一个极端,他向来不在无关紧要的事情花费时间。
谢窈看了一眼谈惊春,又将视线挪到贺淮舟身上。
谈惊春察觉到谢窈赞许的眼神,眸中闪过几分冷意。
季如霜和白洛川已经率领一众弟子迅速赶到贺淮舟身侧,谢窈作势也要去前面,却被谈惊春紧紧扣住手腕,冷声道:“这里待着。”